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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義昌主要是做玉石珠寶生意,在寧北市算是屈指可數的企業家。
他有的是錢,坐飛機自然也是頭等艙,兩個寬敞座位,隔斷的小空間,有電子屏,可以看電視玩游戲。
萦萦把目光移到面前寬大清晰的屏幕之上,正在播放一部胖乎乎的熊貓劇,熊貓還會功夫,看起來很厲害。
陳義昌見小女兒安靜下來,也帶上眼罩入睡。
這三日他幾乎沒怎麽合眼過,小女兒現在平安,他也松了口氣。
除了可以看電視玩游戲,空乘員還準備了蛋糕甜品以及各種好吃的,萦萦全部吃完了,最後還把陳義昌那份也全部扒拉過來給吃掉。
她的飯量其實不大。
但任誰躺了兩千年突然醒來,又幾乎餓了一整天,都會有些暴飲暴食。
主要還是這些蛋糕甜品太好吃,似乎能甜到心底,遮掩掉她已經麻木了千年的冰冷的心思。
吃飽喝足,萦萦靠在柔軟寬敞的真皮椅上看着胖乎乎的熊貓拳打四方。
看了會兒,萦萦閉目,從洞府引了絲靈氣開始運轉起來。
練氣,也就是煉精化氣,引導靈氣入體來修煉。
萦萦對這個很熟悉,她修煉了千年,只不過那時引氣入體修煉的是天魂,現在則是魂魄和筋骨一起開始修煉。
引氣入體,顧名思義,就是引導靈氣在體內順着奇經八脈循環着。
也是俗稱的運轉大周天。
實際普通人一開始修煉需要感應氣,然後引氣入體,沿任督二脈循環,這屬于小周天。
但萦萦本身天魂幾乎大乘期,對引氣入體就跟吃飯一樣簡單。
而且這個時代,她感應天地之間的靈氣已經很稀薄,幸好她的洞府裏這兩千年來随着她一起吸收了許多的靈氣,洞府裏的靈氣濃郁的讓她沉醉,不過她現在飛機上,也不好整個人都回到洞府裏修煉。
對于洞府,萦萦也不清楚它到底怎麽形成的,可能是別的仙人遺留在人間的。
就連那竹樓裏的藏書閣也沒有半點關于洞府的記錄。
實際兩千年前,萦萦神識可以進入紅蓮洞府時,除了那萬卷藏書跟蓮花池,整個洞府裏面都是空蕩蕩的,靈氣也只剩餘一絲絲,正是那一絲絲的靈氣保她才死時神識不滅。
當然,那絲絲靈氣也僅是能她十來天神識不滅,如果不是端王将她安葬在那樣一個天地靈氣聚集的寶地之上,她一樣熬不下去,也是那樣的寶地,紅蓮玉佩在吸收足夠的靈氣後‘活’了過來,等她修煉到一定程度,她才發現了紅蓮玉佩裏的洞府。
想起這些往事,萦萦腦海中又浮現出端王抱着她時,俊美又淡漠的側顏。
他是不是也如同陳家人一般,有了轉世輪回,也在這人世間活着?
——————
到了寧北市已經是夜裏八點,聽到空乘員的提醒聲,陳義昌摘掉眼罩,正好對上小女兒的目光。
那雙眸子似被水侵過,波光潋滟的,與萦萦以往癡傻的目光全然不同。
陳義昌心裏咯噔一聲,卻又見到小女兒如往常那樣垂下眼眸,他才松口氣,以為方才撞上的那雙透亮的眸子是股子錯覺。
只不過陳義昌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明明上飛機之前小女兒臉色蒼白有絲絲疲倦之态,現在簡直肌膚白皙透亮,神采奕奕。
“萦萦,下飛機了,我們快到家了。”陳義昌很快抛下心中疑惑,邊解開安全帶邊道:“你二姐不是故意打你的,你撞碎了她的獎杯,你二姐喜歡表演唱歌,你也知道她身體不好,那是她唯一參加比賽得的獎杯,很有紀念價值,她,她也是太生氣才打你的,你不要生她的氣了。”
其實他也不在乎萦萦能不能原諒泠寶,反正她也聽不懂,只是說給萦萦聽聽一下,安慰自己那顆偏到十萬八千裏的心。
萦萦聽了這話,又悄悄翻了個白眼,她對這對父母,以及血緣上的二姐跟三弟根本沒有任何感情,甚至是,極度的厭惡他們。
陳義昌說完這些話就沒繼續說下去。
他起身望着萦萦,“走吧,我們回家。”
家?萦萦的唇角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兩人下了飛機,早已有司機在機場等着,是陳義昌公司的司機。
上了車後,萦萦繼續閉目睡覺。
一個小時後,兩人回到了陳家別墅。
陳家別墅位于寧北市的市中心,高檔小區,陳家住的卻是獨門獨棟的別墅,可想而知是什麽價值。
這個小區裏住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貴的。
萦萦跟着陳義昌進到小區就放眼四下打量,小區裏面有湖有花園,景色不錯。
陳家別墅內,除了外地讀大學的陳泠玉不在,陳泠寶,陳桓還有餘鴻芸都坐在寬敞明亮豪華的客廳裏。
餘鴻芸坐姿優雅,她不管何時都是很優雅,畫着精致的妝容,穿着高檔定制的衣裙,四十多歲的女子生育過四個孩子的女人,身材卻保持的十分好,她對坐在旁邊玩手機的陳泠寶道:“寶寶,你爸爸說已經找回萦萦,他們一會就要回來了,等萦萦回來,你跟她說聲對不起,這件事情就到止為止。”
坐在旁邊玩游戲機的陳桓嘲笑道:“那個傻子能聽懂話嗎?還要二姐跟她道歉,說了也是白說。”
“桓桓!”餘鴻芸嚴厲批評,“萦萦怎麽樣都是你三姐,不許你傻子傻子的喊她,待會兒你三姐回來,你老老實實的喊人,不然你爸爸要揍你我可不會再攔着。”
陳桓撇撇嘴沒吭聲。
餘鴻芸囑咐完兩個孩子,靜靜坐在沙發上,不知想起什麽來,面上露出濃濃的厭惡之情。
萦萦跟着陳義昌進到別墅裏,她按照原身的生活軌跡,先換掉滿是泥濘的鞋子,然後上樓徑直找到自己房間,回屋脫下已經很髒的衣裙開始梳洗。
原身是個傻子,但生活自理能力已經融貫到她的骨血裏,這是她在特殊學校學習到的。
但是原身是個真正的傻子,一次次的教導根本不可能真的教會她這些能力。
除非讓她知曉懼怕,如果不能做好這一切,她将會受到懲罰。
保持恐懼,才會讓她記憶這一切。
所以原身當初在特殊學校過的并不好,總是被訓斥打罵。
萦萦在自上而下溫暖的水流中,緩緩吐出一口氣,她睜開眼,眸子裏的光彩亮的吓人。
她穿上一套很保守的,長袖長褲的睡衣,才下了樓。
樓下坐着餘鴻芸,陳泠寶和陳桓,陳文昌應該也去房間洗漱換衣了。
等到萦萦走到她們面前準備坐下,三人才發現她,俱吓了一跳,陳桓罵道:“走路都沒個聲音,鬼鬼祟祟,吓死人。”
餘鴻芸奇怪的看了萦萦一眼,她覺得才回來的萦萦有些奇怪,走路怎麽無聲無息,而且整體給人的感覺好像也變了,說不上是哪裏,就是怪怪的。
陳泠寶也給吓住,皺眉道:“神經病。”
“寶寶!”餘鴻芸道:“忘記媽媽剛才跟你說的話了嗎?”
正好陳義昌也從樓上下來,陳泠寶聽見響動,心不甘情不願的對萦萦說道:“三妹,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打你的。”
餘鴻芸見女兒已經道歉,這才滿意道:“你們先坐會兒,我跟你們爸爸有事情商量。”
說罷起身朝着樓上走去,“老公,你上來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夫妻兩人上了樓,餘下三個孩子坐在客廳裏。
陳桓嘀嘀咕咕罵了聲傻子就繼續玩游戲。
萦萦有心想神識放去樓上聽聽那兩夫妻說什麽,但她現在修為不太夠,沒法放出神識。
餘鴻芸和陳義昌上了樓上的卧室,餘鴻芸從梳妝臺上取出一張文書遞給他,“老公,這次萦萦被拐走我實在擔心的很,而且萦萦已經十五歲了,泠寶也快十七了,上次去體檢,醫生也說要泠寶盡快換腎,我不想再出什麽差錯,我沒發繼續忍耐這種惶恐不安失去泠寶的心态,老公,我們讓萦萦在這上面按上手印吧,三日後就能安排她們接受手術了。”
陳義昌看着那張薄薄白紙上的捐腎同意書。
餘鴻芸軟聲道:“老公,萦萦就算只有一個腎也能繼續活着的,而且她是個傻子,以後不會結婚生子,我們養她一輩子就行,等我們百年後,我相信泠寶也會願意照看她的。”
“好。”陳義昌沉默半晌後,終于答應了下來。
相比一個癡傻的女兒,他當然更喜歡乖巧的泠寶。
餘鴻芸悄悄松口氣,等泠寶換了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其實夫妻兩人當初也不是沒想到等腎源,但是給泠寶确診的醫生告知她們,泠寶的病情有些特別,若是用別的腎源排異跟後續反應會非常大,很有可能失敗,最好是用有血緣關系的,而且換腎時間最好是在十八周歲左右比較好。
夫妻兩人拿着手術同意書下樓,陳桓還在。
夫妻兩人都不想讓小兒子知道這件事情,餘鴻芸道:“桓桓,我們有些事情要跟你姐姐說,你先上樓去吧。”
陳桓嘀咕了句,不過還是抱着游戲機乖乖上樓去了。
餘泠寶乖巧道:“媽媽,有什麽事情?我要不要也上樓去。”
“不用,就是關于你和萦萦的事情。”
陳泠寶意識到什麽,蒼白的臉頰上顯出有些病态的紅暈來,她自幼就知道自己生病,需要換腎,也知道三妹的出生就是為了給她換腎。
她多希望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可以蹦蹦跳跳,去唱歌,去跟喜歡的人結婚生子。
現在這一切,終于快要慢慢實現了。
萦萦大概也清楚是什麽事兒,坐在沙發上沒說話,她甚至還從面前的大理石桌上摸了塊蛋糕吃。
餘鴻芸并沒有一上來就讓萦萦在同意書上按手印,反而是坐在陳泠寶身邊,握着女兒的手溫聲道:“寶寶,萦萦不僅是你的三妹,還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照顧萦萦一輩子,你能辦到嗎?”
“媽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護着萦萦的,之前的事情也是我不好,不該為了一個獎杯打萦萦的,以後再也不會的。”陳泠寶聲音也透着幾分自我感動的溫情,“我一定說到辦到。”
萦萦咔嚓咔嚓嚼着蛋糕,面無表情的。
“好,媽媽相信你。”
餘鴻芸這才又挪到萦萦身邊坐下,朝着丈夫看了眼,陳義昌忙把手中的同意書跟一盒印泥遞給妻子。
餘鴻芸把同意書攤在雙膝上,握住了萦萦的手在印泥裏按了下,溫情道:“萦萦,媽媽跟爸爸其實很愛你的,但是泠寶生了病,需要換腎才能活下去,你與泠寶是最親的親人,我相信如果你能聽懂媽媽的話,肯定也願意幫助泠寶的對不對?你二姐的病情已經不能繼續拖下去了,所以媽媽找到了主刀醫生,三天後就為你們動手術,萦萦放心,不疼的,也不會對以後的生活造成什麽影響,等我們老了,你二姐也願意照顧你的,所以萦萦你願意為你二姐捐一個腎嗎?”
陳泠寶期待的望着萦萦。
過了今日,她的命運将會改變,她也會有一個健康美好的未來。
餘鴻芸其實根本不需要萦萦的回答,已經捉着萦萦按有印泥的去按那份同意書。
卻不想萦萦突然把手抽了出來,又從桌上摸了快蛋糕,然而,她并沒有去吃那塊蛋糕。
萦萦只是慢慢轉頭,目光落在餘鴻芸的臉頰上,她吞掉口中的蛋糕,又把嘴唇四周的奶油舔的幹幹淨淨,最後沖着餘鴻芸露出一個燦爛笑容,她說,“不,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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