36 願君莫失莫相忘

海浪推岸，水光粼粼，明媚陽光煮着海面來往客船。日麗風和，遠迎一葉扁舟，一艘客船即将啓程。船身搖動，船夫呦呵，船槳翻動，船裏的人皆是身形一晃，即刻又恢複平穩。些許船客紛紛離開客房，外出觀景，山光水色，風光好。

唯有一處角落，客房房門緊閉，一名女子伸手輕輕推開了面前的男子，低首後退，神色無措。

“宋妤，你莫要多慮，我只是想，讓你安靜下來。你的心很慌，卻是不必驚慌，凡事有我在，你不必害怕。”雪跡悵然後退，坐倒在地上軟墊，解開鬥篷，向她保證。“無論你如何看我，我都不會以你性命換我安樂，我可以錯手抹殺任何一人，但我不會，絕不會加害于你。”

須臾屏息沉默，宋妤屈膝跪地，伸臂攬過他的肩頭，緊緊擁住他的黯然神傷，下颌抵上他的銀絲鶴發，開口輕念：“你這不是将我戲言，給當真了？”

“宋妤，你一個女子，還真是不知羞…恥……。”他擡手摟上她的纖腰，低首抵在她的胸前，鼻息之間是他淡淡梅香。她平淡如水，卻是困于沙漠最不可缺，他前塵若夢，宛若身陷沙漠，日日夜夜‘飲血’度日。也曾有那麽一刻，他不想沾染于她，她卻如一泓靈泉，深深吸引着他這‘吸血魔魍’。

……

湛藍天際連同着海，晨光彌漫其中，緩緩溢出。片刻之後，半圓紅日倒映出一道粼粼黎明晨光，普照大地。

宋妤坐于窗前墊上，回眸看向坐躺在睡塌上的男子。此人衣襟半敞，隐約露出其強健胸膛，皓首長發嵌着幾縷黑發蜿蜒流淌，神色慵懶似是初醒。

她對他道：“小真曾對我說，他覺得殇州的黎明比起很多地方都要來的快些，你知道他在說什麽嗎？”

雪跡眯眼，歪頭垂眸一臉倦容，仿佛懶于答複宋妤疑問，片刻之後，才淡淡回應：“我不知道。”

宋妤站起身來，合上窗戶，回首邁步走到睡塌一旁坐下，身姿前傾，青絲長發拂過肩頭散落榻上，搭上他的雪緞衣袍。她伸指輕輕掰過他歪在一旁的臉龐，凝視着他半垂的眸子，決定放他一回。“你不願意說就不說，別說謊騙我。”

“…”雪跡沉默思慮，伸指穿過她垂下的密發，細細輕撫，嘴角一抹壞笑越發深邃。“宋妤，男人的話本不可信。不僅是男人，切記勿要輕易聽信他人。否則，你将會失去更多。”

宋妤爽朗一笑，扶塌起身更衣，正色開口，詢問要事：“古墓一事可有人接應？”

“有。”雪跡跟着坐起，帶上護腕，細講此事：“褚穹除了喜歡收集神兵利器，還好盜墓尋寶。我于盜墓一事，甚少參與，聽褚穹道，此次傷亡過甚，才要我走這一趟，順便除掉一個奸細。”

“我不明白。”宋妤回眸，彎腰從足邊撈起雪跡的神兵黑鏈，遞給了他。“為什麽褚穹會懷疑我是細作，我哪裏像了。”

“我與褚穹表面是上下關系，實質是合作關系，他一直都想要找我的把柄，完全控制我。”雪跡用真氣将細如繡線的鎖鏈一圈一圈快速纏于護腕之上，一面解釋：“所以，我猜大半，他僅是為了探你我虛實，找的借口。不管怎樣，你不必為此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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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被他這一探，你我倒是由虛變實了。”宋妤神色如常，側頭看向雪跡，僅是多了一分認真。“如你所言，不管如何，我的事，你不必擔憂。我不想成為你的負累，你可以當做，我們之間什麽都不曾發生，随心所欲。”

聽她這般，他雙眸之中不禁洩露出一絲憐愛之情，她将她全全交付于他，卻在他冷言之下，仍處處為他着想，不求呵護，不求庇護，不求愛護。她難道，就不想從他這裏獲取些什麽？她難道什麽都不要嗎？

“別這麽看我。”她側目離塌，坐于銅鏡前梳理長發，避開了他那灼人的目光。她并非故意說些動聽的話，要他愛憐。僅是将心中所想全全吐露，不願他們之間有任何遺憾，不願她給他帶來任何牽連，她可以照顧好自己，無需他來照拂，只願他一身安穩，莫要她擔心便好。

不論廖世凡或是雪跡，她從不想從心愛之人那裏得到什麽，她只願他們安好，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然，她已将過去并去，心中只留一人身影，至于過往舊情，就讓其在歲月的長河之中褪去消逝，她不會再去望而卻步，留戀不舍。興許會剩下些許哀嘆，畢竟曾經，廖世凡這三字于她心中之重，何止一字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