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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窗竅門,夏淳也算是多年來實踐出真知, 天底下除了撬鎖匠和小偷, 其他人任誰都比不上她娴熟。只見一道纖細的影子在屋裏一晃兒,眨眼就上了炕。
炕上之人一動不動的躺着, 仿佛睡死了一般,半點反應也無。
如此的順利, 夏淳自然感到奇怪, 但此時卻沒心思去分析這其中原因。只因她不知為何實在太是困了。就是剛才那一陣子,她才打了個哈欠,就接連的打了三四個哈欠。眼睛此時仿佛被什麽千金的墜子給挂住了上眼皮, 叫她恨不得躺上去就閉上眼睛。
上了炕, 她小心地将睡在正中間的人推到裏頭,到頭就在外床睡下。
門突然吱呀一聲輕響,被人從外頭推開了。睡在床外的夏淳已然失去了五感, 神志墜入昏沉之中。反而是裏側一動不動之人靜靜地睜開了眼睛……
大雨過後的月色格外的皎潔, 沒有紗窗的遮擋穿過窗傾灑在屋中,仿佛給整間屋子鍍上一層熒光。又或者就因裏頭住着的人, 往日她簡陋的閨房都顯得清貴了起來。
阿花放緩了腳步,想着她愛慕之人就睡在她的閨房之中,面皮子不由滾燙起來。
老人常說, 這老天爺都是公道的。人的這一生, 年少時遭了多少苦難,往後就有多少後福在。她林阿花年幼喪母,十三四歲守望門寡, 十五歲喪父,也算是命途多舛的人。果不其然,身處馬林村這山溝溝裏,就她撿到了旁人一輩子都不定能遇到的貴人。
阿花想着周卿玉那神仙也難比的容貌和官老爺也比不得的出塵氣度,只覺得老天爺待她不薄。若是她自個兒不學會把握機會,那才是真的辜負了老天爺的厚愛!
這般一想,她對今夜的作為就更多了底氣。
她小心地解開了腰帶,卻并不取下來,只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衣領扯得淩亂,衣裳料子在月光下薄得有些偷,內裏的紅色都顯露了出來。她低頭瞧了自個兒兩眼,心裏對自己的身段是十分滿意的。阿花心中暗想着,轉頭不由頭啐了自己一口,面頰燒得能燙死人!
擡腳走了兩步,想想又擡起胳膊嗅了兩下。
為了能稱心如意,她可是把她壓箱底兒的香大半都抹身上了。狐臭的味道被濃郁的香粉遮住,她不由滿意。不枉她花了一兩銀子!
心裏扭扭捏捏了一會兒,她就這昏暗的月光,瞧見炕上隆起的一團。黑夜看不清周公子俊美的面目,但那從炕頭一直伸展到炕尾的修長身形,也足夠阿花心神搖曳。阿花向前走了兩步,悄摸地脫掉腳上的鞋子。
怕踩着人,她順着炕尾就想往上爬。
只是才彎下腰,就聽到一聲清冷的嗓音悄然響起,仿佛裹着冰渣子:“請姑娘起開,站在離我三步遠。”
阿花的嬌羞瞬時間僵在了臉上。
“阿花姑娘,”周卿玉的嗓音,在這寂靜無聲的夜裏格外的清晰冷冽,“深更半夜,你不在西屋歇息,來此處作甚。”
阿花肩膀驟然一抖,機械地擡起頭。就看到本該昏睡不省人事的周卿玉撐着炕坐起了身。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阿花卻聽清楚他語氣中毫無憐惜的冷酷:“姑娘是為夫守節之人,既然已經守了三年,望姑娘所作所為對得起這三年的貞烈。”
這話雖未明确地叱罵,卻不亞于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阿花的臉上,阿花幾乎要流出淚來。
“周,周公子……”阿花的嗓音顫抖。
“出去!”
周卿玉蹙着眉頭,對她的眼淚無動于衷:“周某十分感激姑娘的救命之恩以及這段時日的照看。待周某的家人尋至此處,必定給與重謝。此時,姑娘請出去。”
“周公子當真對奴家毫無憐惜?”阿花簡直不敢相信。神仙一般的公子,能做出對她這掏心掏肺照看他伺候他的姑娘家半點情誼也無将她尊嚴踩在腳下之事,她一面眼淚掉下來一面不死心期期艾艾道,“奴家每日上山下河,為公子尋最好的藥材。打柴煮飯,替公子烹制最好的吃食,公子當真一點兒都不動心?”
周卿玉還是那一句:“周某心中自然感激,事後必有重謝。”
“重謝?什麽重謝!”阿花不信邪,她驟然扯開了衣裳,将裏頭的小衣都拽出來,“奴家是生的樣貌醜陋,礙了公子的眼兒?公子就當真這般瞧不上?”
周卿玉已然不耐煩了,那濃郁的香粉與遮掩的狐臭混在一處,氣味兒當真難聞。刺激得少傅金貴的鼻子,完全不能忍受。他本就不是什麽好性兒,做不到捂鼻子給人難堪他于是當即冷下臉道:“阿花姑娘請自重。”
阿花眼淚撲簌簌落下來。
她又羞又氣,整個兒臉皮都仿佛被人撕下來,身體都在抖。可就在她進退維谷之間,眼角餘光掃到床榻上還竟然躺着一個人。不用想,除了夏淳無旁人。
這一刻一道驚雷劈在她腦袋上,阿花想到自己如此醜态被夏淳全部看在眼裏,頓時就受不住。
她一捂住嘴,扭頭就哭着跑出去。
周卿玉直到人背影消失,這時才做出捂住鼻子這失禮的動作。
令他作嘔的氣味兒萦繞炕上,他眉心皺得打結,大長腿一跨,下了榻就将東屋兩邊的窗都打開。
屋外陣陣清風襲進屋中,他猶覺不夠,又将門打開,任由外頭的風将這一屋子的氣味兒給吹散。
不知過了多久,總算覺得氣味兒好聞了些,周少傅才施施然回到炕邊。
大半夜爬上他炕的人臉埋在被子裏,睡得是雷打不醒。周卿玉臉色有些泛黑,一手拎住夏淳的後脖子領,帶着幾分粗魯地将人給翻過來。
這一翻過來,他方意識到不對。蠢丫頭愚鈍是愚鈍了點,也不至于這般不警醒。夏淳的這副模樣,明顯是被人給下了藥。
周卿玉僵硬地立在炕前,心思反複在把人抱起來丢出去和算了躺下之間拉扯。
看了她許久,最終嘆了口氣,擡腿跨上了炕。
罷了,他吃都把人吃進嘴裏了,睡一起也沒什麽好羞恥的。只是躺下去,少傅還有些不忿。他吃這丫頭,也是被迫的!
翌日天一亮,夏淳就睜開了眼。
她動了動身子,感覺腦袋十分的昏沉。她此時有種斷片兒的迷茫,夏淳正想深沉地捏了捏鼻梁,擡手發現自己正以一個八爪魚的姿勢死死抱着一個人。眨了眨眼,她微微擡起腦袋。正對着她臉頰的是一個弧線極其優美的下巴。
哦,她想起來了,昨夜深受劣質香粉的荼毒,她半夜爬周卿玉炕來着……
怕動作太大驚醒這位金貴少爺,被這家夥惱羞成怒一巴掌給呼下炕去,夏淳輕手輕腳地将搭在人家身上的手和腳拿下去。然而她稍稍一動,頭頂的人就睜開了眼睛。夏淳這才注意到,他眼底有兩團十分顯眼的青黑。
周卿玉先是迷茫了一瞬,目光漸漸清明,垂眸凝視夏淳的眼神漸漸鋒利了起來。
“醒了?”
夏淳不知為何小心肝兒一抖,嗫嚅回道:“回公子話,奴婢醒了。”
“還不放開?”
夏淳麻溜地松開他的衣襟,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周卿玉捏了捏脹痛的太陽穴,緩慢地坐起身。身上單薄的亵衣松散,領口因被夏淳揪了一夜皺巴巴地松散開來,露出裏頭修長的脖頸。他低頭的瞬間,流水般順滑的發絲沉甸甸地垂落胸前,看得清淡青的血管。這般一映襯,更顯得這人膚質白淨如玉石滴水。
夏淳沒出息地咕咚一聲咽了口水,雙手交疊放在下腹,巴巴地看着他。
“想好如何跟我解釋了?”周卿玉很惱火,十分的惱火,極其非常的惱火。莫名的一口野火燒在心口,不發出來就着實不痛快。
一大早上的如此暴躁,夏淳眼珠子咕嚕嚕地轉:“昂~”
周卿玉或許是吃了爆竹,眉峰一隆,利刃出鞘。
“……”夏淳頓時放棄了耍賴糊弄,低下頭難得乖巧:“……公子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有話就說,你哪裏來的實話假話?”看來是真的不爽,這臉臭得跟睡了他老婆似的!
夏淳想想,就把昨夜之事和盤托出了。
她也不想人身攻擊的,但阿花那身香粉真的算人間殺器:“公子你是不知道啊!你若是跟她睡在一處,定然比奴婢更沒定力!奴婢這不是稀罕公子嗎?公子你身上最香了,奴婢這不是就找你來挽救自個兒鼻子了嘛!”
輪到這份上了,還不忘調.戲于他!少傅這一口邪火直接沖上了腦門,他伸手就要抓人。
夏淳吓的原地一跳,扭頭就想往外跑。
周卿玉長腿一跨直接逮住了夏淳的後脖子,一把将人給拎了起來。夏淳直到自己腳尖離地後知後覺地才驚慌失措:“公子?公子!”
天!周卿玉的力氣這麽大的嗎?看起來那麽文弱的人,這不科學!
“跑?”清悅的嗓音裹上了一層冰霜,吐出口就能凍死人。
他拎着人将人舉到了自己平視的地方,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夏淳。眼睛因睡眠不足,眼尾如胭脂層層暈染。淩亂卻又烏黑的頭發鋪滿了床榻或垂在身前,少了幾絲鋒芒。一雙低垂的桃花鳳眸眼睑下的青黑襯着白淨的皮膚,與他此時眼含愠怒之色交織成一種別樣的邪佞惑人。
正當周卿玉掀了掀紅唇,要說什麽,夏淳這狗逼玩意兒眼疾手快地捧住他腦袋,一口啄在他微張的唇上。
而後趁着周卿玉驚詫地張開了唇齒,她的舌尖兒就溜了進去。
暴怒的少傅整個人一僵:“嗯???”
夏淳卻不給他丁點兒反應的時間,就着周卿玉的手不怕死地一個蕩秋千,直接把人給撞倒按在了炕上。溫香軟玉地嵌在暴躁的少傅懷中,密密合合地貼服上去。她直接壓着人,兩手固定了這人的腦袋,攻城略地。
少傅都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淳:不怕死,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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