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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怎麽可能不是他!”情緒本來已經平和下來的戚少齡忽然暴怒起來, “君主的玉佩一直都是由他保管的, 而這玉佩又恰好掉在了我姐姐屍體身邊, 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戚少齡聲嘶力竭,怒目而睜, 全然沒了應有的姿态。
這一刻,張小花才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類是很脆弱的。
面對重大變故的時候,有人會崩潰,有人會難過, 而又有一些人,正和戚少齡一樣,陷入愧疚和自責之中, 固執而又偏激地朝着一個錯誤的方向不斷前行。
好像只有這樣, 才能尋找到內心中的安定似的。
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錯了嗎?
張小花忽然陷入了沉思。
可是看着戚少齡閃爍的目光時,張小花忽然覺得,或許她并不是不知道真相是什麽,她只是不願意……不願意面對現實而已。
她,只是被她自己內心之中自責的情緒逼迫着, 不得已才将戚曜當做那個情緒的宣洩口罷了。
……
以前張小花總想當個聖母, 試圖将別人的想法從錯誤的道路上面扭轉過來。
可眼下她才發現, 其實根本沒有那個必要。
“一切已經過去了。”張小花握住了戚少齡的手, 語調溫柔而又緩慢道,“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好好準備過幾日的審理。”
“過幾日?”戚少齡的眸光在張小花的話語下忽然暗淡了下去,她低喃道, “過幾日我就要死了吧……”
在憤怒褪去過後,戚少齡僞裝出來的堅強忽然不複存在。她又變成了那個最初的懵懂少女的樣子,一絲恐懼出現在了她的眼底。
但很快,戚少齡甩了甩頭,她很是堅定道,“死就死,我才不怕!”
“不會的!”張小花生怕戚少齡又說出什麽觸黴頭的話,便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巴道,“我已經和君主求過情了,她已答應我會酌情諒解你,所以你——”
“呵!”戚少齡慘淡一笑,絲毫沒有重獲新生的喜悅感。
張小花愣了。
戚少齡則是低垂着頭,喃喃自語道,“君主不賜我死罪又如何?戚家人是斷然不會放過我的,到時候……到時候我只會生不如死罷了。”
說到這,戚少齡忽然就停住了。
她雙眼失焦地看着某一處發了一會兒呆,不過很快她便回過頭,凝望住了張小花,然後極為肯定道,“姐姐這一輩子都極為講究,所以在人謹言慎行就怕給人看了笑話,更不想讓戚家的人給看低了……”
“而我……呵!若我注定要受戚家人折磨而死,那倒不如在這直接死了痛快些!”說完,戚少齡推開張小花就往牆那邊沖。
張小花大呼了一聲,趕緊沖過去攔了下來。
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這麽沖動的?
有問題解決問題就好了,怎麽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
你以為一頭撞死就解脫了?
誰知道你會不會在別的時空中醒來,然後遭受一種從未設想過的人生呢!
張小花心中感嘆的,自然是自己的經歷。
這麽久以來,她早已将生死看淡,但卻又格外珍惜活着的時光。
“你可曾想過,你父親剛剛失去了一個女兒,他已經很痛苦了,眼下……你難道忍心讓他再失去一個女兒,然後孤苦無依地一個人生活下去麽?”張小花看着一頭撞在自己懷裏的戚少齡,真誠道,“人活着不能太自私的,你得好好活下去,知道麽?”
戚少齡一心求死,卻不想一頭撞進的卻是張小花柔軟的懷抱。
她驚訝擡起頭的同時,聽到了張小花的一番話。
而就在那一瞬間,戚少齡忽然覺得自己無堅不摧的心被拉開了一個大口子,所有的情緒從她的心中迸發出來。
最後,化作了她的一場嚎啕大哭。
張小花什麽都不說,只默默地看着戚少齡。
看着她抽噎,看着她苦累了,看着她趴在邊上緩緩閉上了眼,看着……
“你這一趟去的可真夠久的。”端木羽聽見了張小花的腳步聲,可她卻并不着急擡頭,而是仔細認真地看完了手裏的東西後,她才緩緩擡頭看向了張小花。
張小花一臉憔悴,有些生無可戀。
因為她實在不擅長勸解青少年,所以在短短幾個時辰裏,張小花感覺自己好像經歷了一絲生死大戰似的。
“戚少齡怎麽說?”端木羽将手裏的東西收了起來,然後噙着淺笑走到了張小花的身邊。
張小花什麽都沒說,張嘴就是嘆了一口氣。
端木羽頓時笑了,跳高了語調帶着些許嘲弄道,“碰了一鼻子灰?”
“嗯!”張小花點了點頭,可随即又搖了搖頭。
她倒并不覺得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她是感覺此番前去,是掉進了戚少齡悲傷情愫的泥沼裏。
聽她哭訴了整整半個多時辰,搞得她即便已經回來了,可依舊還覺得自己的心頭似乎蒙着一片喪氣和悲傷的陰雲。
“你查到殺戚明月的兇手了麽?”張小花糾結地擰緊了眉頭。
而當她看到端木羽搖了搖頭後,她頓時失望地歪過了腦袋,“那我看戚少齡對戚曜的偏見是不會降低的,更別說會對戚曜有什麽忏悔和歉意了……”
感嘆完後,張小花猛然覺得自己好像太過悲觀了。
她不是這樣的!
她必須振作起來!
想到這裏,她趕緊甩了甩腦袋,然後一臉認真地看向了端木羽道,“你當真還沒查到殺人兇手?”
“兇手幹脆利落,明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端木羽眯了眯眼睛道,“而且就算找到了兇手又如何?找到誰指示他的人才更重要,而最重要的是,那個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端木羽見張小花一臉好奇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一旦查明此事,我讓人首先告訴你,可好?”
張小花撇嘴,她絲毫不介意自己聽到消息早或晚,她只是覺得不查清此事,戚少齡的心結或許怎麽就解不開了。
“對了。”張小花回過神來,“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看見你在看東西,看什麽東西看的那麽入神?”
端木羽的眼底劃過了一絲不太自然的光芒,而且端木羽愣神了片刻,也是極為不正常的表現。
“怎麽了?”張小花有些擔心。
誰知道,下一刻端木羽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張小花的手腕。
那力道,讓張小花微微皺眉的同時,更是讓她擔心端木羽是不是出事了。
可是還沒等她開口尋味,握住她的手忽然送了開來。
“我讓紫蝠去清理了一下戚明月之前住的屋子。”端木羽的聲音忽然啞了一下,她只好輕咳了一聲,然後才繼續道,“她在戚明月的院子裏發現了一些東西。”
“東西?什麽東西?”聽到了戚明月的名字,張小花便覺得與端木羽無關,所以頓時松了一口氣。
可随後端木羽的話卻是讓張小花感覺呼吸一窒——
“是呂湘兒寫給我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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