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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的人一樣, 戚塵的嘴唇也是輕薄淡淡的感覺,有點冰涼, 他伸過來托住路梵下巴的手又很熱,讓路梵有種冰火兩重天的錯覺,恍惚如夢。

不是剛說着話,怎麽就親了過來。

似乎是看出來他的疑惑,戚塵将兩人分開一點, 又湊過來親了兩下,淺淺的啄着, 更像是一種安撫, 安撫路梵躁動的心,也安撫着自己的, 只是飲鸩止渴, 終究只是暫時性的,他擡起頭,用手摩挲了下路梵的嘴唇,“你說那種話,我再忍下去就不是個男人了。”

路梵臉色泛紅, 唇色鮮豔,“你本來也不是男人。”

“路梵,”戚塵警告道, “在成年之前你別這麽逼我, 我也不确定我的自制力到底夠不夠, 所以別急, 我們慢慢來吧,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呢。”

兩個人重新躺好,路梵在黑暗裏摸了兩下自己的嘴唇,心砰砰砰的跳,睡覺?別開玩笑了,他感覺他出去吹吹冷風都不一定能冷靜的下來。

房間裏的呼吸聲很輕,但是兩個人這時候的感官都格外的敏感,路梵耳朵越來越燒,把被子直接踢開了,讓自己露在空氣裏,又起來出門端了一大杯水進來,他喝了一點,剩下的給戚塵喝了,水溫不高,從嘴裏灌進去,涼涼的一股很舒服。

路梵又去灌了一杯,放在桌子上備着晚上用,這才重新躺回床上,本以為折騰一番了,火氣該散得差不多了,誰知道小帳篷還是鼓得讓人無法忽視,路梵無奈:“你幹嘛睡覺前親啊?”這下好了,還怎麽睡覺。

“你講這話挺沒良心的,”戚塵笑了,“我要是跟你說你打架其實不行,你信不信你當即一蹦三尺高撸起袖子就得跟我證明一下,我這也是一樣的道理,我本來就是在克制着,你還拼命撩我。”

“我那是……”提前擔憂一下呗,路梵手腳攤開躺在床上,“我不管,反正睡不着了。”

“那繼續親?”戚塵逗起了他。

繼續親那就真別想睡了,路梵瞪着他。

一只手伸了過來,沒有剛才那麽燙人了,戚塵摸到路梵的頭發,很柔軟,小時候聽家裏的老人說過,頭發常常和人的性格相似,倔強的人頭發都很硬刺手,而頭發軟的,心腸也是很軟的。

“那我就說說我六哥穿女裝的事,當給你的睡前故事,聽完了我們就睡覺。”

路梵來了興致,翻了個身,挨着戚塵更近了一點,兩個人錯開躺着,戚塵的位置偏上,路梵靠下,腦袋的位置在戚塵的肚子旁邊,好讓他繼續揉着自己的頭發,他撥弄的很舒服。

“他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生病,我媽說是從娘胎裏就帶着的病根,有好些的人家都盼着要個大胖小子,但是你也知道,我們家族裏,直系的親一色都是男孩子,我二嬸懷孕的時候有點憂郁症,又想要個女孩子,專門去了好多地方只要能檢查的都做了,具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檢查結果沒有統一,或者是檢查方式也有些問題吧,二嬸還偷偷地吃過點藥,總之,六哥是早産生下來的,剛出生的時候才不到五斤,一直待在保溫箱裏直到出了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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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人們都說,家裏最受寵的往往是最小的,我們家看起來也是這樣,但我自己很清楚,爺爺喜歡我是因為我是最像我奶奶的,也是聽話的,而他對六哥才是真正的寵,哪怕沒有真的養在自己的身邊過。”

沈繁星自小體弱多病,生完他,戚塵的二嬸又得了産後憂郁,孩子生下來了,她卻總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孩子,心情時好時壞,也沒有奶水,孩子跟她自來不親和,她就越發的鬧心。

憂郁症也就越來越嚴重,沈繁星還時常的發燒,經常是夜裏發起來,家裏的阿姨半夜給他喂奶,聽着哭聲不對,因為孩子自小就是早産,她也怕出事,都是早早就通知家裏人。

一次兩次的,這孩子身體是真的不好了,醫生也說過,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孩子就算長大了也是個病秧子,一場肺炎也許就過不去了,戚塵有時候都覺得如果不是早産,說不定自己是六哥,而沈繁星是小七,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爺爺和奶奶一直心裏挂着這件事,後來就是有人點撥,說是我家男孩子太多,克制了他的命格,為了這,我爺爺豁出去老臉去求了人,讓六哥放在一個朋友家寄養着,這樣還不行,說要瞞得徹底一點,就得裝扮成女孩子,他上幼兒園之前都是一直當女孩子養的,放到人家家裏養真的就再也沒生過病,連感冒都沒有得過,上學了,總不能還穿裙子紮辮子,他為此還不高興了好一段時間,後面才慢慢接受自己是個男生這件事情。”

“在之後,我二嬸的病好了,才試着把他接回家裏來自己養着,之前養他的那家人一直沒有孩子,還把我六哥當親孫子一樣看待,就算沒再生過病,但是特殊的日子裏,家裏就還讓他穿女裝。”

路梵閉着眼睛,下意識追問,“他小時候也身體虛弱,比你還虛弱?”

戚塵空閑的右手擡起來,蓋在眼睛上,“這是過不去了是不?”戚塵說着擡起身坐了起來,低頭一顆顆解開了上衣的扣子,“我本來不着急的,”他說。

路梵心虛地往後縮了一些,抱着被子:“還沒成年呢……”

戚塵無奈地沖他笑:“別緊張,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虛弱,”脫掉了上衣,黑暗裏看不清,戚塵牽着路梵的手先是放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捏,”路梵按照他說的做,。

捏了,捏不動。

捏尼瑪捏。

路梵也坐了起來,兩只手都湊了上去,這邊摸摸那邊碰碰,呦呵,“沒想到啊,你有點料。”

摸完了手臂,橫着摸到了胸肌的位置,我靠,路梵心說,比我大,比我大兩倍多,有溝還!

不信邪地繼續向下,肋骨兩側整整齊齊的六塊腹肌,路梵摸着可結實了,還用手拍了拍,感覺還挺滿意的,像在市場挑豬肉的,“你這就是人家說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吧,我別的地方還好,腹部這塊最難練,我有一次練出來過四塊,然後一星期沒做,又變成了一塊。”

戚塵開始穿衣服了,路梵趁機又摸了兩把,戚塵嘆了好幾口氣。

路梵重新躺下去,“你繼續說,我有點困意了。”象征性的打了個呵欠,“我看他還化了妝,是怕被人一眼認出來男扮女裝嗎?”

戚塵道:“他明明就是自得其樂,妝都是他自己畫的,我媽有時候還跟他聊化妝品。”

“那他也挺不容易的,”路梵說,“要是我,估計早就瘋了。”

“也不全然吧,”戚塵也躺了下去,“養他的那戶人家也不是普通人,你知道他為什麽對機械的東西敏感度很高?他自己會組裝機車,汽車的東西也會一部分,那是最早開天辟地的那一批工程師,那個爺爺拿他當親孫子一樣,從小就教他這些東西,他是中國機械工程師之父,我六哥的大學專業早就定下來了。”

“那也很好啊,他早就知道以後的路怎麽走,”路梵隐隐有了睡意,聲音開始放輕,“我都不知道呢,你說過想去當律師,楊子然以後想開個酒吧,施一帆都有目标,他要開個餐飲店,就路梵沒有,路梵沒有夢想。”

“還有好一段時間才高考呢,我們可以慢慢地想,可能真的到了要選擇的時候,你就會有答案了,所以別急啊路梵,”戚塵轉過身,看着路梵,黑暗裏,路梵側躺着目光阖上,戚塵的手摸着他的頭發,輕輕地道:“忘了說,你就是我的夢想啊。”

經過這漫長又短暫的一夜,路梵睜開眼的時候天早就亮了,他轉頭,看旁邊已經空了的位置,猛然一下還跟做夢似的,衛生間裏有人洗漱的聲音,路梵心底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滿足地翻了個身,滾進了戚塵鋪好的被窩裏。

還有他身上殘留的味道,路梵跟個變态一樣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片刻後,衛生間裏的人走了出來,戚塵還在用毛巾擦臉,目光對上路梵的,手上的動作未停:“早啊。”

“早啊!”路梵胡亂地把他的被子一推,跳起來就要下床,一下子起的猛了,差點滑一跤。

“看來我的到來讓你很高興,”戚塵扶了他一把,“榮幸之至。”

路梵看他一眼,心猿意馬,溜進衛生間去了,過一會兒,又探了個頭出來對戚塵道:“吃了飯,帶你去看看那個小孩兒。”

“嗯。”

姥姥做的早飯很豐盛,兩人吃完飯就出門,從家裏出去,路梵就輕輕咳嗽了起來,戚塵停住腳步看他,“怎麽了?昨晚着涼了?剛剛不還是好好的?”

路梵收回放在臉側的拳頭,戲谑道:“不能百分百确定獵物上鈎,決定降低點難度。”

就是還有臺本的意思,戚塵看他兩眼,搖頭道:“那你不行,我沒來的時候不清楚你什麽狀态,你現在一看就是紅光滿面的,根本沒有個生病之人該有的樣子。”

路梵擡頭:“那我們現在去買點化妝品在臉上抹抹膩子?”

戚塵看着他思考着什麽,他剛伸出手來忽然身子一軟往路梵身上一靠,路梵顯然沒意識到這個狀況,整個人吓得臉色都白了,好在反應還算快,一伸手把戚塵給摟住了,“戚塵!”

在他懷裏閉上眼睛的戚塵動了,輕輕推開路梵,從他懷裏又支起了身子,波瀾不驚道:“沒什麽事,就是想試試看我這個水平的演技能不能騙過你?驗證通過,由我來降低難度最合适不過。”

這一系列轉變着實讓路梵驚了一把,戚塵在他繼續走着,路梵上前一把抓過他來,把人直接按在了牆邊,眼睛瞪得圓圓的,“不行,我不同意!我打架比你強,理論上真遇到什麽事情自保能力比你強。”

戚塵目光幽幽:“你為什麽不同意我,我就為什麽不同意你,路梵,你自己設的這個局,你很明白你要守株待的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劇本既然已經寫好了,那麽就要挑最合适的演員,我不用演就能讓他覺得從我這個更好下手,再演演,就可以把他的注意力從姥姥和孩子身上轉移開,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

路梵瞪着眼:“可是……”

他未說完,戚塵先笑了,他被路梵按着後背貼在牆上,四下無人,他往前探身就在路梵嘴角輕輕落下一個吻,路梵沒反應過來,戚塵緊接着又咬了下他的嘴唇,他貼上去的動作顯得他的腰身有些柔軟,跟他一身的結實肉塊有着違和感,“沒有可是,真要動手的話,我的能力不見得在你之下,路梵你這是以貌取人,對他來說也是一樣,這樣才是最萬無一失的。”

路梵還有些猶豫,戚塵若有所思道:“那就都裝柔弱吧,兩個柔弱比一個柔弱也更能迷惑人。”

路梵咬牙同意:“行。”

早幾天下的雪堆在院中院門口,楊冬媽媽身體還沒有恢複,趁着這兩日楊千裏不在,母子兩個把房間裏收拾了下,白天不開燈,屋子昏暗,更顯得家徒四壁,凄涼寒冷,楊冬媽媽還挂念着院子裏的雪太厚了,楊冬不想讓她受累,自己抱着個鐵鍬吭吭哧哧打掃着。

這麽大點小玩意兒,他抱着鐵鍬還不如說鐵鍬抱着他呢……

院裏的打掃完,他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就把縫縫補補的外套給脫了放在窗臺上,打開院門正要清理門口的,聽見兩聲咳嗽聲。

路梵和戚塵一起出現在他的眼裏。

路梵有些咳嗽,側了身掩住嘴,整個人看起來不太精神的樣子,指着身邊的戚塵給楊冬介紹:“小冬冬,哥哥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給你搬了個救兵過來,你放心吧。”

不到七歲的孩子,瘦瘦小小的一只,費勁兒得仰頭看着這兩個身高超過平均數的大哥哥,尤其是路梵說的“救兵”,風一吹,楊冬都感覺對方的身體在輕微的晃動着,臉色白,這麽瘦,楊冬擡起頭,小腦門上不由鋪了好幾層細細的擡頭紋,重新把視線放到路梵身上。

充滿了緊張感。

輕輕抿着嘴唇,感覺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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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卞之琳《斷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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