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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梵放下筆攤開卷子, 他寫了幾個答案了就知道周峨眉自作聰明了,她如意算盤打得好, 拿平時小測驗的卷子來給他們做,小測驗跟模考級別差的有點遠,對路梵這種刷題跟刷微博一樣的人來說,就是玩。
他選擇題連打草稿都用不上,到最後兩道大題才随便在空白處打了下。
再去看李亞哲同學, 他也是第一次經歷做題時這麽多人圍觀,而這其中還有兩位是他的父母, 每次他覺得自己稍微一卡, 就聽到他媽輕輕地長籲短嘆,他就緊張, 一緊張怎麽也想不來上次的答案是不是這個, 以前錯過的題,他總感覺這次還是錯了,一時間更加搖擺不定。
平時也就是一堂課就做出來的卷子,他花了二十分鐘了,還沒翻面, 額頭上的冷汗已經層層冒了出來。
聽到路梵說答完了,他爸都不帶猶豫地就重重嘆了口氣,不通擡頭去看, 李亞哲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你看看人家家的孩子啊, 你每天都在幹什麽, 原地踏步就算了, 結果還退步了。
李亞哲大腦忽然一片空白,還有十分鐘,他已經知道這是結束了,因為他連卷子上的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喬老師問他還做不做,他搖搖頭,一咬牙把卷子遞了出去,喬老師拿到卷子放在一起看,改完了一面,路梵沒有錯,而李亞哲錯了兩道選擇,很簡單的選擇題。
喬老師覺得不用改了,徐志學問他路梵考了多少分,喬老師有些為難地看了眼周秀眉,她一臉慘白,還是不肯相信,“他怎麽可能做的這麽快呢……會不會是有人給他透題了?一班的老師有沒有參與這次一模出卷的?”
徐主任冷聲厲色:“周老師!”
這時候只聽辦公室的門被人打開了,“他沒有,如果有,也只能是我,他的所有資料和筆記都是我給他的。”戚塵站在門口,表情淡淡地看着在場的各位老師,這句話是說給他們聽,也是說給身後抱有好奇的同學和家長。
這話如果是別人說,還會有人覺得是共犯,但是說話的是戚塵,味道就變了,周老師本來就不是那種很得人心的老師,她之所以能當重點班的班主任,也不是因為業績優秀,而是因為她的脾氣火爆,沒有老師願意和她發生沖突,至于她的績效分,也是因為罵學生罵的很兇,而能待在重點班上的學生,要麽是不惹事的,要麽是不那麽怕事的,之前還有些小刺頭,久而久之也被她拔平了。
有人在外面嘆了口氣,舒暢的,終于有個人敢站出來直面周峨眉的蠻橫,他感覺頭頂上的陰雲馬上就要散開了呢,立馬跑回班裏去張揚了。
徐主任招呼戚塵進來說話,“戚塵同學,自己說出來的話,要負責,我跟你們周老師也是這麽講的。”
戚塵點頭:“他的所有資料都是我給的,我還給他押了題,筆記我都帶過來了,你們可以對。”戚塵把幾個厚重的本子還有十幾套題攤開給幾位老師看,“這只是他最近做的其中一部分卷子,還有更多,在家裏。”
有老師不約而同地“啧”了一聲,随便一掃,那一沓兒卷子至少得有二三十張,而徐志學粗略看一遍,再讓幾個老師看一下,就知道裏面再沒有任何可以質疑的成分。
還有幾個老師看戚塵做的筆記都有些心動,懷疑這份資料給自己的學生,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路梵,戚塵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不可能給你們,我不是什麽天使,這是我辛苦為路梵準備的,是他的,他說給,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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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梵見其他人都看了過來,毫不猶豫地說:“當然不行。”
某寶上,高考狀元的手劄一本就能好幾百上千呢……
徐志學最後把辦公室裏人都趕出去了,點名讓周秀眉留了下來。周老師這時候才覺得後悔不已,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路梵,又看着戚塵。
路梵看她目光不善,擋在戚塵面前,回敬了周秀眉一個白眼。
出門後,路梵小聲跟戚塵說:“你不用來的,我證明給他們看就好了,你看你班主任的表情……”
戚塵:“都找好幾次了,不在乎多兩次,你別擔心,她對我還有指望,不會輕易對我怎麽樣。”
今天的一中校門口停了N多的車輛,門口快堵成篩子了,其中不乏豪車名車,路文清他們的車也停得很遠開不過來,他們一路走過來,在門衛這裏做完了登記,路文清順口問道:“高三一班……在幾樓啊?”他來這裏很多次,居然一次都沒有去過路梵的教室,他甚至只知道路梵的班主任似乎姓何。
門衛大叔也忍不住嘀咕:“自己孩子教室在幾樓都不清楚嘛……”
路文清只覺得臉上臊得慌,自己走自己的,一會兒就把林氏母女甩到了身後,林亦萱看着,又扭頭看看林慧的反應,她們最近似乎都變得麻木了。
林亦萱進班的時候,班裏說話的聲音忽然有片刻的凝滞,真的不是她想的太多,确實是因為她的關系,家長都在後面坐着,林亦萱回到自己的位置,她前座就是閨蜜丁小凡,轉過身來欲言又止,“萱萱,你這次怎麽回事啊?”
盡管每次,林亦萱都會謙虛地說自己考得不好,又考砸了,好幾道題都記不清楚選的是什麽,所以丁小凡以為這次也差不多,誰知道這次她是真的考砸了。
以前的班級前五,這次只考了五百多分,勉強在班裏排個中不溜。
丁小凡看她心情不好的樣子,想安慰下,眼珠子轉了轉知道該說什麽了,“哎那我跟你說件事,讓你心情好點,那個路梵嘛,這次居然考了個全年級第二,我就覺得不怎麽相信,剛才有人去看了,人現在在辦公室裏被老師盤問呢,對手可是周峨眉呢,可以提前給他燒香了。”
林亦萱撇了撇嘴:“是嘛。”
然後不等丁小凡再說什麽,他們班主任回來了,“剛主任有事通知,離開了下,我看看,我們班的家長應該到齊了,那我們就來說這次考試的事情……”
底下有個家長搶先開口,“老師,聽說這次考試有人透題還是你們作弊沒抓好,說理科班年級第二那個已經發現有問題了。”
老師擡了擡手讓他們稍安勿躁:“我正要說這件事,都是誤會,子虛烏有,孩子憑自己努力考的,只不過之前沒有認真對待考試,才沒上過榜,剛才已經在辦公室當着所有老師面現場做了套題,他的确有資格拿第二,不信你們可以去問理科重點班的李亞哲同學。”
“哦,”家長們交頭接耳,“原來是這麽回事。”
林慧在底下坐了半天了,她一進門吸引了不少的目光,這會兒就等着老師宣布名次好在風光一把,結果聽着聽着不對勁兒了,前三沒有,前五也沒有,老師念了前二十名同學,表揚了這次進步大的幾個學生,家長臉上也跟着沾了光,林慧有些疑惑,還以為自己聽漏了。
正要問,班主任在臺上又提了兩個名字,“本來學生進步退步都是正常的事,不過作為班主任,我有必要把你們的情況跟家長說清楚,林亦萱和吳冊同學,退步得太明顯,希望家長好好引導,看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必要的時候,我建議去看一下心理醫生,高三因為壓力過大,很容易産生一些心理問題,大家一定要積極的面對。”
林慧那張臉啊……快垮到了老家。
五樓的理科教室,路文清來的晚了,上樓的時候已經聽到了五樓傳來的陣陣掌聲,許多年沒走過樓梯的他,摸摸頭上的汗,站在一班門外面,從窗戶裏看到,何青山正在表揚的人是路梵,希望路梵可以分享一點學習經驗,路梵嘆了口氣,把楊子然揪了起來,“先讓他說,我的方法對大多數人都沒有用。”
何青山想想也是,班裏再次爆發了巨大的掌聲,楊子然看着挺不适應的,他看着路梵,心裏說我咋說呢,我難道說我只是運氣好認識了路梵,然後路梵的金大腿勉為其難讓他們也抱了下嗎?
當然不能,楊子然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一言不合就開始胡說八道:“就上課多聽聽老師講的重點,老師讓好好做的,好好看的,千萬別偷懶,比起考得好的學生,老師才是最有經驗啊,看過了千奇百怪的學生和考卷不是。”
“鼓掌,說的真好。”同學們深以為然,上次還和施一帆對答案對的不歡而散的同學,拿到卷子發現自己選C的那道題果然是錯的,現在再看着路梵,終于知道為什麽施一帆眼裏總冒星星了,這可他媽太神了。
有人暗搓搓地給施一帆發信息:那你說的梵哥會彈鋼琴,還有視頻嗎,讓我目睹下大神的光彩。
施一帆早有準備,把視頻分享了出去。
路文清在門口站着,路梵在班裏比在家裏活躍多了,同學跟他說話他都搭理的,想想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他扒在窗戶上看了一會兒,失魂落魄地往樓下走,邊走邊忍不住點了支煙,被其他老師看見制止了,學校教學樓是無煙區。
寒假高三上課,不需要上晚自習,也就意味着住宿的人差不多都搬回家去了,路梵不想回家,但是留在宿舍裏,他既不想讓戚塵陪着他,也不想自己孤零零待在宿舍裏,楊子然和施一帆肯定要回家的,楊子然他爸媽來了,怕楊子然不願意回家過年,拖家帶口打算在這裏久居。
也就半個月,路梵算着時間,不長。
他晚上在學校裏看書溫習,戚塵有時候也會來陪他,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家,路梵左右到家也九點多了,洗澡洗漱收拾完十點多,就可以只待在自己房間裏,不用去管不相幹的人。
半個月過去,高三也放假了,學校裏幾乎空無一人,路梵終于被路文清逮到了一次,路梵現在看着他,覺得他有五十歲了。
路文清對着路梵,早沒了曾經“我是老子你是兒子”的氣勢,“今年過年,去你奶奶家過?”
這段時間他的狀态路梵不是不知道,但路梵早就不信任他了,“都有誰啊?”路梵随口問。
路文清避開了他的視線,“能有誰啊,不就這幾個人嗎……”
“哦,”路梵說,“我不太想去,反正我奶奶也不喜歡我,”路文清是個媽寶男,路梵以前小不懂,現在回想起來,很清楚常茹那些年過得不好,這老太太立下了汗馬功勞,後來路文清再婚,老太太生怕別人要诟病路文清,早早就放出去常茹怎麽怎麽不好,為了演的逼真一些,自己看林慧真就跟親母女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演傻了,把自己都給騙了。
路梵說:“我想去看看我姥姥姥爺。”
路文清沉默了下,感覺自己用力也有些難以張開嘴,“那也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然後又忍不住問,“你媽媽她現在過得還好嗎?”
路梵的個子已經比路文清高出來些微,看他的時候微微眯了眯眼睛,沒說話前自己先笑了,路梵緩緩地搖了搖頭,緊緊盯着路文清的眸子,道:“她死了。”
她……死……了……
路梵說完就越過他去戚塵家裏了,本來今天不想叨擾的,但他實在有些……路文清久久地站在原地,會不過神來,腦海裏全是路梵說的那三個字,“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像一個魔咒不停循環着,路文清試圖讓自己清醒,卻有些徒勞。
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更久,喃喃道:“如果是真的,”他自言自語道,“對不起,常茹,真的對不起。”
路梵又在戚塵姥爺家吃了飯,他感覺自己就是個蹭飯的。
今天他姥爺家人還多,戚塵爺爺也來了,還跟着一起來湊熱鬧的沈繁星,提起他,沈爺爺一臉的不耐煩:“這個兔崽子一天不氣我十遍八遍的不幹,他說今天還差幾遍,就要跟着我屁股後面,我怎麽甩都甩不掉。”
沈繁星似乎早知道路梵和戚塵都在這裏,嘻嘻笑着:“爺爺爺爺!”
沈老爺子:“滾蛋!”
吃飯的時候,路梵挨着戚塵坐着,沈繁星蹭過來要挨着路梵坐着,戚塵視線定定地看着他,生生把沈繁星看到了爺爺的一側老老實實坐着,“爺爺我給您看菜!”得嘞,不招人嫌棄了。
沈老爺子從來沒感受過他的懂事,總覺得他葫蘆裏揣着毒藥,沈繁星給的菜一口也不敢吃,最後都喂了戚塵姥爺鄰居家那只柴犬。
沈繁星當着他的面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吃完飯大家各自紮堆消遣,路梵和戚塵在下圍棋,沈繁星捧着一碟瓜子在旁邊“咔哧咔哧”,路梵瞪了他一眼,他跟看不到一樣,戚塵忍了一會兒終于擡眼看他,沈繁星捂着自己的胸口往後退了好幾步,“哎呦喂我們家小七居然也會瞪人?”
路梵不知道他怎麽回事,戚塵是知道的,語氣淡淡道:“你再礙我事,我還會咬人。”
沈繁星撇撇嘴終于走了,把耳根清淨還給了他們,路梵丢了個眼神過去,慢悠悠地問道:“他……礙你什麽事了?”
“噠”戚塵落子後看他,眼神盯了路梵好一會兒,在心底裏微微嘆氣,“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招人喜歡,你知不知道我是從六哥手裏搶來的你,戚塵眼神一晃又是一派清明,“沒事,繼續下吧。”
天早黑了,路梵待到快十點多準備回家,沈繁星已經洗完了澡換了一身睡衣,這裏當然沒有他的衣服,所以戚女士給他挑了一套戚塵的,反正半大的孩子都差不多,沈繁星穿着微微有點緊,領口的扣子只松開兩顆,胸口隐隐有一條淺溝。
路梵要走的時候,他故意站在樓梯口,往下看,領口又露出來一些,戚塵看兩眼回過頭,把路梵轉了過去,“天黑,看着點路,天黑了可能有野狗,還是躲遠點,別跟它們一般見識。”
沈繁星:“……”我是站的遠了點,可我不聾。
路梵只看見二樓那站了個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感覺是被戚塵推着往外走,四舍五入,這就跟攆人一樣了,路梵走了兩步停了下來,剛要回頭,戚塵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還微微用了力,這還了得,路梵驢脾氣也上來了,回頭瞪着戚塵,“幹嘛啊,樓上被窩裏藏着小姐姐,我走了好上去鑽?”
戚塵被他怼的嘆了口氣,“天黑了,野狗出沒了。”
路梵擡了擡下巴:“在哪兒呢?”
戚塵也不說話,兩個人站在門口互相看着,戚女士從旁邊走過來,看到他們兩人依依不舍地對視着,戚女士跟路梵招招手,“要不路梵別回去了,都十點了,你回去明天還得過來不是?”
路梵沉默了下,仰着頭傲氣地看着戚塵,我還就不走了怎麽滴。
戚女士又道:“家裏還有客房,或者你們年輕人有話聊,你跟小七睡也可以啊?”
路梵:“我不。”
戚女士笑了,明白過來這是兩個孩子在鬧小別扭呢,看自己兒子半天也沒說什麽,戚女士覺得是時候該她發揮點作用了,她狡黠地笑了兩下,故意道:“或者跟小六睡也行,他不打呼嚕睡相還不錯。”她話音一落,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路梵:“不行。”
戚塵:“不行。”
戚女士露出微笑,“那……”
戚塵拉着路梵上樓往他自己房間裏走,“我房間吧還是,東西都是齊的,這個時間就不要再辛苦阿姨重新整理個房間了,”一邊上樓一邊跟路梵說,“給你爸發個信息吧,還是說一聲。”
“嗯,”路梵低着頭看手機,有戚塵拽着他,不怕摔。
剛才莫名其妙鬧了點小矛盾,這會兒又莫名其妙的冰釋前嫌,路梵坐在戚塵的床上,看着他跑出去一趟,回來手裏拿着全新的洗漱用品還有他的睡衣給路梵,“你先去洗吧,我下樓陪姥姥姥爺說會兒話。”
路梵後知後覺地耳根發癢,等花灑的水沖下來,他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身材,前後左右都看看,沒有戚塵白,但是一個男人不需要那麽白,路梵心裏想着,自己這身材能有七十分吧。
戚塵進去之後,他的心跳失控,手腳有些發軟,路梵嫌棄地拍拍自己的臉,“冷靜一點,只是睡一張床,去文朗鎮的時候就是睡一起,好幾天呢,淡定淡定,”一低頭,該定住的東西還是不聽話。
戚塵洗好了出來,發現路梵頭發還濕着,去拿了吹風機給他吹幹了又吹幹了自己的,等這一系列動作做完了,兩個人終于能躺進被窩裏,時間已經馬上到十二點。
好在已經放假了。
一翻手機,群裏施一帆無聊地發消息:@路梵,@戚塵,@楊子然,你們在哪兒在幹什麽?
路梵看着手機,心想:在戚塵的床上,在……想不可描述的事情。
戚塵翻了個身,兩個人距離拉近了一些,路梵全身的汗毛感覺都要豎了起來。
※※※※※※※※※※※※※※※※※※※※
蠢作者初三的時候,離中考還有兩三個月,我們班的英語老師是隔壁班的班主任,不想給我們班上課,這節課發卷子做,下節課講卷子,十分鐘講完(這道題講了很多遍了,自己看去……這種)剩下自習,那時候我們班的班主任是個脾氣很爆的男老師,他很生氣,但是為了我們,低聲下氣地去哄英語老師給我們上課,真的特別非常尤其的感激他,後來我中考考了年級第一,算是對他最好的回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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