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五
天色太晚,小道士說至少要等太陽現身之後才能走,不然鐵定凍死在路上。
羅西于是又躺下來,背過身閉上眼,說:“睡吧。”
那種膠纏的嗜睡感終于不見,她覺得神經躁動不安,聽得見身邊哪怕最微小的動靜,無比清醒。
小道士坐在她旁邊,兩腿盤起,計劃打坐到天明。
羅西聽着小道士的呼吸,想把他口鼻捂上。吵,吵得她睡不着。
自己都覺得自己沒道理,只能憑借理智忍住。
山洞外面風吹得鬼哭狼嚎,羅西感覺到徹骨的寒涼跟無助。絕地反擊要靠實力,和一點點運氣。
而她現在,眼瞎了,實力相當于完全被封印。運氣呢?整個人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期盼刀俎心軟一點,還能獲得什麽樣的運氣呢?
羅西實在睡不着,終于克制不住自己,爬起來,對小道士說:“你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死不了這件事嗎?”
小道士強行睜眼,本來他已經坐着睡了,“啊?”
“嗯,我一死,整個游戲立時重啓。所以如果遇到太恐怖的東西,或者明顯無望的關卡,你直接把我殺了,這樣一切就回到原點了。殺了我之後你早點快點趕到山頂來救我,上面太冷了我撐不了幾分鐘,明白?”
“明白。”
讓小道士複述了一遍,羅西終于放他去睡了。她輾轉到後半夜,終于入睡。
睡得很淺,幾乎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羅西看到木垚,他帶了一只VR眼鏡,在對着電腦瘋□□作。
羅西叫了他好幾聲,他才把眼鏡摘了,回頭看,跟羅西對視了良久,木垚問:“你是誰?”
羅西被氣醒了,她長得這麽有辨識度,竟然被選擇性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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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大亮,羅西摸到身上一件細軟的毯子。她才一動,小道士就立刻睜眼,幫她把毯子披在身上。羅西才發現是件鬥篷,異常保暖,完全隔絕寒冷,大概又是小道士試圖倒買倒賣的一件游戲道具。
她用雪水胡亂洗了臉,摸索着把帽兜戴在頭上。摸着肚子,餓了。
小道士扶着她,一步一步向對面山趕去,要趕到無為寺,他們必須日夜兼程。羅西眼前依舊漆黑一片,跌撞着走過亂石、沼澤、叢林。
遠觀的時候那美麗的白雪皚皚,郁郁蔥蔥,近到眼前才知道,根本全是艱難險阻,遍地蜀道難。
羅西覺得這一整天,分明是極限求生,荒野求存。
一天就走了五公裏,但羅西已經疲憊不堪,她喝了一肚子山泉水,吃的都是小道士摘來的果子,一想到甚至可能以蟲子為食,羅西就覺得心累。
日暮降臨前的最後一次休整,羅西勉強坐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穿着一身血衣,經歷了崴腳、摔跤、涉河的一天,勞累得怨氣橫生,喪得無法無天。
“不然你以為為什麽紅軍爬雪山過草地,被叫做二萬五千裏長征寫在中學生課本裏?荒野趕路那麽容易嗎?”小道士給她講道理。
她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道理。道理誰不知道?要不是條件極端,難以生存,李知清也不會把這游戲設定在這裏了。
但是李知清這王八蛋,跟她是最好的朋友來的啊。
羅西安撫自己心裏焦躁的心獸,忽然想到什麽,問:“這個游戲,是不是只要我不想,那些恐怖場景就不會出現?”
小道士說:“應該是吧。”
羅西深吸一口氣,說:“那麽你要保持我情緒的穩定性,懂嗎?”
“這,怎麽保持?”
“第一,不要講道理。第二,講個笑話。”
小道士覺得讓他講笑話,比讓他将一車的人生智慧還艱難。然後羅西忽然聽到他驚喜的聲音,“前面,有房子!”
羅西立刻情緒穩定了,至少有地方落腳,不用睡山洞了。
強行續命一小時,他們趕到了看起來很近的木房子,夜幕已徹底籠罩。
遠遠看到一棟被人遺棄的老四合院,屋頂歪斜,黑暗中洞黑的窗格隐約透着森森鬼氣。
這地方簡直是鬼片最佳取景地。但是小道士不敢跟羅西說,怕她情緒不穩定。他們走到廢棄大門,看到火光。
竟然有人。
四合院外的平地上紮了四個帳篷,貌似是一隊露營團體。院心生了火,羅西聞到烤肉跟火鍋的味道。
他們正在院落中說笑,有人玩笑着裝神弄鬼,一把粗犷男聲兇狠說:那就遇神殺神,見佛殺佛,誰都別想阻止他。
“無量天尊。”小道士在露出一片豁口供衆人出入的矮牆旁喧一聲號,立刻驚動裏面衆人,“誰?”
小道士有禮貌極了,“經由此地,不值能否借宿一宿?”
羅西不耐煩,能不能別寒暄了,直接捧着火鍋來待客?!
“站在原地,不許動。”還是剛那神佛不忌的男聲。他握了一把刀,提着營地燈走過來,照在小道士和羅西臉上。
一個瞎,一個弱。男人放心了,說,“進來吧。”
小道士拉着羅西的胳膊,帶她到了火堆旁。男人叫所有人把頭燈打開,營地燈也開到最亮,說:“你們兩個人,是怎麽走到這的?”
“我二人趕往無為寺……”
“就你們兩個,也想到無為寺,嫌命長?”
羅西看不見,但是直覺這粗聲粗氣的男人不順眼。
還得跟看不順眼的人讨飯吃,為了生存,可真不容易。她說:“我現在餓死了,幫人幫到底,能不能先讓吃口飯?”
“就只有我們剩下的半條烤魚,還有半鍋煮了面的火鍋湯,吃嗎?”
“麻煩了。”小道士禮貌道。
羅西此生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就是這一頓了。這要是擱在本世界,這種紅油垃圾湯、炭火燒烤魚,她連聞都不要聞的。
現在咕嘟喝了三碗,一句話都沒說上。主要她也沒機會發言。
小道士已經與這幫人說得熱火朝天,說他們要去無為寺是為了給羅西治眼疾,只要見無為大師一眼就滿意了雲雲。
但這幫人對他們自己為什麽想去無為寺緘口不言,那粗犷男聲的男人一直試圖勸小道士原路返回,說是前面兇險更甚,危機重重。
小道士愁眉苦臉,說他們也知道,可是姐姐這個病,再不治就永無重見天日的希望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他們不得不抓住。
羅西覺得她還有什麽當臉作家呢,看人家這編故事的能力。
這一隊總共五個人,一對情侶住一間帳篷,另外三人都睡自己的單人帳。領隊就是那粗聲粗氣的男人,叫鴻哥。他女人君姐話很少,聽起來不大好惹,羅西就坐在她旁邊,感覺到她一直在抽煙,一時難耐,小聲問:“能不能給根煙?”
女人頓了下,遞了煙,幫羅西點了。
火光映在羅西蒼白的臉上,女人忽然湊近看她,頭燈直直照射在羅西臉上。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看起來蠻像鬼。她問羅西:“你怎麽得罪了大人物?”
“大人物是誰?”
“你不知道?大人物就是我們的首領啊。這次就是他發了英雄帖,要把衣缽穿給給第一個到達無為寺的人。”
羅西沉默,這個設定怎麽如此耳熟。如果沒記錯,這不是《頭號玩家》嗎?所有玩家卷入競技,擠破腦袋想成為游戲世界的繼承人。
李知清的想象力真讓人失望。
不過,
——“我怎麽得罪大人物了?”
女人一笑,輕聲說:“沒什麽,還以為你眼睛是被他們弄的。”
羅西面無表情,“我這種喽啰,哪裏用得着他們出手,你說是嗎?”
月出山巅,營地隐隐有光。鴻哥悄然鑽出帳篷,借着月光,躬身走向小院。他的每一寸肌肉都緊緊繃起,刀握在手中,腳步聲輕得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此間唯有自己的心跳聲,砰,砰。
這心跳聲讓他覺得自己生命磅礴,這手心出汗、腎上腺素飙升的感覺讓他覺得迷醉。
他喜歡這樣的冒險。
即使面對的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也喜歡讓自己全力戒備。
羅西躺在他借出去的防潮墊上,蓋着那件傳說中的雲鶴氅,月光灑在她臉上,面孔近乎皎潔。
她眉頭不自覺鎖着,看起來心事重重,也難怪,大人物通緝榜上的人,能心無挂礙嗎?
手起刀落,鴻哥絲毫沒有猶疑。小道士猛地睜眼,看到羅西人頭落地。據小道士說,這件事成了他一生的陰影。
羅西自己都還不覺得是陰影呢。畢竟鴻哥的刀快極了,快到她一絲痛苦也無,就挂了。
挂機,重啓。
一切回到原點。
羅西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出現在最初的山巅,罡風獵獵,她當即就反應過來,那女人說的“你怎麽得罪了大人物”是什麽意思了。
鴻什麽,你個王八蛋!
能不能先談個判了?一來就偷襲下殺手,有沒有點江湖規矩?
羅西摸索着根據記憶找到之前冰滑失足的背風處,小道士已經爬了上來,怕羅西凍死,摔了好幾跤,出了一身汗。
小道士把雲鶴氅披到羅西身上時,羅西已經凍成了一堆冰坨坨。
她對小道士說:“我怎麽死的?”
“呃,”小道士猶豫要不要實話實說。
“說實話。”
“被鴻哥一刀斬首。”
羅西:“……”
羅西:“我現在知道李知清把這游戲設定成這樣是什麽意思了。我覺得他們說的大人物就是她,而我得罪了她,在她的懸紅令上。我懷疑她給的獎勵是非常誘人的,比如可以直通無為寺什麽的。這樣就保證我成為這世界的唐僧肉,人人欲殺我而後快,但沒有人知道,一旦把我殺了,游戲就會立即重啓,他們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清零了。而我,則陷入了一種尴尬的死循環。那就是不斷被追殺,可以被追殺無數次。”
小道士嘆為觀止,“厲害啊……”
羅西即使看不見,還是準确無誤地在他發髻上拍了一把,“別給我長他人志氣。”
即使我們也沒有威風可以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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