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木綿進寰志都快蹲着走了，生怕碰到昨天惹毛的某個祖宗，也許是求生欲感動上天了，一路上來都沒有碰到淩樾然。

張璐一眼就看到縮着身子在辦公室門口路過的人，忍不住叫住她，“木綿，你幹嘛呢？”

木綿大驚失色，回頭問道：“你們家淩總呢？”

“還沒來啊。”張璐奇怪道：“怎麽了？你跟淩總又鬧別扭。”

“什麽叫又……”木綿倒吸口氣，咬牙切齒道：“我們哪有經常鬧別扭的，我先上去了。”

說完一溜煙跑了，張璐奇怪看着她，“沒鬧別扭把你吓成這樣？”好笑搖搖頭。

淩樾然晃悠悠等太陽都升老高了才過來，老神神在在跟張璐說了聲就往上走，張璐本來想跟她說木綿的，結果看她那樣心裏有些點底。

幾乎是她一上來，木綿就像聞到味了，立馬坐在錄音棚裏慢慢喝水，很是裝模作樣。

淩樾然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很從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開耳機，一眼就瞥到手邊的杯子，摸了摸裏面的咖啡還是熱的。

木綿笑出幾顆白牙，淩樾然面無表情喝了一口，兩秒後面無表情原封不動吐了。

“怎麽？不合口味？”木綿探出頭問，她掀起眼皮涼涼看着她，“你好歹買點現磨裝點誠意，兩塊五速溶的唬小孩呢？”

木綿舔了舔唇角，“我早上來不及，就去樓下超市。”

越說某人臉越黑，木綿說不下去了，淩樾然揚了下下巴，示意她趕緊滾回去。

木綿嘆口氣帶上耳機，看着稿子，眼神飄忽看幾眼外面，淩樾然依舊面色薄情的樣子，喝幾口水，大抵是她那咖啡實在是不好喝。

對于她來說，多少錢的咖啡都是一樣的，苦的要死，怎麽可能還能分的出來速溶還是現磨的區別。

“發什麽呆呢？”淩樾然突然開口，木綿吓一跳，這才發現耳機裏面的副歌已經出來了。

一上午木綿可以用心驚膽戰來形容這幾個小時，可偏偏坐在外面的人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也不在工作上為難她，該怎麽樣怎麽樣，木綿忽然想淩樾然脾氣這麽好的不會生昨天晚上的氣？

到點吃飯，淩樾然利索起身，一點停留都沒有，木綿都還沒唱完，就這麽眼睜睜看着她出去。

“淩樾然。”木綿看着她這個樣子很不舒服，有些不同以前的感覺，雖然以前兩個人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現在的淩樾然生分的讓人害怕。

淩樾然看眼她，“我要去吃飯，下午上班再說。”

“我不是要跟你說工作的事情。”

“木小姐，我們沒有那麽熟的說私人的事情吧。”她笑了下，一下子将木綿所有的情感堵塞在心口。

淩樾然轉身繼續往前走，沒再搭理她了。

“如果是因為我昨天不告而辭害你擔心而生氣，我道歉，本來就是我做錯了，但是如果你是因為……你是因為某個人，一個跟你不想幹的人而生氣，那我也沒辦法。”

木綿說了半天，她也不管徑直坐電梯下去了。

張璐本來還想着帶點飯菜上去的，結果在食堂碰到自家老板了，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偷偷看眼窗外，看看太陽是不是正常升起的方向。

“怎麽點？”淩樾然站在飯菜前駐足了大概一分鐘，終于挫敗的跟張璐開口，後者一個意料之中的挑眉。

張璐還是覺得自己帶上去的好，老板連打飯都不會，來了也沒啥用。

兩個人找了個位置坐下，張璐将筷子遞給她，猶豫後問道：“你跟木綿又怎麽了？”

淩樾然愣了下，有些無趣撇撇嘴，“沒事。”

“你平時都恨不得吃飯時間都擠碎了用的，今天下來這麽早，還說沒事？”張璐一針見血，她臉色帶了些不自然。

張璐覺得自己猜中了，笑道：“木綿她其實比起小明朗，還有那個陳奕天要很多了，脾氣也還可以的，她有的時候做事可能是無心……”

“我昨天……”淩樾然忍不住開口，又挫敗嘆口氣，簡略道：“我昨天讓她等我，我送她回家，結果她扭頭跟那個……那個誰走了，我怕她出什麽事一路找到她以前租房子的地方，我弟在家都沒吃飯，無心？”

再怎麽說也只是二十出頭的孩子，淩樾然即便再怎麽優秀，少年老成，但是平時家裏人寵着工作也沒碰過壁，有時候并沒有那些成熟人士的隐忍。

張璐微微蹙眉，問道：“那個誰？誰啊？”

淩樾然翻了個白眼，繼續吃飯，張璐頓時瞪大眼睛，驚訝道：“許栖？”

“怪不得你生氣，其實沒什麽的，木綿現在是你這邊，你跟許栖結梁子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呢，一個高高在上，人家難免帶着些濾鏡嘛。”

張璐忍不住替木綿開口，喝了口湯，又軟硬兼施，“不過，木綿這事确實不對，不管怎麽說都要提前說一下的，怎麽能說走就走，害的人家擔心。”

淩樾然哼了聲，擡頭看到木綿走了過來，呼出口氣，放下筷子，“我吃飽了。”說完就走。

木綿看着她離開，沒出聲。

跟木綿鬧別扭的是淩樾然，可不是張璐，還沒吃完的張璐揮了揮手，“木綿，這裏坐。”

木綿心不在焉的挑了幾個菜端過去，并沒有多少食欲，張璐看着她笑，“怎麽樣？跟淩總冷戰的滋味不好受吧？”

“誰跟她冷戰。”木綿哼了聲，漫不經心吃菜，“她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生氣什麽，給人說話的機會都不行。”

“不過淩總是非分明的很，工作就是工作，私事就是私事，她不會在工作的時候為難你的，放心吧。”張璐笑着不痛不癢安慰了她一句。

木綿嘆了口氣，“你們……你們淩總一般喜歡什麽啊？”

“喜歡美女啊。”張璐脫口而出，頓了下，“還有漫畫書，喜歡夜不歸宿。”

木綿沒好氣瞪她一眼，“我問正經的。”

“正經的沒有啊。”張璐涼涼道，突然想出個主意笑道：“不過你要是道歉的話，可以請她吃飯，反正晚上她也是去玩，我正好有兩張代餐券。”

木綿猶豫了，“請她吃飯？不太好吧？”

“為什麽？就當是她作為你的制作人，感謝一下請她吃頓飯嘛。”張璐無所謂道。

“那也不用你出錢啊，我自己請吧。”

“哎呀，我留着也沒用，你正好幫我用了呗。”張璐不容她拒絕，立馬起身，“我一會去辦公室拿給你哈，你記得叫淩總啊，她不會拒絕的，一頓飯的事情。”

木綿詫異看着她，不至于這麽積極吧？

等她上了樓，張璐都沒等到下班就把代餐券塞到她手裏了，一點猶豫都不留給她，木綿無奈看眼上面的地址，還好，一家法式餐廳，看上去應該很貴。

“要不我把錢給你吧。”

張璐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你跟淩總好好吃，我沒時間去。”

下午寰志員工都下班了，淩樾然也到點起身，木綿抓着代餐券都起了一手心的汗了，連忙跟上去，“你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吧，這幾天錄歌辛苦了，就當感謝。”

她一口氣說完，半晌沒聲，她奇怪擡頭，就看淩樾然垂着眼皮看她，細長的睫毛垂下一片陰影，她手裏還握着接通的電話。

木綿抿唇，“是不是打擾你打電話了？”

淩樾然沒回她，回了電話那頭的人，“不好意思啊，晚上約了人，下次再吃吧。”

那頭匆匆忙忙不知道說了，淩樾然這才挂了電話，涼薄的眼眸微微勾着她。“去哪吃？”

木綿微楞，張璐真的沒騙她，淩樾然真的不會拒絕她，她忽然想起，似乎以前不管什麽事情，淩樾然都會答應，似乎對任何人她都很順從，不知道是懶得拒絕，還是不會拒絕。

“剛才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人約你啊？”

“去哪吃？”她似乎不耐煩聽她問這個。

“法國菜。”她把地址遞給她看，她掃了一眼，看着她笑，“木綿，你其實挺假的，非要虛僞的問下有意義嗎？我說重要你就不請？”

“不是啊，只是擔心……”

“走吧，吃完早點回去。”淩樾然懶得一句廢話不想說的話都不想跟她說。

木綿嘆了口氣，跟着她上車，“昨天的事情對不起啊……”

她邊系安全帶邊道歉，小心看了她一眼，她神色淡淡的，并沒有太多動容。

一路無言，淩樾然連音樂都不開，安安靜靜開車，眼神不帶看木綿這邊。

很快到了地方，淩樾然看着餐廳的一串法語牌子，愣了下神，“你來吃過嗎？”

淩樾然搖頭，“我好像給員工發過代餐券。”

木綿一愣，手上的兩張代餐券如同燙手山芋，淩樾然一眼就看穿她，“你不是張璐給你的吧？”

“是……吧。”木綿額頭冒了點虛汗，淩樾然倒沒有什麽意見，徑直進去。

都進去了，木綿也只能硬着頭皮把代餐券用了，兩個人挑了個位置坐下，她不好意思笑道：“下次請你吃別的吧，我今天沒來得及。”

淩樾然擡眼看向她，木綿這才想起這個借口她上午用過了一會，頓時尴尬的不知道怎麽放手了。

菜上來之後，不知道是不是木綿吃不慣的原因，有些食不下咽，淩樾然更是嬌氣了，吃了兩口蘑菇湯就不吃了，本來有些郁氣的臉看到木綿在那往下咽笑了下，“好吃嗎？”

“還……還好吧。”木綿奇怪道：“我可能有點吃不慣。”

“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只能說這家餐廳不咋地，怪不得張璐幾張代餐券留到現在。”淩樾然笑了起來，利索起身。

木綿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疑惑看着她，“什麽意思啊？”

“走吧，你吃的下去？”淩樾然瞪了她一眼，“天天被人當槍托使。”

“我哪有。”木綿說完就意識過來了，原來張璐是用她請了他們老板吃了頓他們老板請的客，間接告訴淩樾然她送的這家代餐券有多難吃。

“我去網上看看有沒有好點的餐廳吧，要不吃烤魚，或者牛肉火鍋？”木綿掏出手機到處翻。

“你已經跟我道歉了，我沒那麽小氣，你說得對，我确實不是生你的氣，是生別人的氣而已，我本來就無權幹涉你的私人交往。”

“可是我确實沒有跟你說就不辭而別。”

“回去吧，我晚上還有事情。”淩樾然疲憊嘆了口氣，沒送她回家，自己開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