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貴公子也不願出門。
延州的權貴商賈大半都喝過他的奶,哪怕那些人并沒有見過他的臉,他仍然覺得羞恥萬分。
這年冬天,延州城裏來了一隊漠北行商。
領頭的是個高大有疤男人,他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叫什麽,只記得有人叫他大狗,于是商隊裏的人也跟着叫他大狗。
大狗站在江南小城的紛飛雪花裏,若有所思。
烏依朵站在他身邊:“大哥,你想起什麽了嗎?”
大狗說:“去買幾百個饅頭,分給城裏的乞丐吧。天寒地凍的,他們日子難熬。”
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個人住在他心裏,柔聲細語地勸他做個好人。
大狗走在大雪中,牆頭的梅花開得濃豔似血。
他在白雪紅花的夜色中遠遠地看見一個人。
一身猩紅鬥篷,帽兜遮着半邊臉,只看得到削瘦蒼白的下颌。
似乎是行動有些不便,被身邊的仆人纏着,緩緩走向馬車。
大狗忽然像着了魔一樣沖過去,可馬車已經開始移動,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烏依朵在後面用不熟練的中原話大喊:“大哥,你要去哪兒?”
大狗呆呆地說:“我好像見到我夢裏那個人了。”
烏依朵摸出畫像,在寒風中展開:“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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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狗說:“我不确定……我……我忘了……”
他只記得那個人很美,美得像神仙一樣讓他看一眼就丢了魂。
可他記不清那個人到底長什麽樣子了。
大狗喃喃自語說:“我覺得就是他。”
那輛馬車是延州藥材大佬的,大狗摸黑爬到了大佬家的屋頂上,想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他夢裏的美人。
美人被人攙扶着回房。剛進屋鬥篷還沒來得及脫,就被大佬抱進懷裏又摟又摸。
美人有點委屈地小聲哼哼着,大狗趴在屋頂上,聽着這軟綿綿的聲音,小兄弟忽然就開始立正敬禮。
大佬把美人按在床上,撕開美人的衣服就開始咬奶子。
美人哼哼地越來越軟,軟得都快要哭了。
大狗急得使勁探頭,終于看到了美人的臉。
真美,美人真的好美。
那眼睛,那鼻子,那嘴,漂亮得像個被糟蹋到泥地裏的仙人。
可美人的頭發為什麽是白的?
像雪一樣白的長發散落在朱紅被褥上,白得大狗心如刀絞。
美人的眼睛正看着他呢。
咦?美人沒看到他嗎?
大狗又掀開兩片瓦,把自己整個腦袋都伸進屋頂裏。
美人躺在床上,哭唧唧地被大佬咬奶子,眼睛似乎看見了他,又好像什麽都沒看見。
大佬在喝奶,美人在哭。
大狗趴在屋頂上心如刀絞,胯下巨物卻禽獸不如地興致勃勃起來。
大佬喝夠了奶,滿足地嘆氣:“美人。”
美人哭着“嗯”了一聲。
大佬說:“美人,你給了我吧,咱們也生一個兒子。以後你就是我劉府正室夫人,你的兒子就是我劉家的嫡長子,好不好?”
美人哭唧唧地掙紮:“不……不要……我們說好的……嗚嗚……只喝奶……不做別的……”
大佬說:“我反悔了,我要日你,現在就要。”
說着大手一揮,把美人剝了個精光。
美人慘叫着掙紮。
大狗拿起瓦片準備英雄救美。
大佬卻嘆了口氣:“掙紮有意義嗎?你早晚有一天是我的。”
貴公子哆嗦着哭求:“不要……求你了……”
大佬在他耳邊低聲說:“罷了,我送你回青樓。”
貴公子吓呆了:“不……不要送我回去……不……”
大佬說:“那就乖乖讓我日,做我的正室夫人。”
貴公子絕望地想,就算回到青樓,奶水日漸稀少的他也要面臨賣屁股的命運。他傷心地哭着,在絕望中徹底認命,自虐般地張開了雙腿。
大佬喜出望外,提槍要上。
碩大巨物剛蹭着邊,忽然一片瓦從屋頂掉下來,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大佬後腦勺上。
貴公子被大佬健壯的身體狠狠一壓,差點以為自己要被壓死了。
他聽到了腳步聲和呼吸聲,緊張地不敢說話。
是小偷嗎?
還是劫匪?
可都不是,大狗郁悶地站在床邊,不知道下一步該幹點什麽。
他很生氣,氣得雞兒都快炸了。
美人居然對着那個鄉巴佬張開腿了???
居然真的張開腿了!!!
貴公子淚痕未幹,哽咽着問:“你是誰?”
大狗氣悶地說:“我只是路過的。”
貴公子含淚的眼睛忽然溢出一縷悲傷的笑意。
這個聲音,真像他啊。
大狗蹲在床邊,把大佬拎下來扔在地上。
貴公子吓得哆嗦了一下:“你……你要幹什麽?”
大狗低頭看着他,被扒光衣服的美人正在他身下瑟瑟發抖。
大狗的小兄弟晃了晃,他心裏不高興,于是惡狠狠地說:“劫色!”
貴公子流着淚,哽咽着不說話。
大狗郁悶了:“我劫色啊,你不反抗一下嗎?”
貴公子在笑,眼中卻裝滿淚水,他輕聲說:“反抗有用嗎?”
大狗更郁悶了。
他惡狠狠地說:“那我要開始劫色了。”
貴公子閉着眼無聲流淚。
大狗掏出小兄弟,在貴公子的奶子上蹭了蹭。
火熱的溫度讓貴公子更加羞恥難當,連奶子都委屈地快哭了。
大狗蹭了一下。
貴公子嗚了一聲。
大狗又蹭了一下。
貴公子又嗚了一聲。
大狗蹭着蹭着蹭着蹭着,心裏又不是味兒了。
貴公子呆滞地眨眨眼,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大狗想,他來中原是為了找記憶的。
只要找到他夢裏的那個人,他就能找到自己的誰。
眼前的人那麽美,讓他覺得熟悉又眷戀。
可這個人不認識他,看着他的神情只有排斥和恐懼。
大狗蹭着沒意思了,蹲在床邊發呆。
貴公子覺得這人好奇怪,就像腦子裏有個大坑一樣。
他摸索着坐起來,小聲說:“你快走吧,我要叫人了。”
或許是這人的聲音太像他死去的相公,或許是他的身子被糟蹋了太久早已心如枯木。面對這個用雞兒羞辱了他的人,他心裏竟生不起一點怨恨。
只是感覺悵然又悲涼。
他的一生,最終竟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喉中一陣腥甜,他熟練地捂住嘴,把鮮血吐在了殷紅色的帕子裏。
大狗聞到血腥味,一堆亂七八糟的記憶忽然湧進腦子裏,可只是一瞬間就不見了。
大狗回頭看着美人虛弱咳血的樣子,忍不住問:“這賣藥的對你不好嗎?頭發也白着,還吐血吐成這樣。”
貴公子捂着嘴凄然慘笑:“他對我很好,可我……活不下去了……”
大狗的五髒六腑又開始疼得死去活來。
這人笑起來為什麽那麽傷心,讓他都跟着恨不得想要一頭撞死了。
大狗輕輕撫摸他的頭發:“你別死行不行?”
貴公子喃喃道:“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比誰都想活下去……”
可他心裏好難受,難受得快要瘋了。
他不知道下明天該怎麽過,他甚至不知道下一個時辰該怎麽熬過去。
江南今年的冬天好冷,大雪飛的比京城還要兇。
只要躺在大雪裏睡一覺,這輩子的煎熬就結束了。再也沒有痛苦,沒有牽挂,沒有相思煎熬。
黃泉地府裏,他的相公是不是在等他?
大狗手足無措地擦着他的眼淚,腦子一抽脫口而出:“你要不要跟我走?”
貴公子說:“萍水相逢,你就要帶上我這個殘廢累贅嗎?”
大狗呆呆地說:“可我喜歡你,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你。”
貴公子說:“你走吧,我不喜歡你。”
貴公子想,這個劫財劫色的古怪劫匪,是個好人。
好人就應該好好過日子,不該招惹他這樣早就從裏爛到外的怪物。
大狗還要再折騰。
貴公子說:“你再不走我喊家丁倆抓你了。”
大狗沉默了一小會兒,忽然一手刀切在貴公子的脖子上,把軟綿綿昏過去的美人扛起來,趁着夜色飛快地逃走了。
不喜歡?
不喜歡也不行,我喜歡你。
大狗被自己的理直氣壯驚呆了。
他疑惑地摸着頭搓搓地想,難道他以前是個土匪,專門搶壓寨夫人的?
貴公子昏昏沉沉地窩在一個寬闊堅實的懷抱裏。
很暖和,還有點臭,說話的時候胸腔震的很厲害,讓他的耳膜都跟着一顫一顫的。
貴公子聽到有人在說話,腔調怪怪的,不像是中原人。
貴公子慌了,難道那個腦子有坑的劫匪把他帶到漠北了???
他眼中驚恐的淚水奪眶而出:“你們是誰!你們到底是誰!放我走!我要回去!”
耳邊響起那個熟悉的聲音,郁悶地說:“你還惦記着那個賣藥的?”
貴公子氣哭了:“我的孩子……嗚嗚……我的孩子還在那裏……你個混賬!”
大狗懵了:“你和那個賣藥的生了孩子?”
貴公子哭得開始咳血,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狗吓壞了:“你別哭,別哭了,不就是個孩子們,我去給你拎過來,你別哭啊!”
他的美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鮮血一口一口往外噴。鮮紅的血噴濺在他手心裏,大狗眼前一片血紅。
怎麽辦……這特麽的該怎麽辦啊!
大狗哆嗦着手去擦血語無倫次地吼:“你別死,別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求求你別而死行不行啊!”
貴公子一口血吐得天昏地暗,他眼中帶淚,卻笑着說:“我不會死的……咳咳……我死了……我的孩子活不下去……我要……咳咳……等他長大啊……”
大狗抱着他,呆呆地沉默了很久,才小聲說:“你在這裏不要走,我去把你的孩子帶來還給你。”
大狗把貴公子留在漠北行商的隊伍裏,一個人跑到大佬家去偷孩子。
大佬很郁悶,郁悶地快要瘋了。
求婚未遂,強暴不成,小心肝還被人劫走了。
大佬一怒之下從府衙借了幾十個官兵,把自己的府邸圍得水洩不通。
他一定要抓住那個混賬劫匪,救回他的小心肝。
官兵們還沒站好隊形,一個黑影“嗖”地鑽進了大佬的後院裏。
一群人趕緊沖上去包圍。
什麽籠子什麽網,各種抓賊的家夥事兒一起罩上去。
大狗剛找着那個襁褓裏的小祖宗,就被衙役和家丁一擁而上抓了個活的。
大佬冷笑:“我的美人呢?”
大狗說:“現在是我的了。”
大狗被押到了衙役大牢。
他并不在意這種小事,因為他很有信心,今夜衙役換班的時候,他就能找到機會逃出去。
只是心裏很愧疚,他沒有把美人的兒子一起帶走。
貴公子在行商的馬車裏,怔怔地等着那個腦子有坑的劫匪。
可劫匪去了很久,一直一直都沒有回來。
烏依朵急得要哭了:“都怪你,大狗哥今晚應該和我們一起回漠北了,都怪你!”
貴公子喉嚨一顫:“你叫他什麽?大狗?你叫他大狗對不對?他是誰?他是不是一個中原人,他的左臉上有一道很醜的疤對不對!你告訴我對不住!!!”
烏依朵也呆住了,半天才緩過來,顫抖着說:“你說的……都對……大狗哥他失憶了,只記得自己叫大狗……”
貴公子慘白的臉上布滿淚痕,一邊吐血一邊瘋狂地大笑起來。
他以為他的大狗死了,死在皇上的陰謀裏,死在了漠北的草原上。
他心如死灰,他生無可戀,他自虐一樣把自己糟蹋成了一個妓子,任由心理的郁結摧毀着身體,因為他再也找不到一個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貴公子哭着捂住不斷吐血的嘴,哭得狼狽至極死去活來。
他摸索着站起來:“我要去找他……我現在就要去找他……”
瞎掉的眼睛讓他一頭栽倒在地上,磕破的頭鮮血直流。他恍若不覺痛楚,只是狼狽地拼命往前爬:“我要去找他……我……我要找到……他……”
烏依朵看着這個昏倒在地的人,急得要哭了。
大狗哥,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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