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活死人蠱
“豬鼻子插大蔥, 裝什麽蒜?!”君君一指門口,“屍體好端端地躺在外面,怎麽突然活蹦亂跳了?!”
“我看不見。”段千衡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能看見一扇窄窄的木門, 語氣頗為無奈地說:“不如你解開繩子,我去外面幫你們看看。如果真的是行屍, 我也可以制服他。”
君君是對他恨到骨子裏了, 即使他擺出這副“賢良淑德”的模樣, 心裏依舊不為所動, 冷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解開捆仙索, 你還不是要翻天!”
段千衡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那小生就愛莫能助了。”
“君君,救我啊——媽啊——”小胖響徹雲霄的尖叫聲穿透牆壁傳了進來。李賜率先奔了出去,只見小胖墩被僵屍追得手忙腳亂地爬上了樹,正抱着樹幹哭爹喊娘。僵屍圍繞着大樹打轉,似有所察,猛的回頭,渾濁的眼球裏閃過一絲猩紅, 随即向他撲來!
李賜錯身閃開, 露出身後的君君來。君君手持二郎神的彈弓, 石子如飛電, 流星追月似穿過僵屍眉心,一槍崩了他的腦袋。僵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從眉心處的洞孔裏流出來的血卻是殷紅的。
僵屍的血, 該是什麽顏色?
李賜心中陡然冒出這麽一個念頭,連忙上前幾步,彎下腰伸出手想要仔細檢查屍體。誰知倒下的人倏然睜開死氣沉沉的眼睛,血盆大口一張就要咬住他的手腕。
君君上前将他推開,自己的胳膊卻被咬了一個正着,一股劇痛穿越四肢百骸,随即麻痹了他的神經,他渾身僵直,不能思考,也不能動了。
“丫頭!”一頭雞毛迎着夜風急奔進來,他跑得太快,幾乎看不見腳步落在地上,轉眼來到君君面前,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搬起一塊比自己還大的石頭,往哆哆嗦嗦準備站起來的僵屍身上砸,一下砸得比一下狠,神色猙獰,龇牙咧嘴地咆哮,不一會,僵屍就成了一灘爛泥。
小胖還待在樹上,縱目眺望,只見遠處搖搖晃晃地來了一隊人。他耳聰目明,憑借微弱的星光,看清這些都是從村子裏面走出來的父老鄉親,然而此刻都面色青紫,不似常人了。
“關關關關、快關門啊!”他結結巴巴地嚎了一嗓子,“鄰居都變成僵屍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一道纖細的身影閃了進來,随即“砰”一聲利落地關上門,用木栓牢牢拴住。
“快來搭把手!桌子椅子都搬出來堵上!”來的正是小葉策。
小胖躲在樹上不肯下來,現在看來,樹上是最安全的,這僵屍似乎不會爬樹。二蛋砸死了僵屍後,就抱住君君,眼睛裏含了兩泡熱淚,腮幫子鼓鼓的,一言不發。只有李賜聽葉策的使喚,吃力地拖來桌椅板凳,擋在門後面。
等做完一切,葉策沉着臉色,沖進柴房,冷眼看着段千衡,問:“外頭的村民,都是你害的嗎?”他送二蛋回家,差點被變成僵屍的胡二娘吃了。跑路時倉皇一瞥,小希村大半的人與妖都變成了沒有神智的行屍。他當時就覺得此事和段千衡有關,一路披荊斬棘,東躲西藏回到大院裏,準備找他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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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千衡道:“東陵镯鎖住了我的靈力,沒有笛子我無法召喚他們。”他眼神坦坦蕩蕩地看着葉策,說:“雖然不知是誰搞鬼,但是你把笛子還給我,我可以幫忙驅趕。”
這時候,行屍大軍已經近在咫尺了。
小胖攀在樹上鬼哭狼嚎,好像已經目睹了自己做外賣的悲慘命運,哭叫道:“哥,你就給他吧!他被繩子捆着,哪裏也去不了啊!再說君丫頭也要他來救啊!”
這句話倒是提醒葉策,段千衡現在行動不便。他去廚房裏提了一把菜刀出來,架在段千衡脖子上,冷冷地說:“如果亂來,我一刀剁了你的狗頭!”
“李賜,你去拿骨笛。”
李賜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葉策認真的神情,就照辦了。随後他們一人站在左邊提着刀,一人站在右邊握着笛,将段千衡困在中間,沒放開他的手腳。
李賜問:“吹什麽?”
段千衡輕聲笑了一下,飛快地對他抛了一個媚眼,說:“鳳求凰。”
李賜面無表情地按笛,段千衡低頭對着笛孔吹奏,然而吹了半天,門外動靜更大——許多僵屍哐哐哐地撞門了。
葉策當即把手一橫,鋒利的刀鋒割開了他脖子上的皮膚,劃出一道血痕,冷冷地說:“你幹什麽?”
段千衡蹙起眉頭說:“那些不是行屍。我無法操控他們。”
“你怎麽知道不是你技不如人?你現在被鎖住靈力,笛子也有可能無效。”
段千衡聞言也不生氣,依舊斯斯文文地說:“既然你們不信,想要救你朋友很簡單,用辰砂敷在傷口處即可。當然,前提是他必須中的的的确确是行屍之毒,此法才有效。”
李賜将笛子收了起來,問:“這附近哪裏有辰砂?”
小胖在院子裏吼:“煉丹才需要用到這個。村子裏沒有,得去鎮上買。”
段千衡又補充:“如果中的是屍毒,當在12個小時內解毒。否則,藥石罔效。”
葉策心裏尋思起來:白天,二蛋聽胡二娘的話來農場擠奶。可見胡二娘當時是正常的。怎麽晚上就變成僵屍了?期間,段千衡又一直被關在柴房裏,召喚鬼靈的法器也被收走,如何搞鬼?
這些變成僵屍的村民,又和他們挖出來的死人有什麽關系?
他心中隐隐約約有個猜測,便将菜刀往懷裏一揣,對李賜說:“你們照顧君君。先用結實點的繩子把他捆起來,以免他等會屍變咬人。我去鎮上買辰砂。對了。袁先生交代,不要喝小溪裏的水。”
小胖聽見了,又咋咋唬唬地叫起來,“我們半個月蓄一次水!水缸裏的存貨已經不多了!”
葉策道:“我盡快趕回來。你們省着點喝吧。”
小胖:“前門被堵了。你從後門走。後門有個狗洞!出了村往北邊去,有一條小路直通鎮上!”
葉策按照小胖說的路線走,爬過狗洞,北上抄捷徑,約莫走了兩個小時,到了另一座鎮子上,比起白忘陵撿走他的那個要繁華,也尚未受到戰火波及,應該就是大帥府所在的小鎮。但此刻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大街上荒無人煙,白色的紙錢撒了一地。
聽說鎮上鬧鬼,把三姨太吓着了。照此看來,的确很有鬧鬼的feel。
忽然,從背後伸出一只慘白的手,拍上了葉策的肩膀。
“冊那!”葉策猛然轉身,從懷中掏出菜刀,看也不看地就要砍。
那人急退數米,讓他撲了個空。
“這麽兇做什麽?要殺你的人,又怎麽會和你打招呼。”袁白白既有的,拖長音唱戲嗓音在漆黑的小巷子裏響了起來。
葉策把刀放下,說:“小希村亂套了。白天還好端端的村民,晚上都成了僵屍!你查到了什麽?”
袁白白說:“六爻占出來的結果是一個有心人布下的死局。周大帥胡亂捏造一個小孩都不信的理由把我抓走,其實是調虎離山。讓我和白忘陵暫時離開小希村。
白忘陵将計就計,留在鎮上的學堂,反而為我們探查到了消息。小希村的村民,并不是徹徹底底的行屍,而是活人。到了天亮,他們又會恢複原樣,并且不記得夜晚發生的事。”
葉策吃了一驚,“還有這樣子的操作?”
袁白白道:“我曾經在學校的圖書館,看見過一本風鈴夜渡的古籍,上面記載:有一種用将死之人煉出來的蠱,能把活人變成行屍走肉的模樣。”
葉策皺起眉頭,“怎麽還記載這種東西?”
袁白白:“風鈴夜渡的創始人自在禪是巫祖。他既教巫醫,也教巫蠱。他的兩個徒弟,舟祈豫學了醫道,江淩晚承了蠱道、鬼道。這種活死人蠱,就是江淩晚異想天開研究出來的。第二次仙魔大戰結束,記載巫蠱的書被舟祈豫燒了七七八八,唯有一兩本凝聚了他師兄的心血,他實在不忍心燒,就藏了起來。
我也是陰差陽錯下才看到。其實用現代科技醫療的理論來解釋,這其實是一種用人體培育出來的細菌,可以麻痹神經,令其産生幻覺。”
葉策想到二蛋挖出來的那個死人傷口上長了一層白色的絨毛,就像是東西發黴的模樣,“那死人是細菌攜帶者?”
袁白白:“做實驗的時候應該是活人,什麽時候死的就不知道了。你們确定挖出來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嗎?”
“我想湊過去看,被君君攔住了。就沒仔細觀察。”
袁白白:“他們故意把細菌攜帶者埋在水源地,污染小希村的水。所有喝了溪水的人,都會無意間感染。這是小鬼子和周大帥聯手進行的細菌實驗。目的是……毀滅華夏。小希村就是他們的實驗小白鼠。如果連妖怪都無法抵抗這些細菌,那麽投放到普通人身上,就是滅頂之災。”
葉策聽了只覺得渾身的血都燒起來了,因為憤怒而熊熊燃燒,語氣卻很冷,“他靠這片靈土上的日精月魄修的不死之身。現在卻吃裏扒外,聯合外人侵略自己的故土。他還要臉嗎?”
“想必是不要了。”袁白白輕搖團扇,“舟校長說過,心性不堅者走這條路,對自己對旁人,都是一種徹頭徹尾的毀滅。”
葉策:“既然是細菌,那一定有消滅細菌的抗體。媽的,這是抗日版釜山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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