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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義昌是三日前,晚上從公司回家發現小女兒不見的。

他這個小女兒當初出生都是帶着目的性,因為二女兒陳泠寶出生時單側腎萎縮,醫生說泠寶右側的腎會随着她慢慢長大萎縮掉,這種情況很有可能單側腎萎縮之後另外一側的腎髒也會逐漸萎縮,最好能夠右側腎徹底萎縮之前,找到替換的腎髒,把右側腎換下,或許能夠保住一條命。

他跟妻子都有自己的事業,也都擔心失去一顆腎髒對身體有影響,這樣反而不能好好的把孩子們撫養長大,自然都不願捐出一顆腎。

大女兒是他跟妻子的第一個孩子,也舍不得。

于是有了萦萦的出生。

萦萦只比陳泠寶小兩歲。

按照陳義昌的想法是,不管萦萦到底能不能救泠寶,都會對萦萦好,但他沒想到,萦萦出生就是個傻子。

傻子,沒有感情,不會回應他的父愛,癡癡傻傻,別說愛了,他甚至覺得很丢臉,對外都只敢說萦萦的傻是出生時娘胎難産窒息導致的,根本不敢告訴親朋好友萦萦是個天生的傻子。

不過幸運的是,萦萦的腎跟泠寶的匹配上。

三日前,他從公司回去發現小女兒不在家。

便問了聲怎麽回事,泠寶淚眼汪汪的跟他訴苦,“爸爸,萦萦打碎了我的獎杯,您知道那獎杯對我意味着什麽的,我沒忍住打了萦萦一下,萦萦就氣跑了。”

兒子陳桓也立刻跳出去道:“爸爸,就是那個傻子打碎二姐的獎杯的,我親眼看見的。”

“閉嘴!”陳義昌有些生氣,“那是你三姐,不許喊她傻子。”

陳桓梗着脖子喊,“她就是個傻子,我才沒有傻子做姐姐,她不是我的姐姐,我不想被同學們嘲笑。”

陳義昌氣的想揍他,剛擡起手,妻子餘鴻芸頂着精致的妝容從樓上下來,皺眉道:“你打桓桓做什麽?他哪個說錯了,因為那個傻子,我們家被多少人看不起,背後說我們……”

“行了!”陳義昌不耐煩打斷妻子的話,“劉媽,你去小區裏把萦萦找回來。”

劉媽是陳家的保姆,聽了陳義昌的話,她立刻解下圍裙匆忙出去。

劉媽差不多四十多歲的年紀,骨架小,瘦瘦弱弱的,面容看着很淳厚,她在陳家待了有十年,雖然名義上是陳家的住家保姆,只負責做飯,但實際上還照顧陳泠萦的生活起居,照顧久了,自然對這個傻姑娘有感情的,打心眼裏疼惜她。

劉媽也知道萦萦生氣時會跑到小區裏坐坐,可這次她在小區找了好幾圈都沒找到萦萦。

趕緊回去告訴了陳亦昌。

陳亦昌皺眉,“是不是藏起來了?先開飯吧。”

等到吃完飯快睡覺時候萦萦還是沒回,陳家一家子才徹底慌了神。

陳亦昌察覺三女兒可能出事,立刻去報了案,他是寧北市有名的企業家,生意做的很大,警局也認識人。

報案後,警局裏的人立刻通過小區附近的道路監控看見陳泠萦一個人出了小區,最後查到陳泠萦被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領到了車站,又通過車站監控看到陳泠萦跟着婦女上了火車。

之後要查詢的範圍就很大了,找了整整三十多個小時才找到兩人最後落腳點,是北方一個名叫蕪河的小鎮子上。

刑警大隊基本上已經确定陳家三女兒是被拐了,大隊隊長駱琨道:“陳先生我查過蕪河鎮的出警記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你女兒很有可能被拐賣到蕪河鎮一個叫石頭村的村子裏,這個村子偏僻荒涼,村裏人大字都不識幾個,野蠻無賴,村裏的媳婦很多都是靠買來的,蕪河鎮也屬于比較偏僻的地方,警力不行,出過幾次警,但都沒成,這次我會帶十來個刑警大隊的人陪陳先生過去一趟。”

駱琨也認識陳義昌,整個寧北市沒幾人不認識陳先生的,想起監控上那個漂亮卻又呆滞的少女,不免有些遺憾。

這都已經過去兩天,那少女性命應該無恙,但是……

等駱琨帶着十幾個便衣警察跟陳義昌來到蕪河鎮,同蕪河鎮派出所聯絡後,蕪河鎮派出所也派出幾個警力一起來到石頭村。

進村的路只有一條,路況很差勁,三輛警車三輛吉普車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到石頭村。

一路上,蕪河鎮派出所的副所長都在跟駱琨說着村子裏的狀況,因為四面靠山,每次出警找人村裏的人雞賊的很,會把被拐來的女人全都送到山裏藏起來,而且這些村民野蠻的很,看見警察也不怕,舉着鐵鍬釘耙什麽的,真沖突起來,村民打死一兩個警察都沒法伸冤的。

駱琨皺着眉,心知陳泠萦要真被村民藏起來,然後跟村民上糾纏上,怕是難辦了。

不過車子剛到石頭村路口,他們依次跳下車,就見到石頭村第一戶人家的院子裏烏壓壓站在或者倒着一片人,他也一眼認出陳泠萦,也不由的松口氣,幸好,人都在,這就好辦許多了。

也不怪乎駱琨第一眼就認出陳泠萦,而是那少女實在太耀眼,遠看肌膚白雪,海藻般的黑發披散着,站在村民中顯得鶴立雞群。

等駱琨他們下了車,二十多個刑警立刻全都圍了上去。

原以為會有一場惡鬥,哪裏知道他們剛過去,一個看着五六十的男人就開始哭嚎起來,“警察大哥們,你們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這是個妖——啊!”

話似沒說話,這人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聲,緊跟着捂着心髒倒在地上,面容扭曲,看起來痛苦不堪。

跟來的刑警都有些茫然,這到底怎麽回事?

萦萦臉色有些白,但她還是饒有興趣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吳國剛。

看來她的妄言術也起了作用。

她對這些村民下了妄言術和真言術。

妄言術是禁止他們把關于她今日做的事情說出,真言術則是讓他們道出這些年做下的肮髒事情。

駱琨皺眉上來呵斥道:“你們都幹了些什麽?”

稍微可以活動的大勇控制不住的開口了,“警察,這是我買來的媳婦,她昨天逃跑了,今天又跑了回來,我正準備把她抓回去打斷她的腿,看她還敢不敢再跑。”

吳有德也惡狠狠道:“我這婆娘竟然還敢幫她,待會兒我一定要打死她。”

拐賣萦萦的周翠花也滿臉驚恐的開口了,“這傻子姑娘是我拐來賣給大勇的,除了她,我還拐賣過十六個女孩,三個小男孩……”

其餘村民也都陸陸續續說句一些話,都是他們平時壓在心底不敢對外亂說的話。

這些村民臉上全是驚恐不已的表情,他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

有些村民猜出跟萦萦有關,想告訴警察,求警察救救他們,剛開口就跟吳國剛一樣心髒驟疼,倒地蜷縮起來。

跟着來的蕪河鎮派出所的人也跟着震驚了,他們當真是之前蠻不講理,野蠻兇狠的村民嗎?

駱琨聽了這些話,也很是震驚,這些村民竟然全部說出口承認了。

拐賣案中,對于買人口的那方是很難定罪的,因為很多人都是咬死不承認買人口。

現在這些村民承認了,意味着這案子會進展的很順利,他們将會被刑拘。

駱琨立刻道:“立刻把這裏所有人都押回警局去!”

蕪河鎮派出所副所長忙應了聲。

萦萦知曉這後續事件就同她沒什麽關系了。

陳義昌其實也有些呆住,沒明白村民們到底怎麽會突然倒豆子一樣把所有罪行都說出來,不過這些同他就沒多大關系了,他只要把萦萦平安帶回家就行了。

“萦萦,你沒事吧,爸爸來接你了。”

萦萦淡淡回頭,見到陳義昌那張還算俊雅的面孔,她垂下眸子,又移開目光。

陳義昌根本就沒發現小女兒今日的眼神和以往呆滞的目光不同,小女兒從不會回應他的話,他也習以為常。

陳義昌沒繼續問下去,轉頭去跟駱琨說話,“駱隊長,我跟萦萦是不是可以先啓程回寧北市,我小女兒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她留在這裏也錄不了任何口供的。”

陳泠萦是個傻子的事情,駱琨當然知道,也的确沒辦法錄口供,不過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駱隊長道:“那待會兒陳先生你同我們一起先回警局一趟,我寫個案發過程,你是監護人,幫着簽個字就成了。”

陳義昌只得同意下來。

就這樣,所有村民都被押回派出所接受調查。

萦萦也随陳義昌上了輛吉普車,開車的正是駱琨大隊長。

萦萦上車就開始閉目睡覺,施法術耗費了她不少元氣,她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駱琨從後視鏡看了萦萦一眼,這個和他女兒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駱琨是刑警隊的,破過不少命案,今天的案子讓他心裏升起不少疑惑。

為什麽村民們看陳泠萦的目光敬畏又恐懼。

為何村民們會這麽輕松道出所有罪行。

為何村民們都看起來很痛苦,為什麽他們沒有任何反抗就接受了逮捕。

車子搖搖晃晃兩個多小時才回到蕪河鎮,駱琨簡單了寫了份案件詳情,讓陳義昌過目後簽字。

陳義昌簽下名字,又跟駱琨道謝,最後定了晚上五點的航班趕回寧北市,不過這麽個鎮子肯定是沒機場的,要去隔壁市區。

陳義昌就帶着萦萦坐車先去隔壁市區。

離開前,萦萦回頭看了眼站在警局門口的蘇宜一眼。

蘇宜滿目感激的望着她。

萦萦沖她盈盈一笑,無聲的說了句,“姐姐,再見。”

希望姐姐你能破繭成蝶,擁有美好的未來。

陳義昌帶着萦萦先行離開。

蕪河鎮的案子卻沒完,蘇宜也需要錄口供,她是受害人,錄完口供之後就可以通知家屬來接。

蘇宜很平靜的告訴警局的人,“那女孩是昨天被拐來石頭村的,但她很幸運,逃了出去,只是沒想到今天早上她又回來了,剛好村民都在開會,還沒等他們捉住那女孩,你們就來了。”蘇宜很清楚少女對村民動了什麽手腳,那不是人類擁有的能力,若告知天下,少女恐有災禍。

她不會說出來的。

村民們給的口供也是差不多,只不過他們每個月說出這些話的時表情都是崩潰的。

周翠花作為拐賣犯罪名肯定不輕。

而且根據村民們說的其他口供,又牽出另外幾個拐賣犯,這牽扯下來,會得到上面的重視,成立專門的破案組,到時會有更多被賣往全國各地的女人和小孩被救出。

只是讓駱琨想不透的還是,為何村民們這回如此老實?

總覺得有什麽重要東西被他遺忘了。

——————

三個小時後,萦萦跟随陳義昌做上了飛往寧北市的飛機。

從進入機場開始,萦萦就很是快樂。

這個繁榮的城市才是她印象裏的新時代,一切都讓她覺得新鮮震撼極了。

特別是飛機場裏那一架架的龐然大物。

這樣的東西是怎麽飛上天空的?

不用修行,不用法術,沒有陣法,它就能在天上飛?

等到坐在飛機上,飛機起航,耳朵裏嗡嗡嗡的,看着飛機漸漸駛離地面,萦萦忍不住把整個臉頰貼在了窗戶的玻璃上。

陳義昌見狀,微微皺眉,“萦萦,坐好。”

萦萦悄悄翻了個白眼,沒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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