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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向騰捏着茶碗看着拂袖而出的鄧隐宸,薄唇緊抿。
從不動聲色到驚詫失落勃然而怒,他姓鄧的憑什麽對他的人動念頭,還這麽情緒豐滿?
還有那死女人,誰準她這般的招蜂引蝶,雁過留情?
程向騰狠狠地咬牙。
他怒沖沖而歸,迅速安排人馬去接武梁回府。本來府裏不安寧,他還說稍晚再接人呢,這下再不肯等了。
然後進書房,提筆給大哥程向骥寫信,把事由和鄧家的态度說給大哥知道。
當年,其父老程侯爺在充州掌軍,充州郡守騰萬良便手拿兵部的文書,想要取而代之。兩家多有扯皮,最終騰萬良敗。
但此人出手狠厲,辦事腥紅不忌,讓程侯爺也沒少吃虧。程向騰小小年紀就被程老侯爺帶去充軍,在軍營裏打混,就是那時,老侯爺把兒子送回了京。
再後來程侯爺在新皇登基時立下大功,一力指認騰萬良乃虜王一黨,并且收集到的證據确鑿詳實,最後騰家被滅了門。
而騰萬良的夫人,就是京城鄧家的女兒。
鄧伯爺家一向行事低調,當初在朝中也空有爵位而無實權,連他家也差點被打上虜王黨的标簽。後來鄧家斷臂自保,到底聲明與女兒斷絕關系。
這些年鄧家與程家和平相處,前塵往事無人提起。但兩家的關系有個什麽風吹草動,還是需要注意一下的。
程向騰書信尚沒寫完,就有下人來禀:“奶奶讓人留了話,請二爺一回府就回正院一趟,有話跟二爺說。”
程向騰沒吭聲,認真把信書寫完派人送出去,這才看着那下人不語。
那下人就陪笑道:“是唐家世子夫人親自來了,要見二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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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府裏,唐氏這裏,十月底就嚷嚷說有孕有孕,結果到了十一月底,還是診不出脈來,然後再過一個月十二月底,還是診不出脈來……如果懷上,怎麽着也有兩個多月了吧,這時候還診不出來,那就相當懸乎了。
只不過大年節下,大家都忍耐着沒挑破。并且唐氏一向體弱,也許脈象就是特別弱些呢。僥幸加包容,反正一家子還是樂樂呵呵過了年。
然後再過了初元節,過了二月二。懷孕到三四個月上,還是半點兒不顯肚子仍然診不出脈什麽的,就再沒什麽好說的了。
程向騰倒沒說唐氏什麽,畢竟沒懷上這事兒吧,也不好說就怪她,她也不想的是吧。甚至連程老夫人都沒說什麽,只是默默的一個個的撤回了自己派去致莊院的媽媽們。
但唐氏這人,當初仗着個肚子自己擺的譜跟佛爺菩薩似的,自己心安理得享受了這許久的香火。如今癟肚子一個,不用別人說她什麽,她自己便覺得仍被供在高臺上下不來,自然少不了羞惱。
唐氏覺得周遭的人都在看她笑話,都在心裏嘲諷她鄙夷她奚落她,讓她總恨不得把知道此事兒的人全數滅口了才好。
尤其是那些圍得最近,将她高高在上下不來的窘态看得清清的那些人。并且她總覺得,她能假孕這麽長時間,只怕沒那麽湊巧,定然少不了身邊人的配合。
找茬收拾人那還是次要的,最主要她得給自己的假孕找個說辭。
于是雲姨娘成了那個最先被鎖定的人。
唐氏懷孕後,身邊防範得嚴密,其他姨娘們,後來連請安都免了,全部拘在自己的院子裏做針線。
只有雲姨娘,她是唐氏娘家帶來的丫頭,和唐夫人給支派過來服侍她養胎待産的婆子媽媽們熟些,加上徐媽媽不在,唐氏依重的人少,便讓雲姨娘也服侍在側。
唐氏仔細回想這趟假孕之旅。當初她嘔吐的開始,那時候程向騰歇在洛音苑裏,是雲姨娘給她值夜服侍,然後第二天一早,她就嘔吐了。後來連着的幾天,都是雲姨娘服侍的。
唐氏于是覺得可能是雲姨娘做的手腳。因為除了連續那幾天嘔吐外,後來唐氏并沒有再嘔吐過。加上雲姨娘自己有過假孕的前科,讓唐氏覺得她很可能有什麽伎倆能讓人産生假孕反應。
雖然唐氏完全沒有證據,但她本就不需要證據。——于是拿下雲姨娘使勁兒打,所謂嚴刑副供,只莫棱兩可地問她:“對奶奶做過什麽?”
雲姨娘不算無辜,唐氏這次有孕,可不就是她折騰出來的嘛。
并且确實象她想的那樣,人家孕了,最得益的就是她。
武梁被送走了,程向騰回歸了,按以前的老規矩輪姨娘。燕姨娘和蘇姨娘程向騰懶得理會,而愛理的秦姨娘不能孕,然後就剩她年輕貌美會伺侯的雲姨娘了。
雲姨娘心裏得意,也心急想懷上,便越發想讓唐氏繼續孕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唐氏沒懷上自然是有征兆的,從十月底到二月初,三個來月,唐氏中間有過兩次見紅。第一次是大夫用了藥給止了,第二次只褲上沾染了一點點兒,第二天早上就好了。
當然就是雲姨娘,用了簡單粗暴的法子:晚上給唐氏燃安息香,讓唐氏睡得人事不知的。然後大冬天的,雲姨娘就直接用涼水給唐氏貼擦小腹……止血,一貼搞定。
到底做賊心虛,被拿被打後雲姨娘以為事情敗露,苦苦哀求中就把自己辦下的事兒一點一點兒給漏了出來。
倒把唐氏吓了一跳,沒想到自己竟然确實中了這些狐貍精的陰招了。唐氏越發氣恨。
好女不吃眼前虧,雲姨娘被打得吃不消,最後只好說她可能懷孕了。
讓唐氏給她請大夫看一看。
本來只是緩兵之計,沒想到唐氏聞言,更是氣恨得眼睛都紅了。
以前吧,說是給姨娘們都放開了肚子,但實際上唐氏自然仍是給姨娘們用着藥,只有雲姨娘,唐氏是實打實地盼着她肚子鼓起來。
但是現在不同了,以前唐氏是想讓雲姨娘生個孩子養在自己身邊的。但是那時她自己懷孕了,還要養庶子麽,她才不幹呢。所以從她覺得自己懷孕開始,就嚴格監控着姨娘們的肚子,包括她雲姨娘。
結果以前該懷時她不懷,現在不讓懷了她懷上了,她怎麽懷上的?
并且現在的結果是:唐氏沒懷上她懷上了?你巴掌要不要掄得再狠一點兒啊。
唐氏直接把人往死裏打。然後,因為雲姨娘的身契還在唐家,唐家出面把人弄走的了。
反正或賣或死,自此後再沒人見過她。
而程向騰某天回到家,就發現少了一個小老婆。
用唐氏的話說,這女人給她用了紅花湯,讓她身上幾次見紅,悄沒聲弄掉了他們的孩子,該死。
并且還備齊了人證物證,硬是把這事兒給辦成了鐵案。
然後,唐氏急不可耐地又找上了秦姨娘的麻煩。
秦姨娘也是活該。唐氏懷孕時不容她們接近,她偏幾次三番的想突破重圍,給人家多灌幾回益母草去。這招多簡單有效啊,她明明都要成功了呀,誰知道那些死大夫壞了她的事兒啊。
于是秦姨娘不怕死的鬧妖蛾子,又是往廚房煎藥婆子那兒湊,試圖再給人家藥掉個包,又托人輾轉往唐氏身邊塞東西。
如今唐氏就手攥麝香包為證,說那是秦氏謀害她肚子的證據。
程向騰窩火得很,為那不知存不存在過的兒子,為那消失的小老婆,為秦姨娘被抓的小辮子,為唐氏的鬧騰。
雲姨娘攔不住,知道時人都沒了。再說有她墊腳,唐氏就順利下了臺了,如今還找秦氏麻煩,真是不能忍啊。
程向騰終于不哄不勸,而是把唐氏罵了一頓。說她自己肚子不中用,還一味怪罪別人,簡直毫無婦德……
這是第一次,程向騰因為無子責罵唐氏,一下就把這本來敏感中的唐氏玻璃心給淬成了渣,讓唐氏傷心欲絕,于是越發讓人不得安生。
……府裏正不和諧,沒想到唐端慎又出了事,武梁又被推上了浪頭。
程向騰回院時,臉繃得跟鞋底兒似的。
…
二舅兄傷重,程向騰自然攜唐氏是上門探望過的。
人快死了是沒錯,但很明顯,外傷雖讓人難看但不致命,讓唐端慎躺倒爬不起來的原因,是他受了嚴重的內傷。
同謀先生還算義氣,安排的證人确實沒有供出那些個助陣的農婦農夫,只說是武梁領着些小厮模樣的人拳腳相加所致。
小厮武梁身邊也沒有,她最多能收買幾個小混混。可一個住在鄉間的丫頭,有限的財力與閱人範圍,能收買的人又能有多大能耐,還能把人打出嚴重的內傷來?
程向騰不信。
那證人又是什麽來路,他随便說說就可以做數的麽?
但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唐家是信了。
唐端慎出了事兒,唐家就又是下貼子又是遣管事兒來找他。只是沒想到現在,連世子夫人都親自來了。
唐氏母女倆就坐在正堂裏侯着他。
岳母大人一見面就指責程向騰包庇兇犯,語氣十分的不滿,“姑爺,那賤人聚徒行兇,你還要護着她到幾時?你若不肯動手,我唐家自有人代勞!”
程向騰忍耐道:“二舅兄那裏,若是與我府裏丫頭有涉,晚輩定然不會姑息。只是一個丫頭好好在鄉下住着,和二舅兄并不相幹,為什麽要铤而走險打人呢?這件事兒我正在清查事由……”
一句話沒說完,唐夫人已經惱了,強硬道:“人證物證俱在,姑爺你竟然還是這麽一副袒護的樣子?怪不得一個下賤丫頭敢那般張狂行事。如今你二舅兄已經那般情形,不管事出何因,都容她不得!”
程向騰揉揉眉頭,道:“我已經派人去接那丫頭回府了,到時自然會有說法,岳母且稍安勿燥。”
唐夫人聽他說不是派人把那丫頭“拿”回來,而是“接”回府,更現幾分愠色:“你二舅兄病躺在床,我如何能安然無燥?不是我說姑爺,你也太縱得府裏下人沒個章程了。這人在外面就敢仗着姑爺的寵如此橫行,在府還不知道是個怎麽敢捅天的行徑呢。”
然後又提起先前的事兒來,只字不提唐氏不孕,咬定是被人害得流産,還列數程向騰院裏的各種污糟,“前番雲姨娘不軌,又有秦姨娘使壞,聽說姑爺還護着對主母使壞的姨娘不讓處置,如今又一個丫頭作怪……”
說着又轉向唐氏,忽然就拿帕子摁着眼角一副抹淚兒狀,聲音也哀凄了起來,“我可憐的月盈,從小到大,可都是捧在手心裏過來的,何曾受過作難委屈。如今在這府裏,都是過的什麽樣的日子啊?這怎麽能夠安養生息……”
唐家想讓程家交出罪魁禍首來,一封貼子過來,程向騰就得給個回複,他們只需等着即可。完全沒必要主家親自上陣來交涉,這樣反而容易開罪結怨。
這次唐端慎會被打成那樣,實情如何,唐家并不是沒有懷疑的,男人們私下自然在查真相了。
但因為唐氏那裏折騰那麽一大陣兒卻沒懷上,于是唐氏少不得氣短,而連着他們唐家也有些讪讪的。
所以唐夫人就故意在這實情未明時來程家鬧鬧,一口咬定事實俱在,真兇是程家人。就想讓程家也氣短一陣兒,好讓假孕的事兒掩過去,好讓程向騰對唐氏多幾分愧疚之情,讓唐氏也好,他們唐家也好,都能夠再次理直氣壯起來。
卻不知道程向騰正煩着,府裏這接二連三的事兒也讓他一拱一拱的火正不知道向哪兒發呢,尤其聽不得她說唐氏可憐。
唐氏哪裏可憐?幾年不孕的人都在擔心着無後被休呢,她卻忙着耍強使硬收拾別人呢,這樣橫着走的架式,也叫可憐?
程向騰按了按額角,然後朝唐夫人一揖,道:“晚輩可否請求岳母件事兒?”
唐夫人示意他說。
“這些年什麽法子都嘗試過,竟是都調理不好月盈的身子,使得她一直無所出。如今月盈越發心氣兒不順起來,竟是瞧着府裏人人生厭,更不能好好休養生息了。晚輩懇請岳母把月盈帶回唐家去,既可治病靜養,又全了岳母痛惜之意,晚輩也順便整治內宅,還府裏清泰安寧……”
程向騰還沒說完,唐家母女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因為程向騰護下秦姨娘,唐氏正和程向騰別扭,這半天的看都沒看他一眼,這會兒終忍不住氣憤質問道:“二爺你什麽意思?”
這是要攆她走??!!
程向騰顯然不想吵架,也不搭理她,只看着唐夫人,等她的話。
唐夫人是來作勢拿大的,想壓女婿一頭是真,到底是為着幫女兒,卻不是為着激得夫妻越發失和。
如今見女婿着實惱了,不但提起女兒無後,還直讓她領人回家,唐夫人震驚之餘,知道果然此一時彼一時,這女婿只怕真壓不住了。她略一慌神後,便迅速就轉了口風。
壓不住就得順着來,不能她在這兒痛快了,以後讓女兒日子難為。
“姑爺呀,難道咱月盈專喜歡生氣,喜歡處置下人不成?還不是想讓府裏安寧,好和姑爺好生過日子?姑爺也得和咱月盈一條心才是……”
說着又斥女兒道:“跟姑爺說話怎的語氣不大好?難怪讓人聽着不舒坦。男人在外面奔波勞累,回府來要好聲氣兒伺侯着,有不解不合之事也要好生相詢相商……”竟是當面對女兒一通教訓引導。
她們都明白,尋常回娘家住些日子也就罷了,卻不好這般被攆回去。
才回府探過病人,現在回去算怎麽回事兒呢?說出去被親娘接回府養病,外人立刻就會想起她的多年無所出。說是被女婿攆回去養病的,更會想到她的被嫌棄。唐氏怎麽會願意回唐家去。
一時又是委屈又是不甘,低着頭落下淚來。
口中尤不憤道:“我嫁進程家門,就是程家人,作什麽有病要回唐家去養?”
明明該理直氣壯質問的話,卻氣焰氣勢自動低下去不少,到最後變成嗫嚅……
…
燕家莊那裏,忽然就有一隊人馬來接,除了馬車車夫和兩個婆子,另外還跟着整整一隊十二名護衛。
武梁來的時候是主子爺親自送的,走的時候是大馬銀刀護衛接的,在燕家莊人眼裏,越發把她揣摸成位了不得的人物了。歡送的場面可比來時隆重多了,讓武梁倍兒有面子。
實際上,武梁一見這架式就知道壞了,肯定是揍唐二事敗被追責,不然程向騰也不會無事撐這麽大派場來接她。
看樣子程向騰這是護着她的,可也不知道回府後又會是個什麽情形,程向騰最後能不能真抗得住唐家。
武梁一路忐忑着。
真是來時也不安,去時也不安。
一路暢通。進了城門,一隊護衛便只餘兩人跟着,其他人散開從別的道走了。大約是程向騰不想讓她回府那麽高調張揚吧。
馬車在大街上放慢了速度,悠悠地行着。武梁仍是撩着簾子一路向外觀望着。
然後她就看到了熟人。
旁邊茶樓的二樓,靠着欄杆,有一桌幾人正在飲茶,其中一人,正是鄧隐宸。
武梁忙叫停車。
能遇到這位,真是太好了。她已經詳細問過護衛了,護衛說唐家的證人,指證是她帶着小厮模樣的人打了唐端慎。
武梁想可能是唐端慎那厮到底看清了是她,所以還是扯到她身上。可那證人肯說她帶的是小厮而不是村民,象她當時同鄧隐宸講的一樣,就說明這位鄧公子是出了力的。
這位挺好說話的樣子,那能不能再出點兒力呢?
武梁叫過來一位護衛,指了指樓上問道:“那位穿紫衣裳的鄧公子,曾在莊子上借宿過,當時好大的排場,也不知他是做的什麽官呢?”
鄧隐宸他們坐的地方并不是包廂內,而是二樓大堂的窗外廊下。看起來象是臨時支的桌子,幾個人在那裏沐三月春風,賞街景人流。
護衛眼力好,早看到樓上那桌人了,便道:“那是禁衛軍鄧大統領,掌管禁衛軍五萬人馬呢……”
武梁聽了腦子就轟的一下。乖乖,這麽大來頭,手下五萬兒郎,一人一口口水能淹死好幾個人吧?跟這位攀上點兒交情,那鐵定到哪兒都好使啊。
這次的事兒程向騰雖然也肯護着她,但唐家那麽強勢,就怕他最後弄個有心無力啥的。
若能借這位統領的手把唐家這事兒徹底平了就最好了。
她沖護衛點點頭,跟桐花和蘆花交待幾句,然後戴上帷帽,幾人一起下了馬車,走上了茶樓。
她得去試試。
那邊等在樓下不遠處的騰飛,見人自動送上門去了,不用他再上前去截馬車,便也跟在幾人身後上了樓。
鄧隐宸是有些氣不過,特意等在這裏,就是想要擺她一道解解恨的。可是看到那女人自己個兒主動往樓上來了,又有些不解,疑惑着這女人找他何事。
武梁上來,在鄧隐宸身邊站定,向他福了一禮,道謝道:“三月三那天,萊茵寺裏路遇歹人,多虧鄧統領出手相救。小女子多謝鄧統領大恩。”
兩個丫頭也跟着一同的說着多謝鄧公子。
鄧隐宸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知道事兒敗露了,怕罩不住,來明目張膽往他身上栽呢。如今大庭廣衆的,大家都看着聽着,能做證的人可多了去了。然後唐家一尋思,肯定就能想到是他路見不平把人唐端慎給打了呢。
鄧隐宸心說你個膽兒肥的女人,你是有多大的臉讓爺給你平事兒啊,一次兩次利用他,倒利用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這就幹脆明火執仗地賴上來了?
他略仰着下巴瞧了她一會兒,然後輕笑一聲,輕佻道:“謝什麽?咱倆誰跟誰啊還用客氣的?我已向你家主子讨了你了,你等下跟我回府便是。”
說着便淺淺抿了口茶,一臉的痞想打量着她。她上來想在衆人面前座實他的同謀身份,他就在衆人面前座實和她有糾葛,看她能怎的。
武梁吓了一跳,下意識就結巴了一句:“什……什麽?”
她一臉的意外和驚慌讓鄧隐宸起了薄薄怒意。果然說什麽讓他向程二讨人,根本就是耍他。他不把她耍回來,怎麽順得了那口氣呀。
“喲,別這麽激動,爺從前說了會要你,就是會要了你。”他意味不明道。
桌上其他幾位互相瞧瞧,用神色打聽着:這位誰呀?
武梁到底很快穩住了神,她自然是不信的,有程熙在,程向騰怎麽可能把她送人。只是這趟來得可真不妙,這位不知何事似乎在不爽,自己算是撞槍上了。
她笑道:“鄧統領說笑了。”然後施了一禮,自顧自的就要退下。
鄧隐宸見她一兩句話後見勢不妙就想走人,如何肯答應。當下沖同桌那幾位一點頭,道一聲“不好意思,鄧某有點私事”,說着話人卻坐着不動。
于是同座的幾位就知趣的知道是要他們動呢,幾位便紛紛說着“鄧兄且忙,在下也有事”之類的話,一個個起身退了出去。
而騰飛,一閃身攔住了武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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