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問題

此時的暮朝覺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熱,漸漸有些呼吸不穩,于是一邊伸手推拒着雍正,一邊咬牙切齒的問道:“正所謂非禮勿視!四哥怎麽現在還不出去?”

雍正卻是挑眉笑道:“出去?你可要看清楚,這裏可是養心殿,你讓我出去?再者,宮裏的地方哪裏我去不得?多久待不得?你又有何理由趕我走?”

暮朝見雍正顧左右而言他,心中更是煩亂,原本便清澈冰涼的眼眸如今更添了幾分水潤,眉頭微皺,三分惱怒、七分無奈,“四哥剛剛不是還說此次放過我嗎?帝王重諾、金口玉言,難道四哥還想反悔不成?”

雍正打量着那人的豔麗情動的模樣,知道他身上定是極為難過,但又實在不想放過這次機會,無論如何,定要聽到那人的心裏話才肯罷休。否則以那人溫吞的性子,兩人還指不定要磨到什麽時候去。

雍正伸手輕撫着暮朝的面容,深邃的鳳眼中閃着明亮的光芒,“只要你回答我三個問題,而答案又對我的心思,我便自然會離去。”

暮朝郁悶無比,伸出微微顫抖的左手擦了擦額頭越來越多的汗水,恨恨的問道:“什麽要緊的問題,非要在此時問?難道就不能等上一等?”

雍正卻是将暮朝放開,收斂了笑容,表情極為嚴肅的答道:“這三個問題對我而言,非常重要。你最好還是想仔細些再回答,若是答得我不滿意,我可是要罰你的。”

暮朝聽了雍正這番無賴之極的話,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再重要的問題也不急在這一時啊,我現在回答和明日回答又有什麽分別?”

雍正卻是揶揄的輕笑道:“當然不同!你我皆為男子,自然十分清楚,如今你這番模樣,更容易說實話。”

暮朝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着了火一般漸漸難受得厲害了起來,又見着實拗不過雍正,只好無奈的說道:“好吧!好吧!有什麽問題,四哥只管問便是。”

雍正銳利的鳳眸緊緊的盯着那人潮紅的面容,一字一句清晰的問道:“你知曉我對你的這番心思,可會覺得害怕?”

暮朝大膽的與雍正對視,坦然的笑道:“怕也輪不到我怕!”

雍正嘴角微翹,又問道:“你見我曾欲取你性命,心中可有怨恨?”

暮朝沉思片刻,卻是淡然一笑,平靜的說道:“你我之間種種恩怨糾葛,孰是孰非也難說的很。因此,也無所怨。”

雍正微微一愣,想了想又問道:“你明白我無法割舍此情,可會遠離逃避?”

暮朝心中嘆息,面上卻是淺笑着說道:“明知避無可避,再扭捏也沒意思。”

雍正本想聽完那人的心裏話後便放過他,并不想逼他太緊。然而如今雖然聽到了那人的心裏話,心中卻是更加忐忑難安,空落落的難過。明明那人就在眼前,然而卻又好似遠在天邊,難以捉摸。

雍正凝視着暮朝清澈的眼睛,緩緩的說道:“我承認對你有情,然而卻不會因為有情便強要了你的身子。我相信,天下之大,最了解你、最懂你之人,一直是我。你的理想、你的心願,只有我能一一幫你實現。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站在我的身旁,陪伴我朝朝暮暮、一世一生。”

“朝朝暮暮、一世一生”,暮朝喃喃低語,心中卻是想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人也曾經和她說過相同的話。然而世事無常、滄海桑田,昔日的海誓山盟終究沒有能夠實現。如今隔着時光的長河,再次聽聞這番話,暮朝的心裏卻是難以遏制的湧起了一股淡淡的酸楚。暮朝擡起頭,凝視着雍正無比認真又滿含深情的眼眸,不禁悵然一嘆。心中終于佩服起老頭的先見之明。

當初那固執的老頭非要堅持删去關于那位深深烙印于暮朝心中之人容貌聲音的記憶,暮朝原是堅決反對、抵死不從的。然而那老頭卻斷言,此次任務太過複雜,不知要多久才能完成。在漫長的時空之旅中,暮朝難免會有脆弱、寂寞的時候,倘若再遇到一位與深愛之人容貌相近、聲音相似之人,便極有可能會把握不住而動心、動情,如此便必會動搖最初堅持的信念。暮朝原本對這番說辭嗤之以鼻,然而那人卻說倘若暮朝能有幸再得一位知己相伴一生,那麽便是放棄當初的執念,也無所謂。

暮朝聽聞那人語調平靜的說出這番話不由得十分難過,心中卻是突然下了決心。既然只有如此才能保證此次計劃萬無一失,那麽,便是放棄這些記憶又如何?反正只要最終能夠救下他,那她所經歷的種種的痛苦磨難、以及放棄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只是如今聽到雍正說這番當年那人曾經說過的令自己無比感動欣慰的話,心裏竟然也湧起了一絲感動。

暮朝不由得搖頭苦笑,自己真該慶幸此刻根本無法想起那人的容貌聲音,自然也不會知道雍正是否與那人相似,否則,倘若雍正以與那人相近的音容笑貌說着同樣的承諾,自己便是再堅強冷情恐怕也會有一瞬間的心動吧。

一直緊緊的盯着暮朝的雍正自然沒有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細微的情緒變化,那水潤清澈的鳳眼中一閃而過的感動令雍正驚喜無比,而之後暮朝的悵然嘆息更是讓雍正欣喜若狂。

雍正盡管後宮人數比起康熙帝而言可算冷清得多,然而身為皇子,從13歲開葷至今,可謂閱人無數,如何會看不出那人的眼角眉間的嘆息動容?想必,那人對他也是有情的,只不過礙着身份世俗,難以接受罷了。

雍正情不自禁的再次将暮朝攬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此生,我必不負你。”

暮朝沉默片刻,終是輕輕的擡手摟住雍正的腰,潮紅的面頰貼近雍正溫暖的胸膛,耳邊聽着他陣陣有力的心跳,嘆息着閉上了眼睛。

暮朝清楚,這場戲,既然已經拉開了序幕,便只能演下去。演戲并不可怕,暮朝早已在以往的穿越過程中久經百戰,扮演過帝王身邊各種炮灰角色,早已經适應了這種帶着面具過活的日子。只是這一次,暮朝卻又有些莫名的擔心。

雍正見那人主動的圈住自己的腰,以為他終于接受了自己,頓時有些喜出望外。如今心上之人就在懷中眼前,又是這樣一幅豔麗動情的模樣,雍正如何能夠把持得住?然而正當雍正想要解開那人的衣服,卻聽那人淡淡的說道:“我一向喜歡在上面,四哥可能遂我的心意?”

雍正正欲解衣扣的手頓時一僵,鳳眼微挑,嘴角輕揚,“真是巧得很,你我二人此次的想法卻是不謀而合。如此,便要各憑本事了。”

暮朝卻是大膽的說道:“四哥剛才還說過不會勉強我,如今可是要食言而肥?”

雍正聞言身子略僵,瞪着暮朝半晌,卻見暮朝已然氣息不穩卻依舊固執堅持,心中不禁模糊的想道莫非他真的如此在意此事?只是眼見暮朝越來越難受的表情,感受着暮朝越來越熾熱的體溫,又看了眼暮朝雪白脖頸上的青紫瘀痕以及右手上被層層包紮的傷口,雍正輕嘆一聲,終究不忍再讓暮朝受苦。

雍正将暮朝更緊的揉入懷中,口中卻是溫和的安慰道:“你放心,我今晚不動你便是,只是幫你把這藥效解了,便不會再纏你。”雍正邊說,邊輕輕吻上暮朝雪白的耳垂,輕柔的吻又漸漸延伸至雪白的頸項,在那幾個猙獰可怖的青紫印記上纏綿流連。

盡忠職守的高無庸早在雍正喂暮朝喝藥之前便按照旨意安靜的立于殿外,并且将其餘侍從均遠遠的遣開,宮中之人見到高總管竟然親自于殿外守夜均有些暗自納罕,絲毫不知高無庸此刻內心的種種糾結煩悶。

這邊養心殿裏一片春意融融,那邊奉辰苑裏卻是無比凄涼慘淡。一直跪在地上不住盼望那位主子趕快歸來的侍從們直等得脖子都長了幾分也未見其身影,只能眼睜睜的數着滿天星辰直至天際微明。

雍正第二日早起上朝之時,暮朝尚未蘇醒。

雍正望着暮朝沉靜的睡顏,輕柔的為其蓋好錦被,并且派去心腹侍從前去服侍,又吩咐侍從等廉親王蘇醒後立即向他禀報。

經過昨夜,雍正更加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放開那人,因此便打算再對那人好些,讓他更加信任自己,依賴自己,直到接受自己,再也無法離開自己。雍正十分清楚那人的弱點便是心軟,向來吃軟不吃硬。因此若想得到他的真心相待,便只能動之以情,卻不能威逼強迫。至于昨晚那人堅持的問題,雍正嘴角微揚,心中堅信以自己的手段本事怎麽也不可能輸給那人。

早朝過後,雍正便收到侍從的回禀,說是廉親王已經醒來。雍正連忙趕回養心殿,心中難免有些忐忑。畢竟在那樣強烈的藥力下,意亂情迷也情有可原。然而,當那人清醒後,可會對昨夜之事感到後悔?

雍正越想越有些心急,然而當他急匆匆的走入養心殿,卻見暮朝正悠閑的坐在桌旁,一邊喝茶,一邊翻着一本莊子看得惬意自在,溫潤如玉的面容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清澈一如往昔。

雍正略微松了口氣,緩步走到桌旁在暮朝身邊坐下,凝視着暮朝的眼睛,柔聲問道:“身子可還難受?早上我讓侍從們備好的湯藥可是按時用了?”

暮朝望着雍正關切的眼神,微笑着點了點頭。暮朝看着雍正略顯尴尬的模樣,又動手斟了一杯熱茶遞給雍正。

雍正一愣,随即欣喜的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是按照自己以往的口味沖泡的普洱。雍正喝了一口,卻是放下茶杯,随口說道:“以後還是沖泡碧螺春吧,似乎更合我的口味。”

暮朝聞言輕輕一笑,“這個容易。只是四哥昨夜問了我三個問題,我回答了。如今,我這也有三個問題,還望四哥能夠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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