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斯人
“怎麽買了風鈴回來?”
季安和将門外锲而不舍扒門的小灰毛接了回來,人站在花架邊,擡手輕輕地撥着風鈴,又問了一遍。
“你之前不是在洱海邊說,你只記得風鈴聲了嗎?”宋郁重新布置着小灰毛的貓爬架,“我就想,要是你以後也忘了我的模樣,或許可以聽着風鈴聲想起我吻過你?”
季安和瞥了一眼宋郁,将小灰毛送到宋郁身邊的貓爬架上,笑着批評道:“你這算無賴吧。”
季安和的話音才落,小灰毛也跟着這微妙的氣氛狐假虎威起來,站在貓爬架上對着宋郁呲牙豎毛,季安和以為這小家夥記仇了,哭笑不得地伸手撓了撓她的下巴。
小灰毛順勢倒了下來,往季安和的掌心裏湊。
宋郁瞪了一眼小灰毛,将季安和給她撓下巴的手牽回自己掌心,得意洋洋地揚着下巴承認着:“我是無賴啊,季先生才知道?”
季安和輕咳了兩聲,換了話題。
“你去才村看了紙條?”他捏了捏宋郁的手,問道。
宋郁今天回來和之前明顯不一樣,也可以說眼裏的情感或許比之前更深了許多。
宋郁不置可否,只是握緊了季安和的手,輕輕地念道。
“遇上方知有?”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這是他本來打算寫在紙條上的話。但最後他只寫了前半句。
這也是他能回應宋郁的唯一一句。
在宋郁那裏,他是高樓,宋郁是洪流,他們之間,是他這高樓傾塌,随波入了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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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總有一方先低了頭,才有了之後。
而在他這裏,無論高樓,或洪流,都是世人千萬種,只是因為宋郁如彩虹,變了他曾經的世界。
是有了宋郁,就有了之後。
這紙條上的話成了他未訴之于口的情衷,也襯着宋郁心照不宣的鐘情。
季安和跟着宋郁坐回風棚下,宋郁的手機卻在這時振了幾下,鈴聲跟着響了起來。
他眼角沒壓抑住的喜色卻在他掏出手機看到號碼的時候散了。
他松開了扣着季安和的手,指了指手機,才起身在花園的另一邊接着電話。
季安和看着他到一邊接起電話,才掏出手機,回着睡着後收到的幾條消息。
【河下】:卡留在你那兒,實在用不着再還我 沒多少錢,當我聘請你來幫我的一點彩頭。
【ji】:等我兩周後回來再說吧
……
【季同】:哥 還不回來嗎?樂不思蜀了?
【ji】:嗯。
【ji】:這邊天氣不好,不好訂機票
【季同】:哦 那你注意不要感冒
【ji】:好。
季安和回完季同的消息,宋郁也挂了電話走回來。
他的神色間不如剛才,但也沒有季安和以為的那麽不好。眉宇間更多地也不是煩,不是愁,而是疲憊。
季安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開口:“要和我說說嗎?”
宋郁敷衍:“幾個朋友,來找我玩。”
季安和試探地問:“以前的朋友?”
“怎麽這麽問?”
“看你不太開心,又好像沒有那麽不開心。”季安和解釋道,“所以随便猜的。不過你提到這邊的人的時候,不會像現在這樣。”
“現在是什麽樣的?”
“眼裏的情緒很雜,不像這裏的宋老板。”季安和實事求是地說。
“這裏的宋老板又是什麽樣?”宋郁湊近了問道。
季安和思考了一下,才給了眼前要吻下來的人一個答案:“是剛才吻我的模樣。”
宋郁聞言,苦笑着搖了搖頭,又往後退開了些。
他向後靠着自己的書架,手肘向後撐着自己,面容上帶着幾分懶散,他目光低下去看着自己的腳尖碾了碾飄到腳邊的花瓣。
季安和安靜地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宋郁開了口。
“我之前有組過樂隊,打電話的就是當時樂隊的朋友,我們一共五個人,吉他手,貝斯手,架子鼓……都有,陳妍,你見過的,她就是我們樂隊的貝斯手。我們在酒吧跑場,一開始都是籍籍無名的,後來跑得多了,就攢了些人氣。”
後來就有小公司要簽宋郁他們樂隊。
那時候宋郁心氣高,眼大,不肯簽,說要等個大公司。
等他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個大公司,本來條件都要談好了。他卻因為宋柚的事,回了大理。
“那時候要走之前,我們和那個大公司談好了條件,意思是我的朋友們仍然簽約,而我不簽約,每年寫首歌,以他們的名義發,就當作是我一個人違約。”
“嗯。”季安和低低地應了聲,眉頭卻皺了起來,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又好像沒有哪裏不對
“然後我就回來了,而他們每年四月左右都會來找我,名義上是來找我喝酒,實際上……”
“找你拿歌?”
“嗯。”宋郁擡手抹了把臉,“其實我也不知道大家之間還算不算是朋友,有的時候理想和金錢混為一壇了之後,好像有的關系就跟着變了味道。”宋郁頓了頓,“但也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是覺得挺累的。看見他們,和他們打交道的時候,很累。”
季安和沒有答話,徑直走到了宋郁的面前,他牽過宋郁抵着額頭的手,又将他往自己肩上拉了拉,讓宋郁的額頭抵在自己的肩頭。
這個姿勢讓個高于季安和的宋郁不得不弓着背,但盡管不是很舒服,宋郁還是緊緊地靠着季安和,好像這一刻季安和成了他溺水時能抓住的那縷浮萍。
只有一點點希望,卻依舊讓他毫不猶豫地靠近。
宋郁輕輕地喚着:“季安和。”
但顯然季安和不只是一縷浮萍,他讓宋郁靠着,他的手輕輕地在宋郁背上輕拍了兩下,他的氣息落在宋郁的耳邊,他的堅定也傳到了宋郁的耳邊。
他說:“我在。”
“季安和。”宋郁又喚一聲。
“嗯?”
“季安和。”
“……”季安和終于反應過來,後面的這兩聲是這個幼稚的人故意而為的。他在宋郁的背上用力地拍了拍,說道:“去見你的朋友,別在這兒賴着了。”
“我再靠會兒。”宋郁攬過季安和的腰,自己貼過去靠着季安和的肩,下巴磨着季安和的肩頭,嘟囔道,“這裏,原來壓了太多東西。再壓一個我,也不算多?”
“嗯。”季安和縱容着宋郁這近乎無理的要求。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宋郁一語雙關地問。
“宋郁。”
“嗯?”宋郁擡頭對上季安和的眼。
季安和的語氣仍然不溫不火,卻沒有直接回答宋郁之前抛來的問題:“你什麽樣,我都接受。好的,壞的,自私的……”
“那我是該理解為季先生對我的特殊優待,”宋郁攬過季安和腰的手微微收緊,他們鼻尖相抵,宋郁質問道,“還是該理解為季先生對我的态度太随便,所以都可以接受?”
“特殊優待。”季安和挑了眉梢,言簡意赅。
“那今晚我要是喝多了,可以有特殊優待嗎?”
季安和認真地理解了一遍宋郁這帶着歧義的話,他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地拒絕:“不能。”
“哦。”宋郁那興奮的臉色在聽到這個答案後,瞬間垮了。
季安和擡手環過宋郁的脖頸,給了顆糖。
“不過車鑰匙可以留下。要是喝多了,記得給我打電話。”季安和補了一句,“如果你還能撥通我電話的話。”
“那肯定能。”
宋郁的眼睛又明亮起來,嘴角勾着笑。
作者有話說:
斯人若彩虹 遇上方知有——《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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