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1)

第二天,溫藍又起了一個大早,她像往常一樣把獵戶的早飯端到他房間。

今天獵戶似乎又要上山去守獵。

“爺,您今天又要上山,怎麽不早通知我,我好跟您準備一些幹糧。”

“不用。”玄月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沒再多說直接走出了門。

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溫藍撇了撇嘴,尋思着獵戶肯定是因為那件鬥蓬心裏在難過。

怎麽辦呢,剪都剪了,這也不能怪她,昨天晚上可是獵戶點的頭。

溫藍心裏雖然這樣開導自己,但是拿着那件用獵戶心愛之人贈送的禮物做成的口袋出門時,整個人還是有點虛。

還是盡快賠一件鬥蓬給他吧。

想着錢還掙到還欠獵戶一件鬥蓬,溫藍趕往老林子的腳步走得就更快了。

不多時,她就到了跟何井田相約的地點。

何井田似乎等了一會兒,正背着一個籮筐在四下張望。

“井田,對不起呀,我來晚了。”溫藍連忙道歉。

“沒關系,你現在在獵戶家當丫鬟,要出門肯定要先伺候完那獵戶才行。”

“是呀,要跟他做早飯。”溫藍想起桌上的那碗面,“不過,我們家爺很挑食,給他下了一碗清水面,他只看了一眼。”

“他不喜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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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溫藍說這些純粹是為了跟井田聊天。

沒想到何井田卻認起真來,“是不是你做的東西太難吃了?”

“怎麽可能。”她可是美食達人,官網認證過的。

“一定是你做的東西難吃。”何井田鐵了心這樣認為,“你們家做的飯我吃過,任何食物都是放點鹽煮一下,你的清水面肯定也是這麽做的。”

才不是,今天這碗清水面,她用剩下的雞湯做的湯底,而且她也吃了一碗,湯色清亮面條筋道,好吃的不得了。

“你知道你們家爺平時的口味嗎?”何井田問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我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她不僅不知道他的口味連他叫什麽都不清楚。

何井田見溫藍這麽回答,十分擔憂地嘆了口氣,“芙蓉,你這樣可不行,現在村裏的人都以為你嫁給了獵戶,所以你一定要把他給伺候好了,要不然他把你退回來怎麽辦?”

“不至于吧。”

“什麽不至于!那天那個人可是花了一錠金子,不管是下聘還是把你買了去給那獵戶當丫鬟,你都不可能再回玉守村,我們這裏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裏的規矩,溫藍當然知道,就是嫁出去的女子如果被夫家退了回來,全額退還聘禮不說,還不能住在娘家。

“你要上點心呀!”何井田囑咐。

溫藍只好點頭,她一個煎炸煮烤樣樣精通的美食達人,居然被要求在做飯方面要上點心。

她找誰說理去。

好吧,等找到掙錢的門路後,她好好地琢磨琢磨這獵戶喜歡吃什麽。

只要不是天上的龍肉,她都給他做。

說說走走,兩個人很快就到了老林子的入口,溫藍正要問何井田那個地方皂角樹多,就見路邊草叢裏走出來一個提着褲子的男人。

不一會兒,草叢裏又走出來一個女人,女人一邊往外走一邊整理身上的衣服,從穿衣打扮上來看,像是一個煙花女子。

這一男一女見到溫藍與何井田,臉上并沒有露出什麽不好意思的神情,那男的繼續提褲子,而那個女人則伸手向男人要錢。

“媽的,到這種鬼地方做事可累死老娘了,快,快給錢。”

男人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塊碎銀扔給女人,這才把目光投向溫藍與何井田。

“喲,這不是林芙蓉與何井田嗎,這清早地往老林子鑽是要會那個野男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訛了孟千城幾兩碎銀的二賴子孫大富。

孫大富本不是什麽好東西,今天又把煙花女子帶到野外茍合,溫藍跟何井田同時向他投來鄙夷之色。

兩個人在他身上掃了一眼,都不想理會,繼續往老林子走。

“幹嘛着急走呀!”孫大富奔到兩人面前,用一種淫蕩的眼神上下打量起溫藍來。

“我說林芙蓉,幾天不見你可是越發的水靈,不知道那孟千城看到你這樣心裏做何感想,放着美人不要娶一個大肥豬。”

“說話積點德。”溫藍提醒。

“我是為你打抱不平。”孫大富說着伸手想要拍拍溫藍的肩。

溫藍厭惡地躲開。

孫大富沒有得手,也不敢再繼續,他涎着臉問溫藍,“那獵戶對你可好?”

“好不好關你屁事。”

“喲喲喲,怎麽這麽說話了,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小綿羊,果然是跟了獵戶脾氣也長了。”孫大富搖頭晃腦,“怪不得孟千城害怕我把他害你的事情說出去,他呀,也害怕那獵戶。”

說着有意聽者也用心,何井田聽到孫大富說孟千城之前是在害林芙蓉,她馬上跳過來問孫大富。

“孫大富,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當然知道。”孫大富嘿嘿一笑,他把手伸向溫藍,不要臉地說道,“不過想知道得花點錢。”

“我不想知道。”溫藍拒絕,因為她早就知道了。

再說了,她現在不想跟孟千城這種人渣有任何瓜葛,她來到這裏的意義是幹一番事業,不是跟人渣撕逼。

“你為什麽不想知道?”問這話的人是何井田,她着急地看着溫藍,“孟千城把你害這麽慘,難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都過去了。”

“可是他要還你一個清白呀!”何井田一跺腳,轉過身問孫大富,“你要多少錢?”

孫大富指出一根手指頭。

何井田咬了咬牙,從自己的荷包裏掏出一文錢遞給孫大富。

孫大富一看呵呵一笑,“你在打發叫花子,就一文錢還想賣我的情報?”

溫藍伸手把那一文錢奪過來塞進了何井田的荷包,她對孫大富說道,“一文錢?你的那些情報對我來說狗屁不是。”

她說完冷漠地哼笑一聲繼續說道,“你不就是看到孟千城約我私奔的那天晚上跟殷素素去鄰村看戲去了,還有之前你調戲我也是孟千城指使的,因為他從頭到尾對我都是居心不良。”

孫大富沒有想到溫藍全數知道,他先是尴尬地笑了笑随後又說道,“不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孟千城整臭你可是另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

孫大富又伸出了手,“一兩銀子,給我一兩銀子就告訴你。”

一兩銀子?溫藍在心裏切了一聲,她昨天背了那麽一大筐東西到集市裏賣,累死累活才掙了五十幾文錢,他倒好,一張口就是一兩銀子。

這麽好掙的錢,她倒想掙點。

“我沒錢。”她一口回絕,“而且我對你所說的什麽原因也不感興趣,不過我家男人倒是想知道原因,改天我讓他來問問你。”

提起一拳能把熊打死的獵戶,孫大富馬上就慫了。

“不用不用,”他連連擺手,“我可以告訴你,免費告訴你。”

“說吧。”溫藍抱起雙臂,一副大爺的模樣。

孫大富馬上點頭哈腰地說道,“我告訴你呀,孟千城之所以要把你搞臭是殷素素要求的,孟家今年收不上蠶絲賠了幾筆大買賣,孟家只能向殷家借錢,這錢那有這麽好借的,所以呢殷家就提了要求,借錢可以,但孟千城必須要娶殷素素為妻。”

“所以殷素素也趁機提了要求,讓孟千城搞臭我?”溫藍反問孫大富。

孫大富連忙豎起大姆指,“沒想到你現在這麽聰明,我一說你就明白。”

這種爛劇情,在她的時代寫小說都不用這種梗了。

“行呀,現在我名聲臭了,那殷素素應該是如願以償,那我就祝她跟孟千城百頭到老、永結同心。”

溫藍說完結束語,拉着何井田再次要走。

孫大富又攔住了她。

“林芙蓉,你怎麽一點都不生氣?”

“我生什麽氣,我現在嫁這麽好,有吃的有穿的,比嫁到孟家當受氣兒媳婦強上幾百倍,我感謝他們還來不及。”

咦?

孫大富瞪着雙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溫藍。

這林芙蓉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豁達了?

要是常人的話聽到這些肯定會氣個半死,然後他就趁機給她們出點主意,到時候雙方撕起來,他又可以從中撈一些好處。

起碼在孟千城哪裏可以撈點好處。

萬萬沒想到的是,面前的林芙蓉一點都不生氣,還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說要感謝孟千城與殷素素。

這是個什麽情況。

溫藍急着要去采皂角,也就懶得再跟孫大富這個二賴子鬼扯,她指了指進老林子的路,示意孫大富讓道。

孫大富沒能讨到好,也只能讓開。

溫藍跟何井田兩人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何井田停下腳步,她有些不解地問溫藍,“芙蓉,你真的不恨孟千城嗎?”

“恨肯定恨,但恨又不能當飯吃。”

“話雖這麽說,但是你被她害的差點丢了命,這事怎麽能就這麽算了。”

“不然還能怎麽樣?再說這件事情上我也有錯,在并不是完全地了解一個男人前就把自己的未來全數托付給他,太草率。”

這也是溫藍的心裏話,在她的世界裏她一直認為未來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所以她學美食開專欄規劃自己的生活,如果二十二歲這一年不出這種意外,她相信自己一定會闖出一片屬于她的天地來。

“井田,你也要把握自己的人生。”溫藍語重心長地對好友說道。

何井田有些懵,她呆呆地看着溫藍,她覺得林芙蓉經歷過大波大浪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不管是說話還是辦事,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看來有那獵戶撐腰,人就是不一樣。

“芙蓉,你是真的要好好對那獵戶的飯菜上點心,調味料別舍不得放,沒有就到我家去拿。對了,你在山上也要開片菜園子,種些小菜。這天慢慢變涼,也到了做醬菜的時候……”

一路上,何井田是不停的為溫藍操心。

不知不覺兩人就到了皂角樹下。

溫藍擡頭朝上望去,那皂角樹有五六米高,樹梢上結了滿滿的一樹皂角,秋風一吹嘩啦啦地響。

“我們尋些回去吧。”何井田放下籮筐,彎腰在地上找。

溫藍今天可是來幹票大的,她怎麽可能在地上尋上幾個回去。

要不然獵戶的那件鬥篷不就白剪了。

“我爬上去摘。”溫藍從口袋裏拿出繩子開始往自己身上綁。

何井田一見吓得是花容失色,這上樹采皂角的事整個玉守樹都沒人敢,想要多摘一些頂多是拿根竹竿在樹下打,這林芙蓉什麽時候這麽大膽子?

再說這東西只是用來洗衣服,實在不行采些皂葉回去也可以用,沒必要拼這麽大的命。

“林芙蓉,危險!”何井田拉住溫藍。

“不危險。”溫藍不以為然地笑笑,上大學的時候她入的是攀岩社團,只要安全繩打的牢,她任何陡峭的山崖都敢爬。

她出車禍的這一天也是因為要趕去參加攀岩社團的聚會才遇到意外。

“放心吧,我命大的很。”溫藍說着把繩索的另一端抛到樹上,開始打結。

何井田還是擔心的要命,她站在樹下一邊勸溫藍放棄一邊膽顫心驚地看着皂角樹。

但當溫藍躍身上樹像只猴子似地往上爬時,她擔憂的小臉瞬間變成一張驚訝臉。

林芙蓉什麽時候學會爬樹了?這也是獵戶教的技能?

“井田,我在上面摘,你在下面撿,你先緊着自己撿,然後再幫我裝進我的口袋裏。”

“哦,哦哦!”何井田只有點頭的份。

兩個好姐妹一個摘一個撿,不多時何井田的小籮筐裝滿了,溫藍縫制的口袋也裝滿了。

溫藍見摘得差不多,攀在樹上讓何井田讓開,然後她一個飛索下滑,漂亮地站到了地上。

何井田再次驚呆,“芙蓉,你,你這是怎麽做到的?”

“我?”溫藍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上次在山裏上吊沒死成,醒來後就有了這些技藝。”

“真的?”何井田有些疑惑地看着溫藍,她長這麽大還未聽說人在未死成的情況下會學新技能。

她只聽說過鬼怪附身。

鬼?怪?

何井田往後退了兩步。

這個小動作被溫藍看到了,她“撲哧”笑出聲,“放心吧,我不是妖怪。就算是,我也不會害你,你可是我唯一的好姐妹。”

“那你是還是不是?”

“當然不是,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溫藍拉過何井田的手放到自己臉上,“你摸摸,是不是熱的?”

“是。”何井田摸了一下,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村姑,單純的很。

溫藍收好繩索,找了一根木棍,一頭一袋将那摘下來的皂角挑到了肩上。

何井田也背起籮筐。

回去的路上何井田問溫藍,“你是打算把獵戶家從頭到腳洗刷一遍嗎,為什麽要采這麽多皂角?”

“不是,我采皂角是準備剝皂角米賣,這東西養顏。”

“皂角米?”十五歲的何井田還從未聽說過皂角裏有米,她又持懷疑的态度看着溫藍。

溫藍知道玉守村村民們還不知道有這種食材,而且這東西剝下來是十分的費功夫,就算是知道也沒幾個人會去弄。

再說皂角米并不是米,它只是皂角的果皮,她突然說出一個新名詞,何井田肯定會疑惑。

“等一下,我教你剝,你剝下來後就知道是什麽東西了。”

兩個人回到村頭,溫藍拿出一根皂角夾,去皮剝籽然後教何井田如何去果皮從果仁上弄下來。

“你弄下來後曬幹,想吃的時候加點銀耳與紅棗,炖好後加點冰糖片,就是一道好吃的甜品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沒毒?”

“沒毒,但也不能多吃,這東西潤燥通便,吃多了容易腹瀉。”

“芙蓉,你突然之間怎麽懂這麽多,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我就只知道這些。”溫藍決定岔開話題,“對了,你之前說讓我在山上開一片菜園子,這個季節能種些什麽呀?”

“白菜跟蘿蔔呗,這些菜抗凍。”

“那你能給我一些白菜與蘿蔔種嗎?”

“當然可以,你在這等着,我回家跟你拿。”何井田說道,背起籮筐朝村裏走去。

忙活了一上午,溫藍也累了,她把采的皂角夾放到路邊,下到河灘洗了一把臉,然後找到一處陰涼的地方休息。

此時的她并不知道,有個人會從集市裏趕過來找她。

這個人正是殷廣宏。

殷廣宏害了相思病,雖然他知道昨天見到的美人有可能是嫁給獵戶的林芙蓉,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得到她。

為此,他甚至還後悔自己從玉守村搬出來。

如果他依然在玉守村,那小美人兒林芙蓉怎麽都不會被孟千城那家夥給浪費,現在也不會嫁給一個外來戶。

他不甘。

于是,他一大早就從集市回到了玉守村,想要親自打探一下林芙蓉的消息。

好巧不巧,他在路上碰到了準備到集市上喝酒去的孫大富。

孫大富是玉守村的二賴子,殷廣宏是雞鳴鎮流氓頭目,兩個臭氣相投的人一見面自然要湊在一起寒喧。

“殷爺!”孫大富抱拳行禮。

“大富兄。”殷廣宏回禮。

“殷爺這是要回村?”

“是,回去看看我老爹。”

“孝子呀孝子!”孫大富極盡恭維。

殷廣宏嘿嘿一笑,心念轉動就有了向孫大富打聽林芙蓉消息的想法。

二賴子孫大富別的本事沒有,爬門聽牆根是一絕,這整個玉守村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大富兄,我跟你打聽件事。”

“什麽事,殷爺盡管問,我要是知道絕對一個字不漏的全數告訴你。”

“那林芙蓉是不是嫁給了山裏的獵戶?”

“對呀,這事整個玉守村都知道。”孫大富綠豆眼轉了轉,湊到殷廣宏身邊小聲問,“殷爺,你問這件事情是不是受你妹妹之托?”

“你怎麽這麽問?”

孫大富嘿嘿一笑,“你妹妹跟孟千城合夥整林芙蓉的事我知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妹妹這一出整得确實漂亮,這林芙蓉差點就上吊自殺了。”

“我妹妹?”殷廣宏丈二摸不着頭腦,他平日裏很少管他妹妹的事情,孟千城跟林芙蓉有一腿他也是聽他妹妹跟他娘在房間嘀咕才知道的。

“怎麽整她?”

“殷爺你不知道?”孟大富那不大的綠豆眼又轉了轉,他又是一笑然後做出有些為難的神情對殷廣宏道,“這事我覺得殷爺你還是回去問你妹妹,因為我答應過孟千城,這事不能說出去。”

“跟我也不能說?”

“這個?”孫大富湊到殷廣宏面前用手做了一個抛錢的動作,“我收了孟千城的封口費。”

“他給了你多少?”

“三四塊碎銀。”

殷廣宏拿腰間摸出一塊碎銀丢給孫大富。

“殷爺就是爽快。”孫大富賴上錢,噼裏啪啦把自己知曉的事情告訴了殷廣宏。

“殷爺,有件事我可要告訴你,林芙蓉那小妮子已經知道是你妹妹在背後搞她的人,她現在嫁給了獵戶,那獵戶聽說一拳頭能打死一頭熊,萬一……”

“那獵戶真這麽厲害?”

“可不,昨天就上山宰了一頭野豬。我的媽呀,木盆大的豬腦袋都被他削掉了。”

殷廣宏聽孫大富這麽說,回村的興致立刻就減了一半。

他是為了林芙蓉而來,要是那獵戶這麽厲害,他也不好行霸占之事。

轉身,他就想回去了。

孫大富拉住了他。

“殷爺,你走錯了,回村往這邊走。”

“我不回村了。”

“怎麽啦?”孫大富猴精的很,他見殷廣宏聽到獵戶的事跡就要往回走,心裏想着這殷廣宏是不是怕那獵戶。

這殷家可是玉守村的首富,現在殷廣宏有了怕的人,孫大富覺得自己發財的機會到了。

“殷爺,你是不是擔心那獵戶為了林芙蓉的事報複你們殷家?”

殷廣宏自然是不承認,“笑話,我們殷家財大氣粗還怕一個獵戶報複?再說了,林芙蓉跟人私奔是醜事,他要是個男人就應該休了林芙蓉。”

“我覺得也是,”孫大富猛點頭,“那獵戶不是我們村的人,不應該只聽林芙蓉一個說。再說了上門下聘的是他的一個朋友,而那個朋友又正巧救了上吊的林芙蓉,那獵戶并不了解林芙蓉的為人。”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孫大富嘿嘿一笑,一邊用手擺弄着殷廣宏給的那塊碎銀一邊觀察殷廣宏的神情。

“殷爺,我有一個好主意,不知道殷爺你想不想聽。”

“什麽好主意?”

“搞臭林芙蓉,讓獵戶休了她的好主意。”

殷廣宏本來就在打林芙蓉的主意,聽孫大富這麽一說,自然是來了興趣。

他忙把耳朵湊到孫大富面前,催促道,“你快說。”

孫大富賣起了關子,“這主意有點損,我不能亂出。”

他說完又抛了一下手裏的碎銀,拿錢去看殷廣宏。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殷廣宏自然是懂的。

但他并沒有掏錢的意思,在整個雞鳴鎮從來都是他向人要錢,什麽時候輪到別人找他要錢了?

剛才給他一塊散錢那是他殷廣宏大方。

再要,就是訛了。

媽的孫大富,連他殷廣宏的錢也敢訛?

殷廣宏頓時來了氣,心想着再不看修理修理,這孫大富還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殷廣宏想到這,伸手一把将孫大富手上的碎銀奪了回來。

“好你個孫大富,居然跟你殷爺賣起了關子,你是不是不想進集市喝花酒了?”

“不是,殷爺,殷爺……”剛到手的碎銀又被拿了回去,孫大富有些急,“殷爺你聽我說,我真不是賣關子。”

說着,孫大富的手伸向殷廣宏,想把拿回去的碎銀再拿回來。

殷廣宏手一翻,躲開,然後一腳踢到孫大富的屁股上。

“媽的,不是賣關子就給老子快點說,別以為我喊你一聲大富兄弟你就當自己是個人,小心我找幾個人把你家的破草屋給扒了。”

這事,殷廣宏還真做的出來。

孫大富是賴子,但并不橫。

殷廣宏翻起臉來是真橫。

好漢不吃眼前虧,孫大富忍了這一腳,臉上堆着笑把自己想到的辦法告訴殷廣宏。

“找個不怕死的去爬一下獵戶家的牆根,然後再找人說林芙蓉偷漢子,那獵戶進山打獵不在家,自然會信。”

殷廣宏一聽,頓覺這是妙計。

等那獵戶休了林芙蓉,他就把她弄進府裏。

到時候那小嬌娘林芙蓉就是他殷廣宏的女人了。

“你小子果然是詭計多端。”殷廣宏又在孫大富屁股上踢了一腳,然後把手上的碎銀往孫大富身上一扔。

愉快地走了。

孫大富屁股被連踢兩腳,氣的是鼻歪口斜,可惜他又不能把殷廣宏怎麽了,只能撿起錢,一邊往回走一邊小聲地罵殷廣宏。

“殷廣宏你個孫子,你他媽給我等着,等我孫爺爺發了財,老子一定會踢爛你的屁股。”

何井田返回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折返回來。

她把從家裏拿出來的各種蔬菜種子遞給溫藍。

“如果你忙不過來我可以去幫忙,就不知那獵戶歡不歡迎。”

“不用了,我忙的過來。”溫藍自知那獵戶暫時是不會歡迎任何人上去的。

兩個人道了別,溫藍重新挑起兩袋皂角往山上走。

好巧不巧的她又碰上了從集市方向返回來的孫大富。

溫藍不願見到孫大富,她快走了兩步。

那孫大富見溫藍躲他,賊頭賊腦的又想過去搭讪。

“林芙蓉!”

溫藍繼續往前走。

“林芙蓉,你猜我剛才在路上碰到了誰?”

溫藍依然腳步沒停。

這鄉野混混自古就有調戲良家婦女的愛好,這孫大富自然也不例外。“林芙蓉。”

溫藍繼續往前走。

“林芙蓉,你猜我剛才在路上碰到了誰?”

溫藍依然腳步沒停。

這鄉野混混自古就有調戲良家婦女的愛好,這孫大富自然也不例外。

他剛才在殷廣宏那裏受了氣,見正主兒像個沒事人似的,他的氣就變成了某種不能言語的神經質。

他想調戲一下林芙蓉。

“林芙蓉,我說你別着急着走呀,哥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孫大富腳步飛快奔到溫藍面前,一把攔住了她。

溫藍是真不想搭理這個孫大富,而且她覺得孫大富湊過來無非兩件事,一是占點小便宜二是占點大便宜。

前者是錢後者是色。

“你又想幹什麽?”溫藍沒什麽好語氣,“我說了我沒錢,你別費功夫了。”

“誰說要錢了,我就是心疼妹妹。”孫大富說着伸手就想摸溫藍的手。

溫藍退後一步卸下口袋舉起木棍沉着臉警告,“有屁快放,別動手動腳。”

“喲,瞧妹妹這性子剛的,以前怎麽沒瞅出來。”

以前孫大富受孟千城之意調戲林芙蓉時,林芙蓉除了紅着臉躲開,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在玉守村,林芙蓉是人人都知道的軟柿子。

所以溫藍今天舉起棍子警告的表現有點讓孫大富吃驚。

難道是因為林芙蓉嫁了人才這麽彪悍?孫大富突然覺得他給殷廣宏出的那個主意是個馊主意。

說不準那個爬牆的家夥還沒開爬就會被林芙蓉給揪下來打一頓。

瞧她這兇神惡煞的樣子,那像個柔弱的女人!

“你說不說,不說就讓開!”溫藍又揮了揮手上的棍子。

“說說說,妹妹別生氣,把棍子放下。”孫大富賠着笑臉。

溫藍放下棍子抱在胸前,一臉不耐煩地看着孫大富。

孫大富矮了一下身子,又想湊到溫藍面前,但看到她懷裏抱着的棍子時他又不敢上前,那樣子倒是滑稽的很。

躊躇了一會,他說道,“有人想整你。”

“誰?”

“殷素素她哥,在鎮上當治安保長的那個。”

殷廣宏!

溫藍想到殷廣宏那張橫肉縱生醜出邊際的臉,他為什麽想要整她?

“是不是你跑到殷廣宏面前挑事了?”溫藍問孫大富。

依她在現世接觸到的小人事跡,像孫大富這種整天靠出賣消息混錢的主,最為擅長的就是挑事。

挑的事越多,他訛的錢就多。

所以溫藍才會這麽問他。

沒想到孫大富聽到溫藍這麽一問,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往前湊的身子又矮了半截。

“我怎麽會挑事,在這件事情上我孫大富可是站在你這邊的。”

溫藍冷冷一笑,不留情面的戳穿孫大富,“你孫大富只會站在錢的這一邊,所以少說廢話也不要動太多歪腦筋,把想說的說完,我好回去。”

孫大富見面前這個女人如此難騙,他只好把自己出的那些馊主意把殷廣宏身上甩。

“殷廣宏怕你家男人上門尋仇,就想着要把你名聲再次搞臭,他準備找個男人去你們家爬牆。”

爬牆?

溫藍轉了轉漂亮的大眼珠,這南朝人把女人偷漢子的事俗稱為男人爬牆,如果此事當真,那這殷廣宏可夠壞的。

“找人來爬牆?”溫藍決定透點風給孫大富,“如果他不怕出人命盡管來,我們家可是有一條大獵狗,那狗兇起來牛都可以撕。”

狗?孫大富好像聽說過,那獵戶有一條狗,有牛犢子那麽大,十分忠主。

連牛都可以撕的狗……

孫大富又有了一個壞主意。

是不是應該讓殷廣宏親自來爬這個牆?

“那個,芙蓉妹妹,情報我也透露給你了,你是放狗咬還是告訴你們家男人都随你,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他貓起腰像一只老鼠似地竄上了去集市的路。

溫藍看着他的背影,心裏頓生疑慮,剛才這孫大富明明是朝玉守村走,現在怎麽又往集市方向奔?

看來這肆是沒憋什麽好屎。

回去跟獵戶好好合計合計。

溫藍回到獵戶家,先将采來的皂角泡上,然後就是清掃院子準備午飯。

獵戶不在家,她吃的也很簡單。

喂飽了自己,溫藍坐在院子裏開始思考該在什麽地方開墾菜園。

獵戶家後面是溫泉池,很顯然這塊地方以後就是這家裏的浴室,在後面種菜就像是在浴室裏養花,不科學。

種在院子裏?

獵戶家院子雖大但開墾出來種地似乎不太适合,因為溫藍有打算把爐竈從柴房裏搬出來,到時候肯定是要利用院子的空間。

思來想去,她只能開發外部空間。

這幾天進進出出,她發現獵戶家房子往上再走十來米,有一處向外伸展的峭壁,那峭壁上沒有什麽大樹只有一些野草,修整修整翻翻土當個菜院子應該可以。

必定那地方采光好,萬物生長要太陽嘛。

溫藍做好了決定,看看日頭,太陽開始偏西,她去水缸裏把泡着的皂角翻了翻,又把院子裏的桌子擦了。

最後把今天洗的衣服給收了進來。

坐在院子裏疊獵戶的衣服時,溫藍突然覺得在這山村過過寧靜的日子也不錯。

只要……

她又想到了孫大富,還有孫大富跟她說的那些事。

只要沒這些破事,生活還是挺滋潤的。

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地方雖好但并不是她能久居的。

還是依仗獵戶吧!

溫藍把疊好衣服恭恭正正地放到了獵戶門口,然後起身為獵戶做晚飯。

廚房裏除了臘貨就是一些她從林芙蓉家帶回來的幹貨與蔬菜,想着晚上要跟獵戶商量殷廣宏陷害她之事,溫藍決定晚上吃火鍋。

這人只有吃火鍋時堅持的時間最久,而且也只有吃火鍋時她才能跟獵戶坐在一起。

必定吃火鍋的銅鍋子只有一個。

打定了主意,溫藍選了一根上好的臘豬蹄,燒皮清洗跺成塊,然後又将從林芙蓉家帶回來的幹豆角發了水,切姜采野山椒剝桂皮,通過炒煮炖焖等幾道功序,一道臘蹄子火鍋就做好了。

她把銅鍋子打開往裏添了幾根還在燃的木柴,然後在鍋底鋪了一層發好的幹豆角,再将做好的豬蹄盛進去。

當她把火鍋端到院子裏的木桌上時,獵戶領着鐵大統領帶着一股山野氣息回到了家。

“爺,你回來了,回來的正好,我剛做好飯,正宗的野生臘豬蹄火鍋,荊楚風味,不辣。”

獵戶沒有說話,他站在院子中央望着溫藍,很顯然,溫藍的一句荊楚風味把他給說懵了。

溫藍撓撓頭,現在是南朝,這南朝并不在她所認知的歷史中,所謂荊所謂楚,更是跟這裏八杆子打不着。

所以……

呵呵。她只能用傻笑來代替她與獵戶之間的代溝。

“爺,你先洗把臉吧!”溫藍奔過去把獵戶接過手裏的獵物。

今天他收獲不錯,兩只兔子一只大狐貍。

兔子先不說,就那只大狐貍是通體雪白,而那獵戶獵殺的也很巧妙,箭從頭顱射入,沒有傷到身上的一根狐毛。

這皮子要是剝下來,可是上品中的上品。

當然,這些不是溫藍此時關注的重點,她屁顫屁顫地幫獵戶把獵戶搬到院角放好,然後又是拿盆又是拿帕子的忙活。

獵戶按照自己的習慣走到水缸邊,正準備打水,卻見水缸裏泡的全是皂角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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