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四十八只小西

經過小西老師的激勵, 江術同學在期末考試中取得了巨大的進步，總算争取到了跟電子産品相親相愛的權利。

一月快結束時, 邢柒在二十七號進行了一次生日直播。

他生日在年後，可那個時候正值，應該沒有時間用來直播, 所以幹脆提前幾天, 跟自己的觀衆一同慶祝自己的生日。

按照其他主播生日的套路, 這種時候一般都買個蛋糕切一切, 跟粉絲聊一下心路歷程, 感謝大家之前的陪伴, 主要是趁這個機會讓主播多發些禮物。

然而小西自始至終畫風清奇，連生日也不例外。他剛開播，就暫時關閉了送禮物的功能, 翻出一個大大的空白素描本對準鏡頭, 開心的跟大家說，“各位好，歡迎來到我的生日直播。”

直播間裏一片生日快樂。

邢柒在素面本的最頂上一筆一劃寫上‘生日直播’幾個大字, 耿直的給直播間的觀衆說，“其實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生日那天我不能跟你們一起過。”

直播間的人忽然沉默, 不知道是該紮心還是應該思考人生。

“今天的直播…”邢柒側過臉望向裴木, 笑着說，“是阿木木提議的。”

直播間又是一片感謝男朋友。

“他說生日一定要有特殊的環節，所以我準備了一百道問題, 都是之前直播裏出現過的內容或者知識。”小西軟軟地說着讓人害怕的內容，無視直播間裏一片哀嚎顫抖，開心的補充這次生日活動的規則，“我出問題，大家在彈幕裏答題，每個人有三次出錯的機會，答錯了就要退場哦。要是有人能堅持到最後，我會答應他提出的直播要求。”

-剛放假的初中生瑟瑟發抖，這是要考試了嗎？

-放假好幾天的小學生也瑟瑟發抖，我之前考試也就剛剛及格啊

-還在補課的高中生跟你們一起瑟瑟發抖，請問出題範圍和考點要求是什麽？

-你們以為工作黨和大學生就不抖了嗎？我西說考直播內容，我這個死忠粉每次直播都看了還刷了屏錄，但是你問我細節…

-問細節都還好了，最怕他問前期直播的內容，別忘了我西之前直播的都是什麽鬼東西啊…可是提直播要求這個福利真的好誘人，我想看小西直播的東西太多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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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之前在微博看到妹子說偶遇小西差點嫉妒的變形，我想看小西直播吃糖果色的小蛋糕啊！！

邢柒暫時抛下洋溢着冬天氛圍的直播間，在素面本上寫出第一道問題：我的ID是什麽？

-小西！

-真名是邢柒！

-樓上的不要爆真名啊，大家知道就好了。還有叫小西的理由，是因為真名掐頭去尾縮寫是西~

見問題這麽簡單，大家心裏都放心不少。之後的問題都跟第一道差不多，比如喜歡吃的東西，喜歡的人，都是只要看直播就會明白的事情。

直播間裏的人開始還疑惑，小西為什麽會出這麽簡單的題目。按照他的思維邏輯和智商，應該還有更多很難很難，無法破譯的題目能寫出來，把所有人都攔住讓他們無法通過才對。

可當題目出現到第八十道、第九十道時，大家恍然明白為什麽邢柒要設置這麽個環節。通過各種問題，大家又重溫了少年身上點點滴滴的美好，回顧喜歡上他的過程和細節，記起這幾個月直播裏遇到的所有開心，還有曾經并肩而戰的默契和毅力。

明明是非常開心的直播，問題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眼看着就能命令小西這樣那樣做各種事情。但屏幕前被感動的稀裏嘩啦的觀衆紛紛大喊着套路，一邊答題一邊又哭又笑，在不知不覺中更加喜歡這個美好的少年。

“最後一道問題了，”小西在寫的密密麻麻的素面本頁末寫了個小标號，100，一邊寫一邊把問題念出來，“喜歡看我直播嗎？”

屏幕裏滿是‘喜歡’‘超級喜歡’‘宇宙無敵最喜歡我西了’。邢柒看着他們的字，眯起眼笑了笑，把本子翻過兩頁，露出下面早已經寫好的字。

少年的字端端正正，一筆一劃，筆鋒處甚至還有些稚嫩。他每個字寫得工整認真，誠意滿滿。

滿滿當當的彈幕忽然停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認真看邢柒寫在本子上的字。

【起初開始直播的時候，我只是想有人聽我說話。】

他翻過一頁，露出下面的字。

【然後遇到你們大家，每天準時來這裏看我。】

邢柒翻頁速度并不快，足夠觀衆把上面的字看清楚。

【其實我并不知道要怎麽跟你們交流，從以前到現在，都很害怕會吓走你們。】

【幾個月裏我經歷了好多事情，遇到了很多人，還找到了喜歡的男朋友。】

【我很開心遇到阿木木，也很高興遇到你們。】

【我要長大了，謝謝你們。】

邢柒翻到最後，擡手捏起食指和拇指，給鏡頭裏的各位比了個心，做了最完美的收場。

“好了，恭喜這麽多人都答到最後了，你們有什麽要求啊。”邢柒合起素描本，放回到書櫃裏，等着看大家提出的要求。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難得的機會，直播間裏卻并沒有提出什麽要求，而是不約而同的刷：不要直播了，快去跟男朋友相親相愛！

裴木看到他們的刷屏，有些心酸。平常被迫吃狗糧也就算了，眼看着到年底，還主動要求加餐了。

“我很快要跟阿木木回家了，過年的時候要跟他在一起，不能給你們直播了。”邢柒毫無留戀的通知完，跟直播間告了別，留下被感動的更加死忠的觀衆們，關閉平臺縮到裴木懷裏。

今天暖氣出了點問題，房間裏冷得厲害。裴木把他抱起來放到床上，用被子裹住邢柒揉揉他的頭發說，“你怎麽會想到用這種方式啊？”

“因為有的話，我可能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決定用這種方式了。”邢柒縮在被窩裏，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朝他笑，“不好嗎？”

裴木搖搖頭，“好過頭了，所以才驚訝。”

“你要是喜歡，我下次也給你寫！”邢柒開心地說，“我有好多話好多話，可以給你寫一千問。”

“不用寫，我都知道的。”裴木替他說，“你愛我。”

邢柒亮亮的看着他，拼命點頭，“我愛你。”

看到邢柒的直播，裴木內心其實非常驚訝。他以前只是微弱的感覺到邢柒對外界有了情感上的波動，這次是實打實的意識到了，男朋友在慢慢感知別人的善意惡意，慢慢對這個世界有了感知，有了留戀，也會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謝意和感動。

正像是他說的那樣，他在長大。

裴木感覺相當複雜，總體來說應該是喜悅的。邢柒的情感将要不只屬于自己了，可他還是很開心，為他能有更多溫暖的情感而高興。

“阿木木，我暖不熱。”邢柒捂着被子哆嗦了會，還是把被子掀開一個小角，可憐巴巴的跟裴木說，“你來幫我…”

“好，”裴木讓他躺下，脫下外面的衣服鑽進去，用體溫幫他暖着，“明天我們去爺爺奶奶那邊，等過幾天再回來，暖氣肯定會修好的。”

“嗯。”邢柒怕冷的厲害，好久不在冬天沒有暖氣的房間睡覺，凍得直往裴木懷裏鑽，聲音都打着顫。

裴木抱着他，擔憂地補充，“可是我爺爺那邊更冷，你該怎麽辦？”

“啊？”邢柒可憐兮兮的問，“比現在還要冷嗎？”

“那裏在山上，雪都化不開，當然比這裏冷。”上次去山裏的時候是十月，初秋還有些燥意，邢柒呆在房裏就必須穿長袖了。裴木擔憂的說，“平常有爐火取暖倒還好，不過晚上睡覺肯定會冷的。我爺爺那邊…哦對了，小柒——”

“嗯？”邢柒正沉浸在怕冷的恐懼中，腦補自己在冰天雪地裏，是個孤苦無依的小可憐。

“你睡過炕嗎？”裴木問。

“炕？”邢柒眨眨眼，“那是什麽啊？”

隔了一天，邢柒終于知道‘炕’是什麽東西。

裴木爺爺家裏的房子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沒有翻修過，幾個房間還保留着舊時代的構造。邢柒蹲在房間外的炕洞前，看着裴木往裏面加了一把玉米棒當柴火，覺得十分稀奇。

“你終于要吃掉我了嗎？”邢柒知道他烤的是自己晚上要睡得地方，好奇的問，“你要把我幹煎着吃嗎？要不要放點孜然啊？”

“那你最好洗幹淨點，給身上搓點鹽，入味。”裴木用木楔把炕洞堵住，拍拍手上的灰曲起手指敲了敲邢柒亂想的腦袋。

“啊呦…”邢柒捂住被敲的地方揉了揉，想起以前看過的做菜配方，認真的建議說，“還應該準備點酒的，可以去腥味。”

“你這個梗要鬧到什麽時候？”聽他說的煞有介事，裴木終于忍不住打斷，“晚上睡在這裏肯定會很暖和，床上褥子多鋪幾層應該也不會太燙。”裴木很久沒有睡過這種炕，不太确定的說，“應該吧。”

邢柒望着還在往外冒煙的炕洞，點點頭說，“其實熏得也不錯，我肉很嫩，應該會很好吃的。”

“別亂想了。”并不想吃他的裴木打算離開。

邢柒跟在後面，委委屈屈的說，“那，換個吃法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