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一部分切成的細絲

意思,都多大的人了。”

人群都指責着瘦小的中年男子。

芸娘的眼睛眯了眯,剛才她确實沒注意到有人偷溜了。

幾文錢她是不在乎,可對方的做法讓她不恥,他要是沒錢,說一聲,自己就給他一碗了,可這樣做,讓她看不起。

不過陳致遠幫着她攔人,她沒想到,有他在,他會武藝,她就不用操心了。

瘦小的男人被人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過不去了。

“咋啦,我沒銀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想要命拿去吧,就是沒錢。”

他開始耍賴了,他不怕芸娘幾個,誰能拿他有辦法。

看他完全不要了臉面,仰頭就走。

栓子急眼了,幾文錢對他是多的。

他剛想沖上去,卻看到那瘦小的中年人雙腳離了地,他的後脖領着在人的手中呢。

而提溜起瘦小中年人的不是別人,正是陳致遠。

他是習武之人,對付一個人太簡單了。就這他都沒用力呢。

“哎喲,你快放我下來,這是做啥。摔了我你賠的起嗎?”

瘦小中年人喊叫着,雙手在空中亂撲騰,那樣子別提多滑稽了。

“我賠,不管你是傷是殘,需要多少銀子,我都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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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致遠的聲音很沉穩,手更是連晃都不帶晃一下的。不吓住這人,往後肯定有很多有樣學樣的。那時間芸娘就該被人欺負了。

瘦小的中年人心裏一哆嗦,這個年輕人不好惹,剛才他說話的時間身上有股戾氣,讓他害怕。

他有種感覺。自己要是再胡鬧,這個年輕人一定不會對自己客氣的,為了幾文錢劃不來啊。

“快放我下來,我想起來了,剛才我确實忘記給錢了,我這就給。”

瘦小中年男子急忙喊了起來,他算是認栽了。

“認慫了吧,就該這樣,換成我。先打他幾個耳光子。”

“看他那副猴樣,一看就不是好人。”

旁邊的人跟着起哄。

陳致遠松了手,瘦小的中年男子一下跌落在地。

他爬起來揉了揉屁股。哎喲了兩聲,然後恨恨的看了陳致遠一眼。

他想說幾句狠話,可看着陳致遠那冰冷的眼神,他退縮了。

對方壓根就不在乎他,要是他敢再多言,怕就不是摔他一下這麽簡單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無奈的掏出了四文錢。

四文錢。他在手裏掂了掂,想扔在地上揚長而去,可看看陳致遠,他遞給了栓子。

“給,大侄子,這是元宵前,剛才大叔忘了,現在給你了啊,可不能管我再要了啊。”

他竟然還沖栓子笑。

栓子憤憤的接了過去,嘟囔道:“誰是你大侄子,給了我做啥還要,我又不貪心。”

說完不再理那瘦小的中年人,沖陳致遠道:“謝謝致遠哥,要不是你,就有人吃白食了,那麽大個人,也不嫌羞羞臉。”

瘦小的中年人被栓子的話說的臉色通紅,嘟囔的罵了一句,憤怒離去。

“這位小哥可是有把子力氣。那麽大個人都能提起來。”

“是啊,這勁兒真大。”

“看着年紀不大,這身子也不是多壯實,咋就這大勁兒呢。”

不少人贊了起來,不過并沒有多想。

“呵呵,莊稼漢,從小就有把力氣,讓大家夥見笑了。快吃吧。”

陳致遠笑了笑,領着栓子去了攤位旁邊,有他往那裏一站,沒人敢偷溜不給錢了。

陳致遠倒也不白站着,三不三的幫下忙,芸娘也不和他客氣。

等桌子上的人都離開的時間,芸娘看了看,籮筐裏總共也就只剩下了二十多顆元宵,她都下到了鍋內。

熟了後,她盛了出來,分成了四碗,她領着栓子,月季,喊陳致遠坐下吃。

“我先前就吃過了,你們快吃吧。”

陳致遠拒絕了。

“那喝點湯吧,暖和暖和身子,今個可是多謝你了。”

芸娘道謝,先前有陳致遠幫她處理吃白食的人,她并沒有多言,她心裏明白,有這樣一個男子幫她鎮場子,別人才不會打壞主意,所以她是很感謝陳致遠的。

陳致遠在另一張桌子上坐下,臉有些紅,不過神态還算正常。

他看了看碗內的元宵,用勺子把元宵舀進了栓子和月季的碗內,還像個大哥哥似的,沖二人笑了下,然後喝起了湯。

吃了東西,喝了湯,芸娘感覺人松懈起來,身體有些軟綿綿的用不上力氣,胳膊也有些無力。

“等會我幫你把這些弄回去吧。”

陳致遠看爐子熄滅了,元宵也沒了,是時候該回去了,可芸娘他們幾個是弄不回去的,他想幫忙。

“還是等我舅舅回來吧,他去鎮子上了,車也被他推走了,今個要買些東西拉回來,這裏又是爐子,又是桌子,盆子的,這麽多東西,沒有車的話,拿不回去。”

芸娘拒絕了,這些東西。她相信陳致遠搬的動,問題是樣數太多,不好拿,要是他們拿的話,得跑好多次,太費事。

“春生叔可說什麽時辰回來?”

陳致遠看看天色。現在還是下晌,若是趙春生回來晚的話,那芸娘這幾個小的不是要在這裏受凍半天嗎。

“沒說。只說把元宵賣完就回來,他帶的不是太多,我估摸着不會回來太晚吧。”

芸娘心裏也沒底,舅舅帶走的只有自己擺攤的三分之一,應該好賣吧。

“你們先等等,我去找個車來,這裏是風口。現在沒了火,一會兒就涼了。”

趙致遠說着站了起來。沖芸娘點頭,示意她等着,他快步回了莊子。

芸娘想喊他來着,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對方是好意,她不忍拒絕。

“致遠哥人可真好,不僅幫咱們看攤子,還幫咱們去找車拉東西,要是人都像致遠哥這樣多好啊。”

栓子的心裏只有好壞之分,他覺得陳致遠對家裏好,自然說了出來。

月季點了點頭,看了大姐一眼,她覺得致遠大哥好像對大姐不一樣。可具體哪裏不一樣,她說不出來,大姐倒很正常。

“是啊。你致遠大哥是個好人,其實對咱們家好的不少呢,那隔壁的王奶奶,鄭奶奶,你蘭花姐姐,月香姐姐。還有陳大叔,大山叔。宗才小哥,還有二牛大哥,都是很好的人。”

芸娘把幾個她認識,覺得親近的人都說了出來。

“嗯。都是好人。”

栓子重重的點頭,他也覺得大姐說的人都不錯。

“大姐,我以後就天天跟着你賣元宵吧,我幫你收錢,你看我今個就收了好多的錢,都沒有算錯,錢罐子都快滿了呢。”

栓子小臉上全是神采,他覺得這件事很有意義,覺得自己有用了,很為自己自豪。

“不行。”

芸娘想也沒想的就搖頭拒了。

“為啥,是不是大姐覺得栓子做的不好?覺得栓子沒用,都讓人吃白食了?”

栓子問着,心裏覺得有些委屈,眼圈都紅了。

“大姐肯定沒那意思,你別亂想。”

月季趕緊安慰弟弟。

“是啊,栓子咋會沒用呢,幫了大姐很多,其實大姐并不是不喜歡那些吃白食的人,若是有的人真是困難,沒銀子吃,咱們送他們幾碗也沒事,只是不希望那些人把咱們當傻子看,覺得咱們好欺負,不喜歡他們的那種嘴臉。”

芸娘說道這裏,摸了摸栓子的頭,又道:“大姐之所以說不行,是因為大姐想讓你去上私塾,咱們莊子上的私塾不是過完二十就開課了嗎?我打算讓舅舅提着東西去見先生,讓先生收下你,這樣你就能念私塾,學學問了。”

芸娘的目光很是柔和,帶着絲向往,若她是男子,她也想去學學問。

栓子和月季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看着芸娘,他們怎麽也想不到芸娘的理由竟然是這樣。

“私、私塾,我、我能去上私塾?大姐說笑呢吧。”

栓子傻傻的問着,感覺腦子轉不過來,這私塾都是有錢人上的,什麽時間自己也能去了?

“當然啊,為啥不能?”

芸娘笑着,反問着栓子。

“上私塾得要老多銀子,咱們家……”

栓子因興奮而發亮的眼睛又暗了下去,要上私塾,他得念好多年,還不一定有出息,家裏能供的起他嗎?

“賺錢的事,不用你操心,不是有大姐呢嗎?你只管好好念書便是。”

芸娘說的平穩,她相信她能供的起栓子。

“大姐,我還是不念了,這元宵再好,你也不能天天賣,到時間肯定會有人吃夠了就不來了,到時生意不好,可咋辦?”

栓子有些憂心,原來他不懂,只覺得天天讓他吃白面饅頭,他一輩子也吃不夠,可現在他覺得白面饅頭也就那樣,他才知道,再好的東西,也有吃夠的那天。

、103章 收入

對于栓子能想這麽多,芸娘還是很滿意的。

“你放心,這元宵賣不了幾天,最多賣到二十,我就不賣了,到時間賣別的,比如湯面啊,甜湯啊,天氣暖和了,我就賣盒飯。這個方便實惠,肯定有不少人吃的。”

芸娘早就想好了,要不然也不能買桌子凳子。

“盒飯是個啥東西。”

月季和栓子俱不解。

“就是白米飯配着菜,咱們可以在家炒好了菜,炒幾樣葷菜,幾樣素菜,到時間拿過來,誰吃什麽,就給誰盛什麽。簡單方便。”

芸娘用自己的語言給二人解釋着。

“就像鋪子裏賣的菜那種嗎?”

這次問的是月季,她大點,懂的多些。

“嗯,就像鋪子裏賣的炒菜那種,不過咱們弄的簡單些,賣的便宜些。”

芸娘點頭。

“大姐做的肯定好吃,肯定有人買。”

栓子覺得自己要流口水了。

“不過我還是不想去念私塾,我還小呢,過幾年去也不晚,再說念私塾也沒用,我還是跟着大姐好了,還能幫家裏。”

栓子還是拒絕了,他想的很簡單,念私塾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過幾年大姐嫁了人,家裏可怎麽辦,他還是幫着家裏賺錢好了。

芸娘剛要說話,就看到從莊子裏過來一輛車,拉車的人大步流星,走的很快。沒幾下就到了跟前。

是陳致遠,他怎麽這樣快?換了自己,就是飛跑也不可能有這樣的速度。看來習武的人這速度和體力是真好的。

“好了。車來了。你們都被凍着吧。”

陳致遠停穩了車,芸娘看看,他的鬓角并沒有汗珠子。

“沒呢,不算冷,辛苦致遠小哥了。”

芸娘起了身,然後開始幫着往車上搬東西。

大件都是陳致遠搬的,芸娘她們就拿下碗筷和凳子什麽。

不一會。就都搬到了車上。

陳致遠又從車上拿了把掃帚,把燒過的灰掃了起來。裝到了車上。

芸娘暗暗點頭,對方心很細,連這都想到了。

“我爹一會兒回來要是找不到我們怎麽辦?”

栓子問了一聲。

“春生叔找不到你們肯定會回家看的,栓子別急。等致遠哥給你們送回去,再過來迎迎春生叔。”

陳致遠推着車,安慰着栓子。

“謝謝致遠哥。”

栓子跟在旁邊,露出個甜甜的笑容。

“栓子,大姐知道你是想幫家裏的忙,所以不想去念私塾,可你看到的只是眼前這一點的利益,若是你念書有了出息,能識文斷字。能明白事理,就算你沒有功名,可也算的上是個讀書人。說出去人家都會高看你一眼,就是謀個活計也好做,将來說親也好說,再供應子女念書,說不定哪輩就考上個秀才,做個老爺。這可是光耀門楣的事,你怎能覺得念書沒用呢。”

芸娘又接着他們沒說話的話題。她知道栓子的心思,他是想為家裏分擔,自己如果像平時那樣勸他的話,他肯定想不過來,可現在這樣大帽子一扣,說起了光耀門楣,又說起了後代,是争光的事,栓子這小小年紀肯定想不過來,他肯定被吓住,再就會以為讀書是非常崇高的事。

果然,栓子睜大了眼睛,他真的背驚住了。他能有那樣的一天嗎?他不敢相信。

那邊陳致遠推車的手頓了下,又不着痕跡的推着走了起來,她竟然有這樣的心思,竟然看的這樣遠,心這樣大,這真是讓他意想不到。

她以為讀書光榮,那她可是想嫁個讀書人嗎?想起那日趙宗才去芸娘家吃飯,陳致遠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會嗎?會嗎?我也能成讀書人?咱們家也能出舉人老爺嗎?”

栓子的聲音有些急促,可他的眼睛卻很亮。像入夜裏的寒星,讓人移不開眼睛。

“當然能,為什麽不能?誰生下來也不是就富貴的,不是有句話叫王侯将相寧有種乎嗎。只要我們努力了,沒什麽不能的。”

芸娘回答的很肯定,這也是她的信念,她相信一定能的。

“致遠哥,我也覺得能,你說呢?”

栓子先是重重的點了下頭,随即又問起了陳致遠。

陳致遠先是一愣,他沒想到栓子會問自己,随即笑道:“一定能的,栓子這樣聰慧,怎麽不能,你該聽你大姐的,好好去念私塾,只要你用功,我相信你一定成的。”

陳致遠的話語雖然溫和,卻給人種慷锵有力的感覺,比起芸娘,他的話更能安定人的心神。

“致遠哥都說好,那一定成,大姐,今夜就和奶奶還有爹說吧。”

栓子現在覺得信心十足,渾身都是勁兒,他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像要噴發出來一般,這種感覺很奇妙。

“好,今夜就說,到時就讓舅舅去先生家,你放心就是。”

芸娘好笑,她被栓子的活力感染了,也覺得前途光明起來。

“嗯,嗯。我也能去念私塾了。真好。”

栓子用力點頭,臉上笑容沒停止過,他覺得他幸福的要死掉了。

月季也為弟弟開心,家裏要是出個讀書人,那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芸娘嘴角上翹,眼睛柔的像一灘水,春光粼粼,閃動人的心弦,看的陳致遠不敢再看,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做出什麽失禮的事。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人,都打着招呼,對于陳致遠幫趙家推車感覺奇怪。

可看趙家只有三個孩子。又有些明白。還有不少打聽拉這些東西是做啥。

芸娘知道,怕不到明日滿莊子都會傳遍,他們在路邊賣元宵。族長弟弟家的孫子,陳致遠幫他們推車了。肯定又要閑話滿天飛了。

不過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想家裏過的好就行。

到了趙家,秦氏和趙氏迎了出來。

因為芸娘他們走的時間就說過,晌午不回來吃飯,到天黑的時間一起回來,所以秦氏她們沒有出去看芸娘的情況。只是在家等消息。

現在看到他們回來,又看到是陳致遠送回來的。急忙問怎麽回事。

“奶奶,大姑,我們的元宵都賣完了。致遠哥說等在那塊太冷,就先送我們回來了。爹他們還沒回來呢,他們沒我們賣的快,也沒我們賣的多。”

栓子仰着頭,一臉的得意之色。

“都賣完了?不是吧,我在家還怕你們今個一碗也賣不出去呢,總念叨呢,咋就賣完了?”

秦氏不敢相信,可看看車上的籮筐,确實空了。

陳致遠笑笑。繼續卸着車。

“奶奶,我哄你做啥,今個賣的可好了。還有不少人說下次來吃呢。”

栓子覺得奶奶不相信自己。

“好,好,俺孫子說的能不信嗎。只是奶奶沒想到能賣完,咋能有這麽多吃的啊。”

秦氏急忙拉過了孫子,摸了摸他的臉,栓子這才又笑了開來。

“麻煩你了。進屋喝口水吧。”

趙氏看陳致遠把東西搬完後急忙上前道謝。

她并沒有稱呼陳致遠,她覺得叫什麽都不合适。

“不了。奶奶和嬸子快進去吧,我去迎迎春生叔,免得他回來看不到栓子心裏着急。”

陳致遠推辭了趙氏的好意,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這致遠倒是個好的,又熱心,哎,可惜啊。”

秦氏看重他的背影嘆了口氣。

趙氏默不作聲。

“奶奶,可惜啥。”

只栓子仰頭問着,他不懂奶奶為什麽嘆氣。

“沒啥,沒啥。”

秦氏怎可能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急忙打岔過去。

“今個賣了多少文啊,咋會生意這好,明個還去嗎?”

她問了起來。

“賣了老多錢了,我去捧過來給奶奶看,當然去了,我明個還跟着大姐去。”

栓子說完跑過去把錢罐捧了過來。

衆人伸頭去看,裏面裝了不少的銅錢。

“乖乖,這得多少大錢啊。”

秦氏驚呼一聲。

“三百四十文左右。具體多少還得查下,不過應該不會差多少。”

栓子報了數,他收錢的時間查過,他覺得不會差多少。

芸娘倒是高看了眼栓子,栓子報的差不多,雖然她沒有查銅錢的數量,可她是下元宵,賣元宵的,元宵總共有多少個,她心裏是有數的,只是沒想到栓子這樣有心,還能計數,他的記性也不錯,好好培養,将來應該是個有出息的。

“那我們去數數看多少,你爹還沒回來呢,估計他也能賣個上百文,那今個咱們家不是有四百多文的收入了,我的個老天啊。我咋就這樣不信呢。”

秦氏邊驚呼着邊拉着栓子,捧着錢罐進了屋子。

芸娘暗暗發笑,姥姥就看到進的錢了,買這些東西不要錢啊,不過她心裏暗暗算了個賬。

桌椅板凳,爐子鍋碗這些不算,今日做元宵的材料花了三百多文。現在賣了四百多文出來,這還沒算小姨送給袁府的那些,要是算上,差不多能賣将近六百文。

這樣看來,一天能有二百文的利潤啊,真是不少呢。雖然前期要投入,可過不了多久,本錢也就回來了,長期做的話,一個月怎麽也能賺個五兩銀子。

雖然比不上許師傅給她開的價格,也要全家忙活,可這是自己的生意,做着舒心自由啊。

、104章 私塾

這樣一算賬,芸娘立即覺得不是那麽累了,連出氣都是舒暢的。

屋內的銅錢數了一遍,三百四十六文,喜歡的秦氏抱着栓子笑個不停,不住的誇着栓子聰慧,這麽多都能記住。

栓子羞紅了臉,不過眼神卻是晶亮的。

過了會兒,趙春生和趙春蘭和陳致遠一塊進了院子。

陳致遠沒再停留,拉上車要走。

芸娘把舅舅沒賣完的元宵包了起來,放在車上,說給陳家人嘗嘗。

陳致遠看芸娘給的誠心,又不好當着趙家人的面和芸娘推辭拉扯,就收下了。

他走後,趙春生和趙春蘭進了屋子。

“聽致遠說你們的元宵都賣完了啊,不會吧,我今個在鎮子上賣了一天,總共才賣了五十文,剩了老多回來,你們咋就能賣完呢。”

趙春生也不相信,他今天算是知道東西難賣了,問的人不少,可買的就那麽幾個,他嘴又笨,所以在那裏凍了一天才賣了五十文,本以為這三個小的最多也就賣兩碗出去,結果聽說賣完了,怎不讓他驚奇。

“哈哈,爹爹沒我們厲害,不過還是大姐本事,老半天沒人買,大姐就讓我們燒火煮元宵,香味飄了出去,就圍了一群人,可人家怕咱們的元宵不好吃,沒人敢買,大姐就找了三個人,讓他們白吃,吃完只說說味兒好不好,有白吃誰不吃啊。吃完都說好,那些人一看就買來吃了,不光有要煮的。還有不少帶回去的,就全賣完了。”

栓子興高采烈的給衆人講訴着。

“芸娘這主意不賴,雖說少了三碗的錢,可讓人知道好吃了,這名頭出去了,不怕沒人買,那咋弄?要不我明個去鎮子也讓人先嘗嘗?”

趙春生覺得芸娘的主意好。想試試。

“舅舅,你賣的可是生的。誰會嘗生的啊。”

芸娘一下笑了,舅舅這是病急亂投醫啊。

“也是,瞧我笨的。”

趙春生尴尬的摸了摸頭,自己真是糊塗了。

“不過你每天可以把每樣元宵都打開一個。讓人看到裏面的餡,別人問起來,你就和人介紹,畢竟這橙皮和桂花對于百姓來說都比較新鮮,我相信會有不少買的。”

芸娘給出着主意。

“中,中,就這樣。這法子好。”

趙春生連連點頭。

“春蘭,你呢,夫人收下了?有沒有說啥。”

秦氏看他們說好。又問起了趙春蘭。

“我本來說把東西給于媽媽就好,可沒想到于媽媽帶我去見了夫人,夫人說收下了。說我們還想着她,她很感激,讓人賞我二百文錢,我說不要,可夫人說這是她的心意,讓我一定收下。往後有什麽新鮮的吃食,只管往府內送。她也嘗嘗鮮。這是夫人賞的。”

趙春蘭說完最後一句從懷內掏出銀錢放在了桌子上。

“咋還給錢了?咱們沒想要錢,不過給就給吧,反正咱們也沒想占他們的便宜。”

秦氏嘆了口氣,把銅錢收了起來。

芸娘沒做聲,給就收着,指望送點東西,出事的時間讓袁家幫扶那是不可能的,那些人都是成精了的,她只要維持和袁家的關系就行。

“那明個就大哥去鎮子裏賣元宵,我跟着芸娘他們擺攤好了。”

趙春蘭不用去袁府,在家裏也坐不住,提出要幫忙。

“行啊,就這麽多定了。”

芸娘點頭。

不過卻看向了趙春生,道:“舅舅,現在趁天還沒黑,你拎上兩包糕點,一包元宵,一條肉,然後去趟咱們莊子的先生家吧。”

“去先生家做啥?咱們和那先生也不是很熟,平時也沒咋打交道,咋要給他送禮。”

趙春生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解的問着。

“當然是為了栓子啊,他可七歲了,該啓蒙了,我想讓他進私塾去念書。”

芸娘說了她的想法。

“去私塾?就咱們家的還去私塾?咱們不是那樣的人家,老老實實過咱們的日子就好了,不用花那大頭錢。”

秦氏不同意,供應個學生不是小事,家裏雖然有點閑錢了,可需要用錢的地兒太多,根本就不夠用,咋能還去敗呢。

“就是,你看我沒念私塾,不是活的好好的。不用念了。念那沒用,盡花冤枉錢。”

趙春生也擺手,他和娘一個意見。

“話不是那樣說,這讀書人清高,說出去身份都不一樣,走出去人家也高看一眼,若是送栓子去念書,我覺得是好事,萬一将來有個出息,咱們也算墳頭冒煙了,就算考不上,能寫會算的,去鎮子上找份活計也容易。”

趙春蘭在袁府呆了幾年,見識要廣些。

“大姐也這樣說,說讓我好好念書,将來就是考不上,我的孩兒還能接着念,要是萬一中個秀才,那就是老爺了,咱們家也算讀書人家了。”

栓子把芸娘的說詞搬了出來,眼內帶着絲哀求,他想去念書。

“就讓栓子去吧,這芸娘還小,不用給她攢嫁妝,先供栓子念書,将來栓子要是出息,芸娘和月季也好說親事。”

趙氏也同意,她覺得讀書人很高貴。

“是啊,姥姥,舅舅,咱們家現在就栓子一個小子,還是供的起的,要是真有個出息,多好啊,你們看栓子多聰慧,記性也好,不去念書可惜了。”

芸娘也勸着,她實在不忍這樣耽誤栓子。

“讓栓子去吧,我也不要嫁妝。給栓子念書。”

月季也開口求情。

“娘。那要不讓栓子去?”

趙春生心思也活動了,覺得衆人說的有理。

“你們都這樣說,我還有啥說的。我又不是那不開竅的人,真想不到俺孫兒也要成讀書人了。”

秦氏拉過栓子,捧着他的臉,眼睛濕潤了。

“謝謝奶奶,謝謝爹,謝謝大姑,二姑。謝謝大姐,謝謝姐。”

栓子高興的不行。躬身挨個謝了一遍。

衆人都笑了開來。

趙春生拎着東西出去了,這邊開始忙活晚飯。

飯擺在了桌子上,趙春生回來了,一臉的喜氣。

“說成了?”

秦氏趕緊問着。神色有些焦急,看來她還是很重視這事的。

“成了,成了,陳先生看我送的禮很高興,聽說我要把栓子送過去讀書,還直誇咱們家人有遠見,說什麽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說要是莊子裏的人都這樣想。那孩兒将來肯定有出息,還說有不少比咱們家日子過的好的,可就是不把孩兒送來讀書。還說就念那麽幾年,沒啥用,好愚昧,說咱們家不錯,他收下栓子了,讓我二十那天領着栓子。拿着束脩過去就中。”

趙春生被先生誇了幾句,有點找不到北了。

“這一年多少銀子啊。”

秦氏聽先生這樣說也很高興。不過還是很關心錢的問題。

“一年二兩五錢,要是銀子不太夠,給點肉啊蛋啊,雞啊啥的也中。先生說,都是一個莊子的,只要差不多就行了。”

趙春生問的清楚,所以一下就答了上來。

“哎,說起來這想是以前,這二兩多銀子啊,咱們家是連想都不敢想,不過現在看看是能供起栓子。栓子啊,你可得好好學,不然奶奶可不依。”

秦氏交代着栓子。

“奶奶放心,我肯定跟着先生好好學,不然我對不起您,對不起我爹,我姑,我姐她們。”

栓子站直了小身板,沖大家保證着,神色非常的認真。

衆人皆點頭,有這個勁就行。

第二日趙春生拉着車上又到了岔路口,東西擺好,他去了鎮子,這次他沒拉車,車就停在了旁邊。

東西都擺好,芸娘看看路上,行人不少,有去鎮子上的,也有從鎮子上回來的。

那些回來的人肯定是去的早,清早都沒吃東西,看到這邊熱乎乎的元宵,說不定就想吃一碗呢。

芸娘就讓月季升起了火,頭一鍋沒敢多煮,沒人要的話,就他們幾個吃了算了。

這邊一生火,芸娘就覺得暖和多了,騰騰的熱氣熏的人有些迷糊。

元宵出鍋,果不其然就有人來問,不過這些都不是昨天吃過的人,芸娘又解釋了一番。

有第一個坐下的,就有二個,當然也有人問完快步走了,再走會就到家了,何必花錢在這兒吃呢。

三三兩兩的,有幾個人在吃,吃完都說不錯,給了錢走了。

雖然人不多,芸娘卻很高興,這還沒到正點呢,到正點人才會多。

芸娘又下了些,這次準備給栓子和月季吃的,怕等會到了正點,他們又忙的沒時間吃了。

“大姐,大姐,那邊那輛馬車跑的老快了,像上次撞我們車那輛一樣,跑的可快了。”

栓子從官道上跑了過來,和芸娘報信。

芸娘停下了手中的勺子,順着栓子說的方向看去,确實有輛馬車飛奔而來,速度很快,和上次那輛差不多。

芸娘皺皺眉,沒再去看。

那輛馬車飛奔着就跑過了岔路口,車夫的嘴還動了動,好像在說着什麽。

這邊元宵出鍋,芸娘盛了幾碗,他們分着吃了起來。

幾個元宵下肚,還沒有等芸娘出口氣,就聽到有人喊着駕,馬蹄聲和車轱辘聲臨近,好像有馬車過來了。

、105章 跋扈的車夫

芸娘聽到馬蹄聲心裏有些不安,她站了起來,看向了路口。

這像是先前那輛飛奔而去的馬車,怎麽又拐了回來?還在岔路口停了下來,什麽意思呢?

車夫停好了車,說了兩句,然後朝芸娘的攤位走位。

芸娘的眼眯成了縫,手也握成了拳。是他!

那過來的車夫不是別人,正是那條官道上揚馬鞭亂跑的那個車夫,就是為了躲他,栓子才差點受傷。

他是知縣老爺家大公子的車夫,也只有知縣老爺家的公子的馬車才會橫沖直撞,不顧人的死活。

他過來做什麽?難道是想要自己家的元宵?可自己家一個小攤位,他怎麽會看得上?

芸娘很想上前質問一番,很想大罵那車夫幾句,看看他這樣的人為何這樣橫行霸道。

可是,她的手又慢慢松開,這裏不是現代,這裏的百姓沒有人權。

有句話叫滅門的知府,連那些大族,連那些家裏有京官的大府都不敢得罪為官一方的縣太爺。她又有什麽能力呢。

縣官不如現管,在這裏縣官就是土皇帝,得罪了他,給你小鞋,找個由頭發落了你,你能如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樣的人,自己惹不起,這邊姥姥年邁,栓子年幼,得罪了知縣的公子,怕是他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還好栓子無事,罷了。自己放下吧。

芸娘勸着自己,讓臉上恢複平靜。

那車夫徑直走到了芸娘她們的攤位前,他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鼻孔朝着天,眼睛斜斜着,看着那桌子上的元宵,撇了撇嘴。

“你們這東西能吃嗎?”

聽他這樣的問話,芸娘就來氣,不能吃你來問什麽,誰又沒請你來。

“自然能吃。”

芸娘心裏就是氣。臉色也不表露,問答的很平靜。

那車夫倒是看了芸娘一眼。丫頭不大,十一二左右,不過小模樣長的還行,挺水靈的。就是這衣裳不好。看着灰撲撲的。

“別人能吃,我家的公子卻不一定能吃。你們的東西幹淨嗎?”

他說完,又去掀布,一指碗筷道:“你看看這碗,這上面都是什麽……哦,這碗還挺幹淨的。”

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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