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你有藥嗎

劉導吼完, 唐旭跟薛繼對視一眼, 然後不約而同地同時移開了視線。

薛繼還保持着跪坐的姿勢, 擡手解起了自己的上衣皮帶。

這個動作被他故意做得緩慢又暧昧，原本是想逗弄唐旭，結果一低頭發現人心思根本不在這。

——唐旭垂着眼睛, 一邊解自己的衣領一邊嘀嘀咕咕地念叨：“本來就是沒經歷過事兒的......”

薛繼哭笑不得，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一邊手上加快速度把外面的軍裝脫下，一邊嘆道：“哥哥, 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奇怪。”

唐旭撇了撇嘴, 目光繞過薛繼掃了圈四周，發現劇組的工作人員大多已經圍在這間屋子裏了。

一場床戲有二十來號人在邊上圍觀, 實在是半點暧昧都生不出來。

劉導還在那邊催促：“都記住了吧？不需要我來走一遍吧？”

薛繼和唐旭同時給他比了個手勢，“不需要不需要。”

“不需要是吧？不需要我們就開始,”劉導手裏拿着個喇叭，“薛繼, 等會兒預備開始你就脫唐旭衣服，完了就用手摸摸他臉，其他就照着劇本來就行。”

涉及到拍攝工作, 薛繼聽得認真, 從唐旭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他線條淩厲的下颚線。

見他倆進入狀态了，劉導拉過椅子坐下，“來，一, 二，三，走！”

薛繼慢慢俯下身，一只手撐在唐旭耳邊，另一只手慢條斯理地解着唐旭的上衣紐扣。

為了營造出暧昧缱绻的氣氛，他頭埋在唐旭的頸窩裏，從機器拍攝到的畫面上來看，兩人的側面看起來很像兩只交頸的天鵝。

只是這麽一來，薛繼的呼吸就悉數打在了唐旭的脖子上，脖子上那一塊皮膚頓時又癢又麻。

偏偏薛繼還在那處嗅了嗅，聲音極輕地說了句：“哥哥，你聞起來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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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熟悉的橘子汽水的味道。

唐旭：“......”

他兩邊臉頰有點發燙，拼命忍住伸手把這顆腦袋推開的想法，直到薛繼的手沿着小腹往下探，搭在了他的褲腰上。

沒等人繼續下一步的動作，唐旭伸手叫停：“導演！褲子也要脫嗎？”

劉導從機器後面探出頭看了他們一眼，“脫，裏面還有條肉色褲呢，你害羞什麽？”

唐旭想起那條和戲服一起被遞過來的肉色平角褲，猶豫了兩秒後放棄了掙紮。

拍床戲嘛，權當為藝術獻身。

“诶，你們注意一下，”趁着這個機會，劉導對兩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薛繼，你動作不錯，這一點細節照顧得很好。就是你脫唐旭衣服的時候，能不能稍微表現得迫切點？你想想，你下面是你默默守護、求而不得的人。你見過哪個渴久了的人還能一口一口不慌不忙喝水的？”

薛繼抿着嘴角，聞言點了點頭，道：“好，我會注意的。”

劉導話鋒又轉向唐旭，“你也別表現得太被動，你這個角色心裏還是裝着對方的，你是喝醉了不是被人迷暈了，酒後亂性知道嗎？你得主動。”

唐旭被劉導工作時的氣場一震，頓時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了。”

劉導拍拍手，語氣緩和後重新坐下，“好，我們再走一遍，辛苦一次，這次争取一遍過。”

“來，一，二，三，走着！”

劉導坐在機器後面，凝神屏息地看着屏幕上的畫面。

這回兩位主演算是真正進入狀态了，無論是兩人間的氛圍還是動作眼神，都比剛才那一遍要更令人滿意。

尤其薛繼脫唐旭褲子那裏，唐旭甚至微微挺身方便了他的動作，然後在薛繼擡頭時以同樣的眼神望着他。

大概是因為醉酒的緣故，他的眼神朦胧，一雙好看的眼睛裏除了醉酒後的茫然外，還包裹着絲絲縷縷的愛和欲。

他這個眼神給了對方更多的期盼，兩人在下一秒就陷入了對彼此和自我的放縱當中。

薛繼俯下身，兩人呼吸重新交織在一起，唐旭聽見薛繼在他耳邊，用纏綿深情的語氣說道：“前幾日我去你府上，正巧聽見你在說‘喜歡男人是有病’。”

薛繼停下來，發出一聲不易察覺的喘息：“......我對你已經病入膏肓了，你有藥能醫嗎？”

唐旭沒回話，只是微微收緊了抓着薛繼頭發的手。

鏡頭拉遠，最後拍下薛繼的背影。

“卡，”劉導站起身，“效果不錯，你們倆配合度還挺高啊，難得。”

薛繼和唐旭一前一後穿上褲子從床上下來，臉跟耳朵都有點泛紅。

劉導朝他倆微微一笑，滿意道：“都去換衣服吧，今天能收工了。诶，你倆不是有事要忙嗎，時間還來得及嗎？今天耽誤你們時間了，看你們都挺辛苦的。”

唐旭臉還紅着，禮貌十足地給導演和幾個拍攝的小哥鞠了個躬道謝。

明興捧着他的衣服過來，一副小迷弟的表情，“旭哥，你的外套。”

唐旭接過外套，又立刻跟兔子似的抱着衣服一路小跑進了換衣間。

薛繼不緊不慢地走在他後面，也是打算進去把衣服換下來。

他進換衣間的同時順手帶上了門，正好瞥見唐旭從簾布後面探出個腦袋。

薛繼看他探頭探腦的樣子跟小動物似的，頓時笑得眼睛彎成了兩輪小月牙。

他收回已經邁出去的腳步，轉身把換衣間的門從裏面上了鎖。

唐旭正好在找薛繼，一擡頭就看見這人已經自己進來了，就朝他招了招手。“薛繼，你過來一趟，我有事想跟你說。”

薛繼原本就是進來找他的，聞言也不扭捏，邁開長腿三兩步就來到了簾布後面。

簾布後面亂糟糟的，應該是一天下來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打理，好些服裝胡亂地挂在裏面。

唐旭站在一堆衣服前面，手揣在兜裏，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他耳根子到現在都還是紅的，不知道是剛剛拍戲的原因還是在簾布後面悶久了的原因。

薛繼眯着眼打量他半天，覺得這哥真的是越看越可愛，越看越想上手給他撸一撸毛。

唐旭手伸在口袋裏，手指捏着那張小紙條，都準備送出去了，薛繼卻搶先一步開了口。

“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唐旭按住兜裏蠢蠢欲動的小紙條，禮貌又乖巧：“你說。”

“好，我先說。”薛繼兩眼彎彎，朝他又走近了一步。

他倆身高差距懸殊，唐旭差不多比薛繼矮了半個頭，哪怕他現在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額頭也只勉強到薛繼鼻尖。

薛繼這麽大個人站在他面前，幾乎就是一堵人牆，他自然感受到了來自對方身高上的壓迫。

薛繼一只手貼着唐旭的耳尖伸過去，原本想還原一下方才兩人拍戲時的姿勢，奈何唐旭身後都是衣服，沒有牆面可以支撐，于是薛繼的手半道轉了個方向，改為托住唐旭的後腦勺。

唐旭呼吸節奏有點快，原本兩人就擠在空間狹小的簾布後面，現在這一小片天地似乎被人抽離了空氣，讓他有點呼吸不過來。

唐旭眨眨眼睛，一時之間心裏只剩下兩個想法。

一個是——媽的好帥，怎麽有人眉毛鼻子眼睛嘴都這麽好看。

另一個總算脫離了外表，深入了問題的內在——薛繼是不是也喜歡他呀。

“唐旭，”薛繼喊了一聲，表情嚴肅又認真，“你有藥嗎？”

“......”唐旭盯着他盯了幾秒，薛繼這張放大的帥臉盤踞在他腦海裏讓他一時腦筋轉不太過來，片刻後只能發出一聲疑問：“啊？”

薛繼表情沒繃住，下一秒就笑了起來，語氣卻又特別深情：“哥哥，我對你病入膏肓了，你有藥能醫我嗎？”

唐旭扶着他肩膀，在這一瞬間舌頭打着結還不忘跟他求證：“你你你你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薛繼眉尖上挑，猝不及防地偏頭湊到唐旭嘴邊親了一下，笑得像只狡黠的狐貍：“我是這個意思啊。”

他雖然只是親了親唐旭的下唇，但唐旭很明顯地感覺到唇上有一絲濕濡的觸感——這人還在他下嘴唇上舔了舔。

“你這個人......”唐旭一時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同時又有些不服氣。

他都只好意思偷偷摸摸打草稿研究怎麽寫小紙條表白，這人怎麽好意思說完一句臺詞就直接上嘴親呢？

唐旭一句話拖了半天還沒個下文，直拖得薛繼心裏都有些沒底，正準備出聲追問的時候唐旭從口袋裏摸出個東西來。

“手伸出來。”

唐旭難得把強勢的一面露出來，薛繼立刻依言照做，乖乖把手伸到唐旭面前。

下一秒他手掌上就被唐旭放了個重量極輕的小玩意。

是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

繼高中畢業後，這還是唐旭第一次當面給人塞小紙條，而且還整得這麽正式。

害羞已經害羞完了，唐旭坦坦蕩蕩地把‘蓄謀已久’的告白小紙條送出去，還一本正經地叮囑道：“你收好它，我給你寫的情書。”

薛繼一愣，反應過來後笑容燦爛得跟朵花似的。

他做了很多設想，雖然性格裏的強勢使他默認自己的表白會被接受，但唐旭也喜歡他并且會向他表白的事他真沒設想過。

薛繼把那份‘情書’打開，小紙條上空間有限，他入眼只有上面那一句被主人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寫上的：“我喜歡你。”

唐旭表情真摯，在邊上絮絮叨叨地為自己辯解：“其實我想了很久，寫過很多版本都覺得不合适......真的，我劇本上都有草稿，我可以拿給你看。”

“我很重視的，那些話花裏胡哨的也不合适，我覺得還是這句話最好懂了......”

薛繼聽他絮叨，知道他對這小情書有多重視，心一下子跟喝了一罐蜂蜜似的，甜得自己想原地蹦幾下。

媽的，太可愛了，這回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