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于菟快步走出去, 關上門。

門外卻什麽人也沒有。

隔壁的阿姨站在門口,睜大眼睛看着于菟剛才進門之前放在地上的錄音機,一臉震驚, 應該是聽到了剛才從裏面傳出來的警察聲音和敲門聲。

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快步走過去把已經停下來的錄音機關上, 塞進行李箱快步下樓。

于菟沒有回學校,直接找了一家快遞, 填上遲樓的聯系方式和地址, 把銀行卡寄了過去, 自己則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

于菟的老家距離這裏一個小時的車程, 在六歲之前, 她一直都和媽媽于琴心住在老家,後來才被送到二姨家。

對于這裏的記憶, 大多都是關于于琴心被村子裏其他人嘲諷和責罵的畫面,于菟對這裏沒有感情,甚至想要迫不及待地從這裏逃離。

後來長大了,也只回來過幾次而已。

二姨家她不會再去, 于菟想起媽媽在這裏還有住所,前幾年外公外婆過世之後,房子空了出來,一直沒人住。

穿過幾條巷子, 于菟才終于看到記憶中的房子,老舊的木屋,帶着幾分古樸的歷史氣息。

這房子太破, 就連向來愛錢的二姨也看不上,才得以保留下來。

只不過裏面不少家具和于家的田地都已經被分得七七八八,沒剩多少了。

大門的鎖只是虛扣着,一拉就能打開。

江南風的古樸木屋帶着特有的情調和舒适,雖然有些舊,卻更加迷人。

中心的院子還有一口古井,依着旁邊的桂花樹,地上已經落落一層厚厚的葉子,大多枯黃了。

穿過小院就是廳堂,再裏面是于菟以前住過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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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漂亮的家具都沒了,但好在還有桌椅,牆壁上挂着的照片也還在,于琴心的照片在裏面格外醒目。

穿着藍色棉布裙子,梳着麻花辮,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坐着,笑容溫婉。

于菟站在照片前看了一會兒,擦幹淨又重新挂了上去。

被子曬過還能用,她重新打掃好房間,才剛把蠟燭點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遲樓的名字在上面瘋狂跳動着。

燭光跳躍。

于菟猶豫了一會兒,終于拿起手機。

才剛接通,對面就傳來了遲樓陰沉的聲音,帶着質問。

“于菟,你什麽意思?”

于菟安靜了幾秒小聲詢問:“你拿到快遞了嗎?”

她寄的是同城快遞,應該當天就能送到。

會讓遲樓這麽生氣的,應該就是那個快遞了。

“我把你之前給我二姨的錢拿回來了,裏面應該有十萬,你核查一下,如果不夠,我再想辦法。”

拿到銀行卡之後,她不知道密碼,沒有去銀行查就直接快遞過去了。

“我不要這些錢!”遲樓突然開口,語氣有些強勢。

于菟垂眸,借燭光看着自己的腳尖。“我二姨那邊,我已經和她說清楚了,我不會讓她再去找你的。”

“于菟,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要和你在一起嗎?”

遲樓突然開口,聲音沉甸甸的。

于菟的呼吸瞬間停住了。

“我已經知道了。”

“你不知道。”

他輕笑一聲,聲音變得朦胧起來,電話那邊突然傳來的徐慶的大嗓門。

“樓哥!你可不能再喝了,羅伊說了,再喝就出事了!”

一邊說,傳來一陣争搶的聲音。

嘭一聲!

似乎是酒瓶掉在了地上。

于菟微微蹙眉。

“你喝酒了?”

遲樓的聲音變得有些抖。“兔子,墨鬥今天又抓我了,我手疼……”

于菟:“……”

她認識遲樓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喝醉的樣子。

模糊的聲音嗡嗡地傳來,讓她無所适從。

于菟着急地看了一眼鍋裏的面條,着急道:“我先挂了。”

電話那頭的遲樓還在繼續說話。

“兔子,我告訴你,我以前……”

說到一半,于菟迅速按下挂斷,切斷了對面的聲音。

周圍立即安靜下來。

她緩緩松了一口氣,把鍋裏的面條扒出來吃光,暖呼呼地上床睡覺。

村子不大,消息傳播得很快。

第二天一早,于菟才剛出門,幾個鄰居看到她,猶豫了好久才忍不住。

“原來是于菟啊,昨晚上我還在想,是誰往老于家闖,還當是小偷呢,吓得我一晚上沒睡好。”

“真是的,你回來怎麽偷偷摸摸的,又不是見不得人,幹嘛當小偷啊,可千萬被學你媽。”

于菟小時候住這兒,聽得多了他們對于琴心夾槍帶棍的話,微微皺起眉。

“我昨天下午就來了,一直在收拾東西,您應該聽得見。”

兩家人中間就隔了一堵牆,收拾屋子這麽大的動靜,周圍的人肯定能聽到。

那人卻擺了擺手,撇嘴道:“我耳背,沒聽見。”

說完,手背在身後轉身走了。

于菟提着一個小籃子,準備去買點吃的,沿着路邊一步一個腳印地走,時不時拿出手機看看。

昨天晚上遲樓好像喝醉了,不知道有沒有去查銀行卡上的錢。

徐慶跟在他身邊,應該不會出事吧?

她緊緊皺起眉,手指在撥出鍵上停留了一會兒,遲遲沒有落下。

一陣說話聲突然傳入耳中。

“就是這兒,肯定沒錯,我都看過好幾次了!樓哥樓哥,我求你了,讓我回去了,我一看這地兒,我就感覺水土不服。”

“閉嘴。”

聽見這熟悉的對話,于菟立即擡頭看去。

遠遠的,在街道另一邊的十字路口立着兩個人。

一身黑衣和高挑的身形在冬日的清晨多了幾分肅殺之氣,遲樓緊皺着眉,發絲有些淩亂地搭在額頭上。

靴子将他的雙腿顯得更加修長,沖鋒衣拉到盡頭,遮住了一部分下巴,只留下緊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還有深邃冰冷的黑眸。

身邊放着一個簡單的行李箱,和周圍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徐慶穿着羽絨服在旁邊冷得一跳一跳的,雙手疊起來伸進對面袖子取暖,勾着背,把頭縮進圍巾裏,還在不滿地抱怨着。

“打電話不成嗎?發視頻不香嗎?非得來這種地方……”

低頭看手機的遲樓眉心皺得更緊,頭也不擡地威脅:“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丢進水溝了。”

路邊剛好有個幾十厘米高的水溝。

徐慶瞬間安靜下來。

于菟站在遠處震驚地看着路口的兩人,後退了一步。

叮咚——

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手機突然響起。

上面跳動着遲樓的名字。

于菟慌忙挂斷,一擡頭,站在路口的遲樓已經準确地朝這邊看來。

幽深深邃的眸子,似穿過了千萬,落入她眼中。

下一秒,他快步走來。

徑直走到于菟面前,眉心皺着。

“穿這麽少,不知道自己老家是什麽天氣嗎?”

說完,一把扯掉徐慶脖子上的圍巾,給于菟圍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徐慶:!!!∑(?Д?ノ)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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