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章節

身份特別尊重,連老爺和大少爺也有所盡讓。她一方面特別喜歡方惟,便也希望做她的自家人。

方惟也能理解她,她把小艾當做宛瑤那樣的小妹妹來看待,由着她想叫什麽都行,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她哄睡了童童之後,坐在燈下批改一沓學生的作業,小艾也挨着她坐着,手裏在繡一雙拖鞋的鞋面,是給童童做的。嘴裏絮絮地說着那天方惟不知道的事。

她說:“那天我在廚房裏看火,坐在柴堆後面,正看到秋喜塞一個紙包給周媽,我看她們偷偷摸摸的,不像是好事,就躲在柴堆裏面,盯着看。結果我看到她把那包藥粉摻在一碗馄饨湯裏,端着往東小院去。我以為她們要害孫少爺,就悄悄跟着,原來那碗馄饨湯是給你準備的,那包藥粉也是預備要害你的。”小艾目光灼灼的看着方惟,鞋面抵在桌子邊沿上。

方惟停了筆,轉頭看着她,也覺得不可思議,她略回憶着問:“那天晚上,并沒有給我準備馄饨湯啊?”

小艾接着道:“那是在你回來之前,飯菜都換過了。我看周媽端着那碗下了藥的湯進房裏去,擔心你回來會吃,我想悄悄躲在東小院裏等着你,沒想到你那天回來的特別晚,倒是大少爺先回來,他進來找你時正看見我躲在屏風後面,我想是人命關天的事,大少爺不能不管,就趕着告訴他,方小姐的那碗湯裏被人下了藥,吃不得。大少爺一開始也不信,我說我來喝,若是沒事,便是我胡說。”小艾說得有些激動,臉上泛紅起來。

她說:“過了好半天,大少爺像是信了,他說:“不必。”他讓我說了事情經過,就叫常實把周媽和秋喜叫進來對質。周媽只說不知道,都推給秋喜,秋喜這時候也搖頭,又推給周媽。大少爺坐着看了一會兒,叫常實把那碗湯端來,每人灌半碗進去,結果湯還沒端來,周媽就招了,說是吃了會睡覺的藥,都是吳媽和秋喜讓她做的,其它她一概不知。大少爺就讓阿四把周媽帶走了,剩下就審秋喜一個人,常實拿了秋喜的身契來,對她說,今天就這一條路,不肯說,即刻賣到堂子裏去,永遠也不用說了,讓她自己看着辦。她哭哭啼啼的,就說了。大少爺問她是什麽藥,她說是雲石散,吃了睡迷過去,像是醉酒,人事不知的。大少爺又問她為什麽下在方小姐湯裏。她說是吳媽吩咐的,等方小姐喝了湯,她就随便找個借口叫你去一趟從前住的那個套間,然後等你在那邊藥力發作了,昏睡過去,就叫個男人進來,就……就那樣,然後再找人撞破了嚷出來,讓大少爺知道,大少爺就不會再理你了。”小艾說着話,也擰着眉。

方惟被她說出的這件事驚住了,她固然知道巍巍宅門裏的許多手段,但沒想到,這些毀人清白害人性命的計謀竟然也只在覆手之間。她總以為自己努力不擋在誰的路上,卻其實已經是哽在人喉頭上的一根刺了。她沉默着沒說話。

小艾半是感嘆的說:“這些都是吳媽吩咐的,自然是太太的意思。我第一次看到大少爺氣得手直發抖的樣子。想想,大少爺也真作難,他也不能去質問他母親去。”她想了想,又說:“小姐你還記得麽,後來那天太太叫你去吃飯,我們都怕她沒有好事,你一走,常實就給大少爺打了電話,所以不一時大少爺就趕回來了。”

方惟想了想那天的事,也終于明白為什麽佟誠毅突然回來,她母親一點也不驚訝,大約是料着他會闖進來的。

其實,還有一些是她們不知道的事,然而佟誠毅是知道的,她母親的這一套手段,是故技重施,是舊戲重演,每個環節都是不手生的,只是換個被害人而已。

十幾年前,他母親就是用這出戲碼,成功離間了他父親和他外頭姨太太的,把他從外宅拉回家裏來,最後那姨太太在無盡的等待裏絕望咽了氣,他父親才把外頭養的女兒領回家,那孩子便是茵茵了。他先是也不喜歡突然冒出來的妹妹,後來無意中知道了這些事,忽然特別同情這個一無所知的妹妹,那以後就特別照顧她,同時對他自己的母親也生出一段不可思議的恐懼來。然而無論如何,他心裏總守着對母親的一捧孝心,當他聽秋喜說着他母親對付方惟的計劃,說叫個男人進去時,他袖口裏緊攥着的手止不住的發抖,幾乎要攥出血來。他後來把秋喜打發出去,又把周媽遣回他母親那兒,也是對他們做個警告的意思。

但他心裏的失望,像一瀉千裏的海潮,再也挽不回了。

方惟看着桌面上擺着的,學生寫錯的一段文法,沉思着許久沒有說話,她為她和佟誠毅的未來擔憂着,他這樣一力承擔的性格,也許還有很多事是沒有告訴她的!她與他母親之間的隔閡已然是種下了,也許永遠也解不了。

她本來這些日子因為與延聲重逢,特別高興的,自從二哥帶着一家人遷去巴黎後,她在這裏便算是沒有故親了,延聲于她既算是故人也算是親人。那時童童剛滿周歲,發急驚風,她抱去藥鋪裏找孫師傅看診,磨了羚羊角,仍是不管用,他陪她帶着孩子去另一個鎮子找西醫,借了輛馬車,連夜趕去,她急得抱着孩子眼淚不停的掉;便是延聲一人替她跑前跑後把孩子救了回來。

天亮時,回到藥鋪,孩子退了燒,怕會反複,便抱到鋪子二樓的一間偏房裏躺着,她靠着床頭看着,忙了一天一夜,她以為自己憂心忡忡不會睡着,然而似乎只是一閉眼的功夫,再睜開眼睛時,孩子不見了,她驚出一身冷汗,倉皇跑出門去找,正看到延聲彎着腰扶着童童在一截木質樓梯上學走路,她咚咚跳着的一顆心震得她的兩只手直顫抖。

那以後,她便有些信任他了。他時常叫她來幫忙,但其實他幾乎是個全能的人,她看着他算賬、看診、配藥、寫方子;他也懂西文,看英國小說;他做西湖醋魚,挑出肚皮上的刺,說是揀給童童吃,其實也是揀給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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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時候,他做了兩瓶醉梨釀埋在她院子裏海棠樹下,說等明年立秋的時候再挖出來開封,然而沒有等到來年秋天,他春節前後去了幾趟省城便忙碌起來,時常連月不在鋪子裏。但每回他回來總是給她帶東西,新書、報紙、童童的小玩具,直到童童滿三歲的時候,她輾轉從一個同事那裏打聽到佟誠毅的下落,幾經計劃打算去上海,延聲還趕回來送她,然而那以後他們便斷了聯系。

能再見到延聲,她心裏懷着對歲月的感激。她這些日子一有空便去他店裏,他還是像從前一樣,嫌她氣色不夠好,在店堂的後廊上擺個小爐子,炖紅棗湯給她喝。他從來沒問過她和佟誠毅的事,倒是方惟有一次端着湯碗,站在後窗口等風來晾湯,一邊回頭問他:“師兄,我們有兩年多沒見了,你沒給我找個師嫂麽?”

他本在理一箱子舊書,聽見她問,擡頭來看了她一眼,複又低頭,手上也沒停下,反問道:“你想要什麽樣的師嫂?”

方惟聽他問得奇怪,說:“這得是你想要什麽樣的?別人說的都不算啊。”

延聲手裏拿着一本雜志,他把它卷成一個紙筒走過來說:“哦,你也知道得我說了算啊,那你操這些心!”說着拿那紙筒敲了方惟一記,轉身背着手往前面店堂裏去了。

佟老爺出院之後的一天,佟誠毅來延聲的利德書店接方惟,已經入夜裏,本來說好來接她,結果他因為一些事情耽擱到這時候才來,延聲含笑把他們送上車。車子拐過凱旋路口,佟誠毅忽然悠悠的對方惟說:“你這個師兄會的倒真多,他還會做飯!”因為方惟是在店裏吃好飯出來的。

方惟沒留心聽他話裏的意思,笑着點了點頭,還說:“他燒菜比我好。”

佟誠毅聽着擡眼看了看她道:“不過,君子遠庖廚,方老師沒聽過麽?”

這時方惟倒聽出一點不太對的意思來,他不像是誇獎延聲的,轉而便有點會意,她想了想,認真道:“沒有,只聽過一頓不吃餓的慌,佟先生聽過麽!”

他抿着嘴角看着她,他再轉頭看向窗外時,說:“以後沒有我在,不許你再來。”

方惟徹底被她逗笑了,偏過頭去看他,看他嘴角藏着的一抹笑意;他伸過手來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裏。

第 35 章

佟誠毅送二奶奶和宛瑤去香港的那天,天氣不大好,陰沉沉的。他送了她們上船,從出客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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