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邵某某的镖(四)

不管是聖旨還是什麽,東西送到了顧西詞就準備離開。

新皇卻叫住了她,目光打量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女子,“你送旨有功,可要什麽封賞?”

顧西詞搖搖頭,“我于邵大人有緣分,先前也并不知道裏面是什麽,只是順帶所為。此次我們前來,主要是尋找一位叫胡麻的守城人。家父大壽,思念老友,我們特來尋之,希望能了卻父親心願。”

新皇點點頭,也并不強求。邵辭早就在信中交代“為保他們平安”讓他不要立馬對他們封賞,他剛才那一問,不過是看這女子和其他人似乎有些不一樣。

“你們尋找的那位守城人,李副将或許知道。”新皇喊了個人,讓他帶顧西詞去找李副将。

江湖人士不許幹涉朝政,林韻寒剛才就避到了一旁,現在顧西詞出來了,立馬就跟了過去。

昌盛镖局和清風閣衆人早就等在了外面,見她們都出來了就松了一口氣。

“宮主。”左護法走過來把林韻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生怕她少了一塊肉。

顧海梁猝不及防聽到左護法的聲音,臉頰一片火燒雲比晚霞還熱鬧。

顧西詞好奇的湊過去,手放上去要摸摸他的額頭:“累病了?”

西境溫差特別大,這幾日又奔波辛苦,倒真有這個可能。

“沒,沒有。”顧海梁支吾躲開顧西詞的手,左護法回頭看了他一眼,顧海梁拘束的站着。

原先的守城人确實有個叫胡麻的,不過後來年紀有些大了,眼睛夜裏又有些看不清楚,就領了銀兩回家養老了。李副将親自帶着他們走了四裏路才到他家。

三間土坯房但還算寬敞,顧西詞他們去時,胡麻一家人正準備吃飯,見李副将立馬熱情的迎過來。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婦人把手在圍裙上擦擦就去雞籠裏抓雞,招呼她的小兒子去燒水磨刀。

“不用那麽麻煩。”李副将連忙制止了婦人的行動,把雞好生的放到地上,雞受了驚,拍着翅膀立馬就飛走了“咯咯”了好大一陣,“有個熟人找胡爺,我帶他們過來。”

“他在村口和人說話了,猴子你快去喊爺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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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小孩子應了一聲,光着腳丫子向外面跑去,“爺爺,有人找你。”

顧西詞站在李副将身後,看到這熱鬧的情景一笑,胡麻家雖然不甚富裕,但是平安喜樂,兒孫雙全,老爹也可以放心了。

不一會胡麻就拉着小孩回來了,在門口見到顧海梁一愣,嘴巴嗫嚅了一會顫微的開口,“你是不是顧二虎的兒子?”

胡麻比起顧老爹看起來要老很多,明明才五十歲,卻好像七八十的人,老态龍鐘,西境的風沙大,把皮膚裏都塞滿了沙土。

“胡叔。”顧海梁行了個大禮,“這是我妹妹顧西詞。”

“胡叔好。”顧西詞跟着行了個大禮。

“好,好。”胡麻拍着顧海梁的肩膀,“好孩子,和你爹一樣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物。”

顧海梁把顧老爹的信交給胡麻,兩人留在胡家吃了一頓飯就離開了。他們是想帶他回去見見顧老爹,可是胡麻卻拒絕了。

他年事已高,身體也不太好,經不起一路颠簸,現在知道老友過得很好還能見見他的兒女就已經足夠了。

“哥?”顧西詞看着滿天的繁星很是感慨,“有間小房子,和喜歡的人一起過着柴米油鹽的小日子,似乎也不錯。”

顧海梁有些魂不守舍,也盯着星星,思緒漫無目的發散。

喜歡的人……眼前立馬浮現了出來左護法的身影,顧海梁忙打斷自己的思緒,只不過一會兒思緒又飄了過去。

沒有燈,夜裏黑的早,蟋蟀青蛙還有偶爾的幾聲狗叫,讓顧西詞的心靜的不行,太安靜了,她有時候會多想、會傷心。

“怎麽去那麽久?”林韻寒提了盞燈站在路口,顧西詞看不清她的表情,卻感覺整個人都愉悅了起來。

“在他們家吃了頓飯。”顧西詞過去,手握住林韻寒掌燈的手,“上元節我們一起去放花燈好不好?”

林韻寒感覺到顧西詞的愉悅,也勾了勾嘴角,“好。”

顧海梁跟在後面,形單影只的覺得自己是該找個媳婦了。

林韻寒宮中還有一堆事情,關于血修羅教她準備招開一次武林大會,趁此機會将他們斬草除根,所以縱使被顧西詞搶來做了“壓寨夫人”,卻也不得不在半路上和她分開。

來的時候很突然,分開的時候也猝不及防,到平涼縣時林韻寒突然從後面抱了她一下,“我要走了。”

顧西詞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小聲說了一句,“壓寨夫人不可以随便離開。”

她以為很小聲,林韻寒卻聽到了,“懇請大王允許嫔妾回去處理些将死之人,事情處理好了一定立馬回來,若是大王不放心,也可以跟嫔妾一起回去。”

顧西詞被她逗得一笑,“大王準了,夫人一定要快點回來。”

“我會一直等你。”

顧西詞不太舍得,但也分得清輕重,她自己也要回去給顧老爹彙報消息,于是在平涼縣兩隊人就這樣分開了。

王強李大力等幾位镖師當着漂亮姑娘的面裝足了禮節,等人一走立馬就鮮活了起來。王強把袖子挽起來一大截,狠狠地唾棄自己一口,“他娘的,一個個都跟仙女似的,可把老子憋壞了,生怕她們看出來我的大肚腩。”

“沒出息。”張橫呲王強一口,“這次發了銀子我申請個三天休息。”

氣氛熱鬧,顧西詞也跟着打岔,倒是顧海梁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

“你怎麽了?”顧西詞拿手肘搗了搗顧海梁。

“你,你跟宮。”

“宮?”

顧海梁嗫嚅,“那個左護法,有沒有。”

“哦~”顧西詞秒懂,“那你準備了多少聘禮啊?”

顧海梁一臉茫然。

顧西詞惋惜,“等下次我見了韻寒,問問她,看看左護法願不願來給你當壓寨夫人。不過,人家美人兒有錢武功又好,倒不一定願意你。”

“嗯。”顧海梁有些失望,“我會好好賺錢的。”

新皇的大軍先過去了,顧西詞一行就特別安全,二皇子的人不敢動,那些山匪什麽的也都夾起了尾巴好好做人。

顧老爹的生辰宴辦的比較大提前半個多月就廣發了請帖,顧西詞一行猜到了來人會很多,因此在路上也沒多做停留,就想着早點趕回去給老爹幫忙。

快馬加鞭,第五天他們就到了郓州境內。

熟悉的地方給人一種歸屬感,連疲憊都減輕了很多。第六天下午顧西詞一行就回到了郓縣。

街道的酒坊還是有人在吃酒,不過去看起來不如往日人多。

“那不是昌盛镖局的镖車嗎?”

“是,當頭的就是顧老爺的兒子。”

“這下有好戲看了。”

酒坊裏的人探出身子看着镖車過去,有些膽大的直接就跟在了後面。

顧西詞從簾子裏看到那些人看戲的目光,隐隐感到有些不好的事情在發生。

镖車很快從街道到了昌盛镖局。遠遠的就看到昌盛镖局外面圍了一堆人,把大門前擺放的石獅子都圍的看不到一點。

顧西詞從馬車上跳下來,聽到裏面有打鬥聲。

“讓一讓,都讓一讓。”顧海梁擠開人群向裏走去。

“是昌盛镖局的镖師回來了。”人群一陣轟動。

顧西詞擠進去,看到院子裏一片混亂。擺槍的架子和花盆都倒了一地,裏面的人分了兩派,中間擂臺圈中有兩個人正在對打。

“幹什麽!”顧西詞火立馬就上了頭,顧海梁還沒來得及攔她,她就沖過去一腳把其中一個人踹了三四米遠。

“小姐?”冬子擦了擦鼻血,左眼眶一片青紫,看的顧西詞心揪的疼,火氣更是嗖嗖的上漲。

“怎麽,你們昌盛镖局不守規矩不成?”

“什麽規矩?在昌盛镖局裏我就是規矩。”顧西詞把冬子往身後一護,剛才被她踢了一腳的人吐了一口血爬半天沒有爬起來,“來昌盛镖局打架是嗎?來呀,我陪他打,你們在這裏打我們的學徒是什麽規矩。你,就你,廣勝镖局的大镖師,平時走镖不是挺釁的嗎,來呀,上來挨打。”

那個镖師被她一激,當即挽着袖子上來了,顧老爹在旁邊沉着臉站着,居然也沒制止顧西詞不守規矩的行為。

王福是廣勝镖局走镖的一把手,最瞧不起昌盛镖局讓一個女人去走镖的行為,認為他們壞了老祖宗的規矩,背後裏沒少诋毀了顧西詞,這次顧西詞一挑釁當即上來要給她個教訓。

這正符合顧西詞的心意,她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郓州的镖師界就是被這個攪屎棍攪臭的!

“一個毛頭丫頭,習了幾年武,還真以為自己是個男人了,可笑的跳梁小醜,今天我就替你爹教教你規矩。”王福從地上取了一杆花槍,“刀槍無眼,你現在跪下求饒叫爺爺,我還能放你一馬。”

廣勝镖局的人發出戲谑的笑聲,一個人吹了聲口哨,“小丫頭,快跪下喊爺爺吧,求我們王大镖師放你一馬,哈哈哈。”

王福是廣勝镖局走镖的一把手,自然是有兩把刷子,不然也不敢直接帶人來昌盛镖局挑釁。

廣勝镖局出名的是王家槍法,顧西詞以為他輕視自己是個女孩子會用拳腳功夫,不想他直接從倒下的架子上取了一把紅纓槍,一上來就招式淩厲。

不過剛好也符合顧西詞的心意,免得回來別人說她勝之不武,而且她也早就想領略一下真正王家槍法的厲害,上次那幾個小賊當真不夠她玩的。

顧西詞腳尖一挑,也取了紅纓槍拿在手裏,王強冷哼一聲槍尖向顧西詞眉心刺去,顧西詞側身一躲,兩杆花槍相碰,紅纓抖動起來猶如花朵。

顧西詞身法靈活,一招一式看着毫無章法,卻每次都剛好避開王福的攻擊刺向他的弱點。

王福額頭已經出了一層細汗,顧西詞卻越耍越帶感覺,之前有些不順連不起來的動作也逐漸成了體系。

顧老爹臉上總算帶了點笑意,“西詞的槍法大有長進。”

“上次抓了那幾個小賊,小姐可是好好研究過他們王家槍法。”張橫接口,“學武的天分上,小姐當真是無人能敵。”

顧海梁點點頭,“爹,廣勝镖局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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