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浪子

現在都流行說什麽人設，林覺當年出道的時候還沒有這個說法，現在如果非得說一個，那他大概屬于浪子，這種人設很容易招黑――實際上網上黑林覺的人也不少，但整體不成氣候，主要是林覺自己的粉不掐架，不是不會掐，而是懶得掐。

林覺的粉絲們狀态都很随性，別人說林覺玩419，粉絲嗯一聲；林覺在酒吧裸奔，粉絲也嗯一聲；說他吸毒，粉絲可能依舊要死不活的嗯一聲。

但你要問他們，說林覺都是這麽個人渣了，你還喜歡他？粉絲也會點頭表示說：“嗯，喜歡。”

雖然娛樂圈裏幾乎所有人都浪的飛起，但真正敢毫不顧忌的表現自己“浪”的，在現在圈子裏當真難遇一個。

林覺浪得光明正大，反倒比那些偷偷摸摸發騷的更讨人喜歡，而且林覺還有一個能力，就是當他那雙眼睛看着你的時候，就會給人一種什麽都無所謂的感覺――就現在，愛他，抛棄一切，把命都給他！

危險，但吸引人，片刻的放縱，林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你把什麽壓力煩惱全抛一邊，盡情狂歡，就這一個時刻的堕落，他能給予我們死亡的快感，再次清醒便是涅槃，他的音樂更是如此。

林覺現在站在舞臺上唱想你，四周漆黑，只從高處打下來一束光，照亮他一個人。有種崩人設的感覺，我想，浪子回頭，真是激動人心的戲碼，至少我身邊的小女生們都是滿臉癡迷的神情。

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浪子深情，為愛而安，聽上去倒是叫人感慨羨慕，但浪子永遠是浪子，浪的本性不會變。

好餓啊……

我晃了晃手裏藍色的熒光棒，突然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坐在這裏，我是搞理工科的，我那寥寥無幾的感性早在愛上林覺的時候全部敗光，雖然現在擡頭去看臺上的人，僅僅只看那個人，我依舊會像最初那樣的心慌腿軟，但已經沒有了一輩子的沖動。

我站起身，在一片尖叫中離場，一時間想不明白自己愛的到底是舞臺上的林覺，還是現實生活中作為一個人的林覺。

離開現場的迷亂瘋狂，看着眼前冷冷清清的人間，只感覺萬分不真實，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打輛車回酒店。

［嚴哥，你吃飯了嗎］

陳時新那崽子發過來的消息，時間顯示在六點半，跟這小子熟了，他滿口都是哥，現在八點半，我百無聊賴，躺在床上等外賣，心煩。

［你們課題怎麽樣了］

聊聊天打發時間也好，總比胡思亂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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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還在改，下周投出去，指導老師準備寫嚴哥你的名字］

我給他發了個加油的表情。

［對了，嚴哥你現在是不是在H市？］

［嗯，是］

［我本來也準備去那裏的，去看演唱會，林覺，你知道他吧？］

我知不知道他？我瞪着屏幕半晌沒動，滿腦子都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我聽他的歌長大的，看他演唱會也算是一種情懷，結果搶票的時候慢了五分鐘，氣死］

我還在愣神，手機屏幕突然轉成了通話界面，接着震動起來。

外賣到了。

我給陳時新說了一聲，沒有跟他談起林覺。

第二天上午八點去人家學院“交流學習”，說到底就是參觀實驗室，互相拍拍馬屁，走個流程，順便從他們這兒拷了幾部文獻回去，寒暄到下午兩點鐘，去人家食堂頂樓教工餐廳吃飯。

“……你當年那個導師跟我念一個大學，那時候都還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啊，現在一轉眼都這個年紀了……”

酒過三巡，那邊開始回憶往昔，念叨實驗精神。我過去從沒想過自己本科階段的導師到後來會是最常被人提起的。本科的時候稀裏糊塗找的導師，那時候名不見經傳，到現在，已然成為一位真正的科學家。

人生真的很奇妙，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比如說……在我吃完飯，回到酒店大廳的時候……

林覺？

我搖搖頭，覺得自己大概喝多了，更何況也就一個背影。

等電梯的時候感覺身後走來一個人，我不經意的擡頭，看一眼電梯門，這門是鏡子，林覺的臉清清楚楚的印在上面，這次絕對不是幻覺，他看着我，沒有說話，我們從電梯門裏互相看着對方。

單從欣賞角度來看，我真的沒看過有誰的硬件比林覺還對我胃口，身形高而不瘦，肩寬而不壯，腿長屁股翹，濃眉大眼，混血特有的深邃面孔，那雙眼睛不管什麽時候去看都是格外明亮幹淨的，笑起來好看，不笑也好看，野性而不野蠻，加上他天性中的那種腼腆真誠……反差萌。

留長發的男生大多給人一種黏糊的感覺，到他這裏，頂着一頭金發，反而襯的他優雅了很多。

其實林覺的性格也是同樣吸引人，飛蛾撲火的那種吸引……

叮——

電梯到一樓，我猛地驚醒過來，瞥見林覺轉過身，帶上一頂牛仔帽，帽檐壓低。

電梯裏走出來一對小情侶，卿卿我我，連我都沒有看一眼，更不要說林覺。

我呼出一口氣，走進電梯，立刻摁下關門鍵，林覺身手矯健的竄進來。

不能跟他在公衆場合鬧，我又深深的吸氣，林覺不介意，他早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卻是不想跟他扯出什麽有關開房的緋聞的。

他以前所有的緋聞主角都沒有我，可不能到現在功虧一篑。

“你什麽時候回去？”

我聽見他問我，這個破電梯為什麽連內部都要做成四面鏡子的結構？

“明天。”

我幹脆擡頭去看那一層層跳動的電梯層數。

“我也是。”

林覺的語氣揚了一些，我感覺別扭，但一時沒想明白哪裏不對。

這個電梯的環境讓我感覺每一秒鐘都被拉長了，煎熬。

叮――

沉默的到二十七層，我自顧自往前走，沒有回頭，但我知道林覺跟在我身後。

“你有什麽想說的今天都一并說了吧。”

我把門一關，抱臂站在他面前，林覺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近乎無助的看着我，我突然明白了，林覺不适合做這做事情，這種，找前任男朋友複合的事情，真是難為他。

我嘆息一聲，白酒上頭，我指了指沙發，揉着眉心道，

“坐下說。”

林覺乖乖坐好。

“你不想分，”我慢慢開口，右手習慣性的敲着桌子，“為什麽？”

我看着他的表情變得迷惑，

“為什麽……”

我覺得憋得慌，把西裝外套脫下來疊到一邊，又扯開領帶。

“不能，不行，”林覺突然搖搖頭，“我和你，必須在一起。”

我擡頭看他，疑惑。

“你不可能在跟任何其他人相愛，我也同樣。”

“林覺！”

我猛然起身，見他詫異的看着我，瞬間又冷靜下來，一字一頓道：“林覺，不要說得這樣絕對，你連自己都無法保證，又怎麽能給我下結論。”

我的心髒幾乎都快不會泵血了，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不好。

“不能的，我們是，相愛的……”

林覺看不到我，他自己也低着頭，我只能看見他撲閃的睫毛，給我一種孩子氣的錯覺。

“只有你可以給我安寧，一百，沒有你，我回頭就只能看見無盡的深淵，你知道嗎？”

他擡頭認認真真的看着我，孩子氣的認真，我很沒有辦法拒絕他這種孩子氣。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

“但是，你不夠忠誠，林覺，我要你的忠誠……我很貪心的，因為我愛你，但你達不到我的标準，我就算愛你，也不會要你。”

“我忠誠的……”

他無助道，我這次真的笑了，走到他身邊，他深情款款，我亦回以相同的深情。

我覺得我可能真的醉了。

他表情迷亂，我熟悉這種迷亂，俯下身輕輕碰了碰他的唇，很快就分開，

“這些年來有多少人吻過你？林覺？你又吻過多少人？”我拉他起來，緩緩後退，“你不用再解釋什麽，因為我知道你就是這樣一個人，浪子，呵，跟你挺配的……但我只吻過你一個人，從過去到現在，雖然現在我也不太想吻你了……”

我們已經走到門邊。

“就這樣吧，林覺，真的，你不适合走浪子回頭的人設，你是好馬，莫吃回頭草。”

他似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我搖搖頭，

“你回去吧，洗洗睡，你比我忙多了，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真的，我這兩天見你的次數比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還要多，你還不如抽空去……想跟你□□的人數都數不清，想找你談戀愛的就更不用說，或者吸個毒發發瘋，幹嘛跟我耗着？”

話越說越快，心越跳越空。

我邊說邊給他把門打開了，趁他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話說，把他推了出去，關上門。

“呼……”

我緊緊靠在門上，放空自己，拒絕思考。

木地板上有一小團水漬。是什麽時候染上去的？我想不起來，那一點水滴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有光灑在上面，又由它折射、反射，散出新的，細碎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 我腦補的林覺感覺比我寫出來的更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