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這可是你安排的?
“冬兒……”銀霜月覺得自己置身業火, 渾身都被炙烤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 恍惚間只記得銀冬在她的面前, 她伸出手, 緊緊抓住, 緊緊地抱住。
她以為自己已經下了地獄,諸般罪孽都在今日清算,再也逃不掉了。
銀霜月向來不肯軟弱, 不肯向糟心的命運和遭遇低頭, 否則也不會冒着五馬分屍的風險, 冒名長公主,哪怕為了這個長公主的名頭,她壞了嗓子,落下滿身傷疤, 也最終還是披荊斬棘,證明了自己不是天生的賤婢。
但在此刻, 在她覺得自己就要焚化在烈火滾油之中的時候,她死都不肯松開的是她的小冬兒。
銀霜月看似溫軟,生慈悲之貌, 卻實際上是個睚眦必報心狠手辣的主, 這世界上, 也只有銀冬敢這樣利用她毀她,逼迫她,否則銀霜月即便是不能夠以牙還牙, 也總要拼個魚死網破。
她惱他,怨他,卻也從骨子裏便依賴着他,他們姐弟兩個做的孽,就算要清算,也休想将他們分開,燒成飛灰,融在一處,或許來世,他們真的能夠血脈相連……
于是銀霜月緊緊抱着銀冬,一聲聲地叫他,指甲嵌入他肩頭的皮肉,□□焚身,她忍得嘴角鮮血和眼中清淚一并落下,砸在銀冬的眼中,澆滅了他因為銀霜月的擁抱和渴求即将燎原的浴火。
他……不能。
銀冬愛慕長姐,卻也不只時男女之間的愛慕,他對銀霜月的感情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涼薄利用,而是難以言說的濃重,疊加在親情之上的愛慕,何嘗不是沉重地要壓塌他的脊背?
他的利用,确實是為了私欲,但也不僅僅是因為如此,因為他始終知道,無論他做出了什麽事情,利用長姐達到了什麽目的,長姐縱使痛苦憤怒,卻也不會真的怨恨他,這是一種難為外人道的,甚至淩駕于親情和愛情之上的信任。
他們不僅是并肩而行的親人,更是能夠踩着彼此肩膀向上爬,甚至不用朝下看的夥伴。
但是無論利用還是私欲,都不能是折辱。
他不能,不會,不敢,也不肯折辱銀霜月。
所以縱使他已經沉落在銀霜月為他締造的業火中痛苦焚身,也咬着牙摟着銀霜月,重重扶過她的脊背,用別樣的方式舒緩她的痛苦,也死死守着那條線,不曾越過。
床上的被子濕了又幹,床頭的水壺一整夜添了三次水,銀冬抱着銀霜月,衣衫淩亂卻束帶未解一根,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在這場炙烤着兩人的業火終于熄滅之後,銀霜月才疲累地昏死過去。
銀冬滿臉都是傷,或者說不只是臉上,脖子手臂,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是指甲抓痕亦或是深重的咬痕。
Advertisement
他起身去洗漱過後,重新換了一身衣服接着便回到了銀霜月的床邊,給她換了幹淨的被褥後,撩起衣袍,噗通跪在了地上。
垂頭閉上了眼睛。
銀霜月是臨近天黑才醒過來的,她口幹舌燥到嗓子要着火,哆嗦着手爬起來,就看到跪在她床邊的銀冬。
記憶瞬間如潮水一般地層層覆蓋而上,銀霜月僵若死木,抓着被子的手指泛上了青,死死瞪着銀冬半晌,閉上了眼睛,無力地軟倒在了床上。
屋子裏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夕陽将整條船都包裹其中,卻透不進這沒有縫隙的屋子。
不知過了多久,銀霜月才啞到氣聲一般地開口,“我只問,這可是你安排的?”
“不是。”銀冬因為在心裏預演了太多遍了,真的回答反倒是非常地平靜,“這條船是我命人采買的,先前是花船,但是買下之後,船上的所有物品都已經重新換過了。”這當然不是謊話,到處都是新的東西不用說銀霜月也看得出。
銀冬停頓了片刻,擡頭看了銀霜月一眼,這才繼續,“那酒名為成仙去,是藏在夾板之中的,并非故意不扔,也是陰差陽錯,我岸邊雇傭來的一個小厮找到的,端給你之前廚房人也看過,因着那酒是用藥物浸泡并非下的藥,再者也并不是毒藥,所以并沒能檢查出來。”
銀冬交代得很清楚,銀霜月聽了,又是許久沒有吭聲,好一個成仙去啊,她昨晚上确實有種經脈盡碎折磨到骨骼重塑的效果,且那些記憶和掙紮,竟然沒有像尋常醉酒一樣忘卻,卻是清晰無比地歷歷在目。
所以她做的所有事情,說的所有話,才讓銀霜月恨不得回到昨晚上,将自己一刀捅了算了。
是她抱着銀冬不放,是她撕扯銀冬的衣襟,哀求他疼愛自己,若是清醒,那話銀霜月一輩子也不會說,可若說不清醒,她又為何能記得這樣清楚?!
她想要怨,可她最是了解銀冬,他再喪心病狂,再求而不得,也不會對于她用這種手段,況且他是不是撒謊,銀霜月根本無需問,一眼就能看得出。
問了一句,只不過是給她自己一個不遷怒于人的理由罷了。
“所有廚房的人已經全部拿下,包括不能為長姐配置解藥的醫師,”銀冬頂着一張被貓抓花似的的臉,面無表情道,“船上沒有砂石,但是有兩袋米,足夠重了,長姐若是生氣,我這便命人将他們沉江。”
“沉了吧,”銀霜月說,這種疏忽都能犯,無論留在誰的身邊伺候都是禍患。
銀霜月說完之後,銀冬立刻起身朝外走,但是走到門口,又被銀霜月喊住。
“算了……”銀霜月坐起來,無力地靠着床邊,不敢坐實了,整條腿都在哆嗦。
能夠緩解難耐,不光一種方式,銀冬好歹是個帝王,縱使未曾臨幸過嫔妃,但是春宮卻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有專門的畫師畫了送進宮的。
所以他的招數之多,銀霜月難以想象,她現在大腿裏側的皮肉,成排都是青紫的,最嫩的地方,掐着最疼,疼和快樂,在特定的時候,是能夠混淆的……銀霜月迅速晃了晃腦子,強行轉移注意力,只要想起來,就覺得自己還沒能從昨晚那個油鍋裏面爬出來。
銀冬“哦”了一聲,就知道銀霜月不可能真的牽連無辜人命,所以只是将那些人捆起來,并沒有處置。
他回到銀霜月身邊繼續跪着,銀霜月在床邊艱難地靠坐着,實在渴得不行,想要指使銀冬吧,卻怎麽也張不開嘴,她現在的心情真的難以形容,經過那樣的一晚上,銀冬這兩個字,比火烙還要燙嘴。
怎麽能那麽不知羞恥呢!她心中想的明明不是那樣,可是說出的話,比最最放蕩的花樓妓子還要不堪入耳!
還當什麽姐弟……銀霜月看銀冬臉上她留下的罪證,心裏已經放棄了找回狗屁親情的想法。
她深處舌尖,潤了下幹裂破皮的嘴角,心說幸虧她心智堅韌,要不然就去跳江了。
好一會,才看着別處,慢慢說道,“我記得,你為我準備了長公主府,回皇城後,我便搬進去吧。”
這是昨天銀霜月找銀冬一起吃飯想要說的話,但是現如今的心境和昨晚上可真的是天壤之別。
昨晚上她還想着如何将姐弟親情橫亘在兩人之間,好用來約束銀冬,但是現在,提起姐弟親情,她臊得恨不得去跳江,她只想找個地方藏進去,從今往後,只要不是生老病死,他們便不需要用任何的理由見面了。
銀冬以為長姐醒來,他要迎接長姐的滔天之怒,可是他想岔了,長姐最了解他,怎麽可能不相信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他沒有撒謊。
但遭遇了這種事,在這種情況之下,不管是怒火還是遷怒,發洩出來總是好的。
銀霜月這樣沒事人一樣,平靜得死水一般,反倒是讓銀冬害怕。
“長姐想搬出宮,就搬出宮吧,我回去之後,會命人好好地再重新布置公主府……”
銀冬都答應了讓她出宮,可卻在銀霜月的臉上看不到半分歡喜,哪怕是輕松的情緒,心疼地說,“長姐,你打我吧,不解氣捅我都行,是我疏忽了,我……”銀冬膝行幾步,伸手要去碰銀霜月的膝蓋,銀霜月卻避如蛇蠍地擡起了腿,收回了床上,用堪稱驚恐的眼神瞪着他。
銀冬手僵在半空,錯愕地對上銀霜月的視線,銀霜月卻馬上就轉開了眼睛,說道,“跟你有何關系,本就是陰差陽錯……”
銀霜月抱起了身邊的軟枕,皺眉蜷縮着腿,“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吧。”
不想看到你。
銀冬被銀霜月這句話快要攪碎了五髒六腑,但是面對銀霜月麻木又脆弱的側臉,他也知道這時候真的不能再說什麽了。( ′▽`)l( ′▽`)y( ′▽`)d( ′▽`)j
銀冬出去,銀霜月狠狠松了一口氣,癱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她病了,是昨夜着涼,也是心思太疲累,病得還十分地兇。
船行三天,靠了兩次岸,都是去采買治療風寒的草藥,一碗碗地灌下去,徹夜不睡的看護,銀霜月瘦了一大圈之後,才終于爬起來。
高熱還沒徹底退掉,她在屋子裏被苦藥味實在是熏得難受,趁着婢女不在的時候,她自己披了袍子出來,走船板上,扶着欄杆透氣,浩浩江水漣漪不斷,像她這麽多天久久難以平複下的心緒。
銀霜月幽幽嘆了口氣,嘴裏喝藥喝得苦巴巴的,要是從前銀冬肯定想着給她找蜜餞,但是這幾天自從她說了不想見他之後,銀霜月真的沒再見到他,有幾次順着她屋子的門縫看到他的衣擺,久久地站着,卻沒進來過。
“哎……”銀霜月對江長嘆,因為消瘦不少,更顯得下巴只有巴掌大,這幾日沒出門了,她四肢酸痛,剛一見風,一條小腿肚抽筋了,銀霜月哎呀呀地彎腰,擡腳把小腿蹬在欄杆上,這才緩解了一點。
“哎……”她又嘆口氣,身體裹在松了不少的衣袍裏面,被風一吹,風筝似的,獵獵揚起來。
銀冬不過方便一下的功夫,發現長姐竟然不在屋子裏之後,頓時吓得面無人色,急匆匆地尋到了船板上,就看到了這一幕——
風揚起了她的衣服缭亂她的頭發,銀冬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她欲蹬上欄杆,乘風而去的姿勢。
他吓得肝膽俱裂。
作者有話要說: 銀霜月:自殺是不可能自殺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自殺的。
——
這種方式不可能開車,只是幫助銀霜月看清她的內心。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