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等級

江雪青吃完晚飯,被喬月眉帶去醫院,确定他的身體真的已經康複無礙了以後,喬月眉才真正放下心來。帶着江雪青回了家,給他熱了牛奶,囑咐他喝了牛奶好好的休息。江雪青接過杯子對喬月眉說了一聲謝謝進了房間。

将裝滿牛奶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江雪青拉開抽屜拿出手機開了機。一開機,鋪天蓋地的短信提示一窩蜂的湧進來,手機卡了。等了一會,江雪青翻了一下通話記錄,江雪松打了好幾個,還有幾個是他父親。江雪青看了看時間,給他大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打過去,通了沒人接。過了一會,有電話打進來,江雪青接起來,“大哥。”

江雪松的聲音一貫的低沉沒有感情,他們這兩兄弟一母同胞,其實長得并不十分相似,只有這說話的語氣一個模子刻出來。

“最近過得好嗎?”江雪松頓了一下。江雪青嗯了一聲,“挺好的。大哥你在忙?”

江雪松那頭有杯盞相碰的聲音,應該是有應酬。

江雪青這話一落,江雪松那頭傳來腳步聲,過了一會雜音少了許多,“還好。”

江雪青的食指摩擦着冰冷的手機後蓋,“大哥,真的決定棄商從政?”

“我們兩個裏頭,有一個能繼承母親的事業就夠了。雪青,爺爺不能護着你一輩子,我只有走這條路今後才能成為你堅強的後盾。”

“哥!”江雪青喊了一聲,之後的話卻再沒說出口。江雪松比自己大了十多歲,他剛出生時江雪松已經成年,江雪松對于他來說是兄如父,兄弟兩人向來感情很深。江雪松會做這樣的決定江雪青不奇怪。

“雪青,哥哥一直都在。”江雪松的聲音有些沙啞,這是連日疲累工作的後遺症。

“哥,注意休息。”江雪青盯着桌上的牛奶,已經不再冒着熱氣。

江雪松輕輕嗯着,“你要是在小叔叔那待得開心,就再住一段。要是想回來了,和哥哥說一聲,我派人來接你。”

江雪青挂了電話,看着滿滿的收件箱,沒有想翻動的欲望,将手機重新關機扔進抽屜裏,拿起桌上早就冰冷的牛奶灌進了嘴裏。

在這裏待得開心嗎?江雪青抹去嘴唇上的牛奶漬,倒是遇上了一個很有趣的人。

第二天,随堂小測結束後秦菲收卷子,江雪青發現她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秦菲把卷子交給老師,回到坐位上,身後的江雪青在後頭問了一句,“你的腳怎麽了?”秦菲肩膀一縮,回頭對着江雪青笑道,“沒什麽,今早起來不小心滑了一跤,有些扭到了。”

秦菲是個不擅于說謊的人,江雪青也不多問。午休時間去校醫務室拿了藥油準備給她,結果在教室後走廊看見了秦菲和高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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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瑛指着秦菲的腿,“你爸又打你了?”秦菲背靠在牆上,“你別管。”高瑛嘴裏叼着煙,“你爸一喝醉就打人這事,你們村裏誰不知道。我說你就不會躲啊,這都第幾回了,萬一哪天把你打死呢。”

秦菲雙手抱着胸,“那就死了算了。”高瑛咬着煙屁股,“我才不信呢。你不是說過最大的心願就是走出這個小破縣城,去蓉北上大學嗎?拜托,你好歹保護好自己,堅持到上大學 那天。你那酒鬼爸,我……”

秦菲低下頭,腳下的運動鞋也不知道是幾年前買的,外頭的皮早就脫落了,“他好歹生了我,你別對他下手。”

高瑛仰着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學校食堂的充值卡,“給你,拿去用。”秦菲伸手推了回去,“不要你可憐我。”

高瑛将卡放進她的校服口袋裏,“誰可憐你了!要還的!等你将來考了好大學,有了好工作,再還我。拿着吧,天天饅頭鹹菜,人都吃得跟個豆芽菜似的。你看看別的女生像你這個年紀,那胸口都鼓鼓的,再看看你,全身上下哪裏有肉!哎喲,你踩我幹嘛!”

高瑛單腿捧起自己的腳,秦菲這個子小小哪裏來的力氣,疼死了。

秦菲手伸進校服口袋裏,緊緊握着那張飯卡,“正經不過三秒說的就是你。”

甩了甩短發跑到走廊拐角,突然轉頭對着高瑛喊道,“謝謝你!”

高瑛摸着板寸,覺着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真是不習慣秦菲好好說謝謝的樣子。

高瑛雙手插着兜,叼着煙搖頭晃腦的走了。走廊另一邊的拐角,江雪青站在那裏,手裏的藥油瓶子已經被握得溫熱了。

下午的課間跑操,秦菲腿受了傷,跑不了只能站在教室走廊前頭休息。不知什麽時候高瑛走到她的身邊,雙手撐在欄杆上,秦菲一回頭吓了一跳,“你什麽時候來的?走路都沒聲音的,你下午第一節 課又沒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學期分都快扣光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不想畢業了?喂,高瑛,你有聽我說話嗎?高瑛,高瑛!”

高瑛沒理身邊的秦菲,那雙眼睛盯着樓下正在跑操的江雪青。大家都跑步,沒道理江雪青就跑得比別人好看一些吧。

秦菲見高瑛不理他,順着他的視線看下去,“你在看什麽呢?看得入神了。”

高瑛堵着一邊耳朵,“你說話聲音能小點嗎?我又沒聾!”

“誰讓你不理我的,我以為你沒聽清楚。”秦菲朝天一個白眼,你到底在看誰呢。

“你說,江雪青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高瑛突然地一句話,驚得剛要說話的秦菲差點咬了舌頭。

“你怎麽問這麽詭異的問題。你要對他做什麽?”

高瑛轉過身,靠在欄杆上,“我能做什麽?我現在被困在這個小縣城裏還能做什麽?”

秦菲跟着他轉過來,“你今後遲早要回蓉北的。”

高瑛摸摸鼻子,沒說話,“他也在蓉北。”

他?說的是江雪青嗎?

“我聽說江家在蓉北是個惹不起的大家族。你這麽注意他,不會是想攀關系吧。”

高瑛歪着頭,伸出手指頭點着她的額頭,“傻丫頭,有錢人也分三六九等。”

高瑛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咬在嘴裏,晃着進了教室。

秦菲撓着頭,有錢人也分三六九等,這是什麽意思呢?

多年後,秦菲再想起這句話才明白,當年的高瑛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仰着頭看着江雪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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