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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知君主她……”老臣恭敬做禮, 卻并不是因為端木念, 而是忌憚端木羽。
誰知道那個喜怒無常的女人,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端木念正襟危坐,有模有樣地學着端木羽平時的樣子, 冷冷地将衆人掃視了一圈。
“母皇今日身體抱恙,讓我代為聽政, 諸位大臣不用驚慌。”稚嫩的聲音在閱政廳中回蕩開來。
朝上的大臣們各個面面相觑, 他們彼此互換眼神, 無聲地交流着。
過了許久後, 衆人才緩緩反應過來, 沖着端木念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禮。
端木念跟在端木羽的身邊,除了學了不少端木羽的樣子之外, 脾性也和端木羽十分相似, 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所以他看了一眼衆人後, 便直接将他準備好的話說出了口。
“昨日國宴,期間發生了一些小意外。”端木念端着稚嫩卻又不失儀态的笑容, 緩緩開口道, “諸位大臣定然有許多問題要問,不過在此之外我要替母皇, 向諸位宣布一件事……”
聽到這話,在場的所有大臣的心中頓時開始猜測端木念此番到底要宣布什麽事情了。
而就在諸位大臣交換眼神的時候,端木念已然開口道,“母皇有旨, 廢除悅君妃名號,并封其為子熙夫人!”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了衆人的争論!
“什麽意思,這話老夫怎麽聽不懂了呢? ”
“怎麽一個君妃轉頭就變成夫人了? ”
“這到底在搞什麽?還有沒有皇家法制了? ”
……
一時之間衆說紛纭,但所有人話中的意思只有一個——
他們根本不接受端木念剛剛宣布的事情!
面對這樣的情形,端木念的眼底劃過了一絲慌亂。
畢竟長久以來端木念一直都只在後宮中跟着端木羽批閱奏章罷了,何曾見識過這種場景?
不過很快,端木念深吸了一口氣。
他目光冷肅地看了一圈周圍的人,“諸位大臣是有什麽異議嗎? ”
那樣冰冷,還有果決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是端木羽出現了。
不過很快衆人便反應了過來,他們看向了端木念。
“不知此番旨意之下,君主是否有所解釋? ”郎振山腆着肚子走了出來。
端木念對他并不陌生,所以沖着他禮貌地笑了笑,“右丞想要聽什麽樣的解釋?”
“小皇子說笑了,這并非老臣想要或者不想要的,而是此事關乎後宮君妃,即便是有聖意,也應該有所解釋才對。”郎振山笑容可掬,但一雙眼睛卻是格外的精明閃亮。
他指了一圈周圍的人,然後笑盈盈道,“我們很好奇,為何君主會廢除悅君妃的名號……此外,君妃到底是男是女,若是男子,如何擔的了子熙夫人的稱謂。”
郎振山這人說話慢吞吞的,瞧着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說的話卻是字字都踩在了重點上面。
面對這樣的追問,端木念垂眸仔細想了一想,随即道,“右丞說的有理,所有事情有因才有果,必然要說清楚才行!”
說罷,端木念一臉平淡地給出了解釋。
“事實上,悅君妃并非男子,更加不是我的父親大人。當年我的父親大人病逝,母皇派了悅君妃在宮外照顧我的起居。她雖并非我的親人,但是在長久的相處之下,已然勝似我的親人。”
“後來,母皇将我帶入宮中,她怕我只身一人在宮中會受人欺負,便想着讓人假扮我
父妃,但一般的人母皇并不放心,所以便讓悅君妃女扮男裝進了宮。”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端木念平靜如常,根本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
不過依舊有大臣指出了不妥,“依皇子所言,悅君妃的确是女子,她女扮男裝入宮,犯的乃是欺君——”
“欺君?”端木念笑了,“我母皇對此事一清二楚,悅君妃又何來欺君一說?要說期滿,她也不過是欺瞞了諸位罷了。那依你所言,你是覺得你自己是君?”
“當然不是!”那人只是随口提出一句疑問罷了,沒想到竟是被端木念駁斥了這麽多話,而且還給他栽了一個意圖謀反的罪名,頓時把他吓得哆嗦着退到了最後面。
而一旁的大臣們則面面相觑,因為他們從沒有想過就端木念這樣一個毛頭小子能有什麽氣候。
但事實上,端木念與端木羽不相上下,都是難對付的主兒……
“還有什麽其他的事嗎?”端木念看了一眼其他人,“如果沒有的話,今日早朝便到此為止,我——”
“小皇子留步!”戚永卓大步一跨,出現在了端木念的視線之中。
端木念回神,看向了戚永卓。
只見戚永卓面無表情,眼神中略帶哀恸,似乎極為悲傷的樣子。
而且戚永卓站出來後,他并沒有急着開口,而是直勾勾地看向了端木念。
端木念擰了擰眉頭,“左相有何事?”
戚永卓沉吟片刻後,道,“昨夜清河王妃在京都郊外遇刺,一行數十人未有留下一個活口。不知,小皇子可知道此事?”
端木念此前只準備了幫張小花解決身份之事的說辭,如今忽然面對到突發事件,他的心裏忍不住深處了一絲不安的情緒。
他擰了擰眉頭,有些無措地回過頭看向了邊上的鄧立。
他之前與鄧立有過約定,一旦情況不對,就讓鄧立趕緊找借口離開去找端木羽過來幫忙。
可是如今端木念盯着鄧立看了許久,可鄧立站在那兒紋絲不動,就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端木念的求救信號似的。
“鄧立!”端木念見目光求救沒用,便只能開口求救。
端木念能夠用性命去保證,以他說話的音量,鄧立一定是聽見了!
可是鄧立卻還好像一個木頭人一樣……
看來是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鄧立身上了!
端木念扭過頭,再一次看向了戚永卓,“左相說的事情,我不曾聽說,也并不是很了解。等我回——”
“那老臣說給小皇子聽便好!”戚永卓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端木念,那兇狠的眼神隐隐之中帶着些許威脅的味道。
端木念身體一怔,愣了好半天後才回過神,緩緩點了點頭。
戚永卓便繼續說了下去,“王妃如今臨盆在即,君主忽然派人将其連夜送回封地到底意欲何為?”
說完,戚永卓忽然頓了頓,他看向端木念,眼神之中帶着一絲算計的感覺。他道,“君主剛把王妃送出宮,王妃便立刻遭遇不測。此事,是否太過蹊跷了?”
“左相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在懷疑王妃的死與我母皇有關麽?”端木念有些緊張,可是戚永卓的話意有所指,所以他有些激動地從椅子上面跳了起來。
本來端木念坐着的時候便矮了一截,如今他跳下來之後便更加矮小了。
端木念感受到衆人的目光随着自己的身高波動了一下,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不過随後他便一臉嚴肅地看向了戚永卓道,“左相,你适才的話僭越了!”
“是麽?”面對端木羽的時候,戚永卓或許還會有所雞蛋。可眼前不過是個毛頭小兒,他可絲毫沒有什麽可擔心的,所以他冷笑道,“小皇子可知道,今日發現王妃屍體的時候,他們在王妃屍體邊上找到了一塊玉佩,而那塊玉佩正是君主的!”
聽到這話,端木念感覺自己如遭電擊。
他扭過頭,再一次看向了鄧立。可鄧立只是微微擰眉,卻依舊一動不動。
看來,鄧立這厮,是不會幫他了……
端木念心中暗暗嘆息的同時,他收斂了所有的精神,專注地思考起了戚永卓的話。
……
而另一邊,張小花悠悠轉醒,她看了一眼床邊,沒見到端木羽的影子,她頓時有些緊張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你這麽着急幹什麽?”慵懶的聲音從外間傳了進來。
張小花循聲看去,就見到端木羽穿戴整齊地坐在那兒,正在看書。
“你才回來?”張小花有些擔心地走了過去。
端木羽放下手中的書,搖了搖頭,“昨晚就回來了,只是看你睡得香就沒吵你。”
“既然睡得晚,作何不多睡會兒?”張小花走到端木羽面前,給端木羽倒了一杯茶。
端木羽抿了一口茶,“今早有要緊事,被吵醒後就睡不着了。倒是你,為何不多睡一會兒?”
“我睡得挺多了。”雖然張小花因為緊張端木羽而起的比平日裏早,可到底是比端木羽睡得多上許多。
“對了。”張小花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眼下這時辰你不是應該在閱政廳麽?怎麽……”
“我讓小念代我去上朝了。”
“什麽?”張小花差點把嘴裏的茶給噴出來,“你怎麽……怎麽讓他替你上朝呢?”
“反正都是遲早的事情,讓他早點去接觸那群老頭也是好事。”端木羽不溫不火地說完後,她回過頭看向了張小花。
那目光灼灼的樣子,讓張小花忽然覺得端木羽似乎有話要和自己說。
“怎麽……怎麽了嗎?”張小花有些緊張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端木羽沉吟片刻後,她伸手握住了張小花的手,緩緩道,“我知道你心善,但……但有些事已成定局,你切莫多想,知道麽?”
這話說的,讓張小花更覺不安。
她捏緊了端木羽的手,急切道,“你倒是說,到底出什麽事了?”
“戚明月死了。”
……
“死了?”張小花只覺得有些意外,“她真的死了?”
“嗯,一刀斃命,連帶着她腹中胎兒一塊兒死了。”端木羽在收到這個消息之後,就一直在想要如何與張小花說這件事。
可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與張小花直說便好。
而張小花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她本以為自己會難過,但事實上除了覺得有些意外,此外她并沒有任何感情上面的波動。
“是你殺了她麽?”張小花關心的,只有這一件事。
“不是。”端木羽回答的很簡單,并沒有給出過多的解釋。
而張小花聽到端木羽的回答後,她絲毫沒有猶豫地選擇了信任。
但随之而來的,便是那個所有人都不明白的問題——
“那是誰殺了她?”
對此,端木羽也暫時沒有答案,“昨日她擺明有意為難你,我一怒之下派人将她連夜送回封地,只是不曾想,那隊人馬在出了京都城後便遭了埋伏,所有人都死了。”
“就沒留下什麽線索?”
“有。”端木羽眸光一暗,“在戚明月的身邊留有一枚玉佩,那玉佩……是我的。”
“你的?”張小花驚詫出聲,“有人想要将這件事情栽贓給你!會是誰!”
“以那群殺手的行動力來看,他們訓練有素,應該不是普通的殺手。”端木羽想了片刻,“而且,我下旨送戚明月離開十分突然,即便那些人宮中有內因,在得知此消息後想要迅速集結這麽訓練有素的殺手實屬不易。”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衆人将殺害戚明月的矛頭指向自己,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可會是誰呢?
“要說勢力,京都之內,應該沒有人比戚家和郎家的勢力更大了,會不會……”張小花心中有些忐忑。
對于戚明月的死,她并沒有太過的感觸。
要說虧欠,這麽久以來,她對戚明月的照顧也已經盡力了。昨日戚明月在國宴之上做出那樣的事情,惹怒端木羽是必然,而端木羽放她一馬,她卻突遭他人之手慘死也只能說是命數如此。
只是,戚明月到底枉死,而且還有人刻意想要将她的死栽贓給端木羽,所以張小花自然是想要将此事查個清楚。
而端木羽在聽到張小花的話後,忍不住低聲将那兩家人的名字呢喃了一遍又一遍。
片刻之後,閱政廳內。
端木念與戚永卓就戚明月之死已然争得了近一個時辰,就在端木念氣急敗壞地想要揍戚永卓的時候,閱政廳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輕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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