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照貓畫虎

第二日上朝，皇上不僅沒有格外恩賜，而且還只讓秦棣之得了個兵部員外郎的官職，從五品，在城南賜了一座宅子。

這倒是讓外界盛傳的驸馬之言有所破滅，對于一個官場新人來說，從五品是恰當的，但對于驸馬而言，從五品顯然太小了。

棣之日日赴兵部任職，采薇也不得閑，被皇上以下棋的名義傳進宮裏，實際上卻只是詢問她有關金堂的事。

他已經在昭國撒下了天羅地網，要捉金堂這條魚兒，可無論他如何催促，下頭卻始終沒有一點消息，偶爾有相似之人送進京城來，也俱是落了個掉腦袋的結果。

如此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個月，外頭倒是不再傳秦棣之與公主的事，反而是說，皇上有意将員外郎夫人納入後宮。

如此無稽之談，棣之和采薇也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羅玉锲而不舍，三天兩頭來一次，每次都嘟着嘴來，揮着拳頭離開。

情況一直持續到流觞回來，這一日，采薇捧着糕點去書房，正遇上退出來的流觞，他還是黑色的菱格皮甲，長劍在背，短劍在手，只是沾惹了風塵，向采薇行了一禮，旋即離去。

采薇望向房裏，見棣之坐在那兒，一臉凝重。

“出什麽事了？”她邁進門裏。

棣之出神地望着門外，開口便是驚人的消息，“皇上竟已經下令将司徒敏則押解進京，司徒儀随行，不日就要到京城了。”

“那麽快？”采薇吃驚之餘，卻也有些雀躍，“這下總算是可以真相大白了。”

“言之過早。”棣之緊皺着眉頭站起身來，“你可知道我們的屋子被燒了？官府說，裏頭發現兩具屍體，一男一女。”

采薇心中一顫，棣之繼續道：“那兩具屍體，未必是爹娘。”

沉默片刻，棣之眼中露出希望的光來，“我相信爹娘定然還活着，兇手若真的殺了他們，實在沒有必要再将屍體送回茅屋，顯然，是有人想要掩飾什麽。六月十三便是荼蘼節，荼蘼節後，等審過了司徒敏則，我這諸多疑惑，自然有個分曉。”

采薇輕嘆一聲，心潮起伏，她何嘗不希望公婆俱在，只是，那日地上那麽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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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真的還平安嗎？

如果平安的話，又為什麽不來尋找自己，難道他們不知道棣之會急成什麽模樣嗎？

正想着，羅玉公主的隊伍，不期而至了。

早已習以為常的采薇囑咐一聲“記得吃點心。”便退了出去，将書房留給他們。

剛走到轉角，回首便見羅玉着急地提着裙擺，幾乎是沖刺一般跑進書房，莫悉在外頭守着，露給她一個無奈的笑。

羅玉沖進書房，劈頭蓋臉地便問：“流觞呢？”

棣之看她一眼，面色凝重，“你先別問流觞，我問你，我父母的事，是不是你告訴了皇上？”

羅玉的氣勢一下萎頓下來，支支吾吾得不說話。

這副模樣，顯然就是默認了。

棣之長嘆一聲，“我不是讓你不要告訴皇上！”

“我不是故意的，是父皇那日問起我，我一不小心……才說漏嘴的。我哪裏知道父皇會直接讓人把他們抓來呢？”看棣之一臉沉重，她跳了起來，“抓都抓來了，在你面前審一審不是更好？你就別苦着臉了！”

她這般天真無邪，棣之也發不起火來，唯有點了點頭，眉頭稍微舒展，“你這嘴再說漏幾次，恐怕我的性命都沒了。”

“哈，你放心。”她趁機追問，“只要你告訴我流觞去了哪兒，本公主一定把你照顧得好好的。”

棣之啞然失笑，“微臣不敢。流觞也沒有告訴我他要去哪兒，公主若是願意，就在這兒等着吧。”

“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她撅起嘴想了想，神情竟然悵然，“流觞去了那麽久，一定瘦了。”

目光落在桌上那碟糕點上，她拿起一個瞧了瞧，見這一個個小巧玲珑，青瑩瑩地如玉一般，在盤中擺成花朵的形狀，很是悅目，不禁贊道：“好別致的糕點。”

棣之笑了笑，“這是采薇親手做的。公主不妨嘗嘗看。”

羅玉當即咬了一口，頓覺一股荷葉的清香盈滿唇齒，連燥熱也消減了大半。

“真好吃，這是什麽？”

“碧玉荷香糕。”

“唔……”羅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而撸起袖子來，鄭重地宣布，“本公主要親自做給流觞吃！棣之，你讓采薇姐姐教我吧。”

棣之愣住，“現在？”

“那當然！”說做就做，她扭頭就走，直奔府裏的廚房，對于公主這般行為，莫悉也已經是見怪不怪，淡然地安排好了守衛和救火的水，依然站在一邊兒看着她跟在廚娘身邊問東問西。

那廚娘被駭得聲兒都發顫，幸而不多時，棣之便攜着略有訝異的采薇而來，羅玉舍了廚娘，親熱得牽住她，叫一聲“姐姐！”

采薇淡笑，“公主怎麽想起學做糕點？”

“唔……”羅玉眼珠提溜一轉，“姐姐做得好吃，玉兒也想做給母後嘗呀，只是怕學不會！”

采薇微笑着洗幹淨手，“這糕點其實不難，公主這麽聰明，一定能學會的。”

“哈，我也這麽想。”她笑彎了眼睛，“那就開始吧！”

庖廚之事，向來是說來簡單，其間訣竅火候，一點兒也差不得。

武魁府的廚房裏乒乒乓乓響動了半天，失敗品琳琅滿目堆了滿桌，也始終做不出一碟合意的，倒是采薇作為示範的那碟擺在桌上，叫羅玉肚子餓了就拿了吃，漸漸漸漸，倒是空了。

最後一塊碧玉荷香糕咽下，羅玉擦擦糊得一塌糊塗的手臉，憤憤地指責：“武魁府的廚房太爛了！”

采薇微微一笑，“公主已經學得不錯了。”

羅玉懊喪地低頭，“姐姐就別安慰我了！我就是沒天賦就是了！”

“公主不信？”采薇認真看過，從滿桌子的失敗品中挑出一碟來，“這一份，若是不放那麽多糖，已經有七成像。”

“七成像？真的？”羅玉瞪大了眼睛，視若珍寶地捧過，目光在醜呼呼的糕點上掃過幾遍，興奮道：“好，就是它了！多謝采薇姐姐。”

說完，她将棣之叫到面前，一臉認真地叮囑，“這份糕點我帶走一半，剩下一半，就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給我吃光哦！”

棣之看看采薇，又看看她，微微無奈，“好吧！”

他怎麽會不懂，說是給他吃，明明是要他盯着流觞吃進嘴裏，看這糕點的模樣，也不知采薇說的七成像究竟是怎麽算出來的。

感受到他的疑問，采薇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她方才可清清楚楚說的是“若是不放那麽多糖才有七成像呢”。

日頭已經昏了，了了一樁心事，羅玉安心地拍了拍手，“回宮！”，走到門口，似是想起了什麽，又扭頭道：“荼蘼節就要到了，到時候我來找你們玩兒呀。”

“祖宗，你還是安安分分待在皇後娘娘身邊吧！”棣之道。

羅玉瞧他一眼，昂首“哼”了一聲，大步走了。

這一次，她還真來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5月18號開始我要出去一個禮拜左右，期間還是隔日更，留言不回請勿怪，然後等我回來咱們就加速更新奔完結了！

另：新書《幾回聞》将于6月1日開始更新。就是本文的系列文啦，不過是古代架空BL文，講的這一代的上一代的故事/(ㄒoㄒ)/~~我這麽說你們能明白吧？

雖然沒有幾個讀者在這裏，但還是說一下啦，歡迎有興趣的到時候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