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章節
的傷口吸引,紗布包裹着,但有一層血洇透出來,顯出裏頭傷口的一圈形狀。
佟誠毅以為方惟精通文法,不懂醫藥,料她沒見過槍傷,所以敢讓她看一看。然而他想錯了,她見過槍傷。那年秀琴嫂子在鎮外的公路上被日本兵打傷,擡到藥鋪來,孫師傅不在,延聲叫她去幫忙,人來時還活着,然而子彈是當胸一槍打在心髒上,她和延聲要救她,她去脫她的偏襟棉襖,衣服還沒脫完,人就咽氣了。她仍在那裏解她的盤扣,延聲低聲叫她,說:“不用了。”她聽着鋪子門檻上趴着喊娘的孩子的哭叫聲,停不下手來。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了撫他那處傷口,低聲的問他:“怎麽傷的?”
“是工廠的機器傷的,還好,不在要害,快好了,是不是?”
她低頭看了看他,他說是機器傷的。她又凝神去看他傷口,疑惑的點頭說:“嗯,像是快好了。”一邊伸手替他把襯衫的袖子拉起來,俯身幫他扣上衣扣。
他忽然拉住她一只手,拿出一件東西來套在她手指上。她跟着低頭去看,是一只鑽石戒指,在燈下發着白亮的光。他仰起臉來看她,其實他早就準備了,等碼頭的事結束了才拿出來,也是怕出了意外便給不了她了。
他仰着臉問她:“喜歡麽?”他挑的時候心裏想,她大概是不會喜歡藍鑽粉鑽的,所以他特地選了一款裸鑽的樣式,自己覺得是“天然去雕飾”的感覺,很配她。
她倒沒怎麽看那只戒指,只看着他,他商場裏周旋,長袖善舞喜行不于色,此時卻是孩子般等着她回答,滿眼的期待,她忍不住笑了,點頭說:“喜歡。”其實是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他卻特別滿意,起身來,自己端着她的手來看,一邊十分嚴肅的對她說:“既然喜歡,永遠都不許摘下來。”
她看他的樣子實在可愛,眉眼含笑的,點點頭答應他:“好!”
他這天走的特別晚,走之前,他說:“等父親的病有了好轉,我們就把婚禮辦了。”
她送他到門口,向他點點頭,笑着。
他繞過愚園路,趕去老聶的公寓。
老聶要安排轉移到後方的事宜,并不在家,延聲和他相對坐着。他講了一些與姚家接觸的進展,說明天要去姚家赴約,這以後的來往自然會多起來,有了深交許多事情就好辦了。
延聲只沉默的聽着,并未說話。等他說完,他拿了一份報紙放在他面前。
他順手接過來,朝上面看了看,本想瞟一眼,結果他停在那,看完了一整篇。他放下報紙,語氣中帶着怒氣:“這一派胡言,誰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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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聲淡淡看了他一眼,說:“是我們特地找人寫的。”他不急不緩,還問他:“文采很好,是不是?”
“什麽意思?”佟誠毅其實有一點明白過來,他不願意相信。
延聲少有的嚴肅,他說:“與其靠上姚家這艘大船,不如拿下這艘大船,你說對麽?”
“怎麽拿?與姚氏聯姻?”他話一說出口,兩廂都沉默了。
外面有夜風吹進來,吹開了寫字臺上的一本書,“嘩嘩”的響着書頁聲。
佟誠毅肩上有傷,他不得不調整了坐姿緩一緩,他此時冷靜下來,看着延聲說:“這件事我做不了,我要結婚了。”
延聲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回應,他只說:“她比你想象的堅強,你不用為她擔心。”他停了一會兒,又說:“這件事的意義,我就不多說了,你我都明白。新的運輸線,關系着後方多少人的性命,你應該也知道。此時不該為了一點私心,停滞不前。”
他說他有私心,他說的沒錯,他只剩下這一點私心了。他忽然有一點偏執起來,語氣雖緩,卻帶着凜凜寒意,一字一句的問他:“私心!你敢說,你對她沒有一點私心麽?”
延聲為人,清風明月打他指尖過,一個人能駕馭得了許多事情,這許多事就不在他左右,淡然一笑都能過去。然而這時,他也有些被觸怒,不自知的向前傾身道:“你在想什麽?”即便到了憤怒的邊緣,他後面的話仍是忍着沒有說下去。
他自己坐回去,調整了一會兒,重新勸他說:“紹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們沒有第二次機會,你推開這扇門,能保障我們整條運輸線的暢通,後方的藥品、棉紗、食物都是拿來救命的,等不得。”
又陷入了沉默,佟誠毅當然也明白這件事的價值,這裏面的意義,他只是……
他起身離開時,延聲仍舊站起來送他。他走到一半停下來,說:“讓我回去想一想。”
延聲點了點頭,正走到他身旁來,他說:“我對她,沒有私心。”
第 40 章
其實,并沒有什麽好想的,家國大義,容不得他取舍。
第二天一早,他去醫院換了藥,再趕去姚家赴約。他穿過姚家花園,一片月季花正開的如火如荼,他想起方惟在窗下種的那叢法國玫瑰,真是有點像,然而也只是有點像……
這頓午飯是專程為感謝佟誠毅的,所以并沒有請旁的人。姚廣譽夫婦坐在上首,特地安排他坐在這位須發泛白的姚老先生旁邊,是十分尊重的意思。姚氏兄妹則挨着他們的母親坐。
姚靜雅今天是特別裝扮過的,穿着帶有繁複花邊的白色長裙,她特別喜歡歌劇裏的女主角,穿衣習慣上也不自覺的往那裏靠,更何況,今天正是她要唱主角的場合,她覺得穿這種長裙特別合宜。
然而要佟誠毅立時對她深情款款起來,他也有些做不到。落座時,他禮貌的向她點了點頭,便沒有再看她了。她穿着那套長裙,着實有些失望,心裏面卻越發覺得他與那些晚會上的公子哥們果然不同,落在她眼裏,是越看越好的。
姚廣譽已經年過五旬,做了十幾年大哥,與滬上大名鼎鼎的黃老板是至交,上海灘上頗有威望。此時他端着酒杯,客氣的向佟誠毅道:“佟先生。”
佟誠毅忙欠身:“世伯,您叫我紹原就好。”
“紹原,”他是退盡了生殺氣,裹了一層包漿的圓融,微微含笑道:“這第一杯,要謝你,碼頭騷亂,你亂槍聲中救護小女。”他舉杯向他。
佟誠毅微微傾身,回謝道:“世伯言重了,情急之下,并未多想。”他含蓄的說着,半是謙謹,不挾恩圖報的意思,半是留着後話,是否是對姚靜雅的一腔真情,他沒有明說。
自然是不明說的好,姚廣譽聽了他的回話,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接下來便是相談甚歡的。姚雲峰尤其熱絡的頻頻起身向佟誠毅敬酒碰杯,他的狐朋狗友裏實在難得有他父親看得上眼的,因為佟誠毅的在座,他特別覺得有面子。這飯局上,他是開,佟誠毅是合,總是落了下乘的,他自己不覺得,姚廣譽幾次轉頭看他,最後只剩一聲嘆息。
飯後,撤了席面,上了茶水,這夏日午後,窗外太陽白亮得耀眼,姚廣譽搖着扇子要上樓去,一邊朝佟誠毅道:“紹原啊,你和是則再坐坐,才受了傷,過了暑熱再出門。”
佟誠毅也起身來,點點頭道:“嗳!多謝世伯。”
所以他和姚雲峰站在窗邊說話,姚靜雅看準了他爸爸上樓去了,也走過來,她臉上紅撲撲的,不知是搽了胭脂的緣故,還是因為天熱。
姚雲峰見她妹妹走過來,馬上朝佟誠毅暧昧的一笑,兩手插着褲兜,讓開了。
他只好轉頭看着她,等她說話。他慣常嚴肅的表情,此時努力維持着一點笑容。
她看了他一會兒,開口道:“我前日送你的花,你到底喜不喜歡?”
他沒想到她還惦記着那兩束花的事,直問到他眼前來,只好點頭說:“喜歡。”
她聽他說喜歡,高興的笑了,自己在心裏聯想,這喜歡,到底是喜歡花,還是喜歡她,都是一樣的。
她更上前一步,還想說什麽,被她母親的叫聲打斷了。她母親正站在樓梯上揚聲喚她:“靜雅,上來一趟。”
她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朝佟誠毅道:“我先去一下。”
她被她母親叫走了。
佟誠毅接着轉頭看向窗外,悄悄松了口氣。
他離開姚家時,正起了風,大風吹着,滿院裏的花東搖西擺。他要趕去城郊的紗廠,今天有一個會議,是同日軍的資方一起商議的,他必須得到場。等這會議結束,又相邀着開車回城裏吃晚飯。
回到他書房時已經快到午夜,外頭下着大雨,他負手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然而正像她說的,“太黑了,看不清。”
他忽然轉身,叫常實,:“拿瓶酒來。”
常實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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