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生死臨危
“列車每通過一個隧道, 我們有30秒的時間可以進行移動。”談風螢看向窗外,“這裏沒有信號,無法使用手機百度進行定位。只能等。”
等隧道來臨。
他們高度集中精神, 一眨不眨地緊緊注視着2號車廂的門。
喪屍尖利的指甲劃在玻璃門上, 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唐裕抽空瞟了一眼電視機,影片已經播放到喪屍大軍破門而入, 笑了一聲, “如果門窗的玻璃都made in China, 那種情況根本不存在的。”
“所以這裏絕對安全。”談風螢想到什麽, 說:“如果金冬冬不能聯系我們, 就讓他來3號車廂。”
這時候,鐵軌轟隆隆地一陣響,四周都暗下來,外頭只有微弱的壁燈光芒若隐若現,列車進入隧道了。
“走!”唐裕握住談風螢的手,笑道:“我沖鋒,你躲我身後,情況不對及時撤退。如果我被喪屍咬了, 你千萬別管我。”
談風螢瞪他一眼, “你再亂說, 我就撕爛你的嘴。”
唐裕嘤嘤嘤, “不如親爛吧?讓我欲仙丨欲死好了。”
“咳咳。你們到底走不走?”胖子幹咳幾下,出聲提醒,敲了敲手腕上的表, “5秒過去了。”
“走。”唐裕神色瞬間嚴肅,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淩厲起來,猶如一柄乍然出鞘的寶劍,利落地開門,毫不拖泥帶水地鑽進車廂。
2號車廂內原本張牙舞爪的喪屍因為視覺受限,動作全部遲緩下來,茫然地在原地打轉。
談風螢彎着腰,屏住呼吸,步步小心,緊緊跟在唐裕身後。他們只有30S時間,要穿過兩節車廂,速度不能太慢,亦不能太快,太快容易暴露行蹤。每一秒都是生死拉鋸戰,額頭的汗水滴下來,顧不及擦去,只依舊目視前方。
穿過2號車廂,拉開通往1號車廂的門。所幸這趟列車的載客量不大,車廂亦不長。在穿出隧道前一秒,他們從貴賓室進入駕駛室。
兩個大活人不打招呼地出現,差點吓到車長。這是一個身材精瘦的老頭,相貌敦厚,一開口也是關切地問:“出什麽事了?乘務長不在嗎?”
唐裕邊找廣播話筒,邊問:“老司機,你看過《釜山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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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呦。那個片子啊,在我上大學的時候毛牢牢火嘞。”列車長侃侃而談起來,唐裕直截了當地打斷他,“你很榮幸。外頭已經被喪屍包圍了。好好待在這裏,別處去。記得随手關門。”
列車長頓時面如菜色,閉嘴不語,手下操作機器的動作倒是挺穩。
唐裕打開廣播,喂喂了幾聲,發出滋遛滋遛的電流音,“金冬冬,金冬冬同學你在嗎?我是來拯救你的Superman。我的手機號是139XXXX3333。如果你有辦法聯系我,請告訴我,你的車廂號是什麽。我會盡快趕過去。如果你沒有辦法聯系我,請不遺餘力地前往3號車廂。這裏絕對安全。我會保護你,直到任務結束。”
他扭頭問列車長,“距離下一個隧道還有多久?”
“五分鐘。”
唐裕繼續對準話筒說:“金冬冬,你聽着。列車還有5分鐘就進入隧道了。這些喪屍有夜盲症,在烏漆嘛黑的時候,看不見東西。你有30秒時間,可以通過他們。我會在3號車廂等你的電話。”
***
他重複播報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大聲,最後一次,幾乎接近咆哮了,說自己的手機快沒電,聽見廣播速度聯系他。
葉策和金冬冬躲在廁所裏,雖然能隐約聽出廣播說了什麽,但不能清楚地辨認出說話的人是誰。
金冬冬畢竟還是個5歲的孩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架在鼻梁上的厚重眼鏡早不曉得掉在哪裏,露出一雙睫毛彎彎,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這麽直勾勾地看着葉策。
這小奶娃的眼神有點滲人,漆黑沉沉,仿佛能看穿你的靈魂。
葉策伸手遮住她的視線,“行了,小神棍。你又在看我未來是不是?我告訴你,未來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就算看到了,也能改變。曉得嗎?”
金冬冬問:“你一點也不好奇自己的未來嗎?”
葉策道:“我姐說,未來無限,哪有那麽多精力去臆想?腳踏實地過好現在就得了。”
“你有手機嗎?我要打電話給那個人。”
葉策聳聳肩,“手機早就陣亡了。而且這件事太冒險。他剛才提到了任務,也就是說,你是他的任務目标。萬一這任務是殺了你,不是保護你,那不是羊入虎口。況且,我們在6號車廂。通過隧道的時間只有30秒。你瞅瞅你那50公分不到的小腿短,能在30秒之內穿越3節車廂嗎?”
“那我們要怎麽辦?即使等會到了臨沭站,我們也得強行突圍。”
葉策仰頭觀察上方的天花板,“你看到排氣扇沒?我把它拆下來。我們爬上去。”
“這要怎麽拆?用你那捏成拳頭半徑不足3cm的小肉手嗎?”金冬冬反唇相譏。
“你這小神棍,年紀小小就伶牙俐齒,長大還得了?哎,天生就是來傷純情少年的心的。”葉策将馬桶蓋掀了下來,麻溜地跳上去,“還好這廁所不是蹲坑。來,把我包裏的發簪遞給我。”
“這能行嗎?”女孩一臉懷疑。
“鑒于你年紀小,我就不說胡話了。免得帶壞你。喏,把螺絲扔垃圾桶。”
金冬冬眼神驚訝地看着他用一根古典發簪,一顆顆地擰下吸頂排氣扇的螺絲,将整塊正方形的板拆卸下來。
“搭把手。”
金冬冬踮起腳去接,手上頓時一沉,吃力地将鐵板放到角落,說:“你怎麽辦到的?”
“我有個同學,天生會修理家電,制造一些稀奇古怪的發明。我們寝室的空調、熱水器、電燈泡壞了都不用叫人上門維修,他摸一摸就曉得哪裏出了問題。我看久了,也會一點。這些家電的構造都是相通的。”
這時候,門外的廣播聲又響了起來。
【尊敬的旅客下午好。列車即将到站,請拿好你們的随身物品,前方到站——臨沭。】
“好了。你先爬還是我先爬?算了,我先吧。我這麽胖,你拽不動我。”頂端已經開了一個洞,風呼呼地灌了起來,吹得葉策頭發淩亂,一張白乎乎的小臉,既俏又壞。
***
存放行李處的過道上,擠着三條氣喘籲籲的人影。
“這是唐寶劍的聲音,化成灰我也認得!”談雨花咬牙切齒地說。
葉沐瑤冷靜地問:“他的任務與你重合,還是沖突?”
談雨花擺擺手,“他這人性子直,不會那麽多彎彎繞繞。應該是我們一樣,解救金冬冬。這裏是5號車廂,剛才我們一路過來,都是喪屍,你弟如果還活着,應該在前面。我們先去3號車廂和唐寶劍會合。”
她低頭看一眼手腕上的表,“還有3分鐘。等列車進入隧道,我們就往前走。速度要快,30S內必須穿過兩節車廂。”
她晃了晃手中的棒球棍,“如果有豬隊友拖後腿,我會先給她一棍子!”
徒桑桑依舊沉浸在失去伴侶的悲傷中,一聲不吭地低着頭,不斷撫摸手上的銀環,那是葛小送給她的禮物。
談雨花瞟她一眼,自己那兩巴掌沒留情面,她臉頰還紅腫着。倒不是對她的殉情行為嗤之以鼻,只是不爽她想死還要連累別人的人。好在之後,她都安分守己,沒做出格的事。
風雲之巅的學生,在業內的臨危能力還是有口碑的。
談雨花握緊手中的棍子,一眨不眨地盯着4號車廂的門。
轟隆隆——
列車進入隧道,四周登時暗下來。
葉沐瑤低聲道:“走!”
嘩啦——
談雨花拉開車門,步步謹慎,雙眼随時注意周邊動态,一路有驚無險地來到4號車廂前面。她正打算開門的時候,感受到微弱的氣息,倏然轉頭,低喝:“誰?”
從行李櫃下方緩緩推出一個行李箱,露出一張驚慌失措的臉,一看到活人,喜出望外地大叫:“救救我,救救你們救救我!”
“噓!”談雨花眼疾手快地用棒球棍堵住他的嘴,“跟着我們走,到後面去。”她将門拉開,往前走。
那人連滾帶爬地從行李櫃出來,跟在葉沐瑤身後,身體像羊癫瘋發作般抖個不停,忽然伸手拽住葉沐瑤的胳膊,後者皺了下眉頭,沒說什麽,繼續前行。
終于到達4號車廂最前面。3號車廂的人已經看見了她們,頻頻對她們招手,讓她們快一點過來。
這時候,轟隆隆的響,刺眼的光明乍現,列車驀地鑽出隧道。突然,從旁邊的位置上猛地竄出一只面目可憎的喪屍。
“啊!”跟在隊伍最後的人怪叫一聲,牢牢拽住葉沐瑤的胳膊,神色驚惶地一轉身,将她推向了喪屍。
隔着車門的胖子瞳孔一縮,大叫道:“姐!”
葉沐瑤的胳膊被喪屍咬住了,她用另一只手推了前面的人一把,将談雨花等人像多米諾骨牌似地推向前,“跑!”
成群結隊的喪屍發現她們後一擁而上。
唐裕撞開幹愣着的胖子,把車門拉開,拽着談雨花等人進來。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
那男人渾身癱軟,從門上滑了下來,眼神驚惶不定,哼哧哼哧地喘氣。還不等他從劫後餘生中反應過來,太陽穴一陣冰冷,被一只銀白色的槍抵住了。
他臉色驚恐起來,身體也抖個不停,“我、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我一馬,放我一馬!我家裏還有老有小,我女兒剛剛出生……”
“你害的那個女人,還有一個弟弟。你剛才害她,她還把你推向生門。我要是放過你,怎麽向我兄弟交代?”胖子将沙漠丨之鷹對準那人的太陽穴,眼神冷酷地扣動扳機。
砰——
血花四濺。
談氏姐妹相視一眼,随後默契地不置一詞。
胖子眼神複雜地看着一臉茫然的葉沐瑤跟着喪屍大軍,傻瓜似地拍打車門玻璃,而不會想着在上面輕輕一撥,就可以打開。
那麽冰雪聰明的人,成了一具只憑借本能的行屍走肉。
他緊緊攢住拳頭,腕上的佛珠手鏈微微轉動了一下。半晌後,他問:“還有多久到下一站。”
唐裕道:“三分鐘。”
“等會下車。我走前面,女人跟在後面。”他往車廂前面走。
這時候,輕輕的喀啦一聲——
車門上方的按鈕被掰開,3號車廂的門開了。僅僅在呼吸的一瞬間,大量喪屍便破門而入,踩在車門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跑!”唐裕離車門站得最近,立刻推了談風螢一把,便往前趕便高聲問:“怎麽回事?不是說他們不會開門嗎?”
“剛才的槍聲激怒他們,令它們的大腦迅速進化了!”談雨花跑進小隔間,回身将徒桑桑拽進來,接着把手伸給談風螢,“姐,快來!”
談風螢回頭望了一眼,心下瞬間失跳幾拍,幾只喪屍身體扭曲地爬上了天花板、窗戶,将唐裕的退路都堵住!
“寶劍!”明明知道以他的身手或許會沒事,但身體不受控制,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要蹿出去。
“別去!”談雨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他死不了的,不要去!先登錄神秘商店買裝備!”
一道身影如同離弦箭般自她們身旁蹿了出去,随後響起砰砰砰幾道槍聲,槍槍爆頭,精準得要命。
唐裕一腳踢開一只醜陋的喪屍,不回頭道:“哥們,謝啦!”
胖子:“我說過。你救我一命,我一定還你。”
列車行駛速度緩緩降下來。
廣播響起:【列車到站——臨沭。請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車廂內的厮殺依舊持續着,遠處有兩道幼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在車頂上,漸行漸遠。
“滴滴滴——”
車門緩緩開啓。
談雨花的武器已經購買完畢,将子彈推上膛,動作潇灑地往3號車廂走,“我去幫忙。你們先走!”
談風螢扶住把手,本想出去,仍舊不放心地回頭叮囑了一句,“小心——啊!”她手指一陣劇痛,車外橫空蹿出一只喪屍,狠狠咬住她的手!
徒桑桑見狀立刻揮起棒球棍,狠狠給了那企圖爬上車的喪屍當頭一棒,沖上去照着他醜陋的面門就是一腳踹。她穿了高跟鞋,尖尖的後跟将喪屍的頭戳了一個洞出來,竟然這麽紮進裏面了。她索性脫下鞋不要了,赤着腳将談風螢往裏拽。
談風螢按住她的胳膊,趁還有意識,将她的手指掰開,含淚看了一眼車廂,跳下了列車。
“風螢!”
一道電光石火猛地蹿了出去,緊接着跳下。
唐裕緊緊抱住談風螢,後者渾身像被電擊似的,不正常地顫栗着,哆哆嗦嗦地把沙漠丨之鷹塞進他手裏。
上個時空副本,她臨危受困時,唐裕把全部的金幣都轉給了她,自己一分錢也沒存下。導致緊接着的金蛇副本,無專門對付喪屍的武器可用。
“保護……咳……保護自己……咳……”她忽然眼瞳泛白,力量驟然增強,一把甩開唐裕,向車站外沖去。
“風螢!”
“姐!”
唐裕緊追其上,然而談風螢的速度已非常人可匹及,不過轉眼一瞬,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裕腦子一片空白,站在空曠的廣場中央,手裏緊緊握着她給自己的自保武器。突然喉嚨一癢,劇烈咳嗽起來,只覺得五髒六腑都痛得厲害,一陣一陣地撕心裂肺。
他茫然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銀槍上,突發奇想。
是不是只要用她的武器,完成她的任務,就能讓她恢複原樣?
腦海中回想起談風螢在車廂內說的話“我的任務是殺死制造病毒源的人,臨沭高中化學老師,唐秀芳。”
心中驀地升起一股信念,握緊了手中的槍,他拔腿狂奔而去!
“唐裕——你去哪裏?”其後跟出來的談雨花對着只剩零星一點微光的背影大聲喊。
她覺得一切都糟透了。
“操!”
談雨花轉身狠狠地一腳踹在緊閉的車門上。
胖子脫下沾滿綠色粘液與斑斑血跡的外套,随意地扔在地上,“我要去人民醫院。你們呢?”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打算回去。”從天而降一道金光籠罩住徒桑桑,緩緩傳送她纖細的身體,直至消失不見。
“她的任務是什麽?”胖子看向仍在拼命踹門發洩的談雨花。她大概踹了有五分鐘才停下來,變臉變得比六月的天氣還快,看不出喜怒地說:“離開列車。”
徒桑桑的任務比較簡單,只要離開這趟列車就可以。
胖子點點頭,往出站口走,“我要去人民醫院完成任務。你要不要跟我同道?”
“我要找金冬冬。”
胖子:“你和唐裕的任務一樣。他要麽去找你姐了,要麽是去找金冬冬了。怎麽樣,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你一個女孩子,單身上路不安全,還是和我一起吧。醫院人多,又有廣播,說不定能夠找到金冬冬。”
也只有這樣了。沙漠丨之鷹只有300發子彈,用完就得重新購買。她的存款不多,能省則省。兩個人結伴同行,總好過一人單打獨鬥。
談雨花将槍別到牛仔褲的前兜裏,說:“走吧。”
原本人來人往的車站,此刻安安靜靜,似乎每一個隐蔽的角落裏都潛藏着危機。他們一前一後,背靠背地移動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這麽一步一小心地來到站外。
路過一個綠色的報刊亭時,胖子停了下來,“這裏有城市觀光地圖。我看看……人民醫院離車站不遠,再過兩條街就到了。”他抽出兩份地圖,遞給談雨花一份,“交通系統應該已經癱瘓了。我們只能走着去。”
“走吧。”她頓了一下,問:“你還有幾發子彈?”
胖子沒怎麽猶豫就說了,“不多,2發。祈禱等會別遇到3只喪屍吧。哦。我這嘴開過光,說不會遇到就不會的。”
或許是他時不時燒香拜佛有了成效,竟然真的一路順順利利地來到人民醫院。但此時的醫院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摩肩接踵,人聲鼎沸。他們踏進大門,撲面而來一陣陰冷的穿堂風,混着消毒藥水的刺鼻味道。
這裏冷清的像個鬼屋。
導診臺上貼着各個科室的地址,血液化驗室在二樓。
談雨花向升降電梯邁開步子,胖子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鬧鬼的時候,不要走電梯。”
談雨花挑眉,“現在是喪屍,不是鬼。”
“一樣。都是人變的。”他将她拉到安全通道,“走這裏出了事還能跑。電梯裏出什麽事,就只能等死了。”
兩人爬着樓梯來到二樓。進門後,白花花的牆上顯眼地貼着“化驗”的指路标。
“你的任務是什麽?該不會尿檢吧。”
“找燕秋晨的化驗單。”
“他是病毒攜帶者。化驗單應該在院長辦公室裏。對了,小心那個院長,有點瘋瘋癫癫的。”
胖子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噤聲。化驗室旁邊是一間值班醫生的辦公室,此刻隐隐約約傳來人說話的聲音。
兩人蹑手蹑腳地接近,将耳朵貼在門上竊聽。
一道稍微年輕的聲音問:“教授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一道年邁的聲音回答:“他想研究出一種能夠抵抗癌症的藥劑。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的科技仍舊比M國稍遜一籌!只有醫術是超越他們的希望!”
年輕人問:“既然是醫術,怎麽會變成這樣?他究竟做了什麽?這件事總部知道嗎?”
年老的人答:“總部當然知道!事實上,這些成果僅憑唐教授一人是無法完成的!大多是總部傳達下來的文件,由他和科研團隊執行。他先是在動物身上做實驗……你知道嗎?那只得了腦癌的猴子康複了!這意味着什麽?這是神跡!當掌握一定的技術後,他才慢慢投放到人體試驗上。”
年輕人說:“但是在人體試驗上,他失敗了。”
年老的人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不!只是小白鼠不夠多。再等等……那個學生的血液已經被“無意”投入水庫中。全市幾百萬人,全國幾億人口……難道不會在一個人身上成功嗎?!”
“院長——你、你瘋了!”
裏面傳出一陣凳腳、桌椅拖過地板的尖銳嘎吱聲,說話的人似乎發生了争執,在搶奪什麽東西。
“你幹什麽?把它給我!”
年輕人振振有詞地說:“我要把燕秋晨的化驗單公之于衆,我要告訴記者,這是一樁蓄意謀殺,市民必須盡快離開這座城市!不能引用任何自來水!”
砰——
一道無情的槍響結束了這名良心尚未泯滅的青年短暫的一生。
“呵呵呵呵……這是神跡!我怎麽能容許你毀掉神跡?這是至高無上的神祇,傳遞給信徒的天谕!呵呵呵呵……任何人,我不會讓任何人毀掉神跡、毀滅天谕!”
談雨花伸手指了指裏面,用口型示意,“老瘋子,人民醫院院長。”
胖子默默吐槽:“他是精神病院長吧?”
“誰在外面?!”猝然一道厲聲質問,随着打開的房門與飛出的椅子,一同襲來。胖子錯身閃避,借着餘光,利落地擡起胳膊扣動扳機。
“砰!”
院長應聲倒下。
“你的速度不及菊花老師課上的僵屍。”他走過去,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化驗單,皺皺巴巴的,邊緣還破了一個口子。他将化驗單撫平了,轉身要走。
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吃力地伸長胳膊,去撿不遠處的袖珍手丨槍。
“小心!”談雨花瞳孔一縮,身體比意識更快地做出行動,從褲兜裏拔出銀槍,對準目标射擊!
砰——
又一槍打入院長的左側胸腔。
胖子回頭看了眼院長沒有起伏的身體,轉過頭對談雨花說:“我欠你一命。會還你的。”
談雨花不置可否,把槍塞回兜裏,問:“你要走了?”
胖子搖搖頭,走出辦公室,“我要去我朋友。”
談雨花:“你知道去哪裏找他嗎?”
胖子:“他不在前面的車廂,而你們一路從後面來也不見他。他應該已經下了列車。目前我們所知道的任務地點是臨沭高中和人民醫院。既然沒在醫院看見他,他或許去了臨沭高中。”
談雨花道:“走吧。這醫院沒有活人了。”
兩人原路返回,沒見到院長躺在地上的屍體,臉上詭異地泛起了一條黑色絲線。
胖子走出醫院大門,對照地圖,選了就近一條小路通向臨沭高中。燕秋晨的學校選擇在人民醫院做體檢,可想而知兩處離得不遠。
“你姐姐變成了喪屍,為什麽你不難過?”
他其實早就想問。談風螢被咬後,談雨花只是憤怒,并不悲傷。而在車廂裏與談風螢相處的短短一段時間內,他從她字裏行間都感受到一股子姐妹情深的味道。
難道又是一對塑料姐妹花?
談雨花說:“這個時空有一家生物制藥公司叫做DT。總部在海外。公司文化标語是“将新世紀的福音帶給人類”,說的那麽高大上,其實是個邪教。老總和主要幹部都是一群瘋子。
那個院長也是DT的成員之一。
制造這起病毒擴散事件的人是DT的唐教授。他的另一個身份是臨沭高中的化學老師唐秀芳。一個男人起這樣的名字很奇怪吧?聯盟的人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死傷無數,才調查出他背後的身份。”
胖子問:“這和你姐變成喪屍,你不難過有什麽關系?”
談雨花:“他能夠制造病毒源,當然可以制造解毒血清。截止上個星期,風雲之巅的人還沒有能通過金蛇時空的。你們不知道這個消息也理所當然。走吧,去找他。”
胖子驀地臉色一變,對她厲聲叫道:“你怎麽不早說!”
談雨花突然被他吼了一句,耳朵裏像炸鞭炮似的,嗡嗡作響。她捂住耳朵,擰起眉毛問:“你發什麽神經?你這麽兇巴巴的,對女生很不友好哎!”
胖子不吃她這一套,嚴肅地問:“談風螢的任務是殺死唐秀芳!如果唐裕沒追上談風螢,也沒去找金冬冬,那麽他會去哪裏?!”
他步步逼問:“如果他不知道唐秀芳有解毒血清……他會怎麽做?!”
談雨花容色大驚。
正常人變成喪屍也就和死了無異。那麽談風螢臨死前未完成的任務就成了遺願。唐裕腦子一根筋,恐怕會去幫她達成這個遺願。
“快去臨沭高中!”她扯上胖子,向前疾奔。
***
列車一停穩,葉策就從将近3米高的地方一躍而下。他站在地上,對金冬冬張開手臂,“快跳!這裏指不定哪個旮沓藏着一兩只呢!”
這高度對于5歲的小女孩來說,确實有挑戰性。她遲疑了片刻,“你接的住我嗎?”
葉策:“被喪屍咬成包子或者摔成肉餅,你自己選吧?”
“不都是食物嗎?有什麽區別。”
“你還想不想救你媽媽?”
一句話令她成功閉嘴,捏緊小拳頭,閉上眼睛,孤注一擲地縱身一躍,直到被牢牢抱住。
他笑道:“我吃了菠菜,接十個你也不在話下!”忽然笑容收斂,神色一肅,“快走!車門打開了,估計要放一波怪出來!
兩人拔腿就跑,一路狂奔出車站,穿過馬路,在公交站臺前停下。
金冬冬的小細腿軟成了兩根面條,這速度已經超出她平常能夠承受的範圍,雙腿不由自主地打着顫。
還沒喘上一口氣,就聽葉策說:“繼續走!臨沭高中距離這裏一個站,很近了!”
他拉了一把,沒拽動,扭頭去看,小姑娘的臉色白得像剛砌好的牆,撲簌簌地掉着汗。
“來,我背你。”
他從小就長得比同齡人高那麽一點,背起金冬冬也正好。奔跑起來時,兩條腿像嵌了馬達似地轉個不停,晃得金冬冬一陣頭暈目眩,覺得自己要暈機了。
“哥,你能跑慢點嗎?”她氣若游絲地說:“我好想吐……”
“不能的妹妹。跑慢點,我們就成喪屍的外賣了。別吐,咽下去當下午茶。”
聽他這麽一說,金冬冬的胃裏更加翻江倒海。
十五分鐘後,兩個奶娃娃來到雄偉的校門前。左邊的保安室裏空無一人,校門大敞着,葉策向裏面走去,踩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你跟在我後面,別跟丢了。情況不對,記得跑,要比小白兔還快。”他把金冬冬放在地上,自己往前走。
金冬冬聽話地跟着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打量四周的環境,說:“好安靜。”
葉策應道:“是啊。幾點了,妹妹?”
她低頭看一眼手腕上的喜羊羊卡通手表,說:“三點半。”
“這個時候,已經下課了吧。學生呢?”
金冬冬搖搖頭。
沒人能回答他,學生不見了。
葉策:“這裏有路标和地圖。我來看看,化學實驗室在哪裏。哦,A區3幢。妹妹,我們在哪裏?”
金冬冬擡頭眺望身側教學樓上方挂着的門牌,說:“A區2幢。”
“好的。就在隔壁。”兩人穿過走廊,來到3幢教學樓,看見一樓的第一間教室門牌上寫着“化學實驗”。
門虛掩着。
葉策并不上前敲門,遙遙對着喊了一句:“請問唐秀芳老師在嗎?”
有腳步接近的聲音。
他牽着金冬冬往後退了幾步。
實驗室的門被拉開,露出一名穿着白大褂的鳥窩頭青年,那張臉好像滾過顏料盤,被不明液體染得花花綠綠的。眼神倒是看上去挺正直清涼的,禮貌地說:“你好。我是唐秀芳。請問找我有什麽事?”
說話有條有理,看來還沒感染喪屍病毒。葉策松了口氣,上前一步,“哦。是這樣的——老師,你在做什麽?”
他無意往實驗室內一瞥,看見一張鮮血淋漓的解剖臺。一只黑猩猩的肚子被剖開,裏面的髒器都挖空了,而那猩猩的四肢還會抖動!
唐秀芳笑道:“我在備課。”
葉策将金冬冬擋在了後面,從口袋裏摸出一把沙漠丨之鷹,用黑黝黝的槍口對準唐秀芳的胸口。
“小朋友,你這是做什麽?玩具槍嗎。挺逼真的。”唐秀芳想上前摸一摸他的腦袋。
砰——
一粒子彈擦着他的臉劃過,筆直地打入身後的牆壁。
葉策道:“唐老師。我姐姐是理科生。她告訴我,高中化學或許會制造硫酸、炸丨藥,但絕對沒有解剖動物這一項目!我不知道你搞什麽鬼。我今天是第一次握槍,如果走火了,那也怪不得我。你說是吧。
哦。我也不問你學生去哪裏了。整個學校看起來好像就你一個活人,那麽你不是lucky boy就是big boss。對了,我也不想知道病毒是怎麽傳染的。”
唐秀芳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無奈地說:“小朋友,你到底想做什麽?開門見山吧。別整那麽多套路。”
葉策冷冷地說:“把解毒血清交出來。快!”
唐秀芳道:“實驗室的保險箱裏有一些。其餘的得現做。你先把箱子裏的拿去,不夠再來問我要,如何?”
葉策上前一步,将槍管抵住他的腰,兇巴巴地說:“你去開箱子,別耍花招!”
唐秀芳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乖乖地轉身往實驗室裏走,嘆氣:“現在的熊孩子都不玩泥巴,改玩槍了嗎?”
他繞過腥味濃重的解剖臺,将角落裏的銀色保險箱搬上來,随意地把黑猩猩撞到地上。當着他們的面撥密碼,噠的一聲,鎖開了,露出幾管白色的藥劑。
他慷慨地讓開,說:“你們拿吧。”
金冬冬欲往前走,葉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神色戒備地對唐秀芳說:“我怎麽知道,這是解毒劑,還是毒劑?這一管下去,是藥到病除,還是藥到命除?”
唐秀芳嘆氣,“小小年紀,心思這麽重,活不長久的。”他取出一管試劑,推入幹淨的針筒中,從籠子裏抓出一只變異的小白鼠,把藥劑注射進它的脖子。
小白鼠的眼瞳慢慢變回黑漆漆的模樣,也不羊癫瘋地抽搐了,身上的黑線退了下去,恢複如初。
“現在行了吧?我又沒有必要騙你們。”他攤手,“全在這裏了,自己拿吧。”
那是能救媽媽的解毒劑!
金冬冬瞳孔一縮,心跳得劇烈,一把推開葉策,不假思索地撲了上去!
唐秀芳冷眼一凝,從袖子裏滑出一管針筒,修長的手指翻轉,把針尖對準金冬冬的脖頸。
逼命瞬間,但聞砰的一聲槍響,一粒金屬子彈破空長鳴,筆直地穿透唐秀芳的額頭,掉在地上。
他緩緩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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