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冬兒……”
銀冬不知道銀霜月為什麽突然生氣了, 而且程度非常地嚴重, 根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從小到大, 銀霜月鮮少會被氣成這樣, 通常只要銀冬不是犯了大錯, 她絕對不會這樣。
銀霜月不是在氣銀冬, 她是在氣她自己,她被自己突兀冒出來的心思給驚到了,自己和自己較勁。
馬車徹底拐上官道之後, 道路越發的平坦, 馬車的颠簸也變小, 但兩個在車中的人,卻是各坐一邊誰也沒有跟誰說話。
銀霜月是無話可說,銀冬是有話不敢說,這種狀态一直維持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他們找地方住店的時候,銀冬才借着晚飯的時間, 和銀霜月說了幾句家常話。
銀霜月興致缺缺,吃得也不多,很快回到房間躺下, 早早地就睡了。
銀冬這半年想銀霜月想得抓心撓肝, 現在見面了, 他卻不敢去纏,因為銀霜月的情緒明顯不對,這種時候如果他還敢的話, 銀冬絲毫不懷疑,把長姐惹急了真的會打他,不是随便的一巴掌那種,而是像小時候一樣脫了褲子讓他撅着……
那實在是太丢臉了,他都已經這麽大了,而且現在是在外頭,要是被什麽有心的人給看了去,他到底是殺人滅口還是殺人滅口啊!
所以銀冬就算特別的焦躁,就算圍着銀霜月的房間轉圈圈,又不敢敲門進去煩她。
一整夜銀冬睡得并不安穩,銀霜月更不安穩,躺得骨頭都酸了,好容易睡着一覺做了個夢,活生生把她給吓醒了……
夢裏她真的同意和銀冬在一塊,但沒等兩天,銀冬就開始各種嫌棄她,嫌棄她身上都是疤,不如別的嫔妃皮膚瓷白柔膩,嫌棄她叫的聲音不好聽,嫌棄她不夠溫柔婉轉,嫌棄她年齡最大了……
且不說這夢有多麽荒唐,銀霜月只當是白天的那個念頭把自己吓到,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這夢到最後,是她獨自一人被關入冷宮,沒吃沒喝孤獨至死。
這是銀霜月心裏最深的恐懼,年歲大了,名聲都毀了也嫁不出去,她連個孩子都沒有,她本來還能夠依賴銀冬,做一個富貴到死的長公主,哪怕是孤獨了些,好歹不至于晚景太過凄涼。
可是一夕之內,親情崩塌,銀冬對她的心思絲毫不顧念她的手段,都讓她心寒,她本來想着,能逃過一次就能逃第2次,可是經過昨夜一整晚,還有那光怪陸離的夢,她突然間醒悟,就算逃又能怎麽樣?
且不說在外确實是苦難良多,況且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如果銀冬的心思不曾斷絕,天涯海角她又能逃到哪兒去?只要人不死就會在世上留下痕跡,用不了多久她還是會被找到。
銀冬對她生了那種心思,又那麽執拗濃烈,銀霜月真的怕,日久天長如果她扛不住他的磋磨,或者銀冬失去耐心不管不顧,将事情真的做到無可挽回,銀霜月又能狠心絕情真的将他斬殺了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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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如果無路可走,只有點頭答應這一條路,可真的點頭應了的話……她最後會是何種結局?大概還不如那個夢。
她現在只有死死捂住這個身份,将血脈這一道禁忌永遠地死死橫在兩人中間,才能夠守住她的一切。
不過一夜之間,銀霜月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不跑了,想要她回皇城也可以,但她必須搬去長公主府,不可以再在後宮呆下去。
重新趕路,在渡口上船,這次走的是水路,這船很顯然是臨時買來的,花紅柳綠彩帶飄飄的,看着活像個花船,但是船裏面收拾得挺幹淨,一應俱全,所有東西都是為銀霜月準備的新的,貼心至極,也讓銀霜月心驚不已。
她沒有經歷過情愛,不知道這種事情能夠将人指使到一個如何瘋魔的程度,她對銀冬沒有男女之情,所以并不理解他的所作所為。
上了船之後,銀冬就狠狠地松了一口氣,他生怕銀霜月突然不肯跟他回去。
或者是偏偏要走管道坐馬車回去,再設法逃脫,銀冬來得匆忙并沒有在沿途布置過,如果銀霜月真的誠心要跑,銀冬帶的人并不多,他真的沒有把握能夠看住銀霜月,畢竟銀霜月逃跑的能耐銀冬是知道的。
但乘船就不同,雖然會轉渡口,但在行駛的途中四面環水,無邊無際,只要不是成心尋死都不會跳下去。
不過銀冬心裏才安定一些,銀霜月就将他叫進了自己的屋子裏頭,就是有些話想跟他說。
銀冬就知道沒什麽好事,因為長姐情緒明顯還是不對勁,不料他一進到銀霜月的小屋,就看到桌子上擺放了一些吃食,甚至還有酒。
銀霜月乍一看像是恢複了尋常狀态,招呼着銀冬過來,“已經中午,咱們一塊吃吧。”
可是銀冬對是了解銀霜月,對她的觀察足夠仔細,銀霜月看似放松實則全身都緊繃着,這小小的一方圓桌,對于銀冬來說簡直是鴻門宴。
食不知味地吃到了一半,銀霜月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了進去,嗆咳了兩聲之後,頂着臉上兩坨不正常的紅暈,對銀冬說道,“你我的事情,我一直都是逃避,總覺得你自己能夠想清楚,總覺得你還小,所以縱着你。”
銀冬拿着筷子的手僵硬,輕輕地叫了一聲,“長姐……”
銀霜月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之後,一路從喉嚨辛辣到胃裏,又說,“你利用我,毀我名聲,這件事情确實讓我心寒,但是……這些都罷了。”
銀霜月捏着酒杯皺了皺眉,這酒不知為何竟然這麽上頭,她晃了晃頭,感覺從喉嚨到胸腔之中,生起了一團火,幾乎瞬間就燒遍她的全身。
讓她原本準備好的話,燒得七零八落,“回到皇城之後……我準備……準備……”
“長姐?”銀冬放下筷子,到這會兒發現了銀霜月的不對勁,連忙起身到她的身邊,扶住正要朝下軟倒的她,“你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燙!”
“來人!來人!”銀冬朝着外頭喊,很快找來了随行的醫師。
銀霜月此刻正昏在床上,燒得像一團炭火一般,醫師跪在地上,根本連頭都不敢擡,好一會兒才顫巍巍地開口,“是……長公主她是喝了含藥的酒了……”
“什麽?!”銀冬驚愕的表情并不作僞,“怎麽可能?!你休要胡說!否則朕……”
這世界上誰敢給銀霜月下藥?
連銀冬都不敢。
銀冬說道一半,突然間想起什麽。
這條船原本确實是花船,是臨時買來的。
據說還是這沿岸的花魁之船,負責去采辦的暗衛,看了好多條,但商船大多破破爛爛,只有這船勉強能入眼,而且買下來之後所有的內飾,甚至連屋子裏的船板都已經換過了,絕不可能出纰漏。
銀冬将桌子上的酒掃在地上,杯子頓時摔得七零八碎,他勒令暗衛去今天給銀霜月準備吃食和酒水的所有人都捆了過來。
這船上的所有人一個一個地盤問過去,到最後終于将事情弄清楚,這條船确實收拾得很幹淨,就連廚房裏面所有的食材用具,也都是重新買來的,只不過廚房裏儲存酒的地方,在收拾的時候落下了,船板之下整整齊齊放着數壇酒,正是銀霜月今日喝的。
所以在銀霜月讓他們準備酒的時候,廚房裏一個岸邊上招來的小厮,找來找去沒有找到存酒的地方,倒是将這酒給找到了,這就陰差陽錯地給銀霜月送了去。
銀冬聽了之後,恨不得将那小厮立刻處死,但想了想只是令人将他給捆上了,把所有人都遣下去,關起門來又催促醫師,“趕快想辦法解!”
醫師跪在地上就沒擡頭過,哆嗦了半晌,才擡頭顫巍巍道,“回陛下,方才老奴已經查看過了那酒,這酒,頗為有名,名曰成仙去……乃是用數種烈性草藥浸泡而成,較長三至五年,才可成,一壺千金,不僅對身體無害,還能助興,只是……”
“只是什麽?!”銀冬厲聲吼到。
“只是除男歡女愛之外,無解啊陛下……”醫師說完之後,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次活不了了,帶着哭腔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錢袋,放在了地上,說道,“只求陛下開恩,将這錢袋帶回皇城送予老奴那夫人,老奴醫術不精,無法為長公主解藥,待會兒便會自行了斷……”
說着沒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銀冬聽說無解之後,表情有瞬間的扭曲,他本來就煩躁得要死,醫師一哭起來銀冬也想跟着哭。
他已經說好了,絕對不會逼迫長姐,讓銀霜月答應跟他回到皇城,但出了這種事情,他便是渾身是嘴,又如何能說得清楚?!
“來人!”銀冬将暗衛喊進來,把趴地上哭得讓人心煩的醫師給捆了,和那些準備膳食的人扔在了一塊,暫時先關起來。
接着他便開始拉磨的驢一樣繞着小桌子開始踱步,想象了好多種辦法,但是最終,無論怎麽想都只有一種結果,等長姐醒來,他都死定了!
正在焦灼,突然船艙的小屋子裏頭,傳來“咚”的一聲,接着是銀霜月有些痛苦的叫聲。
銀冬連忙朝着小屋子裏跑,進屋的時候忘了低頭,一下子磕到了腦門,磕得他頭昏眼花。
好容易晃了晃腦袋緩過來,急忙快步走到銀霜月的身邊,銀霜月整個人,但凡裸露出的皮膚都透着粉,汗水已經浸濕了前襟和後背,眼神迷離沒有聚焦。
剛才就是她摔在地上的聲音,她正在艱難地和纏在她身上的被子搏鬥。
亂蹬亂踹,卻怎麽都不得其法,那被子纏在她的腰上,有一側被她自己坐在了身下,她身上又全無力氣,怎麽拽也拽不出。
熱,熱得要死了。
熱得像是在油鍋裏烹炸,銀霜月以為自己身在地獄。
突然間,有一雙清涼的手伏在她的腰間,将她拖抱起來,放回床上。
銀霜月連忙張開雙臂纏抱上去,臉頰貼在來人冰涼的衣料上,讓她狠狠地嘆了一口氣。
“長姐……你還好嗎?”銀冬試圖把銀霜月放回床上,但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銀霜月整個人像猴一樣已經爬到了他的身上,臉還貼着他的臉蹭了蹭。
舒服地小聲說,“冬兒……”
銀冬拖着銀霜月不讓她掉下來的手,突然間僵了下。
作者有話要說: 銀冬:長姐你還好嗎?
銀霜月: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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