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過往
“江行哲,你還不肯死心嗎?”
“我為什麽要死心?都是爸的兒子,你吃肉我也得喝口湯吧!”
江家大宅的三樓書房內,江行哲靠着窗戶,用一種吊兒郎當的語氣,故作平靜地看着對面的江行簡。下午陽光正好,暖色的光暈透過窗戶打在江行簡那張英俊的臉上,泛起一層淺淺的金光,将江行簡冷硬的輪廓渲染地柔和了幾分。
江行哲看在眼中,少見地為對方身上貼了一個溫柔的标簽。當然這點“可憐”的溫柔抵不過江行簡帶給他的陰影,他下意識拉了拉領口,輕輕呼了一口氣。許是自幼養成的習慣,江行哲每每見到江行簡都自覺矮一頭。他敬畏對方,害怕對方,同時也讨厭着對方……這些複雜的情緒中又夾雜着深深的自卑,導致江行哲在江行簡面前一向都是有多遠躲多遠。
這一次如果不是為了……
“是為了秦穆嗎?”江行簡突然開口。
江行哲微微一愣,警惕地看了過去。他并不意外江行簡知道秦穆,卻不明白他在此時提到秦穆有什麽意圖。他沉默地不說話,試圖在江行簡臉上看出些什麽,然而男人臉上是一貫的平靜甚至是漠然,只銳利的眼神透過鏡片落在他的身上,帶給他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不要怕,站直了!
江行哲握緊拳頭,在心底給自己打氣。江行簡沒什麽大不了的,自己根本不用怕他。再說他的要求并不過分,有什麽好心虛的。他撐着氣勢,不肯退縮地望着江行簡。誰想江行簡只是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好看的薄唇翹起,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呵……”
仿佛氣球被針紮破,江行哲強撐的氣勢在這句“呵”下潰不成軍。他狼狽地看着對方,表現出的這點“色厲內茬”好似裏裏外外都被江行簡看透。全身的血液上湧,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朝着江行簡揮動了拳頭,卻在離對方還有十幾厘米時被擒下,反手壓到了桌上。
“江行哲,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這是江行簡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昏暗的卧室內,楚離睜開眼,愣愣地躺了會,起身朝着床邊啐了口:“晦氣!”
晚上才見了江行簡,做夢又是他,楚離覺得今天簡直不能更倒黴了。他沒了睡意,幹脆踩着拖鞋去了客廳,從冰箱裏找一罐啤酒出來。冰涼的啤酒入口,壓下了楚離心中的躁動。他舒服地嘆口氣,沒什麽形象地四肢攤開在沙發上,不知怎麽又想起了剛才的夢。
事實上,那并非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同江行簡作對。他以為他都忘記了,直到見了江行簡才明白,過往只是被他刻意禁锢,一旦有某個契機出現,回憶便如洶湧的浪潮呼嘯而至,讓他措不及防。便如現在……
海城的人都知道,江家的家主江坤有兩個兒子,老大是正室所生,老二是母不詳的私生子。老大是優秀的繼承人,老二是混吃等死的廢材纨绔。老大是江行簡,老二是江行哲。
Advertisement
江行簡不喜歡江行哲,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的事。江行哲呢?許是因着不光彩的出身沒有底氣,自小就害怕江行簡,每每見到江行簡都如老鼠見到貓般,恨不得躲的遠遠的。
對江行哲而言,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他知道父親沒把自己當回事,只有江行簡才是父親屬意培養的繼承人,十分識時務地給自己定位在聽哥哥話,不給哥哥添亂的好弟弟上,指望抱着江行簡的大腿逍遙一輩子。可惜他是這樣想,江行簡卻未必願意給他抱大腿。
時間久了,江行哲也明白了。不過他生來便胸無大志,也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繼續躲着江行簡呗!江行哲樂觀地想,他怎麽都是江家人,無論父親還是江行簡肯定都不會讓他餓死。
直到他遇到秦穆……那是江行哲第一次想要争取些什麽,想要擁有些什麽。可哪想他不過才動了心思,就被江行簡一路打壓,最後稀裏糊塗死在了車禍裏。
想到這裏,楚離又灌了口啤酒,右手習慣地摸在心口,确認皮膚光滑沒有任何傷口,那種席卷全身的疼痛仿佛是他産生的幻覺。他輕輕呼了口氣,蜷着腿下巴支到膝蓋上,不其然又想起死前最後看到的那個身影。
“怎麽還在喘氣,這麽撞都死不了……錢還真是不好拿……”
對方的這句話暗示了足夠明顯的意思,可惜沒有直白說出來拿錢要他死的人是誰。要說江行簡的嫌疑最大。電視裏不都是這樣演嗎?豪門争産什麽的,一方對另一方下黑手。可楚離又有點不太相信。實在是他和江行簡之間的差距太大,江行簡随便伸個小手指頭就能摁死他,沒必要使這種手段。不過這種事誰說得準,萬一真是江行簡,那大哥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楚離扯了扯嘴角,為了這份看得起,說不出心中什麽滋味。
他存着心事,不知不覺已灌下四罐啤酒。許是喝的有些急,腦子一時暈乎乎的。他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迷迷糊糊中過去和現在的片段交叉閃現,虛幻和現實混雜,燴成了一鍋亂炖的粥。就着這鍋摻雜着各種滋味的粥,楚離半睡半醒地嘟囔着:“人渣!混蛋!”
如同他過去每一次一樣,阿Q附體的精神慰藉。
再次醒來已是中午,略帶刺眼的陽光早已爬到沙發邊緣,坦然自若地落在楚離的臉上,喚醒他沉重的眼皮。楚離哼哼唧唧地趴在沙發上,痛苦地揉着太陽穴。
屋裏只有他一個,和他一起擠在員工宿舍的裴凱早早出去了,給他留了張字條,囑咐他下午早點去酒吧,為昨晚溫良替他兜了爛攤子道個謝。楚離盯着這張字條看了半晌,仔細地疊好收了起來。大概是過去人緣不太好的緣故,難得有個朋友,楚離十分珍惜。簡單收拾了收拾,随便扒拉了兩口,楚離依着裴凱的意思早早趕到了酒吧。
他到酒吧時,已經有人到了。半敞着門的休息間傳來高高低低的說話聲。
酒吧唯一的女孩,負責賬目的張美大聲道:“小圓你別換臺,《江山風雨情》馬上要開了,我等着看男神呢。”
“男神?誰?”
“秦穆呀!”
“秦穆是誰?”
“你連秦穆都不知道,我跟你說……”
空曠的走廊內,張美的聲音穿透牆壁,不由分說地鑽到楚離耳中。楚離正要邁開的腿驀地停住,突然就沒了進去的心思。他轉身看了眼身後空蕩蕩的酒吧,昏暗的光線彌漫,憑白給人一種寂寥的感覺。他習慣了燈紅酒綠的醉生夢死,卻不喜歡這種熱鬧背後的清冷。一個人待在這裏也實在沒意思,幹脆出了酒吧,找了處臺階坐着,邊等溫良邊欣賞着人來人往的街景。
溫良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楚離獨自孤零零地縮在臺階陰影處,像只沒人要的小狗。他自覺不是一個愛心泛濫的人,可楚離此時孤寥的身影,配上那張臉,不由得便讓人心軟起來,就連楚離昨晚惹下的爛攤子似乎也沒什麽要緊了。
“怎麽不進去?沒人?”溫良走過去問,
楚離實話實說:“大家都在,就是覺得裏面沒什麽意思。”
溫良被楚離的誠實噎了一把,心想幸好別的同事沒聽到這句話,不然豈不是要生嫌隙?他說:“進來吧,人到齊了該幹活了。”
“哦!”楚離答應着起身,看着溫良的側臉突然想起什麽,道:“昨晚謝謝你。”
“昨晚的事不怪你,不過……”溫良說的突然頓住,視線落在了馬路邊上。一輛黑色的,大概他這輩子也買不起的車慢慢駛過,停在了路邊。車門很快打開,昨晚同楚離起沖突的其中一個男人下了車,遠遠同溫良的視線相對,微微颌首走了過來。
溫良微微皺眉,昨晚事情已經解決了,對方在這個時間又來做什麽?他心中存疑,餘光看到楚離時,靈光一閃-男人是被楚離吸引而來。至于原因……他有心要提點楚離一句,又擔心交淺言深。不過略微轉念的工夫,楚離也看到了那個男人,秀氣的眉尖微微蹙起。
不知是否溫良的錯覺,他覺得楚離好像有些緊張。盡管楚離竭力裝作平靜的樣子,但下意識繃緊的身體,游移不定的眼神,在細微處表現出一種如臨大敵的模樣。
從馬路到酒吧後門的距離本就不長,男人又長了一雙大長腿,包裹在黑色西裝褲內的雙腿沒有絲毫的遲疑,直奔此行的目的地。幾十秒之後,男人站在兩人面前,很正式的、客套地伸出手:“江行簡。”
離了昨晚酒吧的環境,江行簡給人的感覺着實是教養良好的青年才俊。打理清爽的短發,英氣逼人的臉,銀色金屬框的眼鏡,熨帖合身的正裝,他身上的每一處細節都在加固着這一印象。
溫良伸出手:“溫良。”
兩人打過招呼,男人的手移到楚離面前,楚離遲疑了幾秒才伸出手,卻是一觸即離,仿佛對方手上有什麽瘟疫一樣。“楚離。”他不情不願道。
溫良看在眼裏,擔心男人會不悅,誰知男人只是垂下眼略微頓了頓,便若無其事道:“楚先生,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他看着楚離說,“昨晚楚先生走得急沒有說清楚,我并無惡意,只是楚先生長得太像一個人,讓我有些意外。”
楚離摸不透江行簡的目的,不敢随意說話,卻不妨礙他心中腹诽,江行簡出現在他面前就是最大的惡意。
他不說話,三人一時陷入冷場。
溫良出于打破尴尬的好意問了句:“不知道楚離像誰?”
一抹溫柔爬上江行簡的眉梢:“像我弟弟。”
楚離:“……呵呵。”
這他媽真是最大的惡意!
大概是他的嘲諷太過明顯,江行簡彬彬有禮地對楚離道:“我想楚先生可能對我有一些誤會。”他轉向溫良,“溫先生介不介意我們單獨待幾分鐘?”
溫良看了眼楚離,青天白日沒什麽好擔心的,點點頭正要走,楚離卻是突兀地伸手拉住他,語速飛快道:“你不是說人齊了要幹活的嗎?缺了我別又找理由扣工資。”他說完拉着溫良就走,一臉嫌棄江行簡的存在,完全沒有任何禮貌可言。
溫良雖然覺得奇怪,但論起親疏遠近總歸楚離是自己人,而且江行簡看着也不像生氣的樣子,便也順勢被楚離拉走,只來得及同江行簡點點頭。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江行簡盯着楚離的背影沉默片刻,臉上的溫文爾雅褪去,仿佛是變臉般,挂上了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
有人從遠處走來,同他并肩一起:“行哲已經死了。”
“我知道。”江行簡語氣深沉,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