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演戲

飛機抵達Z市自有專人來接，程邈很有自覺性地從總裁退居小弟位置，讓顧澄走前頭，他當個不起眼的拎包小弟即可。

邊上小姑娘一直偷瞄他，還偷偷把手機對準他方向，明顯就是在偷拍。他就奇怪了，都是兩只眼睛一個嘴巴，小姑娘為啥對他特別關注，論帥，顧澄才應當是最完美的那個啊！

更無法理解的還在後面，妹子看一眼手機再看一眼他們，眼中透着奇怪的光芒。

古代人真可怕，思想難以捉摸。

在他關注奇怪妹子的同時，顧澄也在看他，俊臉上寫滿不悅，某個遲鈍的家夥必然給忽視了，忍無可忍地把人拖到身邊，壓低聲音說：“勞駕注意點形象，小林有男朋友！”

粉色從耳根漫延至耳尖，最後整只耳朵都變了個色，程邈單手捂住熱度不受控制的耳朵，嚴肅的表情差點龜裂。說話就說話，湊那麽近是什麽意思！

得到意料之外反應的顧澄還挺高興，變本加厲地攬住人肩膀，時不時逗弄一下，尺度就維持在好友和基友之間，鬧到後來程邈就剩下面無表情。

他們身後，林妹子幾度激動地要叫起來。

她決定收回先前對杜總的吐槽，看在顏的份上。順便說，這兩位配一起意外帶感，外冷內熱和外熱內冷很贊啊！不行，她要抓緊機會偷拍幾張背影！

保持好基友一起走的姿勢來到酒店，顧大佬對酒店房間的安排略有不滿，盡管他倆就是對門那麽近。程邈整個跟終于可以追求自由生活的鳥兒一樣迫不及待地接過門卡，道別都春風拂面似地惹了某人不爽。

程邈對酒店獨居生活很期待，對一個明白自己心意并且自制力不那麽好的人來說，獨居帶來的冷靜時間相當必要。這樣他才能在被撩到即将自燃之際，及時給自己來個冷水浴。

從淋浴間顫抖着走出，秋天一把冷水澡太爽了，他趕忙把空調調高點，坐床邊跟帕金森患者一樣套上睡衣，感受到溫度回暖的那一刻無比幸福。

他窩在床上，把自己裹成個蠶蛹，百無聊賴地開電視，換兩輪臺後就随機選中一個新聞臺，把聲音調成靜音，然後才縮到被子裏睡覺。

程邈本身就是個沒啥安全感的人，剛到陌生環境睡喜歡把電視靜音開到第二天早上，否則他絕壁會失眠到早晨。

早上被顧澄的信息叫醒，他們早到一天，多出時間完全可以在附近玩一圈，這是他們事先計劃好的。他起床時發覺腦門有點沉重，擔心影響跟男神的‘約會’，還特地用冷水洗臉，捯饬到容光煥發地出門。

鑒于這兩天剛好是節假日，不想被人海淹沒就不能去啥景點，兩男人也對逛商場沒有興趣，他們就去了附近大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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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都畢業有些年頭的人，穿上T恤牛仔戴個鴨舌帽，說是大學生一點不過分。顧澄還因為不想被認出來需要戴口罩，自覺路人級別的程邈就完全沒壓力地撒丫子狂奔。

大學城附近無非就是年輕人喜歡的吃喝玩樂，大多價格低廉。這邊賣的東西以程邈的見識還不大看得上，倒是那些沒見過的小吃讓他很是意動。

每當他想掏錢買點來嘗嘗時，顧澄總能老媽子上線攔着他不讓買，理由是不衛生吃了會肚子不舒服。換以前男神說的話他肯定當聖旨來接，現在看着周圍學生吃着沒問題，顧澄卻非不許他買，他就存了一百個不樂意。

別人吃了沒問題，他也不會有問題，機會難得，下次指不定就沒時間來了。

于是他趁人不注意買了點關東煮，第一口覺得味道挺奇怪，後面越吃越香，直到腦袋頂上出現一片陰影，陰影的主人臉黑地跟影子也沒差了。

“我說，這些東西不能吃。扔掉，立刻！”

程邈扭身往嘴裏塞了個丸子，胡亂嚼幾下吞下去才空出嘴回答，“不，他們吃了也沒問題。”

這時小攤主也搭腔說：“對啊，我們家東西都洗過，保證幹淨，很多同學吃了都沒問題！”

他們在這邊鬧出的動靜也被其他人注意到，有人甚至端着零食圍觀他們，從不斷傳來的細碎聲音中可以知道，他們被當成鬧別扭的兄弟，還有女生興奮地在那說啥‘好可愛’。

轉頭一看可不是很‘可愛’，某貨正抓緊機會往嘴裏塞，瞄過來的視線跟護食的狗崽子一樣，生怕他搶走。顧澄臉更黑了，“成，你愛吃就吃吧，晚上別哭。”

程邈很高興，傻白甜歡樂多，他整個就忽略了顧澄話裏的威脅，愣是頂着人冷凍視線一路吃了過去。

他們回去時三人一冷一嗨一緊張，雖然全程沒啥存在感，但林曉就是建議他們來大學城的人吶！見顧澄氣地厲害，林曉就緊張了一路，老板生氣事小，沒獎金拿事大……不不不，應該說老板最大！

然而顧澄一路臉色不好也沒沖任何人發火，只是話更少，對罪魁禍首更是惜字如金。

程邈漫長的腦回路終于回過味兒來已經晚了，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啥辦法讓顧澄開心，吃進去的東西肯定吐不出來，吐出來大概只會讓顧澄更怒吧？

懷着深沉的憂慮，他回到房間後覺得肚子漲地有點難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頭更重了。

這時就開始懷念被顧澄無情沒收的行李，他可是按照網上查來的攻略放了各種藥品，幾乎把家裏的醫藥箱給搬空了，裏面就有消食藥和感冒藥。

哎，要是顧澄沒有把它們撿出來就好了……

他洗完澡就暈乎乎地爬床上睡下，按習慣打開電視開靜音，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程邈再次醒來都下午了，酒店變醫院，胳膊上多了根吊水用的針頭，記憶中就沒有他來醫院的過程。病房裏靜悄悄一片，沒有電視劇裏愛放的男主疲憊地趴在病床邊畫面，有點小遺憾。

林曉推門進來看到的便是側對窗戶悵然長嘆的病弱美男子，一句話沒過腦就脫口而出，“顧澄被導演叫走了，他昨晚守了你一夜。”

回應她的是某人驚喜的眼神，意外地跟男朋友家養的大狗眼神神似……天吶，那一瞬的聯想真可怕，還好杜總不會讀心。

程邈确實很高興，重點不是顧澄被叫走，而是顧澄沒有生氣。

“我知道了，謝謝。”

病弱美男朝她露出個略含羞澀的笑，一下擊中她那顆少女心，恨不得掏出手機立刻給來幾張。原來杜總私下性格這麽軟萌，難怪老板喜歡！

後面就一點都不浪漫了，程邈在醫院住了一天帶兩晚上才可以出院，期間顧澄就沒來過，電話短信一概都沒，讓程邈剛高興起來的心髒又跌落回谷底，打擊來得不要太猛烈。

回組那天也是小林幫他忙前忙後，弄得他相當不好意思，愣是搶走最大的兩個包提着。急地林曉跟他後頭跳腳，仗着身高優勢舉着兩包，小林再跳也甭想拿到。

這一幕恰好讓難得抽出時間接人的顧澄看到，俊臉整個就面無表情了。他想，在面對粗神經的人時，或許暗示委婉都不管用，得來點實際的。

于是，回到酒店的程邈得知由于人多，酒店房間略微住不開，能擠的都變成兩個或者三四個人一間房，他榮幸地被分到跟顧澄住一起，還是大床房。

對此，從未忘記過自己屬性的程邈表示，他可以自費在隔壁開個房間。

顧澄就用一句反問給他殺回去了，“你就這麽煩跟我住？”

當着那麽多人面，程邈是甭想拒絕掉，除非他承認自己讨厭顧澄，呵呵，‘讨厭顧澄’四個字在他詞典中就不可能存在。

實際同居經歷并未像他想象的那麽緊張，因為絕大多數時間他們都在劇組，根本沒多少時間尴尬地朝夕相對。

尤其顧澄作為男主，戲份多地可怕，往往白天拍晚上也拍，最後留下的睡眠時間相當稀缺，有時甚至就不回酒店，片場眯會兒也就過去了。

程邈也來不及心疼男神，他的戲份也是晚上多于白天，基本集中在前面。他個實際算來零演藝經驗的人，一上來就是高強度拍攝，那是相當的亞歷山大。

剛開始他永遠是拍攝進度最墊底的演員，總在拖慢總體進度，道歉無數次，也曾被發起火來的導演怼過，那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既丢人又羞恥。

為了不繼續丢人，他只能專心研究劇本，這時顧澄曾經跟他說過的話就起了很大作用。很多時候，前輩說的話在未經歷時無法體會，只有等經歷到了才能徹底理解。

程邈現在就是這樣，總在感嘆‘原來如此’，也會後悔自己當初以幼稚理由拒絕顧澄的特殊輔導，後悔在當下沒有卵用，最有卵用的是努力再努力。

笨鳥先飛，剛開始總拖慢進度，被導演訓最多的程邈，到後面居然是發揮最穩定，進步最大的演員。應該說，一根筋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

其實，在不起眼的角落，顧澄日常抽出時間看一眼程邈演戲，有時幾分鐘，有時看一眼就走，這都不被粗神經的某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