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章節
道他受了傷的,站着沒動,嗫嚅着勸他說:“傷還沒好,說是,是不能碰酒的。”
他沒有耐心聽,擺擺手說:“去拿。”
常實垂着頭出去了,回來時帶了瓶燒酒給他。
他坐在書桌前,小杯獨酌,日本人的清酒他還是喝不慣,要說喝酒,當然還是中國人自己的酒最好。
他後來一個人喝醉了,趴在書桌上犯迷糊,手裏捏着酒杯,一個沒拿穩,都灌進袖口裏。他伏在那裏,嘴裏振振有詞,斷斷續續的:“待重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擴大版的《八方》出版時,方惟正在上課,他們是半月刊,從這一期開始,這本滾燙的雜志會沖破封鎖線,發往內地去。
她下課的時候,清芳趕着出來叫她去接電話,電話是從滬南大學打來的,小江在電話跟他約了時間和地點,說維義他們在那裏訂了位置,晚上一起去吃個飯。她也高興,答應下來。挂上電話,想了想,順手撥了個號碼,打到佟家去,本來打算告訴常實一聲,她晚上不在家,請他傳話給佟誠毅的。不想,接電話的人正是他本人,方惟有些意外的在電話裏問他:“你怎麽在家呢?我晚上要出去一趟,大約會晚一些回來。”
他是昨晚喝了一夜酒,躺了一上午,又發起了低燒所以待在家裏沒出門。他趕着問她:“去哪裏?”
她也漸漸習慣起被他追問,回答他說:“在黃金大戲院旁邊,吃了飯就回來。”
“好,不要太晚,盡量早點。”他說。
當方惟放學出來的時候,盧信逸開了輛車來,在學校門口等着她。他們興致都很高的一路說着話,又去接了小江,一起趕往約定的地點。
等大家都到齊了,維義與信逸特別高興的給每個人的面前都倒上了酒,曹先生起身來先敬大家,等喝過了第一杯。氣氛便活躍起來,小江說:“我們每人寫一句,對雜志的期望吧,回頭抄錄下來,印在下一期的封底上。”
于是大家挨個寫在面前的草紙上,傳到方惟這時,她想了想,寫下:“不求聲如雷鳴,但求潤物無聲。”的話。
曹先生看過,覺得這句最符合創刊的初衷,請小江放在首句。
方惟自知酒量不好,看着他們笑鬧,換了杯白水來和他們碰杯。所以散席時,信逸挽着她的胳膊出來,一邊直叫着:“方惟,你這是使詐呢,喝酒如做人,你這樣不行,下次一定要還回來的。”
信逸是一貫的襯衫西褲男裝打扮,剪着短發,夜色下看不清五官,直是個男人模樣。佟誠毅本坐在車裏等他們,看到這一幕,立時拉開車門下來了,直走到他們面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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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一擡頭,很吃了一驚,向他道:“你怎麽來了?”
手臂上挽着的信逸紅着兩頰,擡頭看了看對面的男人,佟誠毅也看看她,才發現她是女扮男裝的,也吃了一驚,又掩飾的,緩和着說:“我經過這裏,順便來接你。”
“哦!這是你男朋友吧?”信逸毫不避諱的嚷着,搖了搖方惟手臂。
方惟被她一嚷,很是無奈的,看到連曹先生也看過來了。還沒等她回答,信逸爽快的伸出右手向佟誠毅道:“你好,盧信逸。”
佟誠毅笑了笑,配合的伸手與她握了握手,說:“你好,佟誠毅。”
第 41 章
他接她回去的路上,忽然非常擔憂,她是否也看過那份報紙了,即使她恰好沒有看到,她那些朋友們總有人看過,是否有人跟她提起過。延聲找的人,把這故事寫得頗為蕩氣回腸,烽火連天裏纏綿悱恻的意味。他在自己商行的辦公室裏,曾聽到幾個女職員在讨論碼頭上英雄救美的故事,直說了兩盞茶的功夫,還饒有興趣的猜測男女主角的真實姓名。
她知道了會怎麽樣呢……
他轉頭去看她,她正低頭看自己手上那枚戒指。他伸出手把她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攥進手裏,心裏生出一股不可理喻的執拗來,無論如何,他不能放手。
其實方惟已經看過那份報紙了,他們幾乎擁有上海灘上所有的報紙,信逸看到時候,還揚聲讀了兩段,向大家說:“這段生死契闊的好故事真應該現場去看。”
維義一揚頭,笑她說:“好辦,回去我讓來利查一查,叫他們重演一遍給你。”來利是他們叔父的秘書,是能幫他們查出當事人姓名的人。
他們哈哈一笑,并沒當回事,後來也沒人真的去深究。
方惟此時卻是想着另一件事,她擡頭看他說:“我想,應該和你講講我家裏的事。”她自己心裏一直有些抱歉,收下了他的戒指,卻從沒告訴過他,她的家事。
她此時說這些,叫他心裏一陣鈍痛,他們倆正像兩輛開在公路上的汽車,她還在奔向結婚的那個終點,他卻已經拐向岔道去了。
然而他還是向她點了點頭,伸手把她攬在身側。
她在一片忽明忽暗的窗影兒裏,向他說:“欽州師範的第一任校長,你知道麽?”
“方伯儒先生。”
她點點頭說:“他是我伯父。”她接下去緩緩講着在伯父的支持下,随二哥外出求學的舊事,對于幼時嫡母的苛待,生父的漠不關心,聊聊幾句繞了過去。
她并不是有意淡化,是覺得不那麽重要了。伯父曾開解她,人生苦短,向陽而生。
她先時不懂,後來幾年,亂世裏她獨自帶着孩子,跨過許多艱難,漸漸懂了。與自己的家族、出身握手言和,人生既要執着,也要放下。
他默默聽着,旁人講的與她自己講的不同,她講自己的事,站在現在看從前,是時過境遷的隔岸一瞥,別人覺得特別悲戚的,她自己已經不覺得了。
車子開過楊樹浦,掠過一片光影,像電影正要收尾。他偏過頭來問她:“如果不是孩子,你會同你二哥一起走麽?”
她緩緩搖了搖頭,喃喃的說:“不會,二哥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也應該有我的。”
他聽了,心頭莫名升起一絲恐慌,說不出哪裏擔憂,像故事提前知道了結局,停在半中間,不敢往下翻。
許多事情上,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能舍得下,才能得的到。佟誠毅心裏隐隐的知道,卻不肯承認。他對着老聶倉庫裏那些發不出去的藥品,無暇回頭。
他這些天,是姚家的常客,與姚氏父子的交情迅速的攀升着,有幾次,姚雲峰走不開,他便代替他去會館接姚廣譽,看得出,這位姚老先生十分喜歡他,拉着他介紹給在場的同他一起打過碼頭的老幫主們,像是師傅帶徒弟。
盡管這樣,他還是有意拉遠與姚靜雅的距離,雖然她像一盆火一樣擋不住的朝他這邊燃過來,他還是客氣的向旁邊讓了讓。
有一次,他同姚雲峰坐在窗邊喝茶,姚靜雅走過來向他道:“我想去一趟百貨公司,買兩雙新鞋,你們誰送我去。”
姚雲峰不懷好意的朝他笑着說:“我一會兒要出去會兩個朋友,你送她去吧。”
他放下茶杯,淡淡笑了笑,說:“好啊,現在就走麽?”
姚靜雅嬌俏的點點頭說:“那走吧。”說着話要上前去挽着他手臂,她自認為他是中國式的含蓄,她不介意主動向前多走一步。
然而他似乎沒注意她向前的身形,他錯身過去,向正在下樓的姚太太打了個招呼,順口又邀請她:“伯母,我們要去百貨公司,您一起去麽?聽說那裏新開了西餅店,奶油糕點做的極好,我來請下午茶。”
姚太太大約是心裏苦,所以是偏愛甜食的人。然而面對着姚廣譽的三房五妾,再多的甜食也填不滿她的苦大仇深。她這會兒剛換了身新做的杭綢旗袍,聽到說出門,便欣然答應了,也沒在意她女兒耷下的嘴角。
佟誠毅陪着他們逛馬路,他走在姚太太一側,與姚靜雅隔着一個中年女人的距離,接收不到她的眼神信息。
又有一次,午後一起打橋牌,姚靜雅牌技不好,歪着頭去看他手裏的牌面,他雖由着她看,但他做姚太太的下家,順着她的牌勢來,并不和她一夥兒。姚太太本來不擅長玩紙牌,在他的襄助下,倒連番贏下來。從此後成了習慣,說起橋牌,就一定要等他一起,換了旁的人,寧肯不玩也不坐上去。
他這麽做,其實做着另一番打算的,他在等着紹普回來,還有六天,紹普的船就到上海了。他心裏有個不大光彩的計劃,打算把姚靜雅這顆燙手山芋遞到紹普手裏去,畢竟他們年紀相仿,也許能湊到一起,若真能那樣,與姚氏聯姻的目的也算達成,是皆大歡喜的。
他雖懷着這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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