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哄哄
有時候,女人生氣了,如何也哄不好。
旬亦素便是如此。
袁謾坐在床榻上,将床上紗幔放下,隔着被子推了推旬亦素的肩膀,“阿素,你同我說句話可好,我之前沒想明白,現在想通了,你忍耐些時日,我好等你的。”
不說還好,一說便惱了,旬亦素翻身坐起,直接将袁謾推下了床,目光幽幽一側,“你想明白了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要嫁人了,袁謾,記好你的身份,本公主不想再與你有瓜葛。”
旬亦素的速度太快,加之袁謾對她從未有防備之心,整個人摔了下去,還好武功底子好,痛了些但無大礙,她用手撐着爬了起來,趴在了床沿上,透着淡淡燭光,看清了旬亦素臉上流連的淚水,心中鈍痛,忙道:“阿素,別哭了,都是我的錯,你踩也踩了,推也推了,消氣可好。”
旬亦素怔怔地坐在那裏,嬌小的軀體微微顫抖,幽幽的燭火似針般紮進自己的心中,出聲驚碎了許久的沉默,“袁謾,我命人給你傳信,你為何不回我,哪怕你不愛我了,回信告知我,我亦不會糾纏你,你不言不語。如此也就罷了,現在又來找我做什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都不管我……袁謾,滾……”
說罷,将床上枕頭被子全砸向了袁謾,後者理虧,只好默默受了,等到床上再無可動手砸的東西之後,她動作利落地爬上床,伸手便将人壓在身.下,制住她的兩只手,低聲哄道:“好阿素,你聽我說,別急,有辦法了。”
這個人又來欺負自己,旬亦素咬牙擡腳想踢她,袁謾有了防範之心,怎可讓她成功,輕松按住了她不安分的雙腳,嬉笑道:“阿素,早讓你練武了,不聽話,打架都打不過我。”
“袁謾,你不講理,你欺負我……”話未完,袁謾俯身吻上了她的嘴唇,堵住了未罵出口的話。
清香襲來,涼意柔軟的雙唇遇上了火熱的唇瓣,冰火糾纏之際,旬亦素直接咬住袁謾的唇角,頃刻,血腥味在二人口中散發。
袁謾吃痛,松開了嘴唇,痛意讓她漸漸平息躁動,松開她,無力得躺在一側,抓着她的手,不忘搖了搖,“阿素,你莫生氣了,你是我的人,不能讓別人碰你。”
滿滿的占有欲,夾雜着些許醋意,旬亦素用袖中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跡,背過身子,床內摸了半晌也未摸到被子,可外側躺了個門神,她無奈下只好妥協道:“把被子撿上來。”
一聽松口的話,袁謾骨碌爬起來,利落地撿起被子,蓋在了旬亦素的身上,自己順勢躺在她身側,摟住了她。
燈光看不清,她眼中如流動如火的雲,點點在眼底燃燒,她湊近了身旁人的耳畔,咬住了她的耳垂,嗓音低沉:“阿素,我們和好吧,本就不易,你再與我生氣,只怕你我難有相守的一日了。”
袁謾的聲音比之平常,弱了許多,哀求之際,顯得有些可憐,旬亦素無聲嘆息,相守二字,說得容易做起來太難,更何況她現在要嫁人了,更難相守。她掙開了袁謾,眼底漫上冰冷,“袁謾,自欺欺人沒有用,你應該清醒點。”
“有辦法的,阿素,我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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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亦素依舊背對着她,“什麽辦法,你說。”
“阿素,被子有點薄,你讓我抱着你,暖和些,”袁謾得寸進尺地往她裏側靠了靠,手穿過她的腰際,順勢摟住了她,見她不再掙紮,又将她整個身子往自己懷中移了移,二人完全貼在了一起。
旬亦素等了半晌,都未等到袁謾說話,心中惱她又欺騙自己,胳膊肘往後搗了幾下,袁謾忽而喚痛,捂着自己胸口,支吾道:“你今日真是暴力,我胸口疼。”
“誰讓你不說話,又蒙騙我,”旬亦素翻過身子,直視她。
袁謾揉着胸口,往她身前擠了擠,“你湊近些,我便告訴你。”
旬亦素當真聽話地往她身邊靠過去,伸手間不小心觸到她胸口柔軟的地方,驚得她忙收手,臉色忽地就紅了,細密的睫影顫顫抖動,惱道:“快說。”
燭火幽幽,兩人墨發連綿,袁謾覺得聞到了淡淡冷香,翻身壓住了旬亦素,手臂越收越緊,對上了她清明的眸子,一吻落在了她的耳畔,喜不自禁,樂道:“阿那暄是女子,不會與你同房。”
“什麽……”旬亦素壓不住自己的驚呼聲,邊疆王子竟是女子,難不成想效仿大齊凝元女帝和先帝,女子之身登基,讓萬民臣服。
“可她為何要娶我,回去定然會露餡,”旬亦素的聲音有些細弱,袁謾的手愈發不安分了,落在了她的腰際,不忘捏了她一下,不痛,癢得很,又躲不開。
此時與她談論這些怕是問不出什麽名堂,她自己也松開了手,聽到耳畔微弱的低呼聲:“阿素,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
冬至的那日,一艘船只停在了淩雲後山。
船只不大,看似是裝貨的商船,在廣闊無垠的長江中并不太顯眼,山下碼頭處早早有人在那裏停留,向着遠處的湖面張望,在等人。
旬長清在甲板駐足了許久,下人将東西搬下船後,她還站在了那裏,目光飄遠,她拒絕了掌門的邀請,卻避不了衛淩詞。
進山容易,出山難,山中陣法密布,外人進山,需山上人引導,不然十人中九人會死在陣法之內。因此,淩雲山無人敢擅闖。同樣,出山,亦是如此。
在旬長清的眼中,淩雲山更像是一個吃人的地方,看似是江湖上的名門正派,可裏面的人勾心鬥角,自私狹隘。現任掌門退位後,新任的掌門王平君将這種勾心鬥角的心思放在了朝廷中,遠遠超出了淩雲山。
武林中人,對待錢財大多是不太在意,但王平君為了銀子擴充自己的腰包,将手伸到了江湖上,殺手買賣,讓淩雲山上的弟子去殺人越貨。
衛淩詞在船艙內收拾東西,晚出來一步。看着甲板上呆傻的小徒弟,眸色恍惚,看着碼頭上流動的人群,不知在想什麽,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腦,問她:“怎麽不下去?”
沉默了幾息,旬長清雜亂的心神暫時收了回來,龇牙笑說:“等師父。”
“乖,”衛淩詞不疑有它,微微俯身牽起她的手,帶着她下船。
甲板上初冬的風有些寒冷,吹得旬長清的臉頰發冷,小手也是涼意襲人,衛淩詞用手心裹着她肉肉的手背,牽着她下船。
碼頭上一個青衣少年指揮着下人來回忙碌,旬長清看了一眼後便微微側首,這是山上文學堂的管事陸恒之,後來成了掌門弟子,不,應該是如今掌門大弟子王平君的徒弟,慣會阿谀奉承,見風使舵。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管事罷了,專門跑腿。
前世,他時常跟着自己,知悉自己的心思;出事的時候,也是他告知天下人,自己傾慕衛淩詞,惹來外人的口水與白眼。
二人下船後,陸恒之立時湊了過來,長得算與俊秀二字擦了邊,但看到他的眼睛裏的精光,旬長清就想起了戲中的詞,賊眉鼠眼。他的身板高,十五歲的年齡,比衛淩詞矮了半個頭,近來時,朝着衛淩詞行禮,“衛師叔,一路辛苦。”
衛師叔……難不成現在就被王平君收徒了?她望向衛淩詞,漆黑的眸子裏除了不解再無其他,衛淩詞解釋道:“這是文學堂的小管事,管着一些雜事,以後你入文學堂便會認識他,他應該叫陸……陸。”
“陸恒之,”對面的陸恒之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看着站在衛淩詞身側的男童裝扮的旬長清,眉眼秀氣,皮膚白嫰,唇色紅潤,笑道:“這是衛師叔新收的弟子吧,比女娃娃還要漂亮,屋舍已經安排好了,住在清自苑。”
比女娃娃還要漂亮……這句話聽來有些怪,旬長清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恰遇衛淩詞低眸看她,又忙斂色低首,挺直了脊背,十足的乖巧模樣。
衛淩詞的視線早已轉落在了一人身上,那人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步伐輕巧,總是低着頭,一身布衣,不似平常下人,看了一眼,又回望着殷勤的陸恒之,“不用了,我自己安排,不用住在清自苑。”
安排新弟子的住處是陸恒之的份內之事,清自苑便是新來弟子住處,長大後便有自己的住處,他便是如此,剛來時和許多弟子住在一起,在文學堂做了管事後才有自己獨立的屋子。如此一來可就壞了規矩了,心中不平,面上一派笑意,問:“那住何處?”
淩雲山上,以掌門為尊,便到幾位長老,但更讓人尊敬的便是掌門座下的三位弟子,大弟子王平君,二弟子穆塵,以及最小的弟子衛淩詞。掌門退下後,三者選其一,奉為下一任掌門。
如此,衛淩詞在淩雲山上的權利甚至超過了幾位長老,陸恒之的話帶了些許反駁的意味,讓衛淩詞有些不喜,看了一眼猶站在眼前的陸恒之,淡淡道:“我自有安排,你去安排其他人的住處。”
衛淩詞本就沒有笑意,蹙眉間氣勢愈發清寒,讓人有些害怕,陸恒之方察覺方才的話有些逾矩了,讪讪地急忙行禮退下。
十五歲的人進退有度,也是難得,但如今陸恒之心思不正,做些不上臺面的小事,以後大了,只怕心思更加野了,禍害別人。
碼頭上人來人往,或行人上船或漢子往岸上搬運貨物。
衛淩詞牽着旬長清往山上走去,一個布衣少女擡頭望了二人一眼,又埋頭打理行李。
“剛剛那個少女是你的人?打算帶上淩雲?”
就知瞞不過衛淩詞,旬長清撇撇嘴,好在想到了敷衍糊弄她的辦法,剛想開口手心被人捏了捏,衛淩詞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好似提醒她:實話實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小徒弟又要騙人啦……
晚上好,我想起了一句話:撒潑打滾加賣萌,求收藏啊,求評論啊……
好了,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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