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鄭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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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躺在床上，也很想你。

袁一笑在想，到底是什麽時候，羅林就跑到他的心中了，又是在什麽時候生根發芽，以至于他一走，心裏缺了一塊。

所以他很努力的工作，因為工作會讓人忘記時間，也會讓自己過得很快，這樣他就很少有機會想起羅林了。

袁一笑緊緊的握着手機，開始準備發消息，他準備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但這幾個字已經打出來了，他又默默的删掉。

不能讓羅林分心。

羅林發過來的信息都是一些新奇的，熱鬧的，但是袁一笑知道，實際上的生活肯定沒有圖片中看得那麽美好，甚至有可能情況很糟糕，他發這種詢問的消息過去，羅林要是以為他着急了，導致分心反而不美。

分離并沒有讓他們産生隔閡，反而将他們之間的感情醞釀成了一壇美酒，更加蠱惑人心，讓人倍加思念。

袁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涼氣，躺在被子裏，看着被凍得怏怏的綠植，搖了搖頭。

到底還有多久才回來呢？

第二天袁一笑正在睡覺，手機把他吵醒了，他接起電話，皺眉問道，“你好，哪位？”

“一笑……”怯怯微微的女子聲音，讓袁一笑的腦袋瞬間清醒。

這個人正是他的親生母親鄭女士。

“鄭女士你好。”袁一笑平靜的問候道，客客氣氣的，疏離得像是一個陌生人。

那邊微微停頓，這才幽怨問道，“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媽的嗎？”

袁一笑沒睡多久，疲憊得不行，道，“鄭女士找我有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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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別這樣對待我，我也是不得已的，真的……當初你要走，我也想幫助你，也想念你，但是你知道的，你爸爸那個個性，我怎麽敢……我不敢啊……一笑，你別怪我好不好？”

永遠找不到正題的鄭女士，袁一笑的身生母親，又有準備哭的趨勢。

“如果你不說找我有什麽事情，鄭女士，我就挂電話了。”

鄭女士趕緊道，“別挂電話，我就是想多聽一聽你的聲音。”

很搞笑，他十六歲離家，這位鄭女士從來沒有找過他，也從來沒有表達想念他的觀點，當他去見她的時候，甚至害怕的直接跑掉，結果在現在這個時刻，居然說想聽一聽他的聲音。

袁一笑不說話了。

鄭女士摸不清他的脈搏，小心翼翼問道，“一笑，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袁一笑吃完了午餐，提上張姨強制性給的保養品，開車前往鄭女士目前居住的地方。

袁一笑的父親目前正在監獄裏，當初受到羅林的幫助之後，袁一笑基于人道主義，擔心鄭女士一個人住，那些債主惹些地痞流氓傷害鄭女士，就把當時的大房子賣掉，然後重新在一個安全的小區裏面買了一個二室一廳的小房子，剩餘的錢大約90萬也都交給她，袁一笑分文未取。

90萬雖然不多，但是如果鄭女士找一份閑工，再加上她當初害怕老去沒人管，自己為自己購買的養老保險，安享晚年是沒問題的。

鄭女士和袁先生把他養到了十六歲，他把自己賣了還債，償還了袁先生和鄭女士的恩情，然後又為她的将來做好打算，他認為自己這樣做仁至義盡，鄭女士是打算再婚也好，還是打算等待他那個袁先生也好，他不幹涉不過問。

小區經過一年的發展，住滿了人，袁一笑尋找好停車位，然後前往鄭女士的樓棟。

打開門看到鄭女士的那一刻，袁一笑微微愣神。

還是那般年輕美貌，和羅林的母親有的一拼，不過羅林的母親是家裏有資本，而鄭女士則是菟絲花一樣的依賴別人。

鄭女士穿着一身黑色的名牌長裙，腳踩小牛皮鞋，戴着珍珠項鏈，耳朵上挂着黃金耳環，頭發上是珍珠發夾，打扮得靓麗尊貴，和之前的貴夫人沒有差別。

袁一笑沉默着把保養品放在屋子裏，見屋子裏裝飾得美觀奢華，還有一個年輕小保姆在伺候着，他微微皺眉，而後問道，“讓我過來幹什麽？”

鄭女士趕緊給他倒茶，一雙眼睛楚楚可憐，哀戚戚道，“一笑……你終于來了……”

袁一笑差點沒有把午飯吐出來。

這位鄭女士，最會用的手段一哭二鬧三上吊，樣樣精通，就像現在，哭得是梨花帶淚，估計随意一個男人看了，都要心疼，當然，是年紀比較大的男人。

可是袁一笑不在這個範疇內，他受夠了鄭女士的眼淚和抱怨，對此非常厭惡，面無表情道，“你再流一滴眼淚，我就立刻從這裏離開！”

鄭女士呆了片刻，委屈得不行，坐在椅子上，道，“你看看你現在……這麽對媽媽，這麽久也不來看我，一見面就吼我，有你這樣的嗎？”

袁一笑擡步就準備離開。

鄭女士趕緊道，“诶，別走啊，一笑，我有話和你說！”

袁一笑停頓下來，道，“我記得我和你是斷絕關系的，當初你的老公還登報，将我逐出家門，生怕我繼承了他的錢財，現在一口一個兒子，不覺得說不出口嗎？”

“那時候的事情，媽媽都不記得了，而且那是你父親決定的，你也知道，他說的事情，我哪裏敢反駁，其實媽媽是愛你的，真的。”

“不要提愛這個字，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就是一種要挾，說吧，到底找我有什麽事情？”袁一笑冷靜的問道。

鄭女士瞧着袁一笑，道，“一笑，你賺了那麽多錢，而且你丈夫也很有錢的樣子，能夠給媽媽一點嗎？我身上沒錢了……”

袁一笑一窒，問道，“沒錢，你不是有90萬嗎？”

鄭女士哀愁道，“90萬哪裏夠，當初和你爸爸在一起，每個月都要花好幾十萬，像買的化妝品幾萬，包包幾萬，衣服鞋子換季就要好十幾萬，做做頭發，上個美容院就沒多少了，而且我還打點了一下監獄那邊，讓你爸爸過的舒服一點，後來你那個丈夫過來，幫我把房子裝修了，還請了一個保姆，但是還是不夠……”

嗯？

“羅林來過？”

鄭女士點頭，道，“是啊，他每隔一段時間就過來看看我，買點東西，說是你讓他買的，一笑不是我說，他家裏雖然有錢，但終究是個男人，不懂冷暖……”

袁一笑目光一冷，道，“你覺得他不好？”

“哪裏好了，你要是娶個女子，她就可以和我住在一起，我們一起買東西，一起去美容院，她要是生了寶寶，我還可以幫你照顧，但一個男人，還是在外面做事，不會照顧你，也不會給你生孩子，一笑，你和他離婚吧……”

有點意思，太有意思了……

袁一笑笑了，緩緩道，“羅林來看你，幫你裝修房子，帶東西來看，還請人照顧你，居然還不如一個會生孩子的女人，是因為如果有女人在，你就可以攀上她，有源源不斷的錢供你們玩樂是吧？你還可以更自私一點，還可以更加貪婪一點，只是請不要以愛的名義說出這種話，因為實在是太讓人作嘔了。”

鄭女士臉色一白，站在袁一笑面前，道，“我這都是為了你！”

“到底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你自己心裏清楚，”袁一笑冷冷道，“我寧願羅林的一番好意給乞丐，也不寧願他過來給你，給乞丐別人至少會給一個謝謝，給你有什麽用？”

鄭女士不滿道，“他家裏腰纏萬貫，當初償還你爸爸的賭債都是九牛一毛，提點東西過來就讓我感恩戴德？不過是他在施舍罷了，你還真的以為人家喜歡你？他們有錢人不過就是拿你玩玩，看你還這麽為他說話，有你這樣的嗎？等到你年紀大了，不受歡迎了，他就會把你一腳踢掉，你應該早點為自己打算，別被他的表象給欺騙了……”

“你這樣的人，別人給你一塊，你只會想他為什麽不給十塊，給你十塊你想為什麽不給你十萬，還去監獄裏打點，打點什麽？指望你丈夫早點出來，和你雙宿雙飛嗎？他賭性成瘾，私生子一大堆，就差沒有把你賣出去，人進入監獄，私生子小三小四之人帶着他的錢全部跑路，對你好的人你不知感謝，對你這樣的人你卻心心念念。”

鄭女士又開始流淚了，道，“那我能夠怎麽辦？他是我的丈夫，是你的爸爸，我總不能不管他吧？而且他都說了他會悔改，他還和我說起你，這麽長時間了，你都不去看看他，你的心真狠。”

袁一笑道，“我的心不止這樣狠，還會更狠。”

他招來小保姆，問道，“誰給你付的工資？”

小保姆膽小如鼠，輕聲回答道，“是羅先生，先是讓我做到過年前……”

袁一笑道，“你走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小保姆看了看袁一笑，又看了看只顧着哭的鄭女士，脫下圍裙，吶吶的走了。

鄭女士瞠目結舌，問道，“一笑你準備幹什麽？”

袁一笑拿出錢包，在錢包裏看到羅林的照片愣了愣，然後從裏面抽出三千塊錢，扔在茶幾上，道，“五千元，過生活，自己出去找工作，以後不要找我借錢，我沒錢。”

鄭女士顫巍巍的手指指着那紅鈔票，道，“五千塊，就連我一次上美容院的錢都不夠……”

袁一笑的手指摸了摸那張照片，心平氣和道，“首先，你已經不是袁太太了，其次我也沒有義務給錢你，五千元在這裏，你想怎麽過就怎麽過，你要哭要鬧，就在這個房子裏，要尋死跳樓也很方便，沒有人會為你高額的消費買單，我的話放在這裏，你自便。”

說完他走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