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桌子的牛肉，淩樾然暗自咂舌，牛好慘啊。

“吃吧。”木綿盛好飯，坐在桌上看她，“牛腩我換成菌菇了，你不是不愛吃西紅柿嘛。”

“可以。”淩樾然笑着點頭，跟着坐下，拿起碗筷，剛夾了一筷子青椒牛肉還沒放到嘴邊，電話就響了，她微惱蹙眉，放下筷子掏出手機。

“喂？”她開口問，“哦，我知道。”

她忽的笑了，起身離桌去了卧室，木綿好奇看眼她，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語氣都正經起來了。

木綿咬了口獅子頭，裏面将豬肉換成了牛肉，比豬肉硬點，但味道要鮮點。

淩樾然很快出來了，“好，明天見。”挂了電話嘴角還噙着笑。

“工作上的事情，你知道最近小有名氣的雙人彈唱組合嗎？”淩樾然坐下，終于安心吃起了飯。

木綿思索了下，“最近網上挺紅的不少，不知道你說的是男女混搭還是什麽……”

“叫‘旁邊的城’。”

“你說他們啊。”木綿恍然，“我見過一次，之前直播公司請他們助陣嘉年華，我遠遠看了眼。”

“你很喜歡他們嗎？”木綿試探問。

淩樾然點頭，“他們那個女孩子聲音不錯，男孩子會作曲，就是風格太局限了，我相信一定還有可開發的地方。”

她說起工作來一抛平時的幼稚和玩世不恭，認真分析，有條理帶着自己的自信和獨特。

木綿在一邊聽着，沒有插話。

“不過希望性格也能很好吧。”她笑了下，嘗了口牛骨湯，“這湯很好喝。”

木綿抿唇道：“還有很多。”

淩樾然點頭，看着她躊躇道：“你明天去寰志，我介紹你們認識，适當的朋友還是可以接觸，以後你……”

“我明天要去看奶奶，是忌日。”木綿埋頭吃飯，淩樾然眼神一黯，尴尬道：“行吧，那下次吧，你明天幾點回來？”

“不一定，到時候再說吧，可能做不了飯菜。”

淩樾然心裏忽的失望了下，随意道：“沒事，我随便在哪吃都行。”

木綿吃完飯，在廚房放下空碗，抓了抓頭發，莫名抗拒認識朋友，有朋友感覺好麻煩，即使是崇拜很久的許栖也不想。

“我洗碗吧，你是不是累了？”淩樾然在外面喊，木綿回過神，連忙道：“沒事，我自己洗就好了。”

她已經端着盤子進來了，毫不客氣擠開她，“沒事，我洗，我媽喜歡做飯，不愛洗碗，我爸不洗就我洗，我習慣了，放心吧。”

木綿發現她這個人特別軸，說什麽是什麽，就是不會改變，撞破頭都不回頭那種，出的主意也是一樣。

沒辦法，只能讓了位置給她，自己去另一邊洗水果。

淩樾然垂眸低低掃了眼她，問道：“你去的地方遠嗎？”

“不遠，回去還要跟……那個誰一起吃飯。”

木綿說完，她還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想起來是誰，“哦，你說她啊，要是不想吃也可以不去的。”

“我知道的。“木綿說完，又覺得古怪，自己跟他保證個什麽呀。

木綿端着葡萄出去吃，淩樾然偷偷看了兩眼她，只當她是明天去看奶奶不高興，沒多想。

等到第二天一早，木綿很早出去買花，去墓地的路上，還是有些耿耿于懷，淩樾然可以對自己喜歡的歌手做到力所能及，能去找‘旁邊的城’來錄歌，自然也是因為她而包容走後門還收留她。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工作，無關其他。

天氣不太好，夏天的陰天比較壓抑，沉甸甸的樣子，等着一個爆發點下雨。

汪熏給她打了不少電話，意思是家宴，要早點過來，木綿不想去，她覺得自己的身份太過諷刺了，去幹什麽？那裏沒有她的祖宗。

在墓地磨蹭了半天，看天真的要下雨了，這才出來。

等她上了車，開回市區的時候，天上開始砸大雨下來，車上都能聽到雨水砸在引擎蓋的聲音，大的吓人，木綿坐在出租車上看着外面大雨發愣。

“這雨這麽大，還堵車，只要不發大水就好了。”司機在那嘆氣，打開廣播聽了起來，路上都堵死了，緩慢動着，雨反而越小越大。

木綿想起淩樾然，她有車，這會快下班了吧，應該一會就出公司了。

結果這一堵就堵了幾個小時，木綿看眼手機，時間已經要指向七點了，汪熏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催，木綿也不耐煩了，直接回答路上堵，實在不行就不去了，也不管她生不生氣就挂了電話。

又過了會，電話又進來了，木綿不耐煩正打算關掉，看到手機上的電話驚的一哆嗦。

正打算接，那邊就挂了，是淩樾然的電話。

她立馬撥了個回去，沒人接。

“奇怪？”木綿嘟囔着，她打電話幹嘛？怕她下大雨回不去嗎？

“路邊出車禍了，小姐，我這邊停車吧，路費收你一半，你看可以嗎？實在不能再走了，雨水要發洪了。”

司機的話絕對有誇張成分，木綿看眼外面地面，水面已經高了車子半個輪子了。

司機不想走了，她也沒辦法，看眼四周，暫時分不清在哪，只好付了錢推門出去，也沒帶傘，只能拿外套擋着，跑到店門口不到幾秒，身上就濕了大半。

門口困了不少人，雨水下個不停，木綿煩躁的很，打開手機地圖，确認下位置。

“那邊出車禍了，真是不小心，救護車也半天不到。”

幾個人在那說話，朝另一邊指指點點，木綿抓了把濕透的頭發随意看過去，當場愣住了。

她看到了淩樾然，她還是早上出門那件白襯衫，此刻站在雨裏，渾身被水浸泡着，她扶着車子往前走，木綿看到她手上紅了一片，是血紅色的，被雨水沖刷不停，變得殷紅了。

木綿心一跳，淩樾然打電話給她……是因為……車禍？

“哎，下雨呢，這人瘋了吧？”

“有病吧？這麽大雨，還跑出去，不要命啦。”

幾個人喊了起來，木綿聽不到，鑽進雨裏，沖向淩樾然。

“淩樾然。”她喊了她一聲，雨水鑽進了她的嘴裏，她已經沒有一塊幹的地方了。

淩樾然沒理她，扶着車子執着地開車門，那輛車撞在樹上，引擎蓋都被撞歪了，立馬人沒意識了。

木綿抓住她的手幫她使勁拉，拉不開，便去看她的傷口，只看到一塊大口子，血水往外冒，傷口都被雨水泡腫了。

木綿心疼地抽了下嘴角，用外套綁住她的胳膊傷口處，“你別亂動了，你身上受傷了，我們等等救援吧，這門拉不開的。”

“不行，不可以……”淩樾然執着呢喃着，像瘋魔了一般，瘋狂砸着門，“開門啊，不能死，絕對不能。”

“不會有事的，我們先找個地方擋雨。”

木綿拉着她，淩樾然在那大喘氣，她能感受到她身上害怕的戰栗，“淩樾然，你清醒點，裏面人沒事，你別怕，不會有事的。”

“沒有，死了。”淩樾然突然大聲了起來。

“沒有死，沒有死。”木綿慌亂伸手擦着她臉上的水，理了理她的頭發，“你看，他們沒有死，他們在裏面，真的沒有。”

淩樾然忽的不敢看裏面，低下腦袋不說話，木綿抱着她的腦袋，兩個人渾身濕透不像話。

“沒事的，沒事的。”木綿實在沒有東西可以擋雨了，她不走，只能站在雨裏陪她，一遍遍安慰她，不知道她想起什麽了，整個人完全分不清現實和幻覺了。

木綿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救援人員終于來了，救護車也來了，等救援人員将車上人救出來，木綿這才扶着淩樾然去救護車。

醫生給她手上做了簡單處理，身上的濕衣服也脫了，用病服給她換上。

木綿還是一身濕衣服，借了個幹燥毛巾，跟上車去醫院。

淩樾然在路上居然醒了，發燒了在打退燒針，她疲憊擡眸看向木綿，“你怎麽在這？”

“我剛好路過，你還好嗎？”木綿仔細看着她，頭發還在滴水，淩樾然搖了搖頭，“我手機呢？”

“手機？”木綿找了下，剛才交警把淩樾然車拖走了，東西都給了木綿，她翻出來給她，碎了屏，還能開。

淩樾然難受哼了下，拿着手機開機看眼，上面有條未知短信。

到了醫院，木綿跟着醫生下去，剛打算跟上去，就被警察帶走了解情況了，其實問她也沒用，但是是流程，她也沒辦法。

淩樾然看着她離開，混混沌沌要睡不睡。

手機那條短信像一種詛咒，如影随形。

“我回來了，親愛的然。”

作者有話要說：

不虐，只是關于遺憾和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