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剪鬥蓬
“怎麽回事?”玄月一臉煞氣地看了看地上被他擰斷手臂的男人,又挑眉看了一眼殷廣宏。
他從不到這集市裏賣東西,自然是不認識殷廣宏。
而殷廣宏也自然也沒見過三年前搬到雲重山的玄月。
他見溫藍喊這高大男人為大哥,連忙笑眯眯地走到玄月身邊問,“你就是她大哥?”
“……”高冷,不屑,桀骜不馴。
“原來你就是她口中所說的獵戶?”
“……”冷笑。
殷廣宏不知是被玄月的氣勢給吓到還是想要繼續打聽溫藍的出處,他居然陪着笑對玄月說道,“不知你們兄……弟二人是那個村的,看着面生。”
“這與我們在此販賣貨物有關嗎?”玄月的話氣比他的臉更冷。
殷廣宏吃了一個閉門羹,心裏逐漸不爽,但當他的目光落到獵戶身邊溫藍的身上時,他的不爽又被美人的花容月貌給沖淡了。
“沒關系,沒關系。”他舉起雙手朝後退了兩步,然後似笑非笑地對玄月與溫藍說道,“你們慢慢賣貨,我就不打憂了。”
說完,他準備離開。
這時,那被玄月擰斷了胳膊的路人嚎叫着攔住了殷廣宏,“殷爺,這獵戶把我胳膊弄斷了,你可要給我做主呀!”
殷廣宏一看,那人胳膊還當真是斷了,看來這美人的大哥有兩下子,怪不得她這麽狂,是有人撐腰呀!
殷廣宏慶幸自己沒有犯渾,他轉過身朝溫藍抛了一個媚眼,然後一腳踹到了那多事之人身上。
“媽的巴子,人家在這裏做生意,你跑來胡攪蠻纏現在還想訛人家弄斷你的胳膊,你也不看看這裏是誰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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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廣宏罵完朝身後的羅羅們吆喝了一聲,“把這肆拖到後巷子口去。”
拖到後巷子口去幹什麽,溫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見這幫人離開,抱起雙臂感嘆道,“以前看書時,書上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我還不信,現在一看,這鬼地方奇葩人還挺多。”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玄月聽她說看書二字,凝睨問,“你還識字?”
溫藍自知說漏了嘴,馬上左顧而言他,“獵戶大哥,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玄月也打馬虎眼。
溫藍一笑,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早知道你要來我就等你一起來了。你在的話這些人肯定不會找我的麻煩。”
“何以見得?”
“你看看你再看看我,你人高馬大的長得又兇,而我又矮又小一看就是可以欺負的樣子,柿子找軟的捏嘛,你這麽硬!”
這種形容?玄月扶額,他越來越覺得面前這個女子奇怪了,因為她說話用詞總是那麽新鮮,還有趣!
“現在我們做何打算?”玄月又問她。
“當然是賣貨了,我還指望着這些換錢後點置辦東西。”
“置辦什麽?”
“大澡盆。”溫藍說完臉突然就紅了,她想到昨天穿着小衣被玄月看到的事,雖然最後他一聲不吭地走了,溫藍想他心裏肯定在嘀咕。
傷風敗俗呀!
“昨天偷泡溫泉回到房間後我就做了深刻反省,我這個人太不懂珍惜了,而且有時候做事呢總是抱有僥幸心理。就像昨天,我以為你會吃了飯直接睡覺,沒有想到……”
她在道歉?還是在示好?
玄月有些分不清,他感覺面前的這個村姑總讓他犯迷糊,有時候覺得她很可疑,有時候又覺得她很可憐,但有時候他又覺得她很可愛。
反正就是跟他印象中的村姑不一樣。
“獵戶大哥。”溫藍還在自我批評,“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嚴格管理自己的一言一行,努力做一個合格的丫鬟。”
“……”玄月沒有回應,他在問自己該不該相信她。
在随她來集市的路上,他對她是不信任的。
“獵戶大哥,相信我,嗯?”溫藍雙手合十真誠的看着玄月,為了能扭轉他對她不好的印象,溫藍還運用了賣萌的招數。
對着他猛眨大眼睛。
這村姑!玄月又開始扶額,他這人生平最害怕小姑娘對他做出這種天真爛漫的表情,每次他妹妹玄珍向他撒嬌時,他就全然拿她沒有辦法。
“我暫且信你。”他妥協了,決定不深究她是誰。
在獵戶面前挽回少許形象的溫藍是心中大喜,沒有了後顧之憂後她又開始向鄉民推薦自己的山貨。
這一次她不僅運用先試吃後購買的模式,還把獵戶推到展示臺,向圍觀群衆介紹這些山貨來之不易。
“這些山珍野味都是我大哥爬山涉水在雲重山上打來的,這些肉的口感跟平常人家養的雞呀豬呀可不一樣,肉質細嫩自帶清香。還有這松菌,這可是長在海拔一千多米松樹林的好東西,純天然無污染,您買回家可清炒可紅燒也可以用來炖湯。”
“多少錢?”終于有人問價了。
但這卻難住了溫藍,來之前她覺得一斤松菌可以賣二百文左右,但剛才她找攤位時,看那賣肉的,一斤肉也就十來文,一斤松菌十斤肉,會不會太貴了?
于是,她拉下玄月,湊到他耳邊詢問,“大哥,我們賣多少錢?”
玄月一直是被動地被溫藍拉着當展示品,他不笑不言也不語,只等着溫藍賣完東西好回去。
但他沒想到這小妮子居然湊到他耳邊問價格。
對方那溫熱氣息輕拂到他的耳尖時,玄月有些不自在。
他想推開她,但又覺得不妥,只能強忍着內心的翻湧聽她把話說完。
“你既然來賣東西,之前怎麽沒有定好價?”
“我第一次賣東西,沒經驗。”溫藍又湊到他耳邊講。
這次,玄月不僅感受到了她呼出的氣息,還聞到她身上少女的清香。
他閉上眼睛,穩了穩心神。
再開口說話時已經是平靜如初了。
“三十文。”
“野雞三十文?”
玄月看了一眼她,那眼神似乎在說不是野雞難道是松菌,你那松菌值那麽多錢嗎?
溫藍立刻敗下陣來,不敢再問,她回身把價格報給問價人。
一只野雞三十文确實不貴,那人見如此便宜,想都沒想掏出三十文就把那野雞給拎了去。
溫藍頓覺虧了,暗想這事不應該問獵戶的,這獵戶一看就不像缺錢的人,相必這三年來也沒有到這集市賣過東西,他說三十文可能是以他在酒樓吃一面肉絲面的價格。
下次來賣可不能再這麽便宜。溫藍想到前天跟青峰去買米面,三十文錢也就買那麽一袋面粉。
不過,掙了三十文,溫藍還是止不住地喜上眉梢。
“第一次掙錢?”
“對呀,第一次掙錢,我好開心。”溫藍真的很開心。
玄月被她的情緒傳染,他難得展顏一笑。
接下來,在溫藍的大力推銷下,帶來的那些臘肉與松菌也全數賣了出去。
最後,他們一共賣了三百七十八文錢。
溫藍蹲在地上把那些錢是數了一遍又一遍,那模樣就像個貪財的地主婆。
這個時候,玄月又覺得她就是一個山野村姑,一個沒見個什麽世面的山野村姑。
“別數了,走吧。”
溫藍應着把錢裝進的錢袋,然後緊緊地抱在懷裏。
緊接着,他們去了雜貨鋪,溫藍挑了一個洗澡盆,又買了一些農具與針線包之類的小物件。
“大哥,我們還剩下三百五十三文。”溫藍如實報賬,然後把錢袋子遞給了玄月。
玄月沒有接。
溫藍以為他是在意這錢太重不想拿。
“如果你覺得重的話,我可以先把你拿着,回家再給你?”她問他。
“拿着吧。”
“什麽?”
“這些錢你來支配。”
“我,我來支配嗎?”溫藍有些驚訝,“獵戶大哥,你要榮升我為管家嗎?”
玄月看了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溫藍瞬間就燃了,她捧着錢袋笑得像個傻子,“哈哈,我還可以管錢,大哥你怎麽這麽好。不不不,不能再喊大哥,應該喊你爺。爺!”
掙了錢又升了官,溫藍的心情不知有多好,她讓玄月走前面,自己背着背簍頂着大木盆緊跟着他身後。
十來裏的山路,她走起來一點都不覺累,像打了雞血似的。
只是她不知道,有那麽兩個人一路尾随着她與獵戶,直到往雲重山上走。
尾随他們人不是別人,正是殷廣宏的兩個小羅羅。
見溫藍跟玄月上了雲重山,兩個羅羅就開始嘀咕。
“你剛才聽到沒有,那個說話尖聲尖氣的小子喊那獵戶爺,他是獵戶的家丁?一個打獵的還有家丁?”
“也許是徒弟。”另外一個分析,“不過殷爺讓我們打聽他們是誰,這人都上山了我們找誰去打聽。”
“這還需要打聽嗎?”另外一個不以為然,“這雲重山就一個獵戶。”
“哦,對對對。”
于是,兩個人屁顫顫地回去給殷廣宏彙報。
“雲重山的獵戶?”殷廣宏是大為吃驚,這幾天他常聽家裏人提起雲重山獵戶,提得最多的好像還是他剛從村裏搬到鎮上的妹妹。
他們說什麽來者,那獵戶娶了那個想要勾引孟千城的林芙蓉。
這事據說還在村裏鬧得很大,還說那獵戶一下子拿了一錠黃金出來做聘禮。
難道那個假扮成男人的女人是林芙蓉?
殷廣宏是搜腸刮肚地回想林芙蓉的樣子,可惜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從玉守村搬出來都大幾年了,怎麽可能會記得一個小丫頭片子。
如果是,那真是女大十八變。殷廣宏在心裏嘀咕,怪不得妹夫孟千城會跟林芙蓉私奔,就那臉蛋,是個男人也想跟她私奔。
更別說要娶自己妹妹的孟千城了。
因為他自己的妹妹他清楚,長得胖不說還醜。
“你們看清楚了,他們兩個人一起上的山?”殷廣宏不死心,他想問個清楚。
“是的。”小羅羅回答道,“那個女裏女氣的小個子頂着一個大澡盆還背着一個筐子,那獵戶倒是空着手走的四平八穩的,看那樣子兩個人的關系像是主仆。”
“主仆?”殷廣宏用手撓了撓下巴稀疏的幾根胡須,心裏是直泛嘀咕。
按道理說,如果是林芙蓉的話,她現在成了獵戶的老婆,那獵戶再怎麽是個粗人,也不應該讓自己老婆獨自搬那麽多東西。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獵戶不喜歡林芙蓉,嫌棄她跟別人好過。
嗯,一點是這樣的。
殷廣宏是十分的可惜,反過來他又有些可憐孟千城。
跟那麽絕色的美人好過,是怎麽跟他妹妹睡下去的。
這不是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這邊,殷廣宏在打聽林芙蓉,而溫藍呢,全然不知那稀毛鬼對她有意思。
她回到獵戶家後馬不停蹄地生火做飯,吃過飯後她又拿過昨天換下來的髒衣服到河邊去洗。
玉守河在村外,也在雲重山腳下,溫藍換回女裝端着一盆衣服走到河邊時,村裏的幾個婦女也正在河灘上洗,只不過她們在河對岸。
溫藍本人是很少用手洗衣服的,平時她的衣服不是送幹洗店就是用洗衣機洗,內衣褲也有專門的內衣清洗機。所以,對于這古人猛搓狂錘的洗衣法,她完全接受不了。
用棒槌錘打了幾下,她就手心發麻滿頭大汗。
于是,溫藍就把手上的棒槌放下,叉着腰在河邊休息。
這時,河對岸的幾個婦女就開始調笑了。
“喲,這不是林芙蓉嗎,給你們家獵戶洗衣服呀!”
“……”為什麽要加上你們家獵戶?
“這麽晚才來洗衣服,是不是你們家獵戶晚上……”
後面的話這婦女沒說,大概的意思溫藍倒是懂,這些女人八成是想說新婚燕爾,這麽晚到河邊洗衣服是不是獵戶晚上太狠。
哎喲,她們幾個不是也這個點在洗衣服,大哥為什麽要說二哥?
但溫藍能說什麽呢,怼回去?這也不是林芙蓉的性格呀。
好吧,就當沒聽見。
溫藍蹲下來繼續洗衣服。
“喂,林芙蓉。”又有一女的開始喊,“我聽說昨天晚上獵戶到你們家去了,還帶了一頭野豬,那獵戶怎麽這麽疼你,你有什麽訣竅?”
溫藍不吭聲,繼續洗。
旁邊一個女的拐了剛才說話的那個女人一下,用一種故意壓低聲音卻并不減小音量的聲音回答道,“能有什麽決竅,人家林芙蓉長得漂亮又會伺候男人,那獵戶心裏歡喜呗。”
“就是,這些我們可學不來。”其它幾個跟着起哄。
溫藍是實在聽不下去了。
她知道這些女人嘲笑林芙蓉的原因,她們肯定認為林芙蓉是被孟千城破了身的,可是現在她不僅嫁得好還過得舒服,這怎能不讓她們這些女人嫉妒。
嫉妒果然是萬惡之源!
不行。溫藍在心裏暗自告誡自己,如果那獵戶有一天要走,她也不能在這裏待着,就算是乞讨也要離開這裏,要不然她還不知道那一天會被這村裏的這些嘴碎婆娘們給擠兌死。
再說了,那獵戶一走,斷然是不可能再回來的,到時候她就成了一個被男人抛棄的棄婦,別說這些女人了,就這周圍的男人也不會放過她。
常言道寡婦門前是非多,就算她足不出戶也會有人偷偷爬牆。
可怕!可怕!
溫藍搖着頭嘆着氣俯下身對着河水看自己的模樣。
從現世穿越而來的這些天,溫藍從來都沒有看過林芙蓉的這張臉,而林芙蓉本人也因為家中并沒有鏡子,她對自己的模樣也是一個模糊概念,所以溫藍從林芙蓉的記憶裏也提取不到多少關于這張臉的信息。
現在對着水面仔細一看,溫藍發現這林芙蓉的模樣跟她自己倒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眉眼,簡直是一模一樣。
難道這林芙蓉是我家的先人!溫藍又開始大開腦洞。
她甚至有些後悔在她爸給她講家族史時沒有好好聽,說不準在祖奶奶或是外祖奶奶這一輩裏有叫林芙蓉的。
溫藍看着水面胡思亂想着,河對岸的幾個婦女還在喋喋不休。
“喲,你們看,她還在照自己的模樣,這些天有那獵戶的滋潤,那小俏臉了可是越發的紅潤。”
“可不是,嘻嘻……”
溫藍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正要發飙,一擡頭卻看河對岸款款地走下來一個人。
對方也看到了她。
“芙蓉!”她激動地朝溫藍大喊一聲,然後丢下手裏的木盆就朝旁邊的木橋奔去。
溫藍也丢下手裏的棒槌。
她在林芙蓉的記憶裏稍加搜索就知道對方是誰,這是林芙蓉的閨蜜,老何頭家的二女兒,何井田。
“井田!”溫藍跟何井田招手,見她已快奔過來,她連忙提着裙擺迎了上去。
“芙蓉。”何井田一見到溫藍就抱着她哭。
溫藍想,她死裏逃生只有妹妹荷花流露出了擔憂,重新看到她時林家人也沒像何井田這樣抱着她哭。
看來這小姐妹才是真正關心林芙蓉的人。
溫藍也動了情,她反手也抱住何井田,想到林芙蓉的心酸,她也落下淚來。
“芙蓉,你在獵戶家還好嗎?”何井田抹了抹眼淚,真心地問。
溫藍點點頭,“挺好的。”
何井田嘆了口氣,拉過溫藍的手正準備敘舊,卻見溫藍的手上全是血口子。
“你這手怎麽啦?”
溫藍看了看自己的手,今天她一從集市回來就忙着做飯,而這古代的東西制作的也不精細,剛才她洗菜時因為太着急,手被被簸箕上的竹子劃了幾道口子,不過也不礙事。
“沒事,洗菜時弄的。”
溫藍原本真覺得沒什麽大事,沒想到何井田聽她這麽一說,本來止住的哭聲又響了起來。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你在獵戶家肯定過得不好。”
“真挺好的。”
“好什麽呀,那獵戶我哥見過,說他兇得很。還有昨天去你們家吃酒的人回來也說,那獵戶一只手就能把宋家媳婦給弄到椅子上,還說他一巴掌能拍碎桌子。”
一只手把宋家媳婦弄到椅子上倒是真的,一巴掌拍碎桌子?又是誰在亂造謠?
溫藍心想,這村裏人幸好沒有看到獵戶一刀砍死野豬,要不然這獵戶跟魔鬼差不離齊了。
“他确實挺厲害的。”溫藍事實求是地評價了一句。
何井田卻想多了,她拉過溫藍又是一頓猛瞧,未了還問,“那他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
“你肯定是在騙我,”何井田湊到溫藍面前,關切地詢問道,“昨天那宋家媳婦把你跟孟千城私奔的事當着他的面都說了,我就不相信他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個男人,知道這種事情都應該有所反應吧。
“他肯定是打了你,所以你手上才會有血口子。”想太多的何井田又哭了。
溫藍是百口莫辯,最後她被這個關心她關心到都快哭暈過去的閨蜜徹底打敗了。
于是,她把自己其實是在獵戶家做丫鬟的事情告訴了何井田。
“你沒嫁給他,可是那聘禮是當着村裏人的面給的。”
“那是做給村裏人看的當然要當着村裏人的面給,他們是為了救我于水火。”
“這麽說你現在在獵戶家就是幫他洗衣服做飯?”
“是的。”
“那……”何井田不能理解,“那你這樣以後怎麽嫁人?”
“我還嫁什麽人呀,”溫藍反問何井田,“你覺得我被孟千城害成這樣還能嫁到好人家?”
“說的也是。”何井田想到之前林家要把林芙蓉嫁給村西王老歪的事情。
在獵戶家燒火做飯總比要伺候一個惡心的老男人強。
“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一輩子給獵戶洗衣服做飯?”何井田又問。
“走一步算一步吧,要不然我也沒有活路。”
何井田表示同情。
兩個人聊完這些,溫藍囑咐何井田,“井田,我今天跟你說的這事你可不要說出去。”
“你放心,我事我爛在肚子裏也不會往外說。”
溫藍笑笑,在林芙蓉的記憶裏,她的這個閨蜜是一個心地十分善良的人,但并不是一個很聰明的小女生。
她相信她不會四處亂說,但也保不齊跟人争論時說漏嘴。
這一點跟她溫藍本人倒有點像,她不就是炸毛時在獵戶面前說漏了嘴嗎?
幸好那獵戶對她的事并不關心,沒在意罷了。
其次,溫藍覺得就算何井田真不小心說出去了,對她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反正她也不會在這裏久居。
總得來說,多掙點錢才是王道。
“井田,你們家今年的蠶絲收得怎麽樣?”溫藍把話題轉到了正經事上。
“不太好。”何井田苦下臉來,“今年遭了水患,桑樹泡了水枯死了不少,沒有桑葉拿什麽喂蠶,我們家的蠶繭子結的特別小,吐出來的絲也不是很好。”
這也是蠶繭商人孟家今年賠錢的原因,聽說他們家接了幾家大紡絲作坊的定單,這蠶絲質量不好又大大縮水,他們家只能賠錢。
“你們家有沒有想過幹些其它的營生?”溫藍問何井田,桑戶沒有良田,收完蠶繭就等于失去了維持家境的工作。
“我哥出去給人挑山石了。”何井田垂下眼簾,“那活可苦了,幹死幹活也只能養活他一個人。”
“我昨天在山裏采了一些松菌倒是賣了幾文錢。”溫藍把情報透給何井田聽。
何井田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她連忙問溫藍,“在哪裏采的?”
“翻過一座山到山的那一邊有一處山澗,裏面有一片松樹林,不過挺危險的。”溫藍想起昨天那頭野豬。
“那麽遠肯定很危險。”何井田又垂下了腦袋,她是不敢去的。
溫藍也垂下了腦袋,她沒有想到在這個時代掙錢會這麽難。
“我們還是洗衣服吧。”溫藍轉身看着自己盆裏的那些衣服,昨天她跟獵戶在山裏轉了一天,後來又殺了一頭豬,那衣服上是斑斑點點十分的髒,很難洗。
“這鬼地方連洗衣粉都沒有,衣服這麽髒怎麽洗?”她小聲地嘀咕。
站在一旁的何井田聽到他嘀咕,連忙問,“芙蓉,你沒去老林子裏采皂角嗎?打點皂角水就好洗了。”
皂角?
溫藍頓時靈光乍現。
她怎麽沒有想到有皂角,這皂角葉不僅能洗衣服,那皂角夾摘下來剝了外殼還可以從裏面挑出皂角米來。
這皂角米可是好東西,她平時在網上訂購,50克的份量就要幾十塊錢,幾乎達到了一克一塊錢的标準。
換算成這裏的貨幣,一文錢還不知能不能買十粒皂角米。
突然發現掙錢的門道,溫藍是興奮異常,她拉過何井田的手說道,“井田,我們明天一早就去采皂角好不好?”
“好呀,反正我也沒什麽事。”
兩個人約好見面的時間與地點,溫藍也不嫌累了,她快速洗好衣服,興高采烈地回到獵戶家。
今天晚上,她要好好準備兩個裝皂角的大袋子。
該怎麽準備兩個大袋子呢,這又難倒了溫藍。
目前,她能活動的區域除了柴房就是院子。柴房不用說,除了她架起來的簡易床就是柴火與鍋竈。
院子裏除了一張桌子是啥都沒有。
連晾衣架的竹杆都是她臨時在後山砍的。(請問:獵戶平時是怎麽晾衣服的?創意競猜,優者有獎)。
暫時背那背簍去?
溫藍的目光投向背簍,這背簍最多能背個十來斤,可那皂角佘耗大的很,十來斤也剝不出幾克來。
去一次不容易,怎麽說也要弄個百八十斤的回來。
溫藍決定找豬戶商量商量,看他有沒有什麽東西給她做個袋子。
給獵戶端晚飯進屋時,溫藍找了一個機會開了口。
“爺,我明天想去老林子裏采點東西。”
“又是山貨?”
“這次不是山貨,是皂角,就在我們村後面的老林子裏。”溫藍大眼睛轉了轉,“今天我去河裏洗衣服才想到家裏啥都沒有,就想着摘些皂角回來洗衣服。”
玄月沒有作聲,他站起來去了裏間,不一會他拿了一塊用油布包的東西遞給溫藍。
“這是什麽?”
“青峰拿來的,可以洗衣服。”
嗯?溫藍接過來,打開,是一塊澄黃色像肥皂的東西。她聞了聞還有淡淡的香味。
這東西林芙蓉自然沒見過,溫藍運用自己的學識想了想,她猜這東西可能是香膩子,洗澡用的。
獵戶把大戶人家才用的起的香膩子給她洗衣服?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要大麻袋。
算了,直接了當的跟他說吧。
“爺,明天我已經約好人一起進林子了,所以我真正想要的是可以裝東西的袋子。”
玄月想了想,又站起了身,這次他從後面拿過來一個平時出遠門裝衣服的布袋。
但這也不是溫藍想要的。
“這個太小了,爺,我要這麽大的。”溫藍用手在空中比劃着。
“沒有。”
“那麽布呢,有布嗎?”溫藍不死心。
玄月再次思考,然後他指了指他的房間,“你自己看吧,覺得什麽合适自己拿。”
他說完,專心吃起飯來,不再去管溫藍。
溫藍得令,也不客氣,她開始在玄月房間轉悠。
床單,自然是不行的,扯了做袋子那獵戶晚上睡什麽。
蚊帳,也不行。
獵戶的衣褲?有些喪心病狂。
最後,溫藍把目光落到房間角落的一件鬥篷上。
那鬥篷目測有一米五長,寬度自然也不窄。黑色面料還有裏襯,拆開做兩個口袋是卓卓有餘。
要不,就它,看上去也就像塊布,應該也不貴。
“那個,我能用你塞在角落的那件鬥篷縫兩個口袋嗎?”
玄月側目看向那鬥篷,他沒有說話,只是持筷的手握緊了幾分。
良久,他收回目光微微點了點頭。
溫藍大喜,她飛奔過來抄起那鬥篷轉身就跑。
生怕她跑慢一秒那獵戶就會反悔。
但此時的她根本不知道她所拿的這件鬥篷是一個叫沈心怡的女子親手為玄月縫制的。
不過很快她就知曉了,在她将那鬥篷裁剪開縫制成口袋時,她發現在鬥篷的一角很不起眼的地方繡着一行小字。
只願君心似我心。
落款為怡。
怡?女人的名字,溫藍又看了看那行鏽字,這可是一首情詩呀。
“我去,這是獵戶他戀人給他做的鬥篷。”溫藍扔下了剪刀。
她覺得她離死已經不遠了。
天呀,這種定情之物那獵戶為什麽要點頭給她?溫藍呆坐在床前,怎麽都想不通。
最後她得出一點,獵戶肯定不知道這鬥篷裏有一行類似于表白的情詩。
他可能只知道鬥篷是對方送的。
而且,溫藍猜測那個叫怡的女子現在一定是不可能跟獵戶在一起了。
要不然那獵戶也不會躲到這山溝溝裏來。
這也可能是獵戶為什麽點頭把這鬥篷給她縫制成口袋的原因。
這個癡情的男人想借她的手斬斷他對對方的相思。
真夠傻的。
溫藍看着那行字,一時沒了主意。
恢複原狀把這鬥蓬還給獵戶,然後跟他說這裏面有你的前女友繡的情書。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可是,這已經是不太可能了,因為鬥蓬已經被她拆成了兩塊。
視而不見這行字繼續縫?
顯然也不行。
思來想去,溫藍決定把這行字剪下來,到時候這獵戶後悔了,她就給他縫件鬥篷把這行字縫上去,還原個大概。
這也不能怪她,誰讓她現在急需要掙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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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