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拳頭遲遲沒有落下。

在半空停頓了幾秒, 才慢慢收回。

目光依舊陰沉暴戾,一腳将地上的人踹開,沉着臉轉身朝于菟的方向走來。

周圍都吓得驚呼一聲, 紛紛退後。

于菟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等人走到她面前, 眼底的戾氣已經散了許多, 雙眉依舊緊皺,那條長長的疤痕變得十分醒目, 蜿蜒從額頭蔓延到眉骨。

他低頭看了看小姑娘紅腫的腳踝, 上面還沾着一些泥土, 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于菟面色有些蒼白, 雖然才剛剛跑了接力賽, 卻看不出太多血色,似乎是因為腳疼, 緊緊抿着嘴唇。

眼睛水汪汪的。

遲樓心頭瞬間軟成一片,泛着疼,把手中的南瓜小米粥硬塞進她手裏。

“拿着!”

說完,在周圍的驚呼中, 轉身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等了一會兒,背上還是沒有重量,直接對身後的人道:“還愣着?”

于菟這才連忙擺手。

“不用了,我……”

“于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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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聲音沉了沉, 叫她全名的時候帶着幾分嚴肅。

周圍的人都在看他們。

地上那個人已經爬了起來,身上沾滿了草葉子和泥土,卻不敢過來。

她輕輕咬了一下嘴唇, 雙手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服,微微彎腰。

還沒等貼上去,遲樓的雙手向後一摟,強行将人按在背上,勾着她的雙腿,起身,沉着臉沖外面走去。

本來聚集在周圍的同學紛紛散開一條通道。

遲樓背着人徑直離開。

走出足球場,身後的議論聲才終于消失。

遲樓陰沉着臉,心裏的怒火未消,如果可以的話,他絕不會這麽輕易放過。

其他人沒有看到,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是他故意撞了于菟一下。

路上遇到不少人朝這邊看,遲樓目不斜視地離開。

走了一會兒,後背的衣服傳來一陣濕熱的感覺。

他平穩的步伐微微停頓了一秒。

語氣兇惡。

“現在知道哭了?”

“我沒哭……”

于菟的聲音嗡嗡的。

倔強得讓人心疼。

遲樓深吸一口氣,沒有再說話,背着人來到“渡口”。

上午,就把才剛開門。

羅伊正打着瞌睡坐在門口吹冷風清醒清醒,看到遲樓背着于菟進來。

“你們怎麽回事?都說我這裏不是……”

說到一半,看到遲樓陰沉的臉色,聲音立即停了下來。

這模樣,讓他想起上次遲樓和遲方同大打一場的模樣,那場像是要殺了對方似的鬥毆,差點把警察招來。

“進來吧。”

他一改口,轉身把酒吧裏的燈打開。

遲樓一言不發,進門把于菟放在沙發上,拖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單膝跪地,托起她的右腳,低頭查看。

“遲樓!”

于菟驚呼一聲,着急要将腳收回,對方卻不肯松手,擡頭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壓低嗓音。

“別亂動。”

一只手壓着她的小腿,小心地脫了運動鞋,紅腫的腳踝露出。

于菟雖然不敢動,但還是下意識地想要縮回來,剛動了一下,對方寬大的手掌就握住了她的腳踝,輕輕轉動,一邊按壓摩挲着。

紅腫的地方皮膚變得格外敏感,被觸碰的地方傳來一陣尖銳的疼,還夾雜着酥酥麻麻的感覺。

明明疼的感覺更重,遲樓手指的每一個動作卻清晰地在腦海中勾勒出來。

指腹的細繭,關節的弧度。

今天天氣很冷,遲樓只在外面傳了一件薄外套,手掌卻一片火熱,包裹着腳踝輕揉。

不知道是因為扭傷,還是被他的手碰到,腳踝的溫度更是火熱。

于菟坐立不安,就連臉頰也跟着燒起來。

變得通紅。

“嗚——”

齒間溢出一絲聲音。

遲樓的動作才頓了頓,語氣十分溫柔。

“疼嗎?”

“疼。”

于菟軟軟地說了一聲,眼眶裏帶着水光,想要借此機會把腳抽回來。

其實只有剛開始揉捏的時候有些疼,後來就舒服了些,更多的是右腳被人抓在手裏的窘迫和害羞。

沒想到遲樓卻微微低下頭。

“我吹吹就不疼了。”

話音剛落,一股灼熱的氣流灑在又腫又燙的腳踝上。

于菟身體被激得微微一顫。

“遲、遲樓……”

聲音又軟又輕,帶着淺淺的哭腔,像是被欺負得馬上就要哭起來。

遲樓低着頭,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睛深處的情緒。

“還疼嗎?”

于菟竭力要将腳收回來,卻反而被抓得更緊。

還沒回答,遲樓又低頭在她腳踝上吹了吹。

發腫的皮膚就算是氣流也有些經受不住,敏感得心髒也緊縮成一團。

“遲樓。”

聲音顫抖着。

握着腳踝的手微微收緊了些。

“咳咳。”

羅伊把藥放在桌上,道:“今天不是比賽嗎?扭到了?”

聽見這話,遲樓本來已經稍稍好轉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樓哥!樓哥!”

徐慶連忙跑進來,看了看于菟腳上的傷,罵罵咧咧的。

“該死的王八蛋,媽的,便宜他了,比賽對小姑娘使陰招,還是不是男人?”

剛才打起來的時候,他還幫着勸架來着。

說完,看了看遲樓的臉色,果然見他目光陰沉沉的。

在心裏又把那人罵了一遍。

羅伊一聽就知道了前應後果,看徐慶的樣子,那人應該是沒事。

有些稀奇。

遲樓是他們所有人中出了名的下手狠,把人打進醫院的事也不是沒有過,竟然還有收手的時候。

徐慶罵罵咧咧地走過來,沙發背對着門口,剛才他只看到三人都在,一拐過彎,看到遲樓正捧着于菟的腳單膝跪在地上,腳下一滑,差點當場給跪了。

聲音都跟着抖了抖。

“樓、樓哥?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遲樓涼涼地瞥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藥,打開瓶蓋抹在手指上,就着手指的按摩動作,慢慢揉進皮膚裏。

“可以了,可以了……”

于菟小聲說着,慌張地想要讓她停下,臉頰早就已經通紅。

“喝你的粥。”

掙紮不開,于菟拿着手裏的杯子,頭都快埋進去的喝粥。

蓋子密封得很好,剛才遲樓一只手提着粥把人打了一頓,此時竟然一滴也沒有灑。

熱乎乎的。

她雙手捧着,喝了幾口就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等遲樓上完藥,好不容易松開手,于菟的臉頰已經紅透了,就連耳朵上也染了粉色。

眼睛也水汪汪的,格外招人。

遲樓猶豫了一秒,又把手放了回去。

于菟微微睜大眼睛。

“你……”

遲樓面不改色,臉不紅氣不喘。

“多揉一會兒,藥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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