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節

出來時,遠遠看到一行人,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時髦的格子西裝,正是姚雲峰,他最近同他關系很好,是酒桌舞場上建立起的深厚友誼。

姚雲峰也看見了他,遠遠向這邊招手,熱絡的向他打招呼:“紹原!”

佟誠毅加快了腳步上前,“是則兄!”他說,這時才看清,與他同行的有幾位女性,他客氣的向她們點頭示意,其中一位穿長裙戴着寬沿遮陽帽的小姐,倨傲的只向他擡了擡啞巴,她遮陽帽上垂下一截網紗,遮着臉孔,看不清表情和長相。

姚雲峰是一張團白臉,五官平淡,只鼻翼上一顆綠豆大的黑痣叫人過目不忘。此時他伸長了手臂搭着佟誠毅的左肩,問他:“你怎麽在這?是接人還是送客?”

“送兩個家人去香港。”他簡短的說,又問:“你呢?”順便看了看他身後的幾位女客。

姚雲峰向後面偏了偏頭,看着那位戴着面紗的姑娘,戲谑的說:“我妹妹剛從英國回來,我奉命來接她。”說着向佟誠毅引見,又向他妹妹比了比手說:“我妹妹姚靜雅。”

轉頭來,介紹道:“我的好兄弟,佟誠毅。”

姚靜雅一向知道他哥哥的路數,跳舞買馬賭博喝酒,他的好兄弟,多半也是這些愛好,她沒有掀帽紗,語氣懶怠的說:“你好,佟先生。”

“你好,姚小姐。”他說,簡短而有力的聲音。

果然不多時,他們兩個人就在前面商議起晚上去哪裏喝酒的事情來,姚靜雅在帽紗後面向他們翻了個白眼。

這夜其實沒鬧多晚,因為姚雲峰要趕回家吃飯,他們家裏為姚靜雅擺了接風宴,所以難得的散場早。

佟誠毅回到家時,正趕上謝飛鳴來向方惟興師問罪。他上樓的時候,看到兩人站在他書房門口,飛鳴有些背對着樓梯,聲色漸大,摻着怒不可遏的火氣;方惟只看着他,并沒說話。

佟誠毅不悅,加快了上樓的腳步。飛鳴聽到他腳步聲,回過頭見他上來,不知觸怒了他哪根神經,他擡起手來照着方惟的肩頭上狠狠推了一把,方惟冷不防向後退了半步,後腰正撞在門邊擺着的一張小方幾上,當即疼得站不直身來。

佟誠毅瞬時怒火沖上頭,他旋身箭步上來一把攬住方惟,回頭去吼正怒氣沖沖下樓去的謝飛鳴:“你給我站住!”

謝飛鳴擰着脖子停在樓梯上,他從小對這位表哥很有一些敬畏的,今天若不是清芳同他說起他那樁不堪的往事,讓他丢臉丢到黃浦江裏去,他也不會失控追到這裏來找方惟的麻煩,他一向知道他大表哥的脾氣,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碰她一下。

他停在那做好了被打的準備,卻聽到方惟的聲音,她說:“算了,紹原,讓他走吧。”雖然他停着沒動,但也僵持了一會兒,最後他聽到他們回書房去關上門的聲音。他想了想,也沒回頭,擡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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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誠毅扶着方惟坐在書房的沙發上,她穿着一身喬其紗的淺色旗袍,他一手替她在背後輕輕揉着,一邊眼角染着厲色道:“是為了那件事來找你的麽?這謝飛鳴,他竟敢伸手碰你。”今天若不是方惟拉着他,他要教訓飛鳴就是當場的事。

方惟撞得着實嚴重,她靠在他手臂上,搖搖頭說:“算了,讓他發一發脾氣吧,我沒事。”她既是說了那件事,這角壞人便做定了,怨不得人的。

他仍替她揉着,又偏頭向她背後查看,關切的盯着她臉色,想了想說:“要不我幫你看看吧。”說完征求的望着她。

她這身衣服,怎麽看呢,脫了衣服看麽!他們似乎還沒到這麽親密的時候,她聽了沒動,只搖頭掩飾的說:“不用了,不嚴重。”說着話,耳垂卻漸漸發紅起來。

佟誠毅低頭看她那一點耳垂血染了一般,騰出一只手來,摸了摸她耳朵,她驚訝着擡起頭看他,他極有意味的含着笑問她:“怎麽臉紅了!”

他們對視着,方惟撐不住先笑了,嘗試着直起身來,被他一伸手重又拉進他懷裏去,她一只手肘撐在他胸前,堅韌的說:“我該回去了。”

他忙笑着垂頭在她耳邊說:“我不看了,讓我抱一會兒,等會兒送你回去。”一只手仍舊替她揉着後背。

然而她這樣柔軟的靠在他身上,隔着兩層薄衫,他不得不生出許多绮思來,他微微吸了口氣,克制的向窗外看了看。

等他送了方惟回去,他并沒有馬上回家,而是趕去了老聶的公寓,他在夜色裏上樓去和延聲會面。老聶馬上要調往後方,在他走之前,他們急于要打通新的運輸線,延聲和老聶前後部署,安排了一出苦肉計,幫佟誠毅靠上姚家這條船。他們今天要湊在一起商議細節。

姚氏父子是幫會起家,講究江湖義氣,若有過命的交情,稱兄道弟起來,要借他們的碼頭行個方便自然是一句話的事。然而這過命的交情得是步步為營、環環算盡的。

延聲等了快一個月,終于等到他們在洋泾浜碼頭交接走私來的鴉片,按慣例,姚雲峰會親在到場驗貨,那時由老聶帶人在現場制造些騷亂,放兩聲亂槍,這時再安排佟誠毅為姚雲峰擋上一槍,流了血傷了人,一切便名正言順起來。

老聶被這事熬得滿臉胡茬子,眼睛下面的眼袋像充了氣,他拍了拍佟誠毅的肩頭,說:“放心,紹原,我親自開槍,絕不傷了要害。”

佟誠毅看着他,信任的點了點頭。三人又湊在一起,聽延聲講解一些細節,包括這次交貨的時間,在那之前,需要佟誠毅配合的事項,要确保他在場的合理性,他們想了多個方案,以備不時之需。又預估了現場可能出現的情況,做了相應的部署。直談到淩晨,最後他們一起站在落地窗前,對着一彎清月,各自抽着煙,背影在煙霧杳杳中漸漸淡去。

第 36 章

離計劃的日子還有幾天,佟誠毅依原有的頻率和姚雲峰保持着來往,中間他去參加了一回在姚家舉辦的晚會,主角自然是剛回家的姚小姐,請的多是年輕男女,佟誠毅和幾個相熟的男客在小廳裏閑聊,姚雲峰提起幾個滬上新起的戲角兒,說的津津有味,他既是裙下客也是枕邊人,半是炫耀半是得意的講着許多床上細節,不該誇大的也誇大着,不該宣揚的也宣揚着。

并未注意姚靜雅帶着一位女伴進來,她們本是端着酒杯來敬酒的,一開始大約是沒留意她哥哥在說些什麽,只覺得他滿面紅光正做着這群人的中心。待靠近前一聽,舉着杯僵在那裏進退兩難。姚雲峰正講到興頭上,剎不住車,佟誠毅本靠着一張橡木沙發站着,看了看也替她們尴尬,起身來順手撈了旁邊的酒杯在手裏,半是寒暄半是解圍的同姚靜雅碰了碰杯,一邊擡手引她們往門邊去,他禮貌的微微側着頭說:“姚小姐剛剛回國,不知上海菜還吃得慣麽?”

姚靜雅會意的跟着他漸漸退出門去,對他頗有改觀,回他說:“本是家鄉菜,吃得慣的。”他們像是熟人,聊聊續着話,他看她們回到大廳裏去了,向她們點了點頭才轉過身。

那晚散場時,佟誠毅走得略遲一些,按照計劃,他這時要跟姚雲峰約好個時間,等賓客漸稀,他才起身,姚雲峰灌足了酒,紅着兩頰,相比平常的寡淡,此時生動了很多,他一揚手臂搭在佟誠毅肩頭上,嘴裏囫囵的說着:“紹原,你別急着走,我們想想去哪裏找個樂子。”

“是則兄,今日算是盡興,有樂趣的地方也多,不急這一時。”他擡手扶了他一把,同時看了眼大廳,着意向他道:“況且,世伯也在,就別再出門了”

經他一提醒,姚雲峰也乜斜的看了眼大廳裏他父親姚廣譽,凜了凜,不禁直了直腰身向佟誠毅點頭道:“虧得你提醒我,我忘了老爺子在呢。咱們改天,改天啊。”

佟誠毅一笑,仍扶着他壓低了聲音道:“這兩天我那裏要到一批古巴雪茄,頂級,等到了我給你送來。”

姚雲峰最近迷上抽雪茄,覺得特別有派頭,正四處搜羅好貨,他喜得眉開眼笑,伸手朝佟誠毅肩頭錘了兩下:“還是你最懂我,我先謝你,到了貨可馬上給我送來啊。”

“一定。”他點點頭,往門廳去。

在廳廊下正碰上送客人出門的姚靜雅,她極難得回頭向他笑了笑,同時問他:“佟先生要回去了?”

他點頭,說:“是的,多謝招待。”

她複又向他點了點頭。

轉天上海下了大雨,雖是禮拜天,方惟卻并不在家,她頭一天晚上打了電話去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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