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老好人的坍塌（8）

魚上了烤架，陸澤開始高湯上鍋，大火煮，高湯是早就準備好的，也是控溫定時的，這就比一般的小火中火好分辨也好控制多了，還省事。

高湯開始熬煮，陸澤就坐回了烤魚攤，抱着一杯老人茶舒适的喝了起來。

不一會兒，高湯的香味就開始慢慢滲了出來。

空氣中漸漸彌漫開一股濃郁的香味，勾的來往的路人嘴裏止不住的分泌唾液。

“好香啊。”

不知道誰感嘆了一句，周圍的人紛紛表示贊同。

尤其四點半，這個時間點正是家長接送孩子的時候，許多孩子伸長了脖子往陸澤這邊瞅着。

這時陸澤給烤魚翻了個面，烤魚的香味也飄了出來。

乖乖，這是要人命呢！

兩邊都勾的人腸胃蠕動，這讓人怎麽選？

陸陸續續有人過來了，聞着兩邊的味道，幹脆都點了，一條烤魚一份麻辣燙，大不了吃不了打包帶回去。

甚至有些人幹脆就直接打包了。

那接小孫子的張阿婆架不住渾小子的纏，又經不住自己肚子裏的饞蟲也過來了，她看着陸澤的生意紅紅火火，笑容爬上滿是皺紋的臉，“老陸啊，前幾天你這烤魚麻辣燙也沒這麽香啊，怎麽今兒就這麽勾人呢？”

陸澤把手裏剛做好的一份麻辣燙端給一個客人，說道：“這生意不是心血來潮嗎？所以啊，好多材料就沒準備齊全，今天才總算齊了。”

張阿婆看着那陸續排起的長龍，忍不住贊嘆，乖乖诶，要是每天生意都這麽好，這得多少錢啊。

感嘆了一番，張阿婆也叫了一條烤魚和一份麻辣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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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剛定下，原本準備的二十條烤魚就賣完了，陸澤只好對還在排隊的客人說道：“諸位不好意思，烤魚賣完了，現在就剩麻辣燙了。”

那客人就是個開車路過的，聞着味了來吃，下次也不一定有機會到這邊來，而且家也不在本市，來一趟也不容易。

這一聽就有些急了，他看了看那邊正在吃烤魚的幾桌人，那瞪大的眼睛裏面的驚喜，一口下去眼睛閉上，滿臉都是滿足，這可不是能騙人的。

還有這香味。

好氣哦。

可是沒了就是沒了，能有什麽辦法。

而且人家老板客客氣氣，笑眯眯的說話，難道還因為一條魚鬧一頓不成？

唐益失望的說道：“那就來份麻辣燙吧。”

“這邊選菜。”

唐益是走了，可是後邊的人不幹了啊，人家頂着三十多度的天氣就為了吃你這一碗麻辣燙一條烤魚，怎麽就沒了。

有人就喊道：“老陸啊，都是十多年的鄰居，就真沒魚了？”

“老陸，我家有魚啊，一個電話，要多少我讓我老婆給你送過來還不成嗎？”

“哥，李哥。”陸澤笑道：“這魚至少得腌制五個小時，你現在就是送過來了味道也不對啊。”

李哥眼珠子轉了轉，“那我預定總成了吧？”

“成成成，每天限定二十條，可以預定。”

“怎麽才二十條。”

“李哥，麻辣燙，位置空出來了，您先做。”

陸澤趕緊用麻辣燙堵住李哥的嘴，這好東西啊就是要限量，讓人心裏頭惦記着，否則就不好漲價了。

可是這話，陸澤哪裏能明說啊。

麻辣燙固定每日客源，烤魚攫取高額利潤。

這是陸澤的經營策略。

“老板可以預定是吧？我預定一條。”

“老陸，你可得緊着咱們這些鄰居啊，我們也要。”

“好叻。”陸澤笑眯眯的拿本子記下來。

這烤魚銷得快，麻辣燙銷的也快，很快串串就見底了。

這排隊的人卻絲毫不見少，陸澤正準備跟大家夥說說然後收攤。

這邊李哥又開口了，“沒事，烤魚你要腌制，麻辣燙不用，你要多少，我讓我愛人給你送過來，我家也給燒烤店供貨，這串串要多少有多少。”

陸澤：“……”

他就想犯個懶，李哥，你也太實在了。

果然，話音一落，人群中一陣歡呼，根本容不得陸澤開口。

五分鐘不到，一輛面包車停了下來，李哥媳婦開着車送串串來了。

被趕鴨子上架的陸澤沒有靈魂的繼續辛勤勞作。

面包車一趟又一趟的來，陸澤一路手腳不停的工作到了淩晨兩點，一點力氣也沒了。

他決定歇業三天，下次堅決不能再碰到李哥了！！！

三天後，陸澤剛擺攤，李哥第一個就沖過來了，他胖乎乎的臉上全是笑容，“兄弟，前兩天你咋沒擺攤呢？”

陸·面無表情·澤：……

下次他要挪地方。

陸澤這邊被李哥折騰的夠嗆，直到陸澤認真的和李哥進行了長達半小時的交流并且保證以後每天給李哥留一份麻辣燙一條烤魚，李哥才總算明白他家兄弟懶，不願意擺攤太久。

李哥一腔熱血涼了。

一輩子勤勤懇懇，起早貪黑賺錢的李哥就不明白了，這世界上還有有錢不賺的人？

陸澤這邊日子過的忙碌而充實，王靜那邊就亂套了。

房子，陸澤給了她，自然房貸也給了她，而且當初買房王靜怕離婚自己啥都沒有，不僅名字連貸款都用的她的名義。

每個月兩千的房貸，王靜那點工資哪裏夠？

很快到了還房貸的日子，王靜預支了工資才沒有違約，可是這個月吃飯的錢怎麽辦？

沒辦法，王靜又找人借了點錢用作生活開銷。

這生活質量一下就下降了。

陸楊看着桌子上面又一次清湯寡水的東西，陰沉着一張臉，“媽，怎麽沒肉？”

“小楊乖，媽離婚了，剛還了房貸，手裏沒錢。”王靜嘴裏勸着陸洋，其實心裏也不好受。

娘家那邊還有哥哥姐姐，她又不是最得寵的，不會幫補她多少，更不可能貼錢養着她的房子。

她工資又不高。

陸澤那邊說好的撫養費只到18歲，每個月六百，就這看陸澤的态度都不一定給。

陸楊已經好幾天沒吃過一點葷腥了，而且王靜也不給他零花錢了，他在學校裏晚自習餓的胃疼，看見別人都在吃東西就他沒有，眼睛都紅了。

他啪的一聲将筷子摔在桌子上，“一點肉能花你幾個錢？用得着這樣嗎？”

王靜看着陸楊，很委屈，她最心愛的兒子在這個艱難的時候不僅不體諒她，還跟她發脾氣。

眼淚唰的就落了下來，她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小楊啊，家裏不必從前了，沒錢了，每個月房貸兩千，媽一個月的收入也才兩千，咱們娘倆要省着點花啊。你以為媽不想吃肉嗎？你以為媽不心疼你嗎？媽比任何人都心疼你，可是媽沒辦法啊！你那個死鬼爹根本不管我們，天天做白日夢，我能怎麽辦？還有這房子，那将來遲早是你的啊，媽想保着它還不是為了你！”

王靜一邊說一邊哭，眼淚鼻涕一大把，模樣着實是可憐狠了。

陸楊也紅了眼，對啊，家裏沒錢了，不能怪媽，他一向是心疼王靜的連忙安慰她。

同時心裏也忍不住埋怨起陸澤，都是他，如果他安分過日子，他們怎麽會這麽窮？

第二天一早，王靜從剩餘不多的錢裏抽出了一張十塊給陸楊，“小楊啊，省着點花，家裏窮。”

陸楊點着頭，回了學校早讀。

混雜的英語背誦聲音中，陸楊的腦袋也是亂哄哄的。

以前他心裏總是埋怨陸澤回家陪他的時間不多，他覺得家裏的開銷都是王靜管着，他也是從王靜手裏拿錢，陸澤在這個家就是個沒什麽用的擺設。

可是這幾天清貧的日子突然讓他意識到了家裏沒有陸澤竟然就沒有錢買肉。

腸子裏的油水沒了，他整天都沒什麽精神，最近小考成績都下滑了。

原來陸澤這麽重要嗎？

晚自習後，陳峰一只手搭上陸楊的肩膀，“兄弟，撸串去不去？”

“不去了。”陸楊沒精打采的說，“我晚上家裏有事。”

學生本就沒多少錢，撸串都是各自付各自的，很少有人請客，陸楊捏了捏兜裏的十塊錢，真吃不起一串兩三塊的燒烤。

陸楊推開陳峰打開了自行車鎖準備回家，恰巧就看見了一樣取車的陸向。

兩個人一向不對付，陸楊就沒管他。

不過一個照面過去，他覺得陸向更瘦了，整個人也更陰沉了。

陸澤照常每天擺攤三個小時，他擺攤的時間早，收攤早，原本周邊眼紅他生意的小商販們也不會受太大影響，也就歇了那些小心思，反而照顧起陸澤的生意了。

這天，陸澤照常擺攤，剛把車開過來，把預定的烤魚上烤架烤上，陸向就陰沉着臉走了過來。

“大伯，舅舅舅媽扣押了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你能幫我拿回來嗎？”

陸澤擡眼看了他一眼，“不是讓你沒死就別出現在我面前嗎？”

陸向咬着牙，低着頭，他恨，恨陸澤，恨葛舅舅葛舅媽。

陸澤嫌棄他，把他趕出家門。

葛舅舅葛舅媽一心盯着他手裏那點錢，每天吃一頓飯居然讓他交二十塊錢，一年房租兩萬。

吃什麽飯要二十，在這個破縣城，兩萬房租三室一廳精裝修都夠了！

他說搬出去自己住，呵呵，他們直接把他的身份證戶口本扣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