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探班

《戲衣》的拍攝主要分成了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唐旭和薛繼的主場, 已經快要拍攝完畢。即将進入第二部分, 也就是唐旭南下, 去到揚州結識陳嫣然那一段。

那一段劉導在這之前已經拍過一次，後來卻又覺得不滿意，說一定要去揚州拍攝。

唐旭對揚州很有好感, 那裏風景好，生活節奏也不快。而且他記得當初上高中的時候，白令就是從揚州那邊的學校轉學過來的, 白令原本是土生土長的揚州人。

只是這麽一來, 他和薛繼的行程就得錯開了。

他們去揚州拍攝一個禮拜，也就等于他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是和薛繼分開單獨活動的。

......他跟薛繼黏糊久了, 陡然要分開，還有些不習慣。

當然這話唐旭只在心裏說說, 沒好意思當着薛繼的面說出口。不過正因為如此，晚上薛繼拿着劇本來敲他房門的時候, 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将門鏈拉下來，把人放了進來。

年輕人容易食髓知味，洗完澡, 薛繼躺在床上摟着唐旭, 問話的方式還是一如既往的大膽直接：“哥今天做嗎？”

唐旭把手放在自己後腰上，好一番糾結後才婉拒道：“......不了吧。”

薛繼撇了撇嘴，瞬間思考了無數種可能，“昨天哥覺得疼嗎？”

他問得一臉正經，唐旭下意識地回道：“不疼。”

薛繼又接着問：“那是我技術不好沒讓哥爽到？”

“好好好, 特別好，”唐旭臉頰有點燙，聲音降下去補充了一句：“我也挺爽的，但是最近要拍戲啊。”

這倒是實話。

薛繼拐着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下巴抵着唐旭的頭發蹭了蹭，聲音帶了點沙啞，聽着性感得要命：“睡吧，晚安。”

......

唐旭在被窩裏眨眨眼睛，覺得自己大概是有點變态。

薛繼直接問他做不做的時候他拒絕了，拒絕之後卻因為薛繼啞着聲音簡簡單單的一句晚安來了勁。

于是十分鐘後，正在努力嘗試進入夢鄉的薛少爺眼前一黑，身上騎上來一個溫溫軟軟的身體。

唐旭熄了床頭燈，在黑暗裏尋到薛繼高挺的鼻梁，在他鼻尖親了親，話語直白：“還做嗎？”

薛繼愣了愣神，在被窩裏面發出一陣‘噗噗’的笑聲，感覺自己要被唐旭可愛到瘋。

笑完了，他扶着唐旭的腰，讓兩人的位置成功對調，換成了網上所說的最輕松舒服的體位。

他壓着唐旭，在耳邊同樣直白地回答：“做，不做不是男人。”

第三天唐旭坐上飛往揚州的航班，薛繼開始忙起了他自己的事。

唐旭在飛機上百無聊賴地玩消消樂，一路玩到下飛機，卡在了第七十四關怎麽也過不去。

他剛下飛機就和薛繼通了個電話，明興拖着他的行李箱走在邊上，只覺得這倆人越來越黏糊了。

具體表現在他倆能站在一起就不分開站，能打電話就不發短信，明興在邊上嗅着電話粥的香氣，開始對自己單身狗的身份感到深惡痛絕。

唐旭跟薛繼簡單地聊了幾句後就挂斷了電話，專心走路。

他心情好，走起路來都有些輕飄飄的，還遇上了好些在機場佛系蹲點接機的粉絲。

唐旭來揚州拍戲的事并沒有公布在行程表上，所以他看到粉絲舉着手幅、扛着大炮聲勢浩蕩地圍過來的時候還有點驚訝：“你們是有什麽神通嗎？”

粉絲被他一個問題逗得哈哈大笑，有個舉着小旗子的站姐好心替他解答：“你上飛機的時候就有人看到你啦，我們推算出你肯定是來這裏，就過來見見你呀。”

唐旭對自己粉絲的火眼金睛實在是佩服。

他說話的時候腳步下意識地放慢，看了看面前成群的粉絲又有點發愁，忍不住叮囑道：“你們可以晚點過來的，而且要小心安全啊，這裏人太多了你們小心摔倒。”

粉絲們齊齊點頭應下，氣氛相當和諧。

雖然她們也只是表面應下，下次還是會提早幾小時過來等着。

唐旭剛坐上劇組過來接送的專車，就收到了薛繼給他發的消息。

【薛繼：[圖片]】

唐旭把圖片點開，發現薛繼給他發的正是他剛剛出機場的時候跟粉絲打招呼的高清預覽圖，拍照片的粉絲應該也沒想到自己的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被傳送到唐旭本人的手機上。

手機再一震動，薛繼發過來一條文字信息：

【薛繼：安心拍戲，我一直有在看着你。】

唐旭默默地把口罩往上扯了扯，耳根子微微發熱。

他動動手指，準備給薛繼回消息。

在按下發送鍵的前一秒，唐旭頓了頓，默默地把即将發出的‘我愛你’一字一字地删除，改成了一句‘好好工作’發了過去。

因為他想把‘我愛你’這句話留着對薛繼當面說。

劇組在揚州的拍戲進度有條不紊地進展了兩天。

李佳沐的事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還有網友分析了最近半年娛樂圈的情況，故作神秘地說現在娛樂圈內恐怕是暗流湧動。

然而娛樂圈原本就是個大染缸，除非你背景後臺夠硬，否則跳進來後只能被動地沾染上各種顏色。

這事鬧得很大，原本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着拍戲的劉導也在事情爆發的第三天得知了此事。

李佳沐是他上一部電影的女主，同時也是他見過的演員中頂有靈氣的一個。在他得知李佳沐遇害後，當天就特地去注冊認證了微博賬號，發表了一篇長微博，洋洋灑灑地寫了他對李佳沐的認可以及對兇手的痛恨。

唐旭趁着劇組休息的時間找了個角落跟薛繼視頻通話，薛繼這兩天忙着幫戴錢二招魂，唐旭隔着屏幕也能看出他臉上不經意間露出的疲憊。

“我嘗試了三種方法，”薛繼揉了揉眉心，“還是沒有找到，他周身的磁場沒有任何反應。我懷疑——李佳沐應該已經投胎了。”

唐旭也有這個猜測，但他總覺得有些奇怪：“可正常情況下，一個人被害死，真的會在兇手被逮捕前就心甘情願地去投胎嗎？”

就連性格最佛系的張穎，死後也同樣逗留在人間，如果不是後來和肖遠陰界重逢，她也不會早早地提出投胎的想法，甚至有可能變成厲鬼。

薛繼也是因為這個想法，才一直沒有放棄，不斷翻閱古籍嘗試新的招魂術。

唐旭問起他戴錢二最近情緒狀态怎麽樣了，薛繼沉默片刻，開口道：“挺消沉，昨天還跟我說想去一趟醫院，電擊大腦裏的海馬區，讓自己把李佳沐最後那通電話的內容記起來。”

“我讓他別去，到時候電傻了什麽都忘了，不劃算。”

唐旭挺理解，戴錢二現在除了痛苦應該還有內疚。

李佳沐在出事前給他打的最後一通電話裏說了什麽現在不得而知，但如果因為他喝得爛醉如泥而錯過了李佳沐的求救電話，這人恐怕會內疚一輩子。

他倆又聊了會兒片場拍戲的趣事，薛繼聽得眼睛彎了彎，拉近了攝像頭，“你好好拍戲，我給你準備了一份驚喜，過兩天就能收到。”

唐旭心情愉悅地挂斷視頻，就聽到了不遠處明興在喊他的名字。

他撣了撣衣服上蹭到的灰，從角落裏走出去，“怎麽了？”

“白令哥......”明興手舞足蹈的，話尚未說完，從他身後走出個人。

來人上身穿着白色的立領夾克，下身一條神色牛仔褲，行走在這江南水鄉之間，帶着撲面而來的清新感令人眼前一亮。

如果他身後沒有跟着一只男鬼，他的形象就會更陽光了。

唐旭選擇性無視了那只男鬼，主動迎上去，笑眯眯地打了聲招呼：“令哥，你怎麽過來了？”

白令伸手幫他拍了拍背上蹭到的牆灰，笑道：“你蹲那兒種蘑菇呢？我特地過來見你的，劇組通知我下個禮拜歸組拍戲，我想在去之前過來探個班。”

唐旭心裏松了口氣，這回那只男鬼沒再試圖攻擊他，應該是上次試探失敗後就暫時收手了。

放松下來後他習慣性地在白令面前皮了一下：“你對我這麽好？”

白令‘裝模作樣’地照着他後腦勺拍了一掌，“嘴上念着沒用，要記在心裏。”

他倆找了個位置坐下聊了會，白令說自己确實是過來探班的，而且跟唐旭他們劇組住在同一個酒店。

唐旭心血來潮，問道：“我記得你是在揚州長大的？難得來一趟，趁這個機會我們找個時間，你帶我去你的高中看一看吧。”

白令整理袖口的動作微頓，若無其事道：“真想去看？你抽得出時間嗎。”

唐旭立馬接話：“抽得出，今天晚上劇組不拍戲。”

白令輕輕挑起眉，正當唐旭以為他要答應時他卻話音一轉：“不拍戲就乖乖休息，別亂跑。你現在粉絲量多少跟當初相比多了去了，還想再出點意外？”

明興在邊上把他轉移話題的技能看得一清二楚，唐旭卻因為對白令不設防備，三言兩語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他抱着腦袋，生怕白令再念下去，“好好好我記住了，你是菲姐派過來說教的吧。”

白令笑道：“你就當我是來說教的，菲姐也是為你好。”

他頓了頓，語氣稍微嚴肅起來：“人只要一偏激，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但你如果再有什麽危險，這個圈子以後就跟你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