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當蕭鳴在趕回屋子，沖上樓梯時，系統及時更新了情報：「楚竹竹接電話，是楚辭……電話挂了，他在房門邊……」

蕭鳴在重複了剛才的話：「不要讓楚竹竹出來！」登上二樓時，他想了想，他有很多方法不讓楚竹出來，但考慮到眼下的情況，他轉入莫榆的房間，拿起枱頭的小卡片。

既然楚竹沒睡，蕭鳴在故意在自己和楚竹門口之間來回蹓跶，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腳步聲，同時提防着楚竹把防盜眼打開，看到自己鬼鬼祟祟的樣子。從系統得知楚竹放棄外出的想法後，蕭鳴在暗暗松了一口氣之際，系統卻突然尖叫起來：「他想從防盜眼看你！糟糕，是我剛剛叫他這麽做的！」

蕭鳴在渾身一僵，一時間慌亂起來，反射性的擡起手，敲了楚竹房門。聽到聲音蕭鳴在就知事情黃了，一咬牙，再把小卡片從門底塞進去。

誰會先把人吵醒再放恐吓信的？幸而楚竹未有從這方面細想，許是蕭鳴在的舉動和之前的午夜兇鈴一連串的把他吓住了。

蕭鳴在一不做二不休，在所有人的房門，除了煙如織那間，都塞了卡片進去，還下了地庫把卡片放到範飛珍房門下。他很有心計的自己房門那張露出小半個角兒，新的殺人者上任，回來後定必會查看整座屋子，那時若她留意到自己房門，自然懂得會怎麽辦。他把剩下的兩張卡片放回莫榆房間，也不敢停留，匆匆忙忙的回房。一關門，疲憊感來襲，便随意脫下了衣服，踢到床下，換上睡衣倒頭就睡。

……

楚竹靜靜聽着蕭鳴在把一切說出來，自動忽略當中一大堆沒營養的系統廢話，揉了揉太陽穴道：「對了，我老早想問你了，你是怎樣用我那件破衣把他們騙過去的。」

「那是因為我擁有金手指。」蕭鳴在說到這裏，露齒一笑，「我可以改動這裏的東西，改改衣物什麽的它們不會發現的，不過，改動太大就會被程序的防護系統發現。」

原來是這樣，看來蕭鳴在吐血也是這個原因。楚竹本想問一下蕭鳴在好點了沒有，但話到嘴邊又覺得現在問沒什麽意義，便改口：「莫榆怎會有我們電話？」

蕭鳴在眼中閃過笑意，楚竹果然是個聰慧的人，雖說是煙如織打的電話，但號碼卻是從莫榆身上搜出來的，「之前不是說過我們每個人都有系統，對于受害者來說它沒有任何用處，但對于加害者來說，這絕對是粗大的金手指，只要你問，就會得你想要的東西，不過太誇張的話，例如變把機槍出來就不行，會被程序判斷為外挂用戶，會被強制退場，所以我一維持李老頭的性命，就暴露了我的特別權限，它們便開始排斥我。」

楚竹有點咬牙切齒，不是因為蕭鳴在說了什麽，而是因自己的遲鈍而生氣，莫榆和煙如織完全是兩種犯案手法，莫榆是先讓人陷入恐懼，而另一個則是「別廢話那麽多，直接幹就幹」，他居然注意不到換人了。他不滿的抿緊嘴唇，殊不知蕭鳴在見狀笑意更深，心中甜甜苦苦的，他又有多少時間看不同的楚竹？

他其實已經沒有時間。

「楚竹竹你還有什麽問題？」

楚竹眼角一抽，「多大了，可以不要再這麽叫我嗎？」

「可是我以前一直都這麽叫的。世界會這麽叫你只有我一個人，這樣不行？」蕭鳴在一副可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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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對方是裝的，楚竹沒有軟下心腸，冷哼一聲，「我還沒有你算賬，之前說的出去檢查信號都是騙人的，還有系統告訴我那堆設定，都是胡說八道的！」

「你都不知道我編那些東西得多慘，都快可以做編劇了。」蕭鳴在看到楚竹對自己反白眼，忽然整個人都倚在椅背上，張開雙手道：「楚竹竹你要算賬？好，來吧，無任歡迎。」

楚竹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瞄了蕭鳴在一眼，「那段影片……是一早就在計算機裏頭？」

「這裏是網絡世界，在我們來之前所有東西已經備好，正如那些卡片一樣，一早已放在房間了。」蕭鳴在回道。

「那任世奇是誰？」楚竹指的是那個被指因為蕭鳴在而腦出血死亡的家夥。

「噢，那個？他還活得好好的，他就是那個科技大頭，實在是讨厭他，所以我把他加下去了。」蕭鳴在一臉無辜。

楚竹聞言皺起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不說是都是蕭寧在弄的？」

蕭鳴在一怔，回想了自己說了什麽，懊惱起來：「說漏嘴了。」

「什麽漏嘴了！」楚竹語氣也不自覺的激動了，在他意識到之前，心就已經慌了，害怕蕭鳴在其實是蕭寧在和一夥的，那個純真的小男孩，終始被污染了。

蕭鳴在吸了一口氣，承認道：「我在進來之前就動了手腳，包括給自己弄了個『罪行』，以及換了楚竹竹你的系統，畢竟我是強、行、擠、進、來、這、游、戲、的，身為本來不存在的第七個參與者，我要做很多功夫才能見到你。」

明明是來送死，但蕭鳴在卻說得滿不在乎的，但他的話有如在楚竹心房投下一個□□，不但把他吓得呼吸亂成一團，整個人從座位上彈起，聲音都是抖着，「不……不可能……你不可以這樣做……」

蕭鳴在笑了，笑得溫文儒雅，眸中的情深不言而喻，雖然楚竹這麽快就理解了他的目的，但他還是說出口，「我在之前就發現了漏洞，這游戲同一時間只要有六人死了就會結束，但卻沒有限制多少人進來。二姊把我鎖起來，手機計算機也收走了，什至放話說已經找上了你，我可以怎麽辦？我家在九樓，但我還是爬窗去其他房間連上網，我只能這麽救你了。」

「你剛才問我為什麽不一早通知警方，我很淸楚這裏的人全部救不回的，所以才到最後把數據給警方，所以才把你的記憶封住了，因為我也有一點私心，楚竹竹，即使只是多一秒也好，我也想跟你處下去。」

「對不起，我只知道自己很冷血。但是，楚竹竹，我由小時候已經喜歡上你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死。」

「……我愛你。」

楚竹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跟他告白。而且告白的對像是以前照顧過的小屁孩，一別數年，已經成長為一個俊偉的男人，堂堂正正的站在自己面前，道出心底的愛語。

可是楚竹感動不來，他臉色死白，眼眶發紅的瞪着蕭鳴在，表情說得上是猙獰，身體因為極大的悲怆而失去所有力氣，只能勉強倚靠椅子借力，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他張了幾次嘴，才找回了聲音，「……我到底是欠了你們蕭家什麽……一個在我面前死了，現在又來一個……你們是要逼死我嗎……」

視線忽然變得模糊，楚竹用力眨眼，臉部傳來濕潤的觸感，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哭了。

蕭妍在死時他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為此，老大還曾經私下關心他的情緒問題。那時他覺得，一個人傷心到極致，淚就會石化，再也流不出來。但到這一刻，他才驚覺，世界上總有些悲痛會把那些石頭磨成砂，再變回淚。

「不是的，我們都只是想讓喜歡的人活下去。」蕭鳴在走到楚竹面前，輕柔的抹去楚竹臉上的淚痕。楚竹為自己心疼，自己何嘗又不是因為楚竹這個樣子而痛苦？

但只有這樣子，楚竹才會把他永遠記在心上，無論之後楚竹有其他男人，排第一的，只會是他蕭鳴在。

楚竹一手抓住了蕭鳴在的手，質問道：「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想讓自己喜歡的人活下去？」

蕭鳴在渾身一抖，随之而來的是狂喜，他以為把一切坦白後，楚竹就會親手葬送他倆的感情，所以他只能用死亡的方式逼楚竹記着自己，卻沒想到楚竹依然承認喜歡自己。

然後，蕭鳴在聽到楚竹用堅決的口吻道：「我不會讓你自殺的，你才是應該活下去。」

蕭鳴在搖搖頭，明明是在笑，卻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那你是想自殺？」

楚竹肯定的回答：「總之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蕭鳴在終于忍不住把頭埋在楚竹頸窩，沒有說話，但楚竹卻感覺得到頸部那濕了。

楚竹以為自己說服了蕭鳴在，遂安慰道：「沒事的，我這條命是蕭妍在給，還給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蕭鳴在聽到這話卻擡頭，抽回楚竹抓住自己的手，後退了回自己本來的位置，輕聲說了句：「必須是被謀殺才算的。」

「所以你要殺我？」

「不，是你殺我。」蕭鳴在的眼眶也是紅的，但是臉卻是正經得不像是胡說八道。

「什麽！不是說了我……」楚竹話說了一半忽然整個人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四周不再是單調的白色，而是那惡夢的客廳。

「蕭鳴在，解開我的限制！系統，解除限制！」楚竹慌張的大喊，因為他看到蕭鳴在彎腰拾下了一把長長的菜刀，配合現在的情況，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蕭鳴在想逼自己殺他。

蕭鳴在把楚竹當成木偶般，拉起他的右手舉到半空，再扳開他的手掌，硬是把刀塞到手中。

「蕭鳴在，不要這樣子，你先冷靜下來，可能有其他方法的！」楚竹拼命的勸阻着蕭鳴在，可惜對方只是淡淡一笑，并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蕭鳴在沒有回話，只是那溫潤如玉的笑意，在楚竹看來卻是從容就義的暗示。

「你這是逼我成為殺人犯嗎？」楚竹急的冷汗都流得滿頭都是了

「不用害怕，當初我特地為你弄了另一個系統，就是為了這一刻，只要我下指令，系統就會控制你的手把刀插在我心口，嚴格來話你沒有殺人。」蕭鳴在調整了楚竹的位置，好使刀鋒是直直的指着自己。

「你真敢做的話，我一醒來就自殺給你看！」

「楚竹竹，你不會的，我很清楚你不會。」蕭鳴在伸出手，撫過楚竹的臉頰再滑落唇，輕輕享受那豐潤的觸感。

「不……唔唔唔！」楚竹想開口說話，但一張嘴，蕭鳴在三根手指卻馬上入侵，不讓他說出完整的話來。

「對了，我答應過李老頭，你醒來後記得查一查他的案子，你不查也沒所謂，反正，應下的是我，你反悔也沒關系。」蕭鳴在抽回手指，啞聲道：「我可以吻你嗎？」

楚竹還沒有響應，蕭鳴在已經逼不及待的吻下來，在下一刻，楚竹感到自己的手動了，一陣血腥味傳來，他痛苦的閉上眼，順從的張開嘴，伸出舌頭邀請對方入侵，相互糾纏着，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情人間的吻明明是如此甜蜜，楚竹卻忍不住的滑下一行淚。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也是他們最後一個吻。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