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在意的事情

“吃……板栗嗎？”

昨晚我跟韓慧一人一張床，她狀态太差，嘀咕到半夜，後面我實在撐不住了，坐着就睡着了，早上醒得早，渾身酸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又怕韓慧起床清醒後滅我口，于是在外面溜達一圈，買了點早點。

房間門一打開，就看見韓慧瞪着銅鈴般大的眼睛看我。

“你――”

總歸還是個女孩兒，有點尴尬，我暗暗嘆息一聲，面上故意捏了一個小籠包，放在嘴裏。

“你不吃板栗嗎？那小籠包吃嗎？”

“……吃，”她抓了抓頭發，“板栗也吃的。”

“喏。”

我笑了，把一手的塑料袋遞給她。

韓慧呆呆接過去，條理還是清楚的，先喝了幾口豆漿，然後開始捏小籠包，直到把手伸到板栗袋子裏面，她才像是稍微回了點神。

“你……吃了嗎？”

她轉頭來問我。

“吃了。”

“喔……”

對話很快無法繼續下去，韓慧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很輕的嘆息一聲，還是問出來了，

“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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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韓慧沉吟着，“我沒怎麽想，今後什麽的……”

“咳，你爸媽呢？他們……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韓慧掃了一眼手裏的板栗，扔進垃圾桶，“壞掉了……知道的話肯定會把我喊回去罵一頓……到時候再說。”

韓慧剝了一個完整的板栗扔進嘴裏，看我一眼。

“你呢？你跟……”

她又躊躇了，我知道她想問什麽，看了一眼桌面的手機，微微搖頭。

“林覺沒有給我打過電話。”

昨晚韓慧也念叨了快一個小時的林覺，他們倆關系不好，但好歹是一起長到大，也不至于鬧得太僵。

她昨晚稀裏糊塗之間道出來不少□□，什麽林覺以gay自居，但玩開了男的女的都往床上帶，他的家庭關系淡薄，而且他家人不贊同他玩音樂，好在林覺他哥還是願意學經濟，不然他肯定不能讀音樂學院……

“我昨晚情緒很差，說的亂七八糟的，你也別……全往心裏去，”韓慧磕磕巴巴的解釋，“林覺吧，他之前的日子确實，挺混，特別是大學之後，但最近确實好了很多……”

我知道她的意思，那人跟我在一起之後生活沒那麽亂。

“嗯，我知道。”

林覺是什麽樣的，還得靠我自己去了解，但韓慧的話也讓我在心裏多留了個心眼兒。

“對不起……”

韓慧低着頭，蔫了吧唧的，我笑笑，這姑娘還有心關心我呢，

“你能處理嗎？跟孫雪……”

“嗯，可以，”她擡起頭，堅定的看着我，“我可以自己處理好。”

“那……行，”我打開手機看一眼時間，琢磨着韓慧可能還要好好整理一段時間，站起身，“我等會兒還有課，先走了啊。”

“嗯嗯，拜拜。”

那天之後，我一直等着林覺主動聯系我，韓慧說他們樂隊都出去開趴了，那肯定是回來了，但直到清明節放假，我都沒有接到一個林覺的電話。

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他已經回來了？

我不得不多想。

我也會去網上查他們的消息，他們樂隊比之前名氣大了不少，大部分都是關于孫雪退出的，還有他們的二專，得獎巡演什麽，提到林覺，關注點大多也都集中在他的外貌和音樂上。

清明節做了兩天志願者，最後一天在寝室裏就有點坐不住了，拿起電話翻開聯系人，在林覺的電話附近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最終還是沒有把電話打過去。

清明節後第一天上午，我在上課，林覺的電話突然打過來了。

老師在講臺上念英文，我看着手機，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

電話斷了，我松口氣之餘還有點失望，下一秒林覺的短信就發過來了。

［在上課？］

［嗯］

心裏的那一點點失望瞬間就沒有了。

［什麽時候下課？］

［九點半］

高分子化學老師是個戴眼鏡的老教授，認得我，恰巧我那天又坐在第二排，他教鞭一抽，啪的打在我桌面上，吓得我差點把手機扔了。

“上課認真聽，還看手機！你們這些大學生啊，要在外國讀書，遲早得退學……”

他一推眼鏡，又開始唠叨中外高校教育差異，我歉意的趴倒在桌上，心裏還在想林覺，倒也不敢繼續跟他發信息了。

“嘿，柏儀，中午去哪裏吃飯？”

下課後徐銘叫住我，他女朋友在另一個校區，現在依舊只能跟我湊一塊兒，我低頭看一眼消息。

“不能跟你去飯堂了。”

我笑着回他，背好包，在他滿臉受傷的表情下揮手告別。

林覺說他在我們學校門口等我，經過校園超市時，我買了幾顆椰子糖。

走到校門口，我沒有看見林覺，正疑惑之時他就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看到你了，你往你右手邊走。”

我聽他的往右走，看見那一塊樹蔭底下停了輛黑色小奧迪。

“奧迪？”

“嗯。”

他的聲音帶着笑意，聽得我耳朵一熱，我挂掉電話。

走近了，我看見林覺把一只手伸出車窗外，啪的一下，給我打了個響指。

啧啧。

我拉開副駕駛的門，看見林覺墨鏡帽子，全副武裝。

“換車了？”

“這車不是我的，”他把墨鏡摘下來，對我抛了個媚眼，“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這句正兒八經的情話由他說出來帶上一絲調笑，我咳了一聲。

“那，那你豈不是七老八十了？”我扔給他兩顆椰子糖。

“不來親一下？”他拿着糖，目光溫溫的落在我身上，我睨了他一眼，林覺看上去有些疲憊，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到底沒他臉皮厚，我湊過去輕輕碰上他的唇。

林覺手一伸，撈住我的腰，撬開唇舌纏上來，深深淺淺的逗弄，他的節奏放得慢，我五迷三道，忍不住主動去勾他。

“中午想吃什麽？壽司行嗎？”

他最後舔了舔我的唇，輕聲問。

“嗯？”我有點迷茫，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可以啊。”

我感覺自己的臉還在發熱，林覺看着我，也不開車，我被他看得實在受不了。

“你……別老看着我了……”

“嗯……”林覺沉吟幾秒，突然道：“你下午有課嗎？”

我傻傻的搖頭，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去我家吧，下午。”

他朝我這邊靠近了一點，這樣暧昧的話，那樣灼熱的呼吸，哪怕我之前沒談過戀愛，也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暗示。

“……好、好啊。”

我支吾着答應了。

性與愛應是相輔相成，就算我不好意思，也不會拒絕這種本能。

更何況我想的也不算少……

我這邊一路都在思考，最開始是上下的問題，這倒沒什麽糾結，我對做下面那個沒什麽排斥，但之前查資料說會比較難受，不過轉念一想，林覺長長的濫情史，還有那可怕的接吻技術，也算是身經百戰？約莫比較有技巧？

這麽想着頓時有點不是滋味兒……

他該吻過多少人啊，又對多少人說過喜歡？

“一百，你別拔那狗毛了，都要給你拔禿了。”

副駕駛座前面放着一只泰迪公仔，我不知什麽時候把它抱在了手裏。

我給它捋捋毛，放回去，道一聲抱歉。

林覺在一邊好笑的看着我。

“你看路！”

我覺得自己簡直是笨死了。

林覺經過一個紅綠燈，我腦子裏又開始努力思考起林覺的濫情史。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所有的問題最終都停在這一個上面，我心裏沒底，不留神居然問了出來。

“啊，那什麽……”

我瞬間驚醒，想到自己剛剛問的問題，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怎麽就……問出來了呢？

“我回來好幾天了。”

林覺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心裏反而咯噔一下，說不清是放松還是不安，轉頭去看他，他依舊看着前方的路，表情沒什麽不開心的跡象。

“快到了，等會兒跟你說。”

車轉了個彎，駛進停車場，林覺車技不錯，沒有像我媽那樣反反複複，他只偏頭看了一眼反光鏡，一進一退，就穩穩停住了。

“孫雪要走，跟她瘋了兩天，又要找新貝斯手，”林覺擰了一把鑰匙，聲音很平淡，但我愣是聽出來一抹煩悶，“孫雪給我們找了一個，公司給我們找了一個，一女一男，一好一壞。”

我聽明白了。

明白了也沒什麽用。

林覺掏出一支煙，點燃了，把車窗搖下來，煩躁的抽了一口。

我第一次看他抽煙，我看過不少人抽煙，但林覺不一樣，我從來沒看過有人抽煙能抽得像他這樣……

性感。

情人眼裏出西施。

我默默吐槽自己，但根本轉不開眼。

林覺一轉頭，跟我對個正着。

下一秒他眼睛一眯，沒拿煙的那只手伸過來，準确的捏住我的下巴，距離瞬間拉進，呼吸濕熱。

“一百……你在想什麽？”

我發誓我本來是很純潔的，他這話一出來，我腦袋裏就跟放煙花似的噼裏啪啦，臉瞬間就燒起來了，還沒來得及辯駁，更加強烈的感官就淹沒了我――

林覺的手伸進了我褲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