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019

祁牧甩開宇文千的握着他手腕的手，推開他，但沒把他推走，反倒把自己推倒了——靠，忘記了，這是樓梯。

不過有宇文千在，他也不會摔。因此他不僅沒把人推開，還重新親近了一回。

他們對視着，空氣安靜了好一會，祁牧別開視線道：“那啥，放手。”

宇文千松手，避讓。

“祁牧，”他的聲音低沉而性感，“我……”

祁牧頓住腳步，他這時剛踏了兩階，兩人還離得很近，宇文千說話的聲音近得像是貼在他耳邊說的一般。

宇文千收回他的話，只道：“小心。”

祁牧沒有應，徑直上樓，進了房間，關上門。

宇文千将視線收回，往下走，對上陵光的目光，他問：“我被讨厭了嗎？”

陵光聳肩，落井下石：“也許。”

“為什麽？”

“不知道。”

陵光心想：也許是以為我喜歡你，所以在跟你保持距離——他剛才還為我助威呢。

可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沒傳達到？

考慮到宇文千的心情，他決定閉口不言。

很遺憾，陵光完全沒能猜對。

祁牧進屋，路過鏡子前，停住腳步，看着鏡中人紅彤彤的臉，感受自己還未減弱的心跳聲，他爬上床，躺好，蓋好被子，在心中把能想到的髒話都罵了一遍，可是小鹿還在亂撞。

他竟然會覺得一個男人的聲音性感？

他竟然會覺得一個男人的聲音性感！

祁牧腦袋當機。

他又爬了起來，跑去關燈，再一次上床就直接躺在被子上了，因為身體的溫度還沒消退，他覺得熱。

好，不想了，睡覺吧。

……

睡不着！

幽暗之中，祁牧平躺在床上，手疊放在小腹上，姿勢端正得活像睡進了棺材。但他眼睛睜開着，正在發呆中。

異性戀會因為吊橋效應對同性動心嗎？不會吧？不可能，怎麽也不可能吧？他是同性戀嗎？可是他喜歡女的……

他是雙性戀，沒跑了。

沒錯，他認命速度極快。畢竟之前的他就很奇怪了……哪有直男會一直想着一個男人，還因為那男人放棄和女人做○？

……和宇文千在一起的話，除了性○活質量差點，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但以他們兩人的處境，要是分手了，那不是很慘嗎？

宇文千那樣的人應該不會因為他是前男友而無端報複吧……不管怎麽說，先提出交往的人必須是宇文千，之後就算分手了，也好推卸責任。

而且，明明是他先撩的我，憑什麽我先告白？

诶？不對，怎麽就開始考慮交往了呢？要是真在一起了，這不就彎徹底了嗎？

睡吧，別管那麽多了，還有課呢……

……操，睡不着。

……

祁牧抱着他的筆記本電腦，搜尋了一晚上與同性戀相關的訊息。許是大家都喜歡開夜車，他甚至找到了男同間的性○電影。但是，想着刺激性太大了，他只是保存了資源，并沒有點開來看。

在之後，他又有了神奇的發現——竟然有同性戀酒吧的存在。他在搜索欄輸入“G市同性戀酒吧”，然後複制了了看上去比較近的地址，打開地圖查詢地址，發現确實有一處離這裏不遠。

折騰了一晚上，注意到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祁牧關了鬧鐘蓋好被子睡大覺。

是的，這個睡覺的意思就是他又一次決定翹課了。

第二天，等他起床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他折騰完，下樓之後，宇文千問他：“昨夜沒睡好？”

祁牧敷衍地應了個“嗯”。陵光走到他旁邊，把他拉到遠離宇文千的角落，低聲道：“我不喜歡他，你給我聽好了。”他不想被宇文千聽到這樣難堪的對話。

我知道，幹嘛又跟我強調一次？

祁牧恍然道：“你喜歡他？”

這就是傲嬌？

陵光咬牙切齒：“本大爺說了不喜歡！你聽不懂人話？”

祁牧狐疑地看着他。

陵光生無可戀臉。

祁牧服軟：“好吧，就當做是這樣。”

陵光絕望：完了，說不清了。他靈光一閃，道：“我喜歡大胸大屁股，OK？”

祁牧聽完想哭：“我也是。”但是現在也彎了。

幹他丫的宇文千，好端端掰彎兩個直男。

陵光以為祁牧了解了，舒心道：“你懂了就好。”他欣慰地拍拍祁牧的肩，走人。

祁牧看向他的背影，又看看好奇地看着他的宇文千，嘆氣：雖說他說好了要撮合他們，但是，突然間怎麽有點舍不得了。

可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和男人交往。

到了晚上，祁牧開了導航，跟着導航到了那家名叫“夜店”的酒吧——他怎麽覺得這名字這麽熟悉呢？而且這段路也挺熟悉的……可能是昨天沒睡好，他好一會才想起來他來過這個地方，而且也去過夜店……原來是gay吧？難怪裏面的人都奇奇怪怪的。祁牧想，好在他那時候只是進了走廊，還沒往深走，不然他可能會受到更大的刺激。

他心裏還有陰影，但是好不容易來了，他想看看，指不定還能了解一下同性戀。

他戴上口罩，懷着忐忑的心走到“夜店”附近，但看到那保安還是他熟悉的保安的時候，他又後悔了，畢竟他也有可能在裏面遇見那大塊頭。

生命第一。

那保安好像要看向他了，祁牧轉了身，跑進一個巷子裏，結果撞到一個人。他沒看那人是誰，只道了歉，但準備繞過那人的時候，祁牧的後領被拉住了。

“好久不見。”——是熟悉的聲音。

祁牧向後看，果然是那大塊頭。

祁牧尴尬笑笑：“哈哈，你認錯人了——再見！”他擡腿要跑，但領子被拽着，走不了。

大塊頭把他推到牆前，給他來了個壁咚，摘了他的口罩，道：“小寶貝上次弄得哥哥很疼啊，這次要怎麽賠償？”

祁牧被他身上的煙草味熏得快吐了。

上邊，坐在樓頂圍牆上的陵光撥通了宇文千的電話，他說：“你知道嗎？有研究表示，男性被同性強○的話，有很大的概率會變成同性戀。”

宇文千的語氣瞬間冰冷：“不準動他。”

陵光向下望，下面是正被堵着的祁牧。

“那你猜猜，你的寶貝兒現在在哪？”

……

祁牧慢慢蹲下，想從他的胳膊底下鑽過，但是大塊頭幹脆連腳都用上了。

“靠，你他媽想幹嘛？”祁牧放棄，一個白眼望向連星星都沒有的天。

“哥哥的雞○很大，絕對能滿足你，不試試？”

祁牧偏過頭，避開他的口臭道：“我喜歡女的，胸大的那種。”

“別騙自己了，能來‘夜店’，有幾個直的？”

“我只是走錯地了——大哥，讓我走吧！我媽還等着我回家吃飯呢？”

“你未成年？”

祁牧狂點頭：“對對，我還未成年，你就放過我吧！”

“雛，我喜歡。”大塊頭的頭靠近他的頸窩，同時手往他□□伸，祁牧兩只手，一直擋着他圖謀不軌的手，一只撐着他的頭，不讓他靠近，可是力氣 上的懸殊，讓他瀕臨失防。

他只能扯着喉嚨喊：“強○啊！強○啊！強○……”

突然間，大塊頭被人一拳擊倒再地。

“千……”祁牧見到來人，面露歡喜，但宇文千卻從他眼前走過，蹲在那人身上，一拳一拳地打得他的臉血肉模糊。

祁牧呆呆地看了好一會了，直到那大塊頭的牙齒被打了出來，祁牧才過去，攔住宇文千，道：“別打了！你要殺人嗎？”

宇文千沒有住手，直到祁牧抓住他揮動的手臂，他才停下來。

宇文千看向他，帶着歉意。

“我沒事，他沒對我做什麽。”祁牧解釋着，拉着宇文千站了起來。

“對不起，”宇文千向他道歉，“吓到了嗎？”

祁牧搖頭，看向他的手，說道：“沒，你的手看上去比較痛——我們回去，處理一下。”

宇文千點頭。

祁牧出了小巷，看着裝作路過，其實在看戲的人們，感嘆：“事态炎涼。”他撥通了救護車的電話，交代了地址，就拉着宇文千走遠了。

“話說……你幹嘛那麽生氣？”祁牧還沒見過那般模樣的他。

宇文千早已恢複了他從容的模樣：“我……”但他想不到該如何解釋。

他本以為那是陵光設的局，來的路上，他腦中甚至呈現出了祁牧被傷害的場景——竟然是陵光設計的，那祁牧就不可能逃脫，也不會有人來救。

他也是傻，陵光向來只是嘴巴壞些，心思卻是善良。這次陵光旁觀事情的發生，應該也只是要把英雄救美的機會讓給他。

不過，就算事情與陵光無關，違背祁牧的意願，對祁牧出手，原本就罪無可恕。

祁牧誤會了宇文千想說的話，他暗想：膽小鬼，告個白也不敢嗎？

見宇文千不想說，他好心換了個話題：“你怎麽在這？”

“……路過。”

路過？

祁牧也想他是來“夜店”玩的。

不對，不是喜歡他嗎？還專門跑來夜店玩？

祁牧突然被打擊到了。不過他又想，宇文千畢竟是男人，他們也沒在一起，也沒必要為他守節。

那就告白啊！他有沒有說不喜歡他！

不管怎麽說，祁牧還是不愉快，總感覺自己頭頂青青草原。

祁牧故意指向“夜店”，道：“那家夜店很奇怪。”

“夜店？”宇文千順着祁牧指的方向看，看到牌匾時覺得有點好笑，“還真是。”

不說名字，這非主流中帶點賣萌意味的招牌就很好笑了。

“你沒去過？”

“沒。怎麽了？”宇文千明顯不知道他話中的深意。

祁牧舒心了。他看着人來人往，感嘆：“好巧，我出事，你就出現——就像戲劇一樣。”這不是宇文千第一次救他于水深火熱中了——也許上天都在說着，他該愛上這個男人。

他們身後，陵光從一條小巷中走出，優哉游哉地朝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他在心中暗道——

畢竟有我當觀衆呢，不戲劇性怎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