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節
來了。”
他嚴肅的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側身坐在方惟旁邊,方惟看了看他大衣問他:“下雪了?”
他點了點頭,低聲問她:“在談什麽?”
“在談房租,漲房租。”
“哦!”他點了點頭,轉過臉來,向杜太太道:“漲多少?”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杜太太想起他侄子被打出血的手臂,心裏便有些發怵,莫名覺得佟誠毅是個狠角色,生硬的客套着:“哪裏有漲多少?只漲十塊錢而已,舅爺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外頭行情總知道的呀。”說完,向他們努力堆着笑臉。
方惟本來是不善和這些弄堂裏的女人們談錢的,上海的弄堂裏,太太們都是管錢的高材生,是久經沙場浴血奮戰裏鍛煉出來的,方惟一向知道不是她們的對手。然而佟誠毅一坐下來,她忽然有了底氣,她說:“我剛剛還說起,現在的時局,房産不牢靠,都在跌呢。想來,這房租也該是跌的才對。”
杜太太此時眼神也沒有剛才那麽淩厲的,委婉說:“那不一樣的呀,你說的那是城郊,動不動就要開戰,肯定是跌的咯,我們這裏是相反的,越安全的地方越要漲的呀。”說罷,看看佟誠毅,又補充:“我是看在我們總是老相識了,只漲了一點點,意思一下的。”
佟誠毅聽完,沉默了片刻,忽然點頭道:“杜太太說的不錯,漲得不多。”
方惟一聽便有些呆住了,他說“漲得不多”是什麽意思!他怎麽分不清楚親疏遠近呢!
對面杜太太也愣了一秒鐘,待轉過彎兒來,咧開嘴連連誇佟誠毅:“哦呦!還是舅爺明白事理的,到底是做大事的人,知道外面的行情的。”
佟誠毅仍是淡淡的表情,他微微轉頭對方惟說:“确實漲得不多,和跑馬場附近的價格差不多。”
方惟直瞪圓了眼睛看他,腦子裏風車般轉着,心說,你那些大生意都是這麽談成的!
他也沒受方惟的影響,仍舊不緊不慢的說着:“我正好,在那一帶看好了一套房子,離你們學校很近,既然租金也差不多,我看你也不用考慮了,随我搬過去吧。”他說着,回頭看了房東一眼,着意道:“況且比這裏清淨,沒有不相幹的人在門口聒噪。”
聽他這麽說着,方惟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佟誠毅的意思了,他這是以退為進吧,果然是經歷慣的人,對付杜太太這樣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她暗自思忖着,非常配合的點了點,道:“哦,這樣的話,也許是可以換個地方住了。”
卻把杜太太聽着急了,她馬上讪讪地笑了:“哎呀,這不是來商量的麽?哪裏用得着為了十塊錢就搬走的,不值當的呀。都說一動不如一靜,還是這裏住慣了的好,老鄰居比得過遠親嘛。”她說着,拉拉衣服,站起來了:“舅爺剛來,還沒吃晚飯吧,你們吃飯吧,這個事情改天再說,改天再說啊。”自己擺了擺手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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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看她出去了,心裏高興起來,她第一次在和房東太太的談判中取得了勝利,她由衷的轉過來向佟誠毅笑了笑,說:“多謝你!果然還是你有辦法。”
他倒是沒怎麽高興,看她淺淺笑着,也被感染了,彎了彎嘴角,朝亮着燈光的竈間看了看,問她:“做了什麽?好香。”
被他一問,她才忽然想起來,不知道他會來,沒準備什麽,潦草下了碗面而已。她有點為難的說:“我今天忙着,回來得晚,來不及準備,只煮了碗面而已,你介意麽?”
他搖搖頭說:“不介意。”
于是兩個人就對坐着吃面,等吃完了,方惟知道他的習慣,倒了杯茶給他,想了想,又問他:“吃得飽麽?”
他捧着茶杯,誠實的望着她,搖了搖頭:“吃不飽。”
方惟忽然覺得他也有像童童一樣可愛的時候,笑了,嘴裏卻說:“那我也不能再開火煮飯了,你且将就一頓吧,或者等回去了,叫常實給你準備宵夜。”轉身把圍裙解下來挂在竈間門邊,替自己解釋說:“我今天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要趕着完成呢。”
她說着坐到那張書桌邊去,扭亮了臺燈。她帶了一沓學生的作業回來批改,今天的講義裏,還夾着一篇支持抗日的宣傳稿。
佟誠毅此時正慢悠悠的踱到她對面去,他聽到她說不能再給他做吃的,其實心裏是很滿意的,她不把他當外人,所以才不跟他講究這些客套。他覺得很好,自己又朝她走近了一步。他看了看埋頭工作的方惟,他其實想告訴她,前面他說看了房子的事,并不是專程說給杜太太聽的,他是真的看中了一套房子,想讓她搬過去的,然而他認真揣摩過,倘若現在說出來,她很有可能會拒絕的,他一旦開口被回絕了,下一次便不好再說了,他做事一向講究策略,他忍着沒有說。
第 24 章
第二天,市政府發了燈火管制的通告,要進行防空演練,于是各家各戶都不得不挂起厚厚的棉氈簾子,力求不透出一點光去,因為據說滲出一絲光線就要罰款一千元。偌大的夜上海城變得漆黑一片,果真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
佟誠毅來時,正趕上方惟站在一把椅子上挂窗簾,他快步走近前,微微仰頭看她細長的背影,忍不住叫她:“下來。”是低沉的聲音,同時向她伸出手來。
方惟正疑惑他這時候怎麽來了,忙着回頭問他:“你怎麽這時候來?今天燈火管制,也許晚上要戒嚴的,你趕緊回去吧,晚了該走不了了。”她其實沒聽見他叫她下來的話。
他只好替她扶着椅子,微微蹙眉看着,她伸長了手臂去夠窗簾的一角,整個人也變得細長起來,她挂好最後一個扣眼,搭着他的手,輕巧的跳了下來。仍舊問他:“等一會兒外邊就一片漆黑了,你不知道今天防空演習麽?”
他點點頭,解釋說:“知道。這兩天都不許有光,我想許多人都怕黑,也許你也怕。”他說這話時,心裏卻有一點小心翼翼,說完微微側頭去看她神色。
她正觀察剛剛挂好的窗簾,不知擋了兩層,是否能密不透光,似乎并未多想,搖搖頭說:“那你想錯了,我從小就不怕黑。”
她說着拍了拍手上絨布屑,轉身去竈間看小爐子上炖的湯,想起什麽又從裏面伸出頭來向佟誠毅道:“我今天做毛蟹炒年糕,還炖了湯,也許你可以吃完飯再走。”她看到他點了點頭,回身向她那張書桌走去,方惟忽然緊張起來,桌面上正放着她今天剛買回來的晚報,上面刊登着一則幾大華資紗廠正式與日資達成合作的新聞,其中佟氏紗廠赫然在列,還配了一副照片,幾家紗廠的負責人及幾個日軍軍官的合影,油印的黑白照片,上面的每個人都面目模糊,然而方惟還是一眼認出了站在後排一側的佟誠毅。
她看着他盯着那頁報紙出神,有點心急,忍不住後悔自己沒有及時把報紙收起來。她不知為什麽,從心裏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報紙上這樣登出來,大約會讓許多人認為他和那些情願與日軍合作的企業家一樣,是賣國求財的人吧。然而她總是願意相信他是因為經營困難或是別的原因,做出的無奈選擇。
他忽然轉頭看她,因為沒有燈,一片昏黃模糊的光暈裏,她站在門內,門框遮住她半邊身體,只能看見她一側柔婉的剪影。
她留他吃晚飯,本來想着,雖是燈火管制,但并未說要宵禁的事,卻不曾想,一頓晚飯還沒吃完,就有人來弄堂裏傳話,說門口那條路封鎖了,暫時不能出門。于是他今天就走不了了。
沒過多久,窗戶上傳來沙沙的聲音,方惟在書桌上點了一支紅蠟燭,傾身靠在窗邊聽了聽,疑惑着猜測:“是下雪了麽?”
佟誠毅坐在她書桌對面的圈椅裏,似乎在看一份文件,他此時也探身去窗邊聽了聽,又擡手要去撩那窗簾的一角,馬上被方惟制止了,她說:“不能看,透出光去,要被罰款的。”
佟誠毅瞥了她一眼道:“怕什麽?哪裏那麽巧,就被看見了!”說着又要伸手,被方惟一把拉住了袖子,她說:“還是不要犯規,我最是遵紀守法的。”
他被她扯着袖子,忍不住笑了,收回手來,在她面前的紙上點了點,說:“最守法?那你這個寫的什麽?”
方惟因為替學生拟了法文版的抗日傳單,今早被叫進校長室去,被金校長并幾個副校長一起輪番訓斥了一節課的功夫,這時候她正在奉命寫悔過書。
她自己低頭看了看,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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