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他說的全是謊話
屋內的争吵到底還是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包廂門被推開的瞬間, 許淵才猛然意識到此刻他們身處何地。
這是顧彥川的地盤,非常時刻,他竟被兒女私情亂了心。
“許淵, 你這吃裏扒外的東西!”顧彥川走進來, 瞥了眼地上昏迷的阿峰,一切都了然于心。他憤怒地叫喊, 一張臉憋得通紅。
許淵有一瞬的慌亂,然後, 下一秒将程朗護在身後。他說:“顧少, 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希望你放程朗一馬。”
顧彥川手指握的咯吱響,滿腦子都是被愚弄的氣恨。
“你算什麽東西!蠢貨!你白費了我的心!”他大吼着将手杖甩出去,随後, 又是一陣罵罵咧咧:“你喜歡程朗,喜歡了很多年,你默默對他好,幫他得到一切他想要的東西。你的愛傻裏傻氣, 卻是感動了我。你跟我一樣,都是愛而不得的人。所以我心軟了,明明可以找無數個男人玩他, 我卻把機會讓給了你。可是許淵,你特麽蠢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壞了我的事,你這是要跟我作對!”
最後一句出口時,他掃了眼身邊的兩個保镖, 命令道:“把他們給我拿下!”
後面保镖火速行動,狼一樣蹿過來。
許淵見他們圍攻過來,一腳踹倒了茶幾擋住他們。他大吼道:“我報警了!顧彥川,我報了警!在事情沒鬧大之前,我希望你三思而後行。”
“你這是蓄謀已久?哈,行啊,許淵,你真是個死心眼!既然你這麽說,我要是讓你走出這個包廂,毀的人就是我了。”
話越說越狠,顧彥川眼裏已經有了殺意。
許淵把程朗護在身後艱難迎戰,因為程朗身上藥效未散盡,加上肚子裏被灌了好多酒,現在手腳發軟、渾身無力。沒有戰鬥力的他盡拖許淵的後腿。
程朗見他因為自己一次次被保镖踹倒,心裏五味雜陳。他不想許淵受傷,也不想把他牽連到自己跟顧彥川的戰争中來。他該怎麽辦,才能挽回局面?
他心裏憂心如焚,面上呼吸急促:“顧彥川,顧彥川,咱們有話好好說。”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此刻,又揭下了面具,哪裏還有什麽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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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彥川開始打電話:“給我盯緊了外面,如果有警察趕來,給我攔住。本少爺今天要清理一下雜碎——”
他是真動了殺機。
許淵竟然敢背叛他,在掌握了他不少秘密後,竟然敢背叛他。
戰況越來越兇,許淵已經多處受傷,臉上被地上的碎瓶渣劃出了好幾道傷口。
程朗看得提心吊膽、戰戰兢兢:“顧彥川,你冷靜些。陸安森,你想想陸安森,如果他知道你竟然想殺人,會對你有多失望。他是那樣一個正直的人,他溫柔沉穩有愛心,他熱愛生活、熱愛生命,你想想他啊——”
想他啊!
怎麽不想?
顧彥川面上波瀾不驚,心中早已風起雲湧。他活了三十多年,心中最在意的是陸安森,最恨的也是他。因為他不愛他,因為他愛上了面前這個無能的花瓶,他毫不留情地推開了他。他曾不止一次地說,他是個直男,可他媽的全是謊話。
他就是不喜歡他,無論他對他多麽好,哪怕為他付出鮮血、付出生命,他也不會有片刻的感動。
想到陸安森的一次次拒絕,他心痛的快要滴出血來。他哪裏輸給了面前卑賤的小子?陸安森喜歡他,父親喜歡他,他天生就是來搶走他一切的人。真是該死!
所以!不!不可以!
他不允許任何人奪走屬于他的東西,陸安森與顧家都是他的。
顧彥川一步步往前走,眼神冷的透心涼。他雙手插在褲袋,一步步堅定地走着,走向被兩個保镖困得只能防守的許淵。
“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他表情麻木冰冷,一聲聲說着,然後,手從褲袋裏伸出來。
幾乎一眨眼的時間,程朗都沒看出是怎麽回事,許淵後背就刺了一刀。
濃濃的血腥味瞬間四散開來。
顧彥川刺了一下不過瘾,又持刀刺過去。程朗急的伸手去攔,卻被許淵一把推開,還吼出聲來:“小心!別傷了手!”
如此緊急時刻,他竟然還記得保護他的手。
程朗驚住了,許淵本人也愣了片刻。這便是他下意識的反應嗎?即使自己不支持他彈鋼琴,即使自己希望他走上演藝道路,可還是打心底知道手對他的重要性。
程朗曾經自豪地說,他的手是天生用來彈鋼琴的,妙彈14個音符是上天賜予的奇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傷了手!
這句話,他早早就刻在了心裏。
顧彥川被刺中,又一下狠狠刺過來。人做壞事的潛能與做好事的潛能是一樣的,尤其是在被逼急了的情況下。
狗急跳牆,人急殺人。
顧彥川一開始是沒打算殺人的,可事情的發展脫軌而去,已經不受控制。他那一刀插、進許淵的心髒,拔了出來後,又插了進去!
鮮血噴濺中,警笛長鳴。
顧彥川聽到警笛聲,臉色一變,瞳孔一縮,冷笑着将袖珍刀放入旁邊呆若木雞的程朗手中,然後,快速地刺進自己身上。
他是自衛傷人!
他必須是自衛傷人!
顧彥川“被刺”了一下,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許淵也昏迷了。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終于走近了——
柯璟急匆匆小跑着,一邊拉着身着警衣的男人的手,解釋道:“陳哥,我是合法經營,怎麽會鬧出人命?陳哥,您一定是搞錯了。”
怎奈事實勝于雄辯。
當兩人帶着警察以及侍者踏進包廂,滿室的血腥味幾乎要熏死人。
柯璟一眼看到倒在地上,胸口還插着一把袖珍刀的顧彥川,當即面色大變,驚喊道:“顧哥,你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
顧彥川已經說不出話來,指着地上的人,眼神裏閃着:快叫救護車,快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這、這——”柯璟還沒見過這等慘烈的境況,支吾了兩聲,顫着手去撥打急救電話。而刑警隊長陳戈審視着包廂內的一切,深深眯起了眼睛。
包廂內物件淩亂破碎,表明此地經過了一番混戰,并且三人受傷,兩人昏迷……
“怎麽回事?”陳戈問程朗。
“他,這一切都是他幹的。”程朗扶着暈倒的許淵,眼睛紅紅的。他指着倒在柯璟懷裏的顧彥川,又道:“是他把我帶來,給我下藥,想我……”被人糟蹋!
奈何,那四個字真心說不出口。
程朗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的事對他沖擊太大!他憋紅了臉,腦袋裏差點組織不出完整的句子。他扶着許淵的手顫的厲害,聲音也有些破碎。半晌,他指着顧彥川道:“是、是他,是他刺傷了許淵。還有他的傷,那傷,是他自己刺的。他、他是個瘋子!”
這是真相!
可惜沒沒人相信。
顧彥川是國際知名的鋼琴師,形象好,氣質佳,品行早已為世人誇贊。而他?聲名狼藉的落魄鋼琴師。他們完全沒有可比性。
陳戈皺眉低喝:“說實話!”
程朗急的額頭冒汗:“這就是實話,這是真相,他是瘋子,顧彥川是個瘋子,是個殺人兇手!警官,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許戈眉頭皺得更深,低頭看着倒在柯璟懷中的人:“顧先生,到底怎麽回事?”
顧彥川捂着胸口的傷,鮮血浸濕了他的白色襯衫,紅通通的暈染開來,煞是觸目驚心。
“其實……其實……”他欲言又止,眼神裏滿是無奈。
“顧先生,希望你實話實說,協助警方辦案。”許戈加重了力道,有點施壓的意思。
“別相信他!都是假的!他是騙子!”程朗很焦急,可也百口莫辯。他急的抓頭,額上汗水直落,一顆顆打在許淵臉上。
許淵臉色蒼白,呼吸很淺,鮮血還在不停地流。程朗看着,眼裏燃了火,擔憂與憤恨讓他頭腦發昏,起身就向顧彥川撲去。
“你去死!你個殺人兇手!”他罵着、尖叫着,像個失控的孩子,有點困獸猶鬥的可憐。
顧彥川被他撲倒在地上,胸口的袖珍刀又往裏進了一分。他痛的面色慘白,可是,卻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貼着他的耳朵,用低低的聲音嘲弄:“程朗,你完了!你完了!”
程朗被他逼瘋了,雙手握拳砸在他臉上:“ 你個混蛋!你個人渣!豬狗不如的東西!”
有警察把他拉起來,輕易制服了。可他還掙紮着,伸腳想要去踹他,還嘶吼着:“放開我!他幹的!都是他幹的!放開我!不是我!都是他!”
顧彥川躺在地上,笑着看他的醜态。他眼裏閃過一絲勝利的笑,很快被痛苦的無奈掩蓋。他對許戈說:“許警官,是程朗他、他醉酒傷人!”
“不,他血口噴人!”
程朗奮力掙紮,雙目赤紅:“不是的!是他幹的!我是無辜的!”
許戈掃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冷淡,少許,又轉過頭對顧彥川道:“別管他,你繼續說!”
顧彥川似乎也要暈厥,眼神迷蒙了一會,搖搖頭,似在努力讓自己清醒。
柯璟看得揪心,轉頭大喝:“顧哥受傷了,你能不能消停會?想查案子,旁邊的保镖都是死的嗎?”
顧彥川聽到這話,臉更白了。當然,不是受傷的緣故,而是被吓的。保镖是站在他這邊不假,可是,他們并不知道怎麽圓謊。今天這事意外頻發,一個不慎,自己就會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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