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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老爺子請來的那個什麽州？”平頭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檀州，心想不過是個風水先生，頓時也有了底氣，嗆聲道，“幾位大師已經找到了邪靈，知道自己礙事就趕緊讓開。”

盡管男人的語氣惡劣，檀州的臉色卻依舊帶着淺淺的笑意。

他自入風水一行，就從未受過他人的輕慢，如此趾高氣揚的人，确實還是頭一回見。

“你就是楊老先生的侄子楊凡？”檀州見他的樣貌和楊老先生有幾分相像，不禁有了猜測。

“怎麽？”楊凡冷哼一聲，一想到自己剛才差點被檀州的氣勢震懾，就越發看他不順眼起來。

“印堂發黑，雙眼無神，腳步虛飄，心急暴躁。”檀州冷靜地斷定，“死兆。”

“喂，我警告你，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楊凡氣得跳腳，“再說晦氣話，你就給我滾出去。”

“最多三天。”檀州勾起嘴角，“三天之後，我也救不了你。”

說完，不等楊凡趕人，檀州徑自轉身，幾個大步離開了楊家的大廳。

剩下的幾位風水先生面面相觑，誰也不敢開口說話，低頭再看手裏的羅盤，早就沒了方向。

啾啾只知道這人身上的味道好聞得厲害，壓根沒注意他們在說什麽。

于是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檀州揣着離開了楊家。

想到楊瑾先前的囑咐，他小心地蹭了蹭檀州的胸口，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魂魄也會說話？”檀州一愣，随即又笑道，“那你想去哪兒？”

“唔……”啾啾沉吟片刻，又睜圓了小黑眼，“我也不知道，可楊哥讓我在這裏等他。”

“誰是楊哥？”檀州将他從自己的開衫裏揪了出來，“你還有其他的孤魂野友？”

“楊哥就是楊哥啊！”啾啾理直氣壯地白他一眼，糾正道，“楊哥不是孤魂野友！”

檀州看他氣得鼓成一團圓滾滾的白霧，不由好笑地眯起了眼。

同行的司機就守在門口，難得看到笑容如此自然的檀州，失神了幾秒才恍惚地問道：“先生，現在是要回家嗎？”

“不。”檀州微微搖頭，轉身看了眼楊家的大宅，眼底閃過一絲深意，“事情還沒有解決。”

司機愣了愣，知道不該多嘴，便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随時等候着檀州的下一個吩咐。

“你的名字真好聽啊。”

啾啾的記性不太好，脾氣來得快，去得更快。

此刻他仰頭瞅着檀州，全然忘記了剛才的不悅，只偱着他身上的氣味，再次鑽進了他的衣衫。

“我的名字？”檀州歪歪頭，問他，“我叫什麽？”

“你不是叫先生嗎？”啾啾努力飄到他眼前，認真地表示道，“很好記。”

旁人不懂，便于記憶對人魚而言已經是最高的誇贊。

檀州哭笑不得，倒也不反駁他，只轉開了話題道：“那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我？”啾啾眨巴兩下小黑眼，随後又眯成兩條縫，“我叫啾啾！”

似乎是沒料想到這樣的答案。

檀州愣怔片刻，而後才誇獎說：“你的名字也很好記。”

“謝謝。”啾啾矜持地搖擺兩下，白霧底下隐約冒出了幾個氣泡。

就在這時，車裏的司機忽然探出了頭，小聲對檀州道：“先生，剛才接到電話，楊氏集團再出兇殺案，死者是策劃部的副部長，發現時屍體被吊在辦公室門口，死因依然是心肌梗死。”

“知道了。”檀州收起笑意，輕應一聲，低頭對上啾啾，想了想，從懷裏摸出一顆黃色的石頭遞給他，“我要先走了，這個送你。”

啾啾接過黃石，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又追問道：“你要去哪裏呀？”

“我還有事情要做，你繼續留在這裏等你的夥伴吧。”說到這裏，檀州又指指黃石，“放心，有它在，屋裏那些人發現不了你。”

“那……我們以後還會見面嗎？”啾啾的問話裏帶有幾分不舍。

“有緣就會再見。”檀州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坐回車裏，便一把帶上了門。

啾啾呆呆地目送檀州離開，緩了許久才疑惑道：“但，什麽才算有緣呢？”

***

不知等了多久。

啾啾快要靠着牆角睡着的時候，楊瑾終于飛了回來。

“啾啾，你沒事吧？”乍一落地，楊瑾就擔憂地繞着啾啾轉了幾圈，看他的白霧不僅沒有消散，還膨脹了許多，這才放下心來。

“我很好呀。”啾啾悄悄将檀州送他的黃石藏進身體裏，心虛地問着楊瑾，“你見到你的爸爸了嗎？”

“見到了。”楊瑾語氣裏有些失落，“我爸的心髒手術根本就是幾年前的事兒。可最近楊氏頻繁出事，我表哥又野心勃勃，再三把我爸氣進了醫院，現在的情況遠比原先更糟糕！”

“啊，那怎麽辦吶！”啾啾聽懂了大半，知道事情變得更差，自然替楊瑾擔心起來。

“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幹嘛。”楊瑾嘆了口氣，轉開話題道，“走吧，我們該回地府了。”

***

回到地府的楊瑾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到鬼舍裏傳來詭異的吞咽聲，他才疑惑地望向了身邊的啾啾。

只見變回人魚身的啾啾抱着一塊黃色的破石頭，時不時舔上一口，好不喜歡的模樣。

“你……沒事吧？”楊瑾嘴角抽了抽，總覺得這幅畫面有些詭異。

“我想起來啦！”啾啾抿抿嘴，有些激動地說道，“先生他是魚肝油味兒噠，可香啦！”

“誰是先生？”楊瑾更是一頭霧水。

“先生是啾啾喜歡的人呀！”啾啾直言道。

“那你的網友呢？”楊瑾又問。

“對哦。”啾啾這才記起自己還有一位理想魚的網友，不得不苦大仇深地皺起了臉，感嘆道，“唉，啾啾真是一條花心的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