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70

聽到湘兒兩個字, 張小花本能地想到了呂湘兒。可是轉念一想戚明月并沒有說姓氏，而這世上叫湘兒的人多如鴻毛, 不一定說的是呂湘兒。

想來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

想到這裏, 張小花為自己剛剛內心當中超生愚蠢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所以尴尬的笑了笑。

“做夢罷了，不用太當真了。”她說的輕松, 但一雙眼睛，卻是謹慎地盯着戚明月。

雖然她覺得戚明月提起湘兒這個名字并非有意, 但這個名字到底是激起了張小花內心當中隐隐的不安。

而戚明月見張小花并沒有表現出她所希望的态度, 遂眼底之中抹過了一絲失望後，她扯了扯唇角，道, “昨日的夢, 也不知道怎麽的，總覺得好像特別的真實。。明明我認識的人中并沒有叫湘兒的，可偏偏君主卻一直這樣喚我，而且與我還說……”

話說到一半戚明月不說了, 她打眼瞧了一眼張小花，随即刻意擺出了一副天真的笑容道，“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這夢來得稀奇，夢見之後我便難受了一天, 屬實有些奇怪。”

聽到這話，張小花的心裏沉了沉。

而戚明月似乎怕張小花還不明白她的意思，便在邊上繼續道，“以前在家裏的時候，我常聽老人說，有逝者托夢這一說。說是有些心願未了的逝者找那些身體孱弱的生者托夢，以此讓生者幫他們完成未了的心願。”

聽到這話，張小花困惑的眼眸之中掠過了一絲詫異。

在現代的時候，張小花便聽過許多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比如，一個從離開過自己國家的人，卻能夠在大病一場後清楚的說出另一個國家，某個城市街道裏的許多細節。

人們有說這是鬼上身，也有人說是所謂的托夢。

說的是，那些死去的人将以能量的形式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直到遇到與這些能量相匹配的身體後，這些能量将以所謂的記憶體形式釋放出來。

難不成……

産生這樣的想法，張小花又覺得自己是在胡思亂想。可是戚明月所說的所有情況，卻都讓張小花覺得懷疑。

呂湘兒，真的是她嗎？

Advertisement

張小花陷入了深思。

而就在這個時候，戚明月在邊上幽幽道，“而且讓我奇怪的是，我按照夢境裏所看到的東西，編了一條手鏈出來，結果君主适才見了以後，好像怪怪的......”。

說完之後，戚明月看向張小花。而此時張小花的臉色，已然變得很難看。

戚明月的嘴角，幾乎不可見地向上揚了揚。

不過随即，她便壓着眉頭，低垂着眉眼，一臉嬌弱道，“這事兒說來實在有些奇怪，我想着過幾日出宮去，找個得道高人好好解一下這個夢。若真是逝者遺願，幫着完成遺願的話，應該會給腹中胎兒積福吧。”

聽到了戚明月的聲音，張小花這才回過神。

而此時戚明月眼巴巴地看着張小花道，“若當真事關福報，君妃會幫我嗎？”

這樣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張小花愣在了當場。

張小花久久未開口，戚明月微微擰了擰眉頭，有些哀傷道，“沒什麽朋友，在宮中更無勢力，只覺得君妃令人有些親切，便脫口而出了這些話……”

戚明月看了一眼張小花，道，“君妃切勿計較，我只是随口——”

看了戚明月那弱小又無辜的樣子，張小花心中不忍，連忙打斷了她的話道， “王妃千萬別這麽說，事關你腹中胎兒，我自然會竭盡所能地幫你。”

其實長久以來，張小花一直對戚明月心中有愧。

只因當日戚明月與端木晴的婚事，是經由她口告知。她便覺得今日戚明月如此凄涼，與她也有一定的關系，所以……

雖然張小花覺得自己不應該太過聖母，可是強烈的同理心讓她對戚明月不能拒絕。

但說完之後張小花又後悔了。

這是神乎其神的，誰知道後面戚明月會提出什麽樣的要求。

她若真的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難道自己也要答應她嗎？

張小花想打自己嘴巴子，可是話已經說出口，沒有辦法收回了，她便只能幹笑了兩聲，趕緊結束了對話，生怕自己腦子抽筋，瞎答應什麽事情。

“天色很晚了，既然王妃沒什麽事情，我便趕緊回去了。”張小花怕自己說話太過生硬，又補了一句，“等過幾日王妃身子好些了，我再過來與王妃說話解悶。”

戚明月也沒有挽留，柔聲應了之後便讓人将張小花送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張小花坐在步辇裏陷入了長久的深思之中。

周圍都是端木羽的氣味，所有的一切都讓張小花的腦海裏情不自禁的浮現出端木羽的樣子。

只是與端木羽緊緊相随的，還有另外一樣東西，那就是呂湘兒的名字。

關于那段過往，端木羽之前曾經說過一些。但說到底，這樣的故事結局并不完美，而且呂湘兒已經死了，所以張小花并未追問。

我就想起，雖然沒有什麽酸意，但還是多有惆悵。

特別是想起戚明月剛才說端木羽看見那條所謂的手鏈之後，就表現怪異的話，張小花心裏更是有些難安。

因為剛才端木羽離開的太過突然了，而且當時她的臉色看起來的确有些怪怪的。

各種各樣稀奇百怪的想法，都闖進了張小花的腦子裏，讓她整個人都陷入了混亂之中，以至于都到君悅宮好一會兒了，她竟然都沒有察覺到。

“君妃，到了。”侯在外面的宮人不敢驚擾張小花，怕張小花是在軟塌裏睡着了，便只敢小聲的詢問。

好幾遍之後，宮人見步辇裏沒有聲音，便準備上前撩開遮風的簾子，結果這時候張小花神情惆悵地從步辇裏鑽了出來。

宮人微有錯愕，但也不敢多問，只默默退至兩旁。

“君主回來了嗎？”走到一半的張小花忽然停了下來，扭過頭看上了邊上的小太監。

小太監恭敬回答道，“比君妃早一步回來，不過正在屋裏等着君妃呢。”

若是平時聽到這話，張小花必然會喜笑顏開，只是如今她濃眉緊鎖，眼中是化不開的擔憂。

她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便轉頭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進了屋，卻見到端木羽已經換下了身上的衣服，獨自一個人坐在羅漢床上看著書。

張小花走了過去，等到了端木羽的面前，她本想将戚明月剛才所說的話，在端木羽的面前求證一下。結果一低頭，她就看見端木羽換下的鞋子上面沾着一些泥土。

“你剛剛去哪兒了？”張小花脫口而出。

而說完後張小花便後悔了，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問出這種問題的意義在哪......

就在張小花準備讓端木羽不用回答的時候，本是笑盈盈看着張小花的端木羽已然察覺到了張小花的異常。她有些奇怪道，“怎麽了？”

“沒......沒什麽。”張小花抿了抿唇，艱難解釋，“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麽快就回來而已。”

聽到這話，端木羽頓時失笑，“只是去閱政廳拿了一本忘記的折子罷了，用不了多久的。”

聽到這話，張小花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一下沉到了最底。

且不說拿折子這種小事，端木羽素來都是讓小太監去辦，單說端木羽鞋上那些莫名的泥土，便不可能是去閱政廳的路上沾染上的。

端木羽在說謊。

這樣的想法出現在張小花心頭的時候，張小花感覺到一絲迷茫。

她想知道端木羽為什麽要說謊，可是她又害怕。

如果自己開口，得到自己不想要聽的答案，亦或者在她提出疑問之後，引發了彼此之間的矛盾，她無法收拾局面的話......

算了。

僅僅只是片刻之間，但張小花的心裏卻是已然轉了無數個想法。

反正呂湘兒已經是個死人了，她也沒什麽好去計較的。

有時候，生活就是在應該糊塗的時候糊塗。

所以張小花也沒再說什麽，只嗯了一聲之後，便去換衣服了。

張小花不是小心眼的人，所以那晚之後她根本沒有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戚明月來找她，說她又做了一個夢，夢見有個人來找她，希望她向端木羽轉達幾句話時，她才又想起這件事。

“她說，她知道君主挂念她，但陰陽相隔，所以她希望君主不要再陷入過去的回憶當中，好好過好現在的生活。此外，她還讓我告訴君主，讓君主少喝一些酒。”

戚明月說得情真意切，張小花在邊上聽的目瞪口呆。

沒有信仰的張小花是相信有鬼神之說的，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鬼神之說會真的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而且，讓張小花感到震驚的是，戚明月竟然知道端木羽喝酒的事情！

要知道端木羽為了幫張小花推廣茶葉的事情，自打年初開始便沒在衆人面前喝過一滴酒。

難道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