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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左相, 如此在一個孩童面前，說他的母親殺人，似乎有違倫理了。”端木羽本來打算和張小花出宮覓食。

結果張小花見端木念遲遲都不回來, 便有些擔心, 死活都要讓端木羽過來走一遭。

本來端木羽打算将今天當做端木念的一次試煉, 所以刻意囑咐了鄧立, 若非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出手幫端木念。

可不曾想，最後自己竟然在張小花的威逼利誘之下, 無奈踏上了“寵”子的道路。

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 戚永卓那個老匹夫, 竟然趁着自己不再的時候, 對端木念咄咄逼人不說, 而且還一直試圖誘導端木念承認她與戚明月之死有關。

本還打算旁聽片刻再給端木念解圍的端木羽, 終究是忍無可忍地直接站了出來。

而一見到端木羽, 在場的所有大臣們頓時後背掀起一陣冷風，然後各個縮着脖子退到了邊上。

這群老頭兒精明的很, 打從見到端木念的那一刻起，他們便不相信端木羽會徹底放手。所以他們各個不敢放肆, 即便要開口也是撿着無足輕重的事情随口帶過。

只是伴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些老頭兒的精神也逐漸放松了些許, 可沒想到端木羽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君主……”一旁那些平日裏跟在戚家人屁股後面轉圈圈的人，一個個頂着壓力出來準備打圓場。

結果端木羽連瞧都沒瞧他們一眼，徑直快步走到了戚永卓面前。

明明戚永卓個子高, 端木羽是需要仰着頭才能看向戚永卓的。可是偏偏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到戚永卓的氣場一下子弱了三分，直接被端木羽給壓了下去。

就在所有人以為戚永卓會和昨天一樣，一言不發地退下時，戚永卓卻是一改往日平和的态度，目光堅定地看向了端木羽。

那樣子，是在挑釁？

端木羽的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來。

“這一大早的，左相的火氣是不是太大了一點兒？”端木羽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超前走去。

路過戚永卓的時候，端木羽微微頓了一頓，偏過頭掃了一眼戚永卓，不過很快她便一副無所謂地樣子，繼續超前走去，直到端木念的身邊，她才停了下來。

端木念有些局促地站起來，他想站起來，把位子讓給端木羽。不過端木羽的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動，于是他便乖乖坐在那兒，安靜地看着端木羽。

端木羽斜靠在桌子上，樣子慵懶又不正經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那群人，随即她将目光定格在了戚永卓的身上。

當她看到戚永卓眼神憤恨地望着自己時，她頓時忍不住輕笑出聲，“左相有話直說便可，不用擺着這副一臉不善的樣子……”

聽到端木羽如此輕松的話語，本是神經緊繃的戚永卓反倒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抿了抿唇後，才擺出了剛才質問端木念的姿态來，字字铿锵道，“君主來的正好，臣正想詢問，關于王妃被刺殺一事——”

“都說別繞彎子了。”端木羽冷笑着打斷了戚永卓的話，她扭過頭眼神懶散地将戚永卓打量了一遍，随即扯着唇角冷笑了一聲，“你是想問，是不是孤派人殺了戚明月的，對不對？”

戚永卓沒想到端木羽會說的這般直白，所以立刻拱手做禮，恭恭敬敬地說了一聲“不敢。”

而這一聲“不敢”換來的是端木羽不屑的冷笑。

不敢？

只是嘴上沒有直說而已，事實上他那話裏話外的意思，可比她剛剛說的話刻薄多了。

“不過說起來，在場諸位都知道，戚明月他家與你戚家主

脈的關系并不是很好。”端木羽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緩慢而又無所謂道，“聽說之前左相幾次想見王妃，都被王妃拒之門外了。而且她還幾次三番将左相送去的東西都丢出了門，她如此羞辱左相，如今她死了，左相應該暗自高興才對，怎麽反倒看起來好像比她親生父親還要激動？”

說完，端木羽的目光越過許多的人，直直地投向了遠在角落裏的那個老頭兒的身上。

不過随即，她便收斂了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戚永卓。

戚永卓的表情有些尴尬，不過他很快便回過神，一臉理所應當道，“王妃與下官的關系雖然并不融洽，但下官一直關切着王妃，将她視作女兒那般愛護。如今王妃身故，下官悲痛不已……”

說着，戚永卓還裝模作樣地伸出手抹了抹眼睛，那樣子，看起來屬實有些心酸。

不過這種伎倆騙不過端木羽，也騙不過在場的所有人。

不過大家誰都不說話，選擇了默認。

畢竟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多言語的。

“王妃慘死，而她身邊留有君主的玉佩，不知君主可知道此事？”戚永卓的意圖很是明顯。

端木羽懶懶一笑，擺了擺手，“知道，當然知道，你在小念面前說了這麽多遍了，孤怎麽可能會還不知道呢？”

端木羽略帶嘲諷意味的笑容讓戚永卓有些難堪。

不過随即端木羽便淺笑了一聲，“不過話說回來，孤那麽多玉佩，你們都沒有來問過孤，便一口咬定了那玉佩就是孤的，這還着實挺奇怪的。”

說完，端木羽沖着戚永卓擡了擡下巴，很是刻意地問了一句，“左相，你說是不是？”

……

“那玉佩乃是當日順達王送給君主的，在場的大臣們都能佐證！”戚永卓有理有據。

端木羽忍不住疑惑地皺了皺眉，“順達王給孤的，孤就一直呆在身上了？左相這麽篤定，孤差點以為每日服侍孤穿戴的人就是左相了。”

話音落下，戚永卓的臉色變了又變。

端木羽懶得多言，她“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後便直接站了起來。

“孤不愛帶那些累贅的東西，所以玉佩這種東西，孤素來都是交給君後，讓君後去妥善安置的。”端木羽勾了勾唇，“仔細說起來，這玉佩出現在王妃的屍首旁，左相不應來質問孤，而應該好好質問一下你的寶貝兒子才對！”

“好了！”端木羽打了一個哈欠，“王妃的事情，孤已派人去調查，左相不必在這惺惺作态。若左相當真閑得慌，想要查收調查此事，那便從君後那兒下手比較簡單。”

“對了！”端木羽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便補了一句道，“左相定然不了解孤，否則今日就不會在這如此失禮了！”

她緩步走到了戚永卓的身邊，伸手拍了拍戚永卓的肩膀，然後一字一頓道，“孤要殺人，講究幹淨利落，是斷然不會拐彎抹角，更不會還留下馬腳的！呵……以後孤殺人的時候，一定通知左相來觀摩。”

說完，她還刻意強調似的，連拍了好幾次戚永卓的肩膀。

戚永卓微微一抖，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孤乏了。”端木羽滿意地笑了笑，“有事明日再議！”

說罷，她轉身沖着端木念招了招手。

端木念便立刻聽話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然後邁開小短腿，快步走到了端木羽的身邊。

“走！出宮吃糖水去！”端木念語調輕松，絲毫沒有受剛才的事情所影響。

端木念看了一圈周圍正虎視眈眈地望着自己與端木羽的衆人，他抓着端木羽的手，

然後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

“君主，關于子熙夫人的事……是否太過草率了？”就當端木羽拉着端木念即将要離開閱政廳的時候，角落裏頭忽然冒出了一個聲音。

端木羽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看了一眼聲音的方向，随後淺笑道，“照顧小念這麽多年，還為了保護小念而刻意女扮男裝了這麽久，她怎麽就擔不起這個名號了？”

“這……”那人低垂着頭，絲毫不敢直視端木羽，聲音之中帶着微顫道，“雖說她女扮男裝入宮是有緣由的，可到底是騙了悠悠衆人，如今還賜封號，怕是不太妥當……”

“不太妥當？”端木羽微微擰眉，“要說她女扮男裝入宮的緣由，乃是奉旨行事。如今事情圓滿，論功封賞有何不妥？”

“可那到底是個平民，一下子封為夫人——”

“誰與你說她是平民了？”端木羽忍不住挑了挑眉，“她乃張尚書之女，出生書香門第，又甘心為孤照顧小念，怎麽就擔不起一個子熙夫人的名號了？”

直白的反問，不存在任何質疑的空間。

當下那個鼓足勇氣發文的官員，立刻就和一個霜打的茄子似的，低垂着頭，不再說任何的話。

“王妃的事，子熙夫人的事，到此為止！”端木羽的臉色前一秒還分擔運氣，如今轉瞬之間忽然陰雲密布，“孤不想再聽見任何人的非議！”

說罷，她頭都不回，直接帶着端木念離開了閱政廳。

端木羽腿長，再加上她走路快，所以端木念不得不跑起來，才能跟上端木羽。

“母……母皇。”良久後，端木念氣喘籲籲地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