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044

自那一餐以後，祁牧有意無意地在疏遠歐陽晟，不過這樣一來就像是默認了歐陽晟說的——他是同性戀。

祁牧不在意會不會被認為是同性戀，他不喜歡歐陽晟的問題，所以不想親近他，為什麽不喜歡他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他不在意，但是歐陽晟在意，在意得不行。他本來那麽問是因為他對祁牧一見鐘情——對，一見鐘情，看到他的第一眼孩子叫什麽名字都想好了的那種。他是同性戀，所以那句話只是為了确認祁牧是不是同性戀。他沒有所謂的Gay達，想要确認只有問了——他本來就不擅長聊天，現在被祁牧疏遠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悲當然是因為被疏遠了，喜是從祁牧這個态度看來，他是Gay無疑了。

那這樣的話他把自己的性取向說出來應該沒有關系吧？

思索完畢，畫着工程圖的歐陽晟忽然出聲：“我是Gay。”

祁牧停筆，沉默——出櫃了？這麽突然的嗎？

沉寂過後，祁牧幹笑：“哈，哈，哈哈……”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那時那麽說沒有惡意。”歐陽晟放下筆，真誠道。

“哈哈……我知道了。”祁牧其實并不在意他是不是Gay，但是既然是這樣的話，他當初問那個問題的目的就顯得沒有那麽讨厭了。

歐陽晟試探道：“你也是吧？”

“Gay？”

“嗯。”

祁牧腦海裏浮現宇文千的臉，他笑笑：“本來不是，現在是了。”

嗯？這是告白嗎？——曲解祁牧真意的歐陽晟突然心跳加速。

“唉，我當初還以為我全天下最直呢……”想起前塵，祁牧還有些小傷心，“現在誰見到我都看得出我喜歡男人了。”誇張手法，至少看上去不通人情的歐陽晟都看出來了。

歐陽晟一愣，他算是聽懂了：“你有男朋友了？”

“嗯，”祁牧點頭，“對。”他說得不夠明顯嗎？

歐陽晟臉沉了下來，也不再說話，直接切換到了工作模式。

氣氛不太對啊，惹怒單身狗了？

祁牧擡手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但是想到對方是他的上司，出于禮貌，他的手又放下了：“放心，你也會有的。”

歐陽晟強笑：“嗯。”

……

失戀的當天中午，在休息室裏，歐陽晟接過胖胖總監的漢堡，跟他說了事情來龍去脈後問：“我該怎麽辦？”

總監倒覺得不成問題，他吃着漢堡，含糊道：“追啊！難得遇到喜歡的人，你就不追嗎？”歐陽晟還沒吃一口，他就吃完一個漢堡了。

歐陽晟盯着漢堡，唉聲嘆氣：“他有男朋友。”

“我知道，你不是說過了嗎？”他說，為了表示自己一直在聽，“但是你不會後悔嗎，錯過這次的話？”說完喝可樂，又将漢堡包裝紙揉成團，丢垃圾桶，然後拿了個又一個漢堡。

“他有男朋友。”歐陽晟越說越喪。

總監看着“喪門星”手裏的那個半拆封的漢堡，越看越覺得沒胃口：“好端端的食物，在你手中都變得難吃了——他又沒結婚，而且結婚了也可以離婚啊？只要不背着他男朋友偷情就好了……而且他要是足夠喜歡他那對象，怎麽可能會被你追到手？”

歐陽晟有些動搖，總監乘勝追擊：“就算最後被甩了也總比錯過好啊！你看看，他就只在我們公司待一個月，過了這個月你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了。另一方面想，就算是明天就被甩，你們之間就算尴尬也沒能尴尬多久了……”打開了話匣子的他噼裏啪啦說個不停，用語言逐漸瓦解歐陽晟最後的堅持……

歐陽晟決定出擊——

“一起吃飯嗎？”現在是晚上下班時間。

“不餓，你去吃吧。”祁牧正在整理資料，他打算做完手頭的工作再下班。

歐陽晟憋足了勇氣，沒有輕易退縮，他道：“我等你。”

祁牧好笑：“不了，我直接回家。”

“……好。”

失敗了……但是他笑起來真好看——沉迷于祁牧的笑容的歐陽晟煩惱突然煙消雲散了。

“……你想找基友？”祁牧把整理好的文件夾塞到櫃子裏。

“啊？”

祁牧扯開嘴角，擺擺手，道：“沒什麽，我瞎說的。”

……

祁牧出了公司，正打算朝附近的停車場走，卻在路上看見了宇文千那輛異常顯眼的車。他走過去，直接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關上門，再看向宇文千，問：“你就這一輛車？”

“嗯，怎麽？”宇文千側過臉看着他。

“哈哈，沒什麽。”只是果然一點都不像某些富翁揮金如雨的作風，倒像是傾盡家産就為了買輛豪車的暴發戶——祁牧想着偷笑他又問：“怎麽來接我了”

“不行？”

“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樣的話，我的車得放到明天了，你明天還得接我上班。”祁牧一邊說，一邊系上安全帶。

“我想送你。”

“停車場按小時收費的。”

“錢我付。”

祁牧笑道：“這麽想送我？”

宇文千摸摸他的臉，莞爾：“嗯。”

“這麽喜歡我？”祁牧享受着他的撫摸。

“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喜歡。”宇文千輕輕捏了下祁牧的臉頰。

祁牧眯了下被捏那邊臉的眼睛，打趣道：“別摸了，你摸哪我都硬。”

宇文千被逗笑了：“小傻瓜。”

祁牧無奈：這貨怎麽連罵人都這麽寵？

“诶诶，”祁牧側過身，對他道：“我們去Gay吧怎麽樣？”

“嗯？”

“我突然發現之前那個Gay吧離這裏很近，我想去看看……雖然我們之前好像惹了吧裏的常客，不過我相信你的武力值，我們去看看不？”祁牧眼裏滿是好奇的光芒。

“嗯。不過你什麽時候去過？”

祁牧抿嘴，緘默。

宇文千無聲嘆息，只道：“別一個人去那種地方，我不放心。”

“怕我被人吃了？”

“是，生怕你被人吃了。”宇文千的手貼在祁牧臉上，大拇指滑過他的唇。

祁牧湊近，問：“我有這麽大魅力？”

宇文千毫不猶豫道：“當然。”

祁牧回位，靠在椅背上笑：“白癡！”

……

宇文千看到前面的那家“夜店”，問：“我們來過？”他的記憶太好，之前的事即使沒注意，現在也能回想起來。

“額……”祁牧敷衍。

宇文千好像察覺出了什麽，嘴角微微上揚：“你在那之前就來了？”那時候宇文千以為祁牧還喜歡女人。

“額……”

看他含糊其辭的模樣，宇文千算是明白了：“你在那之前就喜歡上我了？”

祁牧理直氣壯：“不然我會讓你上我嗎？”

宇文千摸摸他的頭，算是順毛，笑道：“我大概多少有察覺，只是不敢确定。”

“那你上了我之後還跑了？”

“你之前喜歡女人，我怕你不能接受和男人……”

祁牧打斷：“放屁！你也不想想我叫得多大聲！”他瞪着鳳眼，看上去很有氣勢。

“……”宇文千竟然無話可說。

保安換了個人，祁牧的膽子更大了，拉着宇文千就往裏邊跑，然後穿越長廊，來到真正的酒吧——

這裏遠比想象中的大得多得多。

舞臺上有兩個人正除去上衣，餘留兩人的褲子跳着豔舞。

祁牧不顧周圍被他們吸引而來的目光，拉着宇文千走近了舞臺，在異常嘈雜的舞曲中大着嗓子喊：“看！像不像我給你跳過的！”

宇文千輕笑出聲。

“對了！你那時候幹嘛把我推開？我都送上門了，你就不揩兩把油？”

宇文千彎腰，湊近他的耳朵，道：“因為我硬了。”

祁牧轉頭，拉着宇文千的衣領，一把親了過去，留下一個餘味悠長的吻，然後掏出口袋裏的現金，朝舞臺上的兩個拉開了褲拉鏈的兩人的腳下砸去。

“喔！”祁牧和其餘觀衆一起尖叫——

他想來這種地方的原因還有一個便是：在這裏，他可以無所顧忌地在衆人面前秀恩愛！

在異性戀爆滿的外界可就只能壓抑了。

看完舞臺表演，他們找了個卡座坐，沒多久便有一個青年湊過來問：“3P嗎？”

宇文千攬住了祁牧的腰，宣誓所有權：“不。”

青年聳肩，然後離開。

祁牧揶揄：“不玩一下？一次插兩個，多有趣啊？”

“我只要你——你想玩？”

“我想玩你就給我玩？”

宇文千攬着祁牧腰部的時候稍稍用力：“不行。”

祁牧拍拍他的胸膛，讓他安心：“我才不願意和別人分享我的雞○！”說是“我的”，但他的手卻落在了宇文千裆上。

宇文千抓起他的手，壓在沙發背上，湊近他的臉，呼吸打在他臉上，道：“別玩，會硬。”

祁牧吻他，後道：“話說，我們天天這麽膩着，就不煩嗎？”

“不煩。”宇文千毫不猶豫。

“你不是說我們能活很久嗎？一百年以後呢？”

“一萬年以後也不煩。”

祁牧掙脫他的禁锢，擡手圈上他的頸，道：“老實說我們這樣還真挺惡心，要是別的情侶在我面前這麽說話，我得吐死。但落到自己頭上——我覺得還行。”

宇文千笑着，眼裏蕩漾着粼粼湖水。

祁牧眨眨眼，正經道：“不是，我是說真的，真挺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