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阿大記着檀州的囑咐,天剛亮就把啾啾叫了起來。

啾啾昨夜睡得晚,半夢半醒間還有些懵,他揉了揉眼,視線聚焦到阿大身上,頓了頓才開口道:“阿大,早上好啊。”

“早上好,啾啾。”阿大禮貌地回應,随即從身後拿出那本原先用來墊茶幾的小冊子,“主人說過,要練功。”

“這麽早?”啾啾忽地清醒過來,扭頭看向窗外,只見天還霧藍一片,連太陽都還沒出來。

“嗯,一日之計在于晨。”阿大點點頭,指了指樓下的街道,“你看。”

此刻大街上還有些冷清,但綠化樹旁已經站了好幾個老人,他們像是練習某種功法一般,貼着樹來回擊打。

“啊!”啾啾恍然,趕緊跳下床,催促道,“那我們快走吧。”

等到先生回來,他一定要練好功法,到時候就能給先生遞拖鞋啦!

與此同時,遠在Y省的檀州也起了個大早。

Y省四季如春,即便是盛夏,清晨依然要多添一件外套保暖。

“你就在酒店等着吧。”華禮已經穿好了進山的行頭,頭也不回地對檀州道,“那地方不遠,傍晚前就能回來。”

思捷站在他身邊,附和着對檀州點點頭。昨晚她又做了噩夢,現下更是雙眼烏青,整個人都沒什麽神氣。

“注意安全。”檀州站起身,送他們出了房間,剛要坐下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雖然天氣陰冷,但房內門窗緊閉,為何卻還能感到溫度不斷降低?

他頓下腳,環顧一周,最後将目光停在了思捷的行李箱上。昨晚思捷生怕再撞鬼,提議大家訂套房,他和華禮就睡在外面的大床,思捷則住在套房裏的小隔間,隔間裏有點窄,她的行李也只好全放在了外面。

檀州皺起眉,猶豫再三,還是朝她的行李箱走去。

思捷早上用過行李箱,這會兒也沒有鎖。

檀州很輕易地打開了箱子,卻在箱子裏發現了意外的東西——一件舊式喜服。

“難道她根本不是藥降?”檀州驀地站起身,臉色越發陰沉,“鬼降。”

他入行多年,不是沒見過鬼降,但大多數鬼降都是人操縱古曼童害人,被害人身後常會跟着小鬼,一眼就能看出是被下了鬼降。而思捷卻不同,她除了陰氣過重以外,壓根沒在她身邊找到鬼影。

現在想來,這場鬼降,背後操縱者不一定是人,更可能是道行深的厲鬼,每次叫來的鬼魂不同,所以思捷身邊才看不到任何鬼影。

而下降的原因,不外乎就是想要她死,結陰親。

想到這裏,檀州心下一緊,趕緊沖出了房。

厲鬼執念重,若是讓他看到思捷身邊有了其他的男人,恐怕會對華禮做出不利的事情!

***

啾啾不能盤腿,只跟着阿大把書裏的話一遍又一遍念,然後比劃了幾下動作,期間還因為動作笨拙閃到了腰。

阿大見他一臉委屈地縮在沙發角,拿他沒法,只好用小紙手戳了戳他:“啾啾,中午吃肉。”

“真噠?”啾啾淚眼汪汪地扭頭,央求道,“阿大,我還想吃冰激淩和大西瓜!”

阿大一愣,末了還是點點頭。

“只要你能拿起湯匙,冰激淩,吃兩碗。”

啾啾瞬間來了鬥志,按照書中所說的內容練了好幾遍,終于把茶幾上的小花瓶拿了起來。

然而,他意念不夠,花瓶才提起沒兩秒,就從他手裏滑落,摔了稀巴爛。

“唔……”啾啾撓撓頭,低頭看着碎成幾瓣的花瓶,有些慚愧,“怎麽辦?這是先生最喜歡的假花。”

“先生還沒回來,可以再去買。”阿大彎下腰,想要收拾碎片,不料碎片太鋒利,直接割斷了他的小紙胳膊。

“阿大,你手斷啦!”啾啾瞪大了眼,急得來回飄蕩,“怎麽辦,怎麽辦?”

“不要急。”阿大慢悠悠地開口,“樓上有膠水,可以粘起來。”

聽到這話,啾啾瞬間就飛上了樓。

再下來的時候,他手裏就多了好幾瓶水。

沒辦法,他還是一條沒見識的魚,到底分不清什麽樣的水才是膠水。

“藍色瓶子。”阿大指了指他懷裏最小的一瓶。

啾啾忙不疊放下其他的瓶子,趴在地上将就阿大的高度,小心翼翼地替他粘手。

啾啾還是頭一次粘紙,貼了半天才把阿大的手貼正。

反倒是阿大很适應地甩了甩手,他的身體太脆弱,隔三差五就斷手斷腳,現在都習慣成自然了,要不是過塑影響行動,他還真想給自己過一道塑。

“你好一點了嗎?”啾啾還是很擔憂,“會不會痛?”

“不會。”阿大擺擺手,“你貼得很好。”

看阿大恢複正常,啾啾頓時松了口氣,手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腦袋,不放心道:“你以後要小心哦,不要碰壞東西!”

“啾啾。”阿大卻是歪了歪頭,小短手捏住了啾啾的手,“你能碰到東西了。”

啾啾後知後覺地低頭看向自己剛剛抱下來的一大堆水,驚喜地用力點頭:“對哦,我能碰到東西啦!”

于是,在賠了一個花瓶和阿大手臂上又多了一條裂痕後,啾啾到底是學會了如何碰觸陽界的事物。

當晚,就在一鬼一紙人商量着新買花瓶的時候,檀州卻意外地回了家,身後還跟着兩個男人。

“先生,你回來啦?”啾啾心虛,主動給檀州遞了拖鞋,可又按耐不住好奇地看向他後邊的陌生人,“小姐姐怎麽不見了?”

“她沒事了。”檀州揉了揉眉心,看似有些心煩。

“她不是被人下了降頭嗎?”啾啾更是疑惑地搖了搖頭。

“她是鬼降。”檀州簡單地解釋,“那鬼想和她結陰親,所以才要索命。”

“啊?”啾啾愣怔,“那為什麽她沒事了?”

“因為那只鬼看上了別人。”檀州瞥了一眼身邊的華禮,只感覺頭疼。

啾啾順着他的眼神,擡眸卻對上了華禮身邊的男人。

這男人皮膚黝黑,眼窩深陷,劍眉淩厲,看起來就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樣。最可怕的是,他還留了個光頭,這時站在燈光下,亮得刺眼。

啾啾情不自禁地哆嗦了兩下,想到思捷那古裝美人的形象,不由感嘆,這鬼的審美還挺跳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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